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五郡六十二縣,自漢高祖劉邦一統天下之後,便被稱之爲龍飛之地,大漢四百年來,不知出現過多少文人墨客、猛將謀士,堪稱人傑地靈,彭城國作爲徐州的重鎮,本是興盛之地,只是此刻,戰爭的陰雲籠罩在整個彭城國的上空,尤其是最近幾仗,幾乎每仗都輸,若非有青州大將太史慈來援,這彭城國,或許早已經被攻破。
議事大廳裡,瀰漫着一股難言的沉悶氣氛,徐州大將曹豹面色灰敗,之前他在戰場上,差點被夏侯惇斬殺,若非太史慈救援及時,此刻他恐怕已經成了冢中枯骨。
陶謙坐在主位之上,面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他在殺曹嵩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曹操會來對付自己,也做了相應的準備,到開戰之前,對於和曹操的交鋒都報有很大的信心,徐州地廣、糧多,更有丹陽精兵,綜合實力,比之四面受敵的曹操強了不止一倍。
任他想破腦袋也沒想到自己以爲兵強馬壯的徐州軍,在面對曹操的軍隊時會如此不堪一擊。
這大廳裡,還有心情說話的,恐怕也只有前來援助的太史慈和臧霸了。
“此處該多佈置些兵馬,曹操此人,極擅用奇,此處山地頗多,宣高的麾下有不少精擅山地作戰的部隊,這裡便勞煩宣高派兵駐守了。”太史慈指着沙盤上一處山林密集的地方,跟身旁的臧霸商討着軍事,大廳裡沉悶的氣氛讓兩人的談話顯得有些突兀和尷尬。
“將軍放心。”臧霸點了點頭,扭頭看了一眼死氣沉沉的衆人,眉頭微微一皺,扭頭看向太史慈。
太史慈微微搖了搖頭,對着陶謙抱拳道:“陶公,若無其他事情,我與宣高便先行告退,去整頓軍務了。”
陶謙聞言,無神的雙目有了些焦距,終歸是一方諸侯,很快恢復過來,連忙起身,勉強擠出幾分微笑道:“子義將軍這些時日爲我徐州勞心勞力,謙慚愧,如今三軍士氣低靡,怠慢了子義,還望子義莫要見怪。”
“陶公多心了,慈奉命而來,自當力保陶公。”太史慈搖了搖頭,朝着衆人抱了抱拳,帶着臧霸離開。
“將軍,你說這彭城,還能守嗎?”出了議事大廳,臧霸有些苦笑着看向太史慈,他有些後悔來蹚這趟渾水了。
“守不住!”左右無人,太史慈很乾脆的搖了搖頭,嘆息道:“徐州看似兵強馬壯,但陶恭祖此人不善兵事,本就不敵那曹操百戰精銳,更何況失之大義。”
對於陶謙殺人老子,太史慈心中是深惡痛絕的,若非此次奉了聖明,而且軍師也說這徐州一失,青州夾在曹操與袁紹之間,難以久持,徐州必須救的話,太史慈還真不想來蹚這趟渾水。
“那……”臧霸看向太史慈,目光微微眯起道:“爲今之計,該當如何?”
太史慈想了想道:“先拖住曹操幾日,我已跟那陶恭祖商議過,彭城國百姓已經開始向下邳遷徙,堅壁清野,拉長那曹操的補給線,徐徐退守,以泄敵軍士氣。”
臧霸點了點頭,雖然這樣一來,勞民傷財,但也是目前唯一能夠跟曹操周旋的機會,徐州軍無良將,陶謙雖然表面上對太史慈和臧霸客氣,實際上卻防的很緊,抓着兵權不肯放手,只能看着徐州軍在那曹豹的帶領下,一次次被曹軍打的潰不成軍。
他的泰山軍兵力薄弱,而且不善這種陣地戰,而青州軍卻是太史慈新練,成軍不過數月,面對曹操的百戰之師,哪怕有太史慈這等大將相助,也是無力迴天。
“咚咚咚~”
兩人正要回營備戰,隆隆的戰鼓聲卻在城外響起,二人面色俱是一變,太史慈目光一沉,當即朝着鼓聲響起的方向走去,臧霸也連忙跟上去。
彭城外,曹操已經拉開了陣勢,卻並未進攻,太史慈和臧霸上了城樓之後,入眼所見,只是一片黑壓壓的曹軍在城外擺開陣列,隊列齊整,法度森嚴,便是太史慈和臧霸已經不止一次跟曹操交手,此刻看到曹軍陣勢,依舊心中驚歎,這曹軍乃是百戰精銳,便是關中朝廷兵馬,恐怕也要略遜一籌。
至少太史慈離開關中的時候,關中兵馬可沒這般氣象。
“曹軍擺開陣勢,卻不攻城,這是要幹什麼?”臧霸不解的看向太史慈,太史慈也有些疑惑,搖了搖頭道:“靜觀其變。”
待曹軍陣型完全擺開之後,卻見曹軍陣中,一名手持雙戟的大漢策馬而出,來到彭城下,仰頭看向城頭方向,厲聲喝道:“我乃曹公麾下大將典韋,太史慈何在?快來與我一決高下。”
典韋身高八尺,體魄魁梧,立在馬背上,猶如一尊鐵塔一般,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猛獸般的氣息,只是往哪裡一戰,隔着城牆都能感覺到一股兇蠻之氣撲面而來,令周圍不少徐州將士觀之而色變。
“將軍,不可迎戰!”臧霸面色一變,見太史慈就要下城,低聲道:“此乃曹孟德誘敵之策,將軍若去,恐遭了他算計。”
太史慈苦笑着指了指四周:“我若不去,這仗也不用打了。”
臧霸聞言,扭頭四顧,卻見周圍將士一個個已經面色發青,有膽小的雙腿都在顫抖,心中不由苦笑道:“若是如此,那末將爲將軍掠陣。”
“有勞了。”太史慈點點頭,帶着臧霸下城,二人騎了戰馬,又點了五百名精銳戰士,叫開城門,策馬而出。
五百人馬,都是太史慈的親兵,其中有些還是從關中帶來的銳士,徐州軍低靡的士氣並沒能影響到他們身上,出城後,便在護城河外一字排開,雖然只有五百人,但面對千軍萬馬,也是絲毫不懼。
曹軍中軍之中,曹操目光看着太史慈,又看看他身後五百銳士,不禁頻頻點頭稱讚道:“不想這太史慈不但有上將之風,麾下人馬,也遠非徐州軍可比,實乃難得良將,可惜不能爲我所用。”
太史慈如今的官職,僅次於州牧,而且是朝廷欽定,意見有了衝突,便是孔融的賬都能不買,雖然不是諸侯,但也算是實權軍閥了,如今的曹操,可沒資本招攬人家。
“朝廷將此人派來青州,名爲輔佐孔融,實是節制諸侯。”戲志才面色蒼白,咳嗽了兩聲之後,有些喘息道:“不過臣觀那陶謙,對此人也並非十分信任,處處防備,主公可依計而行,只要令陶謙逼走太史慈,徐州可下。”
曹操聞言,不禁微笑頷首,看着太史慈,依舊有些惋惜。
太史慈已經策馬來到陣前,近距離接觸,更能感受到典韋身上那時刻散發出來的兇蠻之氣,那股隨之而來的壓力,等閒武將,恐怕只是面對着此人,便能喪膽。
手中月牙戟一擺,太史慈正要說話,那邊典韋已經雙腿狠狠地一夾馬腹,在戰馬悲鳴聲中,飛快的朝着太史慈衝過來。
看着那戰馬不堪重負的樣子,太史慈嘴角抽搐了兩下,手中月牙戟一劃,劈空斬向典韋。
“鐺~”典韋雙戟一架,擋住月牙戟,隨即橫斬,他持的雖是短戟,卻是曹操着人專門打造,每一支都有五尺來長,分量十足,此刻伸手一斬,也不比尋常長兵器差多少。
太史慈連忙閃身避讓,隨即月牙戟一擺,借力打力,將典韋的單戟挑開,跟着往前一刺,直取對方咽喉。
典韋見狀面色一變,連忙一個後仰,避開太史慈這一刺,還要還擊,胯下戰馬卻是有些吃架不住,連連後退。
“廢物!”典韋暴怒,索性翻身下馬,瞪了一眼依舊累的有些口吐白沫的戰馬,狠狠地一腳踹在馬腹上,那戰馬直接被他暴力一腳踹出了一丈多遠,甚至能夠聽到骨裂聲,悲鳴一聲,倒地不起,竟是被他這一腳給生生踹死了。
中軍陣中,曹操見狀不由扶額一嘆,而在典韋對面,太史慈也是抽搐了一下眼角,此人一身力氣,當真可怖。
“再來!”典韋此刻站在地上,卻是舒爽不少,看着太史慈,大吼一聲,揮舞雙戟撲上。
若是尋常將領,在戰場上失了戰馬,戰力便會大跌,但此刻,這典韋從馬背上下來,反而是氣勢狂漲,那一雙大戟如同兩條風龍般落下來,太史慈連忙舞動手中月牙戟招架,不過十招,雙臂竟然隱隱開始發麻,心中不禁大驚,連忙虛晃一招,策馬拉開距離,隨即調轉馬頭,對着典韋發動衝擊。
“鐺~”
弧光一閃,三把兵器交織在一處,典韋身體一晃,爆吼一聲,雙臂發力,將太史慈的月牙戟震開,隨即猛地一個轉身,雙戟連環朝着太史慈的背後劈下去,太史慈連忙一催戰馬,戰馬陡然加速,月牙戟自下而上,掠過一道寒光,與典韋換了一招之後,奔開五六丈遠,才緩緩停步,扭頭凝重的看向鐵塔般立在原地的典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