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將士,自然是希望去報仇的,這些年,他們縱橫草原,策馬奔騰在長城附近,還未曾受過如此屈辱。
但是,軍重將們,此刻卻不得不考慮考慮了。連軍師賈詡都不贊同的復仇,真的有發起的必要嗎?
作爲陳風的後勤大總管,作爲幽州的實權派。公孫續現在陷入了尷尬的境地,是立即復仇,還是暫時隱忍,他也很難抉擇。
此次,劉豹在是他的管轄範圍內發動了戰事,襲擊了幽州最爲精銳的軍團,差點害死了他的妹妹,而且,他那未出世的外甥,已經確定會沒命。
如此看來,沒有人能夠他更有資格說復仇兩個字。但同時,他是幽州的將領,要爲幽州大局考慮,賈詡說不能做的事,那絕對不能做。
再三思量之後,公孫續似乎有了什麼決斷,他知道,此刻,是該他發言的時候了。
“主公,末將認爲、、、、、、”
“閃開,閃開,曹性,啊、、、、、、”
圍觀的人羣有了一陣騷動,緊接着,一身武裝的魏越,推開了人羣衝了進來。
當看到曹性那樣躺在地,當看到曹性周身下沒有一寸好的肌膚,當看到,曹性那張臉,已經不能被稱之爲人臉的時候,他哭了。
“啊,天殺的狗賊啊,曹性,曹性啊,起來,你給我起來,睜開眼看看我啊,我是魏越啊曹性,你起來啊、、、、、、”
看到自己的老兄弟是這副模樣,魏越怎麼能夠受得了,這可是他的好兄弟,生死與共的好兄弟啊。
這麼多年,一起縱橫疆場,一起喝酒吹牛的兄弟,已經沒幾人了,可以說,曹性是陪伴在他身邊的最後一個。
現在,連曹性都死了,而且還死的這麼慘,這叫他如何能接受。甚至,魏越都不敢相信,曹性竟然這麼死了。
“魏越,曹性去了,我們都很難過,但是,哭是沒有用的。”
這個時候,或許也陳風能夠勸勸魏越這個蠻子了。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衆人也能感受到,魏越,那是有多悲痛,纔會如此肆無忌憚的哭出來。
“主公,從今以後,末將,再也沒有兄弟了啊。”
魏越是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想要看到他哭,那簡直是不可能。但現在,他確實哭的很傷心。
“魏越,你這是什麼話,曹性去了,我們都很難過,但是,我們還在啊,你還有我們這些兄弟。”
身爲他們的老熟人,身爲同鄉,張遼連忙前安慰。曹性的離開,也引起了他內心的悲憤,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侷限於悲憤。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遠,這是不一樣的啊。”
魏越搖搖頭,似乎是不認同張遼所說,緊接着,他緩緩放下曹性的屍體,而後看着張遼。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遠,說實話,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在埋怨奉先公,埋怨他在當年最緊要的關頭,沒有把大事託付給你。
當初,奉先公讓高大哥先離開去佈置後路,而後,在突圍的時候,我和曹性都得到重任,而你,也只是去誘敵而已。
你是不是抱怨過,認爲奉先公,從來沒把你當過自己人,甚至,他都沒把你當兄弟?”
魏越似乎早知道張遼有這想法,所以,說出這件事的時候,他沒有半點停頓。
聽到這番疑問,張遼沒有回答。但,他臉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當初,在呂布麾下的時候,他一直以爲呂布把他當兄弟,也一直以爲高順跟他推心置腹。
畢竟,當年,呂布親自指導他武藝,在戰場也多次救過他的性命。高順更是跟他無所不談,從排兵佈陣到訓練士兵,張遼從他們身學到了太多。
可是,在最後關頭,所有人似乎同時選擇忘記了他。最重要的任務,沒他的份,甚至,連保護家眷突圍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要說不埋怨,那是不可能的。至少,張遼自己是把呂布他們當成兄弟,這份失落,讓他心裡很難受。
“遠,我來告訴你吧,這個事情,總是要說清楚的,曹性都死了,哪天,要是我也死了的話,恐怕不會有人再跟你說了。”
魏越擡起頭,看着蔚藍的天空,眼神充滿迷惘之色,似乎,他已經陷入了什麼回憶之。
“二十多年前,匈奴大舉南下,那一次,長城附近都遭難了,我的老家,也被毀了,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漢人,成了賊狗的奴隸。
那時候,我才五歲,僥倖從死人堆裡撿回了條性命,但自己,也隨時會成爲死人堆裡的一個。
那一次,奉先公瞞着父母外出打獵逃過一劫,高大哥拉着自己妹妹躲在暗室裡親眼看着自己父母被殺,曹性他,被匈奴土狗踩在腳下,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親和姐姐被折磨致死。
呵呵,那次災難過後,長城以北幾乎是遍地廢墟,到處都是死人,匈奴人退去後,留下的,是滿地的屍體和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你說的是,當年,匈奴左賢王於扶羅率軍南下的那一次?我後來打聽過,那是於扶羅剛剛登左賢王的寶座發動的戰事。”
張遼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發生在北方的戰事,他都有耳聞,身爲雁門子弟,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那場災難。
“不錯,於扶羅,是這狗東西。嘿嘿,那一次,我們這些倖存下來的人,其實跟死了差不多。
曹性成了奴隸,我變成了個撿垃圾的,高大哥他,懷裡藏着一本兵書,手牽着妹妹,滿大街的要飯。
而奉先公,在那一段時間,整日在山林間奔走,與惡狼搶食,直到,他遇見了自己師父。”
“那後來呢?”
對於這段往事,張遼竟然從來不知道,他隱隱猜到,魏越他們的感情,似乎真的有非尋常之處。
“後來,哼,後來,我們長大後,奉先公深入草原殺胡,然後,他偶然從山賊手裡救下了高大哥和我。
我們親手埋葬了高大的妹妹後,一起陣殺敵,然後,呵呵,我們遇到了快死的曹性。”
“這麼說,當年,名震草原的飛熊軍,那支傳說是奉先公親手組建的精銳,其實是、、、、、、”
“是我們這些戰後孤兒組建的軍隊。”
提起往事,魏越一臉冷漠,眼淚也停住了,這一刻,衆人似乎明白了,爲什麼,他會說自己,再也沒有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