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展引領龍騎衛從徐州城內救出呂布、貂蟬、陳宮等人,十數天之後,洛陽城內秦王府。
劉辯端坐於前廳之內,廳內除了他,還坐着徐庶等人。
在前廳正中,鄧展雙手抱拳,面朝劉辯站立着,鄧展的身後,則立着被他帶到洛陽的貂蟬和陳宮。
“安陽公主且入後園歇息!”先是盯着鄧展看了好一會,隨後目光又落到了貂蟬和陳宮的身上,劉辯對貂蟬說道:“本王晚些時候再去與公主想見!”
“諾!”見了劉辯,貂蟬就想起當日她在洛陽曾對劉辯說過的那些話,心內不免生起一陣愧疚,劉辯要她且回後園,正可讓她逃離眼下尷尬的境地,於是她趕忙應了一聲,告了聲退便離開了前廳。
待到貂蟬離去,劉辯站起身,先是走到鄧展身前,拉過鄧展的手說道:“以身犯險,進入遍佈曹軍的徐州城,鄧將軍乃是我大秦虎將!只是如此作爲,日後斷不可取,當多施計謀!”
“殿下教訓的是!”劉辯要他日後多用計謀,鄧展趕忙應了一聲。
先向鄧展道了聲辛苦,劉辯隨後就走到了陳宮面前,抱拳朝陳宮拱了拱,笑着問道:“公臺一路勞頓,路途可好?”
“殿下!”抱拳躬身,向劉辯深深行了一禮,陳宮對劉辯說道:“感蒙殿下搭救,若非殿下與鄧將軍,臣下已然殞命!”
“曉得公臺已然上路,本王擅作主張,將公臺慈母請入洛陽,在城內爲公臺置辦了宅子!”面帶微笑,劉辯放下抱起的雙拳,對陳宮說道:“還望公臺莫嫌寒酸!”
“殿下……”在徐州城內被鄧展搭救,陳宮對劉辯早已是滿懷感激,如今聽聞劉辯說將他的母親也接到了徐州,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兩腿一屈,跪在劉辯面前,雙手抱拳仰臉對劉辯說道:“宮身無長物,殿下恩德無以報答,唯有效死追隨殿下,以報萬一!”
聽聞陳宮說願意追隨他,劉辯趕忙雙手托住陳宮的手腕,將他攙扶了起來,對他說道:“公臺願助本王,匡復大漢便又多了一份助力!”
“殿下!”被劉辯攙扶了起來,陳宮凝視着劉辯對他說道:“溫候眼下止有五百陷陣營,雖說已是向小沛一帶迂迴,可陷陣營向來擅長衝鋒陷陣,若於敵軍背後下手,着實並非他們所長。殿下有意圖取淮南,當速取之!”
放開陳宮的手,劉辯微微蹙着眉頭,對陳宮說道:“本王未曾不想早下淮南,只是……”
“糧草!”劉辯的話說了一半就收住了話頭,陳宮卻接着說道:“殿下一直未有對淮南用兵,並非不想,而是早先朝廷曾將左馮翊、京兆尹兩地劃歸殿下,糧草悉數用以救災,如今軍中卻是無有糧草!”
“正是!”點了點頭,劉辯對陳宮說道:“本王不能讓將士們餓着肚子去打仗,一支飢餓的軍隊,是不可能出現勇士的!”
聽了劉辯的這句話,陳宮眼瞼低垂了一下,向劉辯問道:“殿下莫非未有想過以敵養軍?”
“以敵養軍?”微微蹙起眉頭,劉辯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着陳宮向他問道:“公臺何意?請速道來!”
“大軍南征,耗費無算!”陳宮抱拳躬身對劉辯說道:“殿下若是願意,大軍出征之後,一路破襲淮南軍,以淮南軍糧草補充大軍,另外再派出兵馬於民間徵集糧草!何愁軍糧不足?”
“公臺此言,本王與元直等人早先也曾想過!”只是具體行事,恐有難度。
劉辯說出具體行事恐有難度,陳宮擡頭看着他,雖是沒有說話,神色中卻帶着一抹疑惑。
“破擊淮南軍,假若淮南軍潰逃匆忙,我軍或可奪取糧草!”見陳宮是一臉的疑惑,劉辯對他說道:“若是淮南軍從容撤走,臨行將糧草焚燒殆盡,我軍又當如何?更何況我軍一旦南下,淮南軍恐怕是各地緊守隘口,不於我軍廝殺!如此一來,糧草又從何處得來?”
聽着劉辯的話,陳宮緩緩點了點頭卻沒有插嘴,等待着劉辯把話說完。
“從民間徵集糧草也是難以成行!”看着陳宮,劉辯對他說道:“淮南百姓已是習慣了袁術管制,曉得我軍乃是征討袁術,絕大多數必定是不予配合!即便有少數配合大軍徵糧,杯水車薪,難以維持全軍耗度!”
“殿下所言甚是!”劉辯把話說完之後,陳宮微微一笑對他說道:“只是殿下忽略了一事。”
被陳宮直言忽略了一事,劉辯愣了一下,向陳宮問道:“本王忽略何事?懇請公臺明言!”
“殿下只想到出兵以後,卻從未想到出兵之前!”看着劉辯,陳宮對他說道:“假若殿下出兵之前,便以反間之計,使得淮南百姓人人對袁術恨入骨髓,又何愁徵集不到糧草!”
陳宮提出反間之計,一旁坐着的徐庶微微一笑,站起身對陳宮說道:“公臺所言不差,反間之計着實可令百姓憎惡袁術。只是一旦百姓有所怨言,袁術將屠刀舉向百姓,又當如何?”
“如此正中下懷!”徐庶的問題剛問出口,陳宮就回答道:“袁術屠殺百姓,殿下暗中命人保護村莊。百姓並非豬狗,也是曉得善惡美醜!得了殿下拯救的百姓,自是不消說,定然傾家支持大軍南征,未有得到殿下好處的淮南百姓,出於兔死狐悲,也是期盼袁術爲殿下攻破!”
“以公臺所言,本王要利用百姓?”微微蹙起眉頭,劉辯對陳宮說道:“如此一來,本王豈非做了惡事?”
“殿下!”劉辯這麼一問,陳宮纔對他說道:“臣下並非要殿下放縱袁術屠殺平民,而是要殿下先行擊破淮南邊緣!”
“羽林衛?”陳宮雖是沒有把話挑明,劉辯卻已是曉得了他的意圖,微微蹙起眉頭,向他問了一句。
點了點頭,望着劉辯,陳宮保持抱拳躬身的姿勢再沒言語。
“你等以爲如何?”沉吟了片刻,劉辯向廳內的徐庶、龐統和賈詡仨人問道:“公臺此計有幾分勝算?”
“七分勝算!”劉辯剛問出口,龐統就站了起來說道:“若用此計,有幾件事當先明瞭!如何挑唆袁術對淮南百姓痛下殺手,此乃一事!挑唆成功,袁術要對何處百姓下手,又是一事!救得百姓,他們有多少人願意拿出糧草,此爲三事!”
“有此三事,勝算便已是去了三成!”抱拳向劉辯行了一禮,龐統接着對陳宮說道:“此三事若有一事不成,討伐淮南便會功虧一簣!不知公臺有何計較?”
“殿下!”被龐統如此問了一句,陳宮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對劉辯說道:“蒙殿下解救之恩,臣下願前往淮南。不日之後,定當促成此事!”
“如今淮南袁術對本王是多有忌憚!”看着陳宮,劉辯搖了搖頭,對他說道:“早先楊奉將軍前往淮南,本王已是痛失股肱。而今公臺要去,本王又如何肯輕易允諾?”
“殿下!”看出劉辯好似有心拒絕他的請求,陳宮連忙抱拳對劉辯說道:“若非鄧將軍營救臣下來到洛陽,臣下早已在徐州成了無頭之鬼!眼下雖是投效殿下,卻無有尺寸之功,即便苟活於世,又有何顏面侍奉殿下?”
陳宮擡頭看着劉辯,接着對他說道:“殿下已然將臣下老母接至洛陽,對臣下母子乃是有着再造之恩!假若臣下不能爲殿下立上些許功勞,將無顏苟活於世!”
聽了陳宮的這番話,劉辯眉頭微微蹙起,沉吟了片刻才招呼了鄧展一聲:“鄧將軍!”
鄧展抱拳躬身,向劉辯應了一句:“末將在!”
“公臺執意前往淮南,將軍引領十二名龍騎衛隨行!”扭頭看着鄧展,劉辯對他說道:“假若淮南軍發現你等行蹤,當立刻護送公臺返回洛陽!”
“諾!”抱拳躬身應了一句,鄧展便站在一旁沒再言語。
“公臺!”向鄧展吩咐過之後,劉辯再次看着陳宮問道:“不知公臺打算何時成行?”
“越早越好!”劉辯的問題才問出口,陳宮就對他說道:“溫候麾下已是無兵可用,在徐州能對曹操起到的牽制極爲有限。曹操可一面剿滅溫候,一面整軍備戰,向淮南挺進!殿下與曹操誰先抵達壽春城下,淮南便是入得誰手!戰機緊要,不可有絲毫耽擱!”
剛到徐州,陳宮就要離開,劉辯低垂下眼瞼,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對他說道:“公臺心意已決,本王也不便強留!便依着公臺之言,明日一早由鄧將軍等人護送公臺南行!”
“多謝殿下成全!”得了劉辯允諾,陳宮趕忙抱拳向劉辯謝了一聲。
看着陳宮,劉辯朝他點了點頭,同樣抱起雙拳向陳宮拱了拱說道:“本王預祝公臺,此行馬到功成!”
陳宮的計策若是要賈詡提出,恐怕便是要洗劫村落,以此來達到徵集糧草的目的。可計策從陳宮口中說出,考慮的卻是要多了許多,尤其是在百姓生死上考慮的更爲周詳。正是因此,劉辯只是與陳宮有了個短暫的接觸,對他便已是產生了許多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