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出城來的諸葛瑾,朝諸葛均身後望了一眼,見漢軍主陣離他甚遠,對諸葛均說道:“賢弟接管城池,因何不領大軍入城?”
面帶微笑,諸葛均諸葛均看着站在馬前的諸葛瑾說道:“兄長如此,莫非是城內有着埋伏不成?”
被諸葛均說的一愣,諸葛瑾先是驚愕的微微張開嘴巴,隨後立刻反應過來,趕忙說道:“賢弟如何這般說?你我兄弟,雖說早先各爲其主,如今爲兄卻是要向朝廷投誠……”
嘴角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諸葛均擡手朝後面一招。
遠遠看見他招手,祝融夫人和孟獲雙腿朝着馬腹上輕輕一夾,策馬向城門衝來。
上萬蠻族騎兵,緊跟在他們身後,衝向城門。
看見蠻族騎兵衝上來,諸葛瑾吃了一驚,正要往後撤步,數名漢軍已是跨步上前,將他圍住。
跟着諸葛瑾一同出城的江東軍,見漢軍圍住他們的主將,正要上前解圍,後面立刻又有十數名漢軍迎了上來。
諸葛瑾被數名漢軍圍住,祝融夫人和孟獲率領的蠻族騎兵已是從他們背後涌進了忻城。
蠻族騎兵進了忻城,在後面列陣的漢軍立刻推進,也朝着城門逼近。
本打算在漢軍接管城池時突然發難,即便無法取得最終勝利,至少也會給漢軍以重創。
盤算着如此,然而諸葛均根本沒有給他任何機會。
孟獲與祝融夫人率領的蠻族騎兵,衝進城內之後,立刻四下散了開,很快整個忻城的街道都被他們佔領。
早已做好準備,只等漢軍接管忻城,立刻向他們發起進攻的江東軍,眼看着蠻軍騎兵佔領了城內的街道,漢軍主力也推進到城內,卻絲毫找尋不到動手的時機。
漢軍對他們早已有了提防,先行進城的蠻族騎兵,一個個張弓搭箭,箭矢指向正是城內的江東軍將士們。
莫說向漢軍突然發難,漢軍不突然襲殺江東軍,已經是他們的造化。
已經做好準備,還沒來及下手的江東軍將士們,一個個滿臉愕然的望着進入城內的漢軍。
成隊的騎兵進入城內,迅速佔領城內各處要路口,而披堅執銳的步兵,進了城之後,也是沒有立刻聚集起來,而是分散開來,在城中挨家挨戶搜尋着。
不少藏身於百姓家中的江東軍,被進入城內的漢軍從民宅中搜出。
最後進城的戰象,則是聚集在一處,佔據了城內最爲空曠的區域。
整座忻城,都落入了漢軍之手,而藏身於城內的百姓家中的江東軍將士們,由於沒有得到命令,並不曉得是該廝殺還是該放下兵刃,在漢軍的逼迫下,他們只有選擇放下兵器。
佔據城池,漢軍並沒有耗費多少心力,城內的江東軍,本打算給漢軍一個突然襲擊,沒想到,還沒等他們發難,兵械就都被漢軍繳了。
站在城門口,眼看着無數漢軍涌進忻城,諸葛瑾是滿臉愕然。
“兄長!”騎着戰馬,諸葛均低下頭,輕喚了諸葛瑾一聲。
第一聲招呼,諸葛瑾並沒有聽到,依舊在望着進入城內的漢軍發呆。
見他沒有反應,諸葛均擡高嗓門,又喚了一聲:“兄長!”
這一回,諸葛瑾聽到了他的招呼,怔了一下,擡起頭一臉茫然的看着他。
面帶笑容,諸葛均向諸葛瑾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兄長,小弟已然接管忻城,感念兄長獻城,還請與小弟一同入城。過些時日,小弟必定上書陛下,爲兄長請功!”
本打算偷襲漢軍,即便不成,也是能給漢軍造成不小的困擾。
可事情還沒開始做,忻城就已經被漢軍佔據,城內所有江東軍,都被繳了械,即便諸葛瑾有心反抗,也是無力。
曉得大勢已去,諸葛瑾只得頹然的點了點頭,跟着諸葛均,一同進了忻城。
城內到處都是漢軍,漢軍將士們從民居中搜尋出了蟄伏的江東軍,卻並沒有騷擾城內百姓。
忻城雖是易主,除了街市上沒有行人只多了無數漢軍,城內還是一派安寧,百姓們都躲藏在家中,並沒有半點混亂景象。
進了城內,諸葛均一邊走,一邊對已經上了匹戰馬,與他並騎而行的諸葛瑾說道:“兄長計較,小弟也是曉得。只是兄長有未想過,忠心事江東孫氏,日後給兄長帶來的是甚?”
低着頭,一臉的懊喪,諸葛瑾並沒有應聲。
事情已經不可能做下去,他無論說什麼,都是於事無補。
見諸葛瑾沒有吭聲,諸葛均接着說道:“早先兄長於鬱河召見小弟,小弟便是曉得,兄長已抱必死之心,與小弟商議,不過是託孤一事。既是兄長早有此心,又如何會因城中無糧而想我軍投誠?”
被諸葛均如此一問,諸葛瑾愣了一下,一臉愕然的扭頭看着他。
顯然諸葛均早就看出了他的計謀,只是依照他的計策行事,兵不血刃的奪了忻州,使得他麾下這支大軍,完全淪爲漢軍的階下之囚。
重重嘆息了一聲,諸葛瑾微微閉起眼睛,對諸葛均說道:“既是被看出所欲,爲兄也不奢求留下性命……”
“兄長這是說的哪裡話?”沒等諸葛瑾把話說完,諸葛均便打斷了他,對他說道:“當今陛下求賢若渴,大漢朝堂新近匡復。二兄早先也是與朝廷爲敵,爲朝廷俘獲之後,陛下念他頗有治國之才,只將他軟禁於洛陽,只待天下大安,便將他放出……”
歪頭看着諸葛均,諸葛瑾臉上流露出一片古怪的神色。
“兄長試想,嫂嫂與侄兒們,是兄長自家看顧着妥當,還是兄弟看顧着妥當?”還沒等諸葛瑾反應過來,諸葛均就接着說道:“小弟也有家室,家室也須照應。兄長以爲,即便小弟照應,嫂嫂與侄兒們,又可被照應到何種境地?”
諸葛均話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雖說是親兄弟,而且又是他領軍擊潰諸葛瑾所部,可他畢竟也是有家室。
兄長的家室,相比於自家,當然是先要照應自家。
緊鎖眉頭,諸葛瑾臉上的表情是越發複雜。
“兄長!”悠悠的長嘆了一聲,諸葛均接着對諸葛瑾說道:“兄長可爲江東孫氏做的,也只有眼下。朝廷大軍進逼江東,擊破江東指日可待。倘若兄長不忍目睹江東爲朝廷擊破,小弟可派出人手,將兄長先行送往洛陽。至於嫂嫂與侄兒,只須小弟以俘虜名義押解兄長,斷不會受孫氏戕害!”
望着前方,諸葛瑾的眸子有些混沌。
他眉頭緊緊鎖着,許久都沒再言語,只是默默的與諸葛均一同,並騎向城內官府行去。
由於諸葛瑾開城之時,江東軍將士們都在城內,漢軍是一個不少,將整支江東軍悉數俘獲。
路途遙遠,諸葛瑾戰敗的消息,還沒有傳到建鄴,漢軍主力就已經抵達長江北岸。
六十萬漢軍,抵達長江北岸,長江岸邊漢軍軍營彼此相連,從江面上望去,是接連天際,一眼根本望不到盡頭。
曾被周瑜水軍擊潰過一次,陸遜對大漢水軍也是不敢有半點懈怠,尤其是岸邊,還有着無數漢軍營寨,一眼便可看出,漢軍的人數,即便整個江東的男丁全都聚集到一起,或許都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扶着船舷,陸遜在船頭上已是站了許久。
陪同他的黃蓋見狀,從後面走了上來,抱拳向他問道:“大都督,因何在船頭佇立良久?”
“老將軍!”黃蓋是江東老將,早年追隨過孫堅,陸遜雖是大都督,卻也不敢太過怠慢他,轉過身,向他問道:“可曉得江東兒郎,陸上有兵馬多少?”
被陸遜如此一問,黃蓋愣了一下,隨後想了想說道:“大都督所部水軍,人數近十萬,而陸上兵馬,卻只有區區三萬!”
“以江東兒郎數量,同對岸敵軍拼殺,有幾成勝算?”擡手朝着江岸對面的漢軍軍營一指,陸遜又問了一句。
這個問題,黃蓋真的是不好回答。
倘若說半分勝算也是沒有,那是長別人威風,而煞了自家銳氣。
可若是說有個三五分勝算,實在是自欺欺人。
二十萬漢軍自西而東,迎擊漢軍的兵馬不過五萬,西面戰線早晚會被漢軍擊破。
正面迎擊漢軍的江東兵馬,除了十萬水軍,可戰兵馬只有三萬,面對六十萬漢軍,江東軍更是半點勝算也無!
並沒有迴應陸遜的問題,黃蓋只是雙手抱拳,躬身面朝着陸遜。
曉得黃蓋爲難,陸遜微微一笑說道:“若要某說,我軍同朝廷兵馬對峙,倘若如此下去,根本無有半點勝算!”
沒想到陸遜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黃蓋一愣,愕然的擡頭看着他,卻並沒有說話,只是再度把頭低了下去。
“若是我軍與敵軍如此對峙,周瑜水寨同對岸荊州水軍彼此呼應,某麾下水軍阻擋敵軍渡江,也是並無太多可能!”再度回過頭,望着對岸的漢軍陣營,陸遜臉上現出一片凝重,對黃蓋說道:“爲今之計,我軍只有向對岸敵軍先行進攻,或可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