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河岸邊,遍地都是支離破碎的雙方將士死屍。
流淌的鮮血已經將河面染紅了半邊,河水夾着鮮紅的血漿,翻卷起粉色的細浪,向着下游流去。
河岸邊上,許多淮南軍正忙着將能夠找到的雙方將士的屍體搬運到剛挖出的大坑裡。
幾乎所有淮南軍的臉上、身上都沾染着血漬,其中甚至還有不少人受了重傷,在同伴的照料下痛苦的呻吟着。
曹軍退走,少部分重傷員無法跟隨大軍撤走,被淮南軍兵士在河岸邊上屠殺,隨後填埋進大坑內。
駐馬立於岸邊,望着遠處的許昌城,紀靈的臉上也是一片凝重。
原本他以爲渡河的時候曹軍根本不會怎麼抵抗,可沒想到,在灞河岸邊,他們卻遇見了自從向許昌推進以來最爲猛烈的反擊。
“將軍,可否要將士們歇息一日再行進發?”立於紀靈側後,張勳小聲對他說道:“此戰將士們甚爲勇猛,不過曹軍好似也不像我等想象的那般不堪一擊。”
“嗯!”紀靈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應了一聲。
當他應了這聲之後,張勳擡起手臂,向河岸邊上的淮南軍將士們喊道:“全軍紮營,就地休整!”
得了全軍紮營的命令,許多淮南軍將士從剛渡過灞河的輜重車上卸下帳篷,就地紮起了營帳。
河岸邊上的屍體越來越少,好幾處淮南軍挖出的大坑已被填埋,形成數個高高的鼓包。
鼓包下,埋葬着的是才經歷了他們人生最後一場戰鬥的雙方將士!
淮南軍在灞河岸邊擊退了阻擊的曹軍,此時的白鹿原上,郭嘉和曹操駐馬立於曠野上,在他們身後,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曹軍騎兵。
白鹿原上的曹軍,清一色全都騎着戰馬,竟是沒有一個步兵。
“奉孝,淮南軍想來是不會追擊了。”望着灞河方向,曹操向郭嘉說道:“我軍可要主動迎擊?”
“明公莫急!”扭頭向曹操微微一笑,郭嘉對他說道:“眼見就要落雨,待到天色暗下來,一旦真個落雨,纔是我軍重創淮南軍之時。”
“早先奉孝曾說過,可等淮南軍來到白鹿原再行決戰,今晚是否只用小股兵力前去襲擾?”看着郭嘉,曹操對他說道:“灞河岸邊地域狹窄,不利騎兵作戰……”
“若是平日,地域狹窄或許不利騎兵作戰!”擡頭看着陰沉沉的天空,郭嘉眼睛微微眯了眯:“白鹿原決戰,乃是晴天之策。眼下看來,今晚恐怕大雨傾盆,如此便是我軍主動出擊之時!”
“戰馬四蹄,於雨地之中立的安穩,淮南軍多爲步兵,雨地溼滑且在河邊,立足難穩。”不等曹操向他發問,郭嘉已經接着說道:“而且雨天行軍,馬蹄聲會小上許多,再加上落雨的聲響,即便是騎兵,也可悄無聲息殺入敵軍!”
聽完郭嘉的一番分析,曹操點了點頭,對郭嘉說道:“奉孝言之有理,既是如此,今晚我軍便向淮南軍發起決戰!”
河岸邊上的淮南軍,已然搭建好了營帳。
紀靈與張勳此時正在帳中,商議着第二日的行軍計劃。
“眼見我軍便要逼近許昌,曹軍抵抗勇猛,恐怕攻破曹軍並非一朝一夕之事。”與紀靈面對面的坐着,張勳對紀靈說道:“將軍是否需令人返回壽春,請陛下調撥糧草,以做長期圍城之用?”
“嗯!”點了下頭,紀靈的眉頭緊緊蹙着,對張勳說道:“我軍人數不多,雖說將士們多是能征善戰之士,與曹軍對陣,已是不佔太多優勢。若是強攻城池,恐怕……”
話說到這裡,紀靈沒有接着說下去,而是把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對這次進攻許昌的結果,首次感到有些擔憂。
淮南軍進攻許昌,徐州這時卻是一片寧靜,劉辯給呂布提供的第三批戰馬也已順利送達徐州。
徐州城的城牆上,看着正被兵士們驅趕着進城的戰馬,呂布扭頭向身後的陳宮說道:“有了這些戰馬,某便可建起一支騎兵,即便曹操再來,某也是不懼!”
“溫候!”呂布的話剛落音,陳宮就抱拳對他說道:“眼下淮南軍正攻伐許昌,溫候當趁機奪取小沛,將劉備從徐州趕出去,爾後穩固徐州,以備來日與曹操決戰!”
“與曹操決戰……”看着陳宮,呂布眉頭蹙了起來,向陳宮問道:“莫非公臺以爲,袁術與曹操之戰,淮南軍必敗?”
“正是!”放下抱起的雙拳,陳宮對呂布說道:“淮南軍一路挺進許昌,眼下已是快要兵臨城下。可許昌城外,有着灞河阻隔,且有白鹿原一地一馬平川,立於騎兵作戰。淮南軍缺少戰馬,即便少有騎兵,也多是配備南方矮馬,與曹軍騎兵不可同日而語。”
說着話,陳宮擡起頭看了看天空,眼睛微微眯了眯,對呂布說道:“今日便會落雨,若是某未有料錯,曹軍今晚必定對淮南軍發起總攻。雙方勝敗,只在今朝!”
“公臺的意思是……”陳宮的話才說完,呂布就瞪圓了眼睛向他問道:“莫非淮南軍今日便會敗於曹軍之手?”
“不止是敗!”搖了搖頭,陳宮面帶惋惜的對呂布說道:“恐怕淮南軍今晚將會全軍覆沒!”
雖說有些剛愎自用,可呂布對陳宮卻還是十分信任。
聽得陳宮如此一說,呂布的眉頭頓時緊緊的擰成了一團,沉吟了片刻,才向陳宮問道:“若是果真如此,那不日之後,曹軍可是還要前來徐州?”
“溫候放心!”向呂布微微一笑,陳宮捋着鬍鬚,對他說道:“淮南軍兵抵許昌,曹操又怎會不回兵討伐?雙方勢均力敵,淮南軍難以擊破許昌,曹軍也是難以攻破壽春。如此一來,溫候便有時日休養生息,整頓兵馬待到來日與曹軍決戰!”
話說到這裡,陳宮又向曹操補充道:“只是眼下溫候尚需先行將劉備從徐州驅逐出去,方可保得與曹軍決戰中,背後無人作梗!”
低頭沉吟了片刻,呂布點了點頭,向陳宮問道:“以公臺之見,何時對劉備下手,方爲妥當?”
“宜早不宜遲!”抱拳躬身向呂布行了一禮,陳宮對呂布說道:“一月之後,秦王將會再送來一批戰馬,我軍連得三批,而劉備一隻也未曾得到,心內應是已有些焦躁。溫候只須下令,接馬兵士在小沛附近與秦王麾下交接,爾後在小沛周遭逗留一兩日便可!”
“便依公臺之言!”心內也是曉得,假若劉備好在徐州一帶,一旦與曹軍開戰,對丟失徐州耿耿於懷的劉備難說會不會倒戈相向,呂布並未反駁陳宮的提議,反倒是對陳宮說道:“此事便交由公臺決斷!”
洛陽城內的劉辯,在擴招兵馬、整備兵刃的同時,也在考慮着做一件這個時代根本沒人做過的事情。
偏營已經全部裁汰,如今的秦軍,只餘下主力大軍。
而秦軍的主力,也不再是過去還在洛陽軍編制中時那種除了騎兵、步兵之外劃分很是不清晰的狀態。
主站兵種的朴刀、陌刀以及強弩兵有了細緻的劃分,騎兵也分爲輕騎與重騎兩類。
秦軍輕騎兵,是一支相對年輕的軍隊,他們並不像戰馬都披着堅硬鎧甲的重騎兵一樣承載着衝鋒陷陣的任務,他們的任務只有兩件,一是戰前偵查,二則是側後迂迴。
除了這幾種主站兵種,劉辯甚至還成立了專門的輜重營和砲兵營。
秦軍的砲兵自然不會是後世那種使用熱武器的砲兵,所謂的砲兵只是在攻城或與敵軍展開大兵團對峙的情況下,在戰場上快速建造炮塔並向敵軍投擲巨大石塊的兵種。
兵種的完善,提升了秦軍的整體作戰實力,只是暫且沒有得到驗證。
在偏營被裁汰之後,秦軍三衛也正式從主力之中獨立出去,成爲由劉辯直接指揮,鄧展、趙雲、高順仨人分別代管的軍隊。
至於王府衛士,更是連指揮權都在劉辯的手中掌握着,王柳、王榛與其說是王府衛士的將軍,還不如說她們更像是劉辯的貼身衛兵。
爲了鞏固各地治安,劉辯甚至還讓徐庶從主力中選拔一批體質相對較弱,雖是比過去的偏營將士要強上許多,可在秦軍整體素質之中只能算是勉強達到主力身體標準的將士。
他將這些人全都編入了一支叫做烏甲營的新式軍隊。
這支軍隊承擔的並不是與外敵廝殺的任務,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確保劉辯治下各城池的安寧。
一旦有敵軍滲透活是百姓叛亂,烏甲營所要做的,便是直接鎮壓,將混亂扼殺在萌芽狀態。
這支隊伍之所以叫做烏甲營,其實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爲他們的戰袍與作戰秦軍不同。秦軍的衣甲沿襲了大漢的紅色戰袍,而烏甲營的戰袍,則是墨黑色的。兵種詳細劃分,劉辯心中在尋思着的,是在近期組織一次秦軍閱兵,以向世人展示秦軍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