追擊曹操的事情,就因爲這一封竹箋,徹底耽擱了,等到太史慈與陶謙達成了協議,已經錯過了最佳的追擊的時機。
等陶謙反應過來的時候,曹操大軍已經撤出了彭城郡境內,退往兗州,此刻再想追擊,也難了。
太史慈開始收拾行裝,大軍出行,自然還有些瑣事要處理,還有路上要消耗的糧草需要押運,彭城的糧草之前爲了避免破城後給曹操留下過多的糧草,已經被搬空,他需要陶謙給他撥下足夠回去的糧草,雖然這裡距離青州不遠,但也得幾天的路程,這次太史慈帶了一萬兩千兵馬過來支援,雖然跟曹操交戰不少,但折損倒不是太多,如今依舊有一萬餘人,這麼多人,人吃馬嚼,哪怕是幾天,需要的糧草也不少。
陶謙倒沒有小氣,徐州乃是產糧勝地,最不缺的就是糧草,除了行軍所需糧草之外,陶謙還另外贈送了十萬石糧草算作謝禮,不管之前怎麼懷疑,現在太史慈拍拍屁股要走人,也就代表着之前那些懷疑不攻自破,陶謙心裡已經明白,自己怕是中了老曹的離間計,只是他乃一方諸侯,自然不可能拉下臉來去道歉,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緩和一下雙方的矛盾。
其實陶謙是想要爭取一下臧霸的,這一仗下來,他也算看出來了,就算兵馬再多,若沒有一兩個強力武將坐鎮,仍然算不上強,雖然跟臧霸之間有些齷齪,但身逢亂世,作爲一方諸侯,手底下卻連一員拿得出手的武將都沒有,還要向外求助,這讓陶謙很不是滋味。
只可惜,臧霸顯然不怎麼鳥陶謙,任他如何拉攏,太史慈一聲傳喚,臧霸便立刻收拾行裝,帶着他的人馬跟着太史慈離開了,看的陶謙也只能扼腕長嘆。
看着浩浩蕩蕩的糧隊,臧霸不禁咧嘴一笑,看向太史慈道:“這陶謙這一次卻是大方,十萬石糧草吶!”
太史慈點了點頭,看着遠處的山路,過了這道山路,便是泰山郡境內了,到了那裡,他與臧霸便要分道揚鑣,扭頭看向臧霸道:“宣高,我有一言想與你說。”
“將軍請說。”臧霸坐在馬背上,看着太史慈,也大概知道對方要說什麼了。
“宣高一身武藝、兵法,皆不在我之下,乃難得大將之才,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陛下派我出鎮青州,然四周曹操、陶謙還有袁紹,皆爲梟雄,慈獨力難支,想請宣高助我一臂之力,他日陛下論功行賞,慈定向陛下竭力舉薦。”太史慈肅容道。
如今臧霸雖然盤踞泰山郡,但名不正言不順,但手下兵馬卻不少,而且此番邀他抵抗曹操,太山賊的戰力也讓太史慈刮目相看,當得起精兵之稱,加上臧霸本身表現出來的能力,讓太史慈不禁生出招攬之心。
他受劉協所託,幫助孔融整理青州軍務,同時協助甘寧建立橫海水師,算得上獨當一面,內心對於劉協的信任,也十分感激,只是當真的走到這一步的時候,才能感受到肩膀上的擔子有多沉。
北方的袁紹要擔心,中原之地的曹操最近也不斷來遊說青州將領,陶謙這邊算是聯盟,但這個聯盟實在指望不上什麼,很多時候,還要他反過來去幫忙。
都說那陶謙是個純厚長着,但今日一見,卻是大失所望,想想也是,一方諸侯,久不朝貢,而且還無端殺人老父,這等人物,又怎會真的是什麼良善君子?
甘寧水軍新建,這水軍不同於步兵,戰鬥力形成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短時間內指望不上,而太史慈只有一人,哪怕有李儒相助,面對這紛亂的局勢,也是千頭萬緒,沒有人手,他只能想辦法招募。
臧霸是員良將,數月聯手建立起來的情誼和認知,讓太史慈對臧霸非常看好,如今眼見分別在即,終於忍不住出聲邀請。
不管能不能成,陛下交代的任務,他都要盡力去完成,哪怕最終失敗,到了陛下面前,也有說法。
“這……”臧霸聞言,不禁沉默,青州乃四戰之地,三面環敵,若非太史慈乃朝廷任命,背後除了青州,還有朝廷支持,這一次支援徐州,他是絕對不會摻和進來的。
但也只是幫忙,結一份善緣,僅此而已,他雖非諸侯,但盤踞泰山郡,手下也有上萬泰山寇效力,同時也身負着十萬泰山子民的希望,如今中原局勢紛亂,在形勢明朗之前,他是不會將全部家當都押上去的。
朝廷雖然掌握大義,但畢竟太遠了一些,遠水救不了近火,如果有朝一日,青州被其他諸侯攻佔,太史慈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回了朝廷,一樣是大將,但他泰山郡卻不可能跟着一起搬走。
所以,面對太史慈的邀請,臧霸只能苦笑着搖了搖頭:“子義將軍莫要逼我,他日有用得上的地方,只需一紙書信,便是赴湯蹈火,臧霸義不容辭,只是……”
“懂了。”太史慈見狀,嘆了口氣,畢竟相識一場,還曾並肩作戰,此刻見臧霸不願將泰山郡歸入青州,太史慈也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那慈便先行別過,只是……”看着臧霸,太史慈搖頭苦笑道:“卻不希望在戰場上,遇到宣高。”
“子義將軍放心,青州但有將軍一日,霸絕不染指半寸。”臧霸肅容道。
至於以後,若是有朝一日太史慈不在青州了,那這諾言也就沒用了。
太史慈沒再說什麼,兩支軍隊行至泰山郡之後,便各自分道揚鑣,太史慈給臧霸留了兩萬石軍餉,雖說這是送給孔融的謝禮,但作爲青州最高將領,這點權利,太史慈還是有的。
……
兗州,成陽。
一處坐落於成陽西面的山莊裡,劉備正與陳宮對坐,中間擺着一張小桌,上面煮着一壺酒,對於劉備,陳宮還是很滿意的,有些本事,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人能夠拎的清事情,在面對問題的時候,能夠很快的判斷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向,而且頗爲果決。
果決,很多時候都是爲上位者最重要的一項能力,而且此人也頗有幾分手段,只看這些日子來,陳宮幫劉備招攬的幾名人才不過半年時間,就對劉備心悅誠服,便可看出此人在御下之道上頗有幾分天賦。
“大哥!”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中,關羽和張飛從庭院外進來,徑直來到兩人身前,看都不看陳宮一眼,直接朝着劉備一拱手。
“雲長,翼德,爲何不向公臺見禮?”劉備面色一沉,有些不悅。
“他?”張飛瞥了陳宮一眼,冷哼一聲道:“曹操已經退兵了,若此前我等發難,還有幾分勝算,但現在,曹操不久就回來了,我們哪還有機會?”
“公臺自有他的道理。”劉備無奈的瞪了張飛一眼,扭頭看向陳宮道:“公臺莫怪,翼德性急,不是有意衝撞。”
“無妨。”陳宮擺了擺手,扭頭看向張飛道:“我知翼德怪我勸阻主公暫緩用兵,錯失此番機會,只是翼德可知,如今卻並非良機。”
“那曹操出兵徐州,內部空虛,怎的不是良機?”張飛不滿道。
“曹操糧草不足,早在出徵之前,我便料他此戰必然無功而返。”陳宮笑道。
“這不是好事嗎?”張飛聽着感覺有些懵。
“於陶恭祖而言,自然是好事,但於我們而言,曹操糧草不足,卻並非好事。”陳宮搖頭笑道。
“能一次把話說完嗎?”張飛一瞪眼,每次跟這陳宮說話,他都能給憋出病來。
“曹操勢大,陶謙不敵,發現糧草不足,必會撤軍。”陳宮笑道:“元氣未損,士氣高漲,我軍若此時發難,豈不正與兵鋒正盛的曹操對上,翼德以爲,我等有幾分勝算?”
“怎就贏不了?”張飛不滿道:“先生莫不是看不起我兄弟?”
“兩位將軍皆有萬夫不當之勇,宮自不會有此意。”陳宮無奈的搖了搖頭:“只是翼德將軍可知,那曹操麾下,有五萬百戰之師,而我軍如今,募集到的兵馬不過八千,而且未經訓練,更未經過一戰,兩位將軍便是有萬夫不當之勇,以這些兵馬,又如何抵擋曹操五萬虎狼之師?”
“只是若再招募兵馬,難免被曹操察覺。”關羽皺眉道,這八千兵馬,分散各地,曹操還察覺不到,若再招,難免泄露蹤跡,倒不如此時一搏,只要能擋住曹操的一輪進攻,待曹操糧盡之後,那五萬虎狼之師,自然不戰自潰。
“宮估算,曹操軍中糧草,至少還能維持半月。”陳宮搖了搖頭:“八千兵馬,不可能駐守所有城池,若集中一地,曹操避而不戰,轉而收服其他郡縣,糧草共計自不成問題,若將八千兵馬分散開來,如何能擋住曹操反撲?”
“諸位莫急。”陳宮笑道:“此戰雖退,但待那曹操籌集夠足夠糧草之後,必然會再攻徐州,這段時間,足夠我等做出足夠準備,屆時,纔是我等佔據此地的最佳時機。”
“那兵馬……”關羽皺眉問道。
“宮自有辦法。”陳宮無奈一嘆,這也是劉備的弱點,麾下人馬不過千餘,這點人,根本做不了什麼事情,如今也只能靠他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