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劉辯身後,張遼和高順早已是看到了跪在正門外的曹性。
劉辯的話才問出口,張遼就接口說道:“啓稟殿下,此人乃是呂布麾下曹性將軍!”
“呃!”得知跪在門外的就是曹性,劉辯扭頭向身後的衆人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對衆人說道:“你等也是看見了,本王連呂布麾下將軍都是認的不全,呂布枉自曾隨本王南征北戰。”
說這句話的時候,劉辯心內也是頗有幾分愧疚。
當初呂布投效於他,他雖是對呂布恩賞有嘉,卻從來沒有真正把呂布當做心腹,而是始終在防範着他。
衆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曉得劉辯心內對呂布已是生了愧疚之意,也不好開解劉辯,都只是搖頭嘆息而已。
劉辯引領着一衆幕僚和將軍朝王府正門走來,跪伏在地上的曹性見他走的近了,連忙向他喊道:“末將曹性,叩見秦王殿下!”
“曹將軍請起!”到了曹性面前,劉辯向他虛擡了一下手,先讓他起身隨後問道:“將軍不在徐州,因何來了洛陽,還是一身平民裝扮?”
剛站起身的曹性雙手抱拳,深深躬着身子,對劉辯說道:“啓稟殿下,某將前來洛陽,只因劉備逃入許昌,曹操隨時會對徐州動兵,溫候已然做好與曹軍決一死戰的打算,有事前來懇請殿下!”
“溫候有何事來求本王?”得知曹性前來,是奉了呂布命令,劉辯只當呂布缺少糧草或兵刃,對曹性說道:“不瞞將軍,眼下洛陽一帶也是缺糧,若是溫候需要兵刃,本王倒是能提供一些!”
“溫候一不要兵二不要糧,三也不要兵械衣甲!”抱拳躬身面朝着劉辯,曹性對他說道:“溫候只求殿下保護家眷,僅此而已!”
“家眷?”在曹性說出呂布懇請他保護家眷之後,劉辯向曹性身後的二十餘人看了看,向曹性問道:“本王並未見着溫候家眷……”
“二位夫人!”抱拳躬身再次向劉辯行了一禮,曹性往後撤了一步,向那二十多人中的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請二位夫人見過殿下!”
曹性的話音落後,劉辯愕然的看到兩個臉上滿是灰土的漢子從那二十多人裡走了出來。
那倆人明顯的比其他人矮小,而且體型也瘦弱許多。
到了劉辯面前,倆人向劉辯福了一福,其中一人說道:“罪臣呂布之妻呂嚴氏、呂曹氏見過殿下!”
說話的人聲音柔婉,很是悅耳,斷然是個女子沒錯。
“二位夫人如何這般模樣?”聽出說話的是個女子,可嚴氏和曹氏臉上卻是抹着厚厚的灰土,而且穿着一身男子的深衣,劉辯一時也是沒敢認她們,連忙向她們問了一句。
“回稟殿下!”沒等嚴氏和曹氏回答,一旁的曹性就抱拳對劉辯說道:“從徐州來洛陽,路上要經過兗州。末將擔心路途遭遇不測,便想出了這個辦法。只是太過虧待了二位夫人……”
說話的時候,曹性的語氣中竟是也帶着些許感傷。
“除了二位夫人,溫候可有其他家眷需要本王代爲照應?”看着站在眼前已是認不清模樣的嚴氏和曹氏,劉辯竟真的是感到有些對不住呂布,於是便向曹性問了一句。
“沒有!”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曹性對劉辯說道:“溫候之女如今也留在徐州,據說是陳宮不讓溫候將女兒送來洛陽。安陽公主……”
提到貂蟬,曹性止住了話頭,偷偷看了劉辯一眼,就沒再說出半句話來。
當日呂布反叛,領軍殺入洛陽王府,在平叛之後,所有人都曾聽到貂蟬親口說出她對劉辯做過的事情。
雖說不曉得貂蟬因何那麼做,可這件事情卻是不可磨滅的存在着。
也正是因此,在提及貂蟬的時候,曹性覺着好似說錯了話,連忙將話頭止住。
曉得曹性因何沒有把話接着說下去,劉辯並未追問,而是向身後吩咐了一句:“引領二位夫人前往後園,專程僻處一處住所給二位夫人居住!”
得了劉辯的吩咐,王榛帶着兩名王府衛士,引領嚴氏和曹氏向進入王府,徑直朝後園去了。
王府後園的內務,如今都是唐姬在打理。
雖說劉辯已是吩咐下去接納了呂布的兩位妻室,王榛卻還是要先去找尋唐姬,又唐姬指派了住處才行。
一路護送嚴氏和曹氏來到洛陽的曹性,根本沒想到劉辯會答應的這麼爽快。
當劉辯說出讓人引領二位夫人前去後園歇息時,曹性愣了一下,接着便兩腿一屈,跪倒在地上對劉辯說道:“末將來時,溫候曾對末將說過。若是殿下願意收留二位夫人,溫候無以相報,唯有每日爲殿下焚香禱告,企盼殿下名聞四海、匡復漢室!”
“告訴呂布!”再次向曹性虛擡了一下手,劉辯聲音很是低沉的對他說道:“就說本王能容的下整個天下,也能容得下他一個呂布!”
“諾!”得了劉辯這句話,曹性先是應了一聲,隨後站起來對劉辯說道:“感念殿下收留二位夫人,末將這便告辭!”
“將軍一路勞頓,何不歇息一日再走?”曹性提出要告辭,劉辯對他說道:“連日趕路,人馬睏乏,歇上一日再走,也是有些精神!”
“末將不敢違拗殿下!”劉辯提出要讓他在洛陽歇上一次再走,曹性抱拳躬身對劉辯說道:“只是曹軍隨時可能進入徐州,溫候眼下兵少,他身旁多得一人便是一人!”
“如此本王便不強留將軍!”曹性的一番話,讓劉辯頓時對此人多看了兩眼。
過去他對曹性並沒有什麼太深刻的印象,經過了曹性不遠千里將呂布的二位夫人送至洛陽一事,劉辯有種此人也是忠義之士的感覺。
曹性告辭離去,劉辯引領着衆人站在王府門外,一直看着曹性等人的背影消失在街口,才轉身返回府中。
“殿下!”隨着劉辯重新向前廳走去,一邊走徐庶一邊向劉辯小聲問了句:“方纔殿下與那曹性說的話,可是要告知呂布,假若他兵敗,他可隨時返回洛陽?”
“軍師看出來了?”扭頭朝徐庶微微一笑,劉辯對他說道:“你等都說呂布是三姓家奴,本王想着,若是呂布真個兵敗,恐怕他便是無處可去。本王作用五郡,就算給那呂布一處容身之地又待如何?”
“天下間怕只有殿下有這般胸襟氣度!”聽了劉辯的話之後,徐庶輕嘆了一聲說道:“但願那呂布曉得感恩,再不會與殿下爲敵!”
劉辯收留了嚴氏和曹氏,數日之後,承擔護送二位夫人之責的曹性回到徐州。
得了曹性的覆命,呂布沉默半晌,臉部肌肉劇烈的抽搐了好幾下,才仰臉望着天空嘆了一聲:“整個天下都不容某,沒想到竟是某曾背叛過的秦王有着如此胸襟……”
“殿下還有一句話要末將轉告溫候。”剛向呂布回覆了劉辯收留二位夫人的事情,聽得呂布如此感嘆,曹性想起劉辯對他說過的話,連忙向呂布提了一句。
聽得劉辯有話要對他說,呂布猛然扭過頭,向曹性問道:“殿下有何話要說?”
“殿下要末將告知溫候,他能容得下整個天下,也能容得下溫候……”向呂布說這句話的時候,曹性低着頭,沒敢去看呂布的臉。
他知道,呂布在聽了這句話之後,臉色定然是難看的緊。
果然,曹性剛把劉辯要他帶給呂布的話說完,呂布的眉頭就緊緊的擰了起來,臉色也是變的一片鐵青。
沉默了好一會,呂布才向曹性擺了擺手,對他說道:“連日奔波,你也疲累了,且去歇着吧。”
向呂布謝了一聲,曹性往後退了兩步,隨即轉身跨步朝外院走去。
曹性離去後,呂布仰起臉望着天空,沉默了許久,才悠悠的嘆息了一聲。
“溫候何故嘆息?”呂布的嘆息聲剛落,一個甜美的聲音就傳進了他的耳朵。
說話的不是別個,正是貂蟬。
得知曹性已然從洛陽返回,貂蟬正是打算前來向呂布詢問劉辯可有接受嚴氏和曹氏,卻恰好撞到呂布仰天嘆息,於是便輕聲問了一句。
呂布轉過身,朝正向他走來的貂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對貂蟬說道:“某之所以嘆息,一是嘆息秦王胸襟,二則是有些後悔,沒有將你也一同送到洛陽。”
“秦王答應爲溫候保護二位姐姐?”呂布雖是沒有把話說明,貂蟬卻從他的言語中聽出了劉辯已經收留嚴氏和曹氏的意思,求證似的向他問了一句。“是啊!”面對貂蟬,呂布點了點頭,神色中流露出些許落寞,對貂蟬說道:“徐州兵微將寡,一旦曹軍進入徐州,某恐不敵!公主既是不肯前往洛陽,某即便拼了這條性命,也要保得公主周全!”“戰事尚未開啓,成敗且不可知。”輕輕拉過呂布的手,貂蟬仰臉看着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柔聲對他說道:“即便溫候兵敗,妾身也絕不離開溫候。生與同生死與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