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賢王快走!”聽到帳外傳來的喊殺聲,劉豹正在發愣,一個匈奴小頭領掀開帳簾,衝着帳內的劉豹大喊了一聲。
剛回過神來的劉豹,正要朝帳簾外走,帳篷外面立時便傳來幾聲慘叫,緊接着,一道刀光閃過,劉豹眼睜睜看着招呼他快走的小頭領被人一刀劈翻在帳簾外。
看到這一幕,劉豹一把抽出腰間直刀,持着刀向帳內退去。
他才退出兩三步,一羣人就從外面涌了進來。
衝進帳內的,是兩名匈奴將軍,在那兩名匈奴將軍身後,還跟着十多個手持直刀的匈奴兵。
“你等要做甚麼?”雙手握着直刀,劉豹又朝後退了兩步,睜圓了滿是驚懼的眼睛,衝那些進入帥帳的匈奴人喝問了一句。
“對不住了,左賢王。”盯着劉豹那張滿滿都是恐慌的臉,一個匈奴將軍冷冷的對他說道:“我等已然投效洛陽王,洛陽王向來仁德,若是左賢王此時投誠,定然不會爲難。”
“唉!”心知麾下將軍們都已叛亂,劉豹心內頓時涌起一陣絕望,他的手鬆了鬆,直刀從手中滑落,隨後便頹然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劉豹坐在地上,立刻便有四五個匈奴兵撲了上去,將他扭住,用繩索捆縛了個結實。
領着這隊匈奴兵衝進帥帳的兩個匈奴將軍,見劉豹被捆,先是相互看了一眼,隨後其中一人衝那幾個捆住劉豹的匈奴兵一擺手,對他們喊道:“帶出去!”
出了帥帳,劉豹發現,在帥帳外面,橫七豎八的躺着不少匈奴人,他的衛兵爲了保護他,而與作亂的匈奴人廝殺,被悉數誅殺。倒在地上的這些,便是他的所有衛士和與衛士廝殺時被殺死的匈奴兵。
經過與洛陽軍的數場大戰,軍營內的匈奴人一個個都是灰頭土臉,早沒了精氣神兒。
奇怪的是,如今擒獲了劉豹,這幾萬名匈奴人,竟是猶如剛打了勝仗似得,一個個臉上煥發着得勝的光彩。
率領大軍緩慢向前推進,離匈奴左賢王軍營尚有十數裡,迎面就有一名洛陽軍斥候策馬飛快的朝着劉辯這邊奔來。
到了劉辯身前,那斥候翻身跳下馬背,抱拳躬身對劉辯說道:“啓稟殿下,匈奴左賢王所部叛亂,左賢王被擒,軍中匈奴人宣稱向殿下投降!”
聽了斥候的稟報,劉辯愣了一愣,沉默了片刻,才扭頭對身後的一名親兵說道:“讓人去左賢王軍營走上一遭,要他們把劉豹押到本王這裡。”
“諾!”那親兵應了一聲,扭頭向後面的一個騎兵說了句什麼,得了吩咐的騎兵趕忙兜轉戰馬,離開了大軍的隊列,快速朝着匈奴左賢王的軍營方向奔去。
劉辯之所以沒有命令大軍前進,收編整個左賢王所部,主要是因爲匈奴人的叛亂來的太過突然。
好似從右谷蠡王擒了呼廚泉開始,河套地區所有的匈奴人就都亂了起來,許多部落宣佈效忠新的大單于,也有少數寧死不降的,竟是不等劉辯的洛陽軍前去剿滅,就被他們匈奴人自家給攻破了。
這一幕出現的太過突然,就連劉辯都是心存顧忌,不曉得匈奴人究竟因何如此不堪!
正是因此,劉辯傳令讓人將劉豹押送到軍營,他反倒並不急着推進,當即便下達了原地駐紮的命令。
大軍駐紮,劉辯站在帥帳外,眺望着遠處蒼茫的原野,半晌也沒有言語。
“殿下,我們勝利了!”一直站在劉辯身後的管青,見他好長時間沒有說話,就好像在想什麼心事似得,小聲向他問道:“殿下還在思尋甚麼?”
“真的勝了嗎?”望着蔥翠的草原,劉辯嘴角漾起一抹帶着些許無奈的笑容,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原先本王是意欲將匈奴人趕出河套,可如今匈奴人這般做來,倒是讓本王爲難了。”
“殿下若是想讓他們離開河套,只管驅趕便是。”聽了劉辯的這句話,管青頓時一臉的迷茫,有些不解的向劉辯問道:“此事有何爲難?”
“匈奴臣服,若是本王再窮追猛打,將來還有何人敢向本王投誠?”扭頭看了管青一眼,劉辯嘴角牽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對管青說道:“有時候拳頭是能把敵人打成朋友,可打成了朋友,你便不能再向他揮舞拳頭。除非有一天,你的這位朋友認爲他已經足夠強大,再次向你亮劍!”
“殿下的話太過深奧!”低頭想着劉辯說的話,管青搖了搖頭,小眉頭擰起了一些,對劉辯說道:“青兒不懂……”
“無須去懂!”伸手摟過管青的肩頭,劉辯擡手朝着遠處蒼茫的草地一指,對管青說道:“青兒,早先進入河套,本王曾說過,若是能在此處開個馬場,那是多好,眼下看來真是可能施行了!”
“青兒有一事……”被劉辯摟在懷裡,望着他指向的草原,管青抿了抿嘴脣,先是遲疑了一下,隨後便向劉辯問道:“殿下果真要將堅兒留在匈奴?”
“本王尋思過!”管青問起劉堅,劉辯的眼瞼稍稍向下搭眯了一下,隨後對管青說道:“若是我等將他帶回洛陽,即便爲他尋到教師授業,他將來也不過只是將才、帥才。假若把他留在匈奴,做了匈奴大單于,只要他真是人才,那便如同雄鷹翱翔蒼天、魚兒遨遊大海,將來匈奴與中原也會因他而少了許多戰事。”
得知劉辯確實是已經默許了劉堅在匈奴做大單于,管青低下頭,什麼也沒說,只是神色中稍稍的流露出了些許的不忍。
“放心!”將摟着管青的手臂稍稍緊了一緊,劉辯扭頭看着她,微笑着說道:“日後本王定會經常命人前來探望,匈奴人也是不敢欺負於他。”
雖然劉辯給了承諾,可管青的臉上卻還是帶着些不捨,畢竟劉堅跟了他們一些日子,那孩子雖然不說話,可平日裡卻也算得乖巧。將他獨自留在匈奴,一時之間,管青還是不太能夠接受。
回到帥帳,劉辯並沒有等多會,一員匈奴將軍便領着百多名匈奴人,將左賢王劉豹押送到了洛陽軍軍營。
洛陽軍帥帳內,劉辯跪坐於首座,在他身後,一左一右站着身披鎧甲、手按劍柄的王柳、王榛。
一衆洛陽軍將軍,則分列兩側,跪坐於帳內。
包括劉辯在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押送劉豹的匈奴將軍身上。
被劉辯等人看着,那匈奴將軍只覺着渾身不自在,腦袋低低的垂着,連看也不敢多看劉辯一眼。
“將劉豹帶進來!”把那匈奴將軍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劉辯並沒有多問他什麼,而是向帳外吩咐了一聲。
守在帳外的兵士,聽得劉辯吩咐,應了一聲,沒過多會,帥帳的帳簾便被人掀開,兩名龍騎衛押着被麻繩捆縛的如同糉子一般的劉豹進入帳內。
雖說和劉豹在戰場上已經交鋒數次,劉辯與他卻是從未謀面。
當劉辯看見劉豹時,不由的愣了一下。
被捆縛的如同糉子一般,進了帥帳,劉豹擰起眉頭,瞪圓了眼睛望着劉辯,滿臉都是不忿的神色。
以往提到劉豹,劉辯還以爲他少說是個三十歲開外的匈奴人,卻沒想到,被推進帳內的,竟然是個看起來頂多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
見到劉辯,被捆縛着的劉豹也是一臉的詫異。他只是聽說過洛陽王年輕,卻從來沒想到,端坐於他眼前的這位洛陽王,竟是個和他年歲差不了多少的少年。
盯着劉豹,劉辯好半晌沒有說話。同樣的,劉豹也看着劉辯,半天沒有言語一聲。
“先押下去!”沉默了許久,劉辯才朝那兩個押着劉豹進入帳內的龍騎衛擺了擺手,對他們說道:“好生看押,莫要讓他跑了!”
兩名龍騎衛應了一聲,扭着劉豹離開了帥帳。
早先曾俘獲過蔡琰,甚至還想過要對蔡琰不軌,劉辯卻沒有立刻下令將他殺死,反倒讓劉豹心內感到有些不安。
被兩個龍騎衛扭着,剛轉過身,劉豹就拼命的扭動了兩下,轉過頭衝劉辯喊道:“因何不殺本王?”
“本王?”眼睛微微眯了眯,劉辯嘴角稍稍牽了牽,語氣中帶着一抹譏誚的對劉豹說道:“你以爲你還是匈奴左賢王?如今你不過是本王的階下之囚,本王欲要如何處置,便會如何處置,哪裡由得你來吵嚷?”
說着話,劉辯朝那兩個龍騎衛擺了下手,厲聲喝道:“將他押下去!”
被劉辯一番話給說了個啞口無言,劉豹嘴巴微微張着,神情呆滯的被兩名龍騎衛推出了帥帳。
劉辯說的沒錯,他雖曾是匈奴左賢王,麾下也曾有着十萬大軍,可如今他不過只是劉辯的階下之囚。
既是階下之囚,又如何有資格向俘獲他的人質問因何不殺?
他要等的,無非是劉辯何時心情大好,突然想起了他的存在,下令讓人將他的腦袋砍下把玩。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當初俘獲蔡琰,他甚至還想過要侮辱洛陽王的女人。如今落入了洛陽王之手,他還指望什麼苟活下去?勝者爲王,拳頭大,纔是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