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崗上,望着那直挺挺倒下的秦軍偏將,孫觀取下了頭盔,將頭盔環保在臂彎中。
他的臉色一片凝重,站在他身旁的荀攸,也是同樣的滿臉凝重。
“傳令下去,厚葬秦軍!”沉默了許久,孫觀終於從口中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立於他身後的一名親兵應了,飛快的朝着山坡下跑了去。
在那親兵傳達了孫觀的命令之後,一羣青州軍紛紛將兵刃收起,爲秦軍戰死的雙方將士收屍。
一具具屍體被青州軍丟進挖好的深坑中,當兩個青州軍兵士擡起秦軍偏將的屍身,也打算和其他屍體丟在一處時,一個青州軍軍官攔住了他們。
擡頭朝山崗上望了一眼,那青州軍軍官緩緩的搖了搖頭。
見軍官搖頭,兩個青州軍兵士輕手輕腳的把屍體擺放在地上,而後到一旁,用鐵鍬另外又挖了個坑。
獨立的墓穴挖開,兩名青州軍兵士扭頭朝軍官看了一眼,見軍官點了點頭,這纔再次擡起秦軍偏將的屍身,將他擺放在了那個剛挖開的墓穴中。
一捧捧泥土填進深坑,埋葬秦軍偏將的兩個兵士,很快就壘砌起了一個小小的墳塋。
與一旁埋葬雙方戰死將士的兩個鼓包擠在一處,這個墳塋顯得有些渺小。
不過它的地勢卻是在兩個鼓包的上方,就好似一員威武的將軍,正站在點將臺上,凝望着臺下的大軍一樣。
山崗上的孫觀和荀攸都沒有說話,遠遠望着那座剛剛壘砌起的墳塋,倆人的心底都涌起了一股崇敬和擔憂。
他們崇敬的是,秦軍將士竟是有着如此強悍的戰意,一場廝殺結束,千餘名秦軍,竟是無一生還。
而他們擔憂的是,還有近六萬秦軍在軒轅關附近,隨時可能來到。
六萬秦軍,與一千秦軍自不是同等概念。
在人數上,青州兵並不佔有優勢,雙方一旦正面廝殺,青州軍絕對會以極快的速度潰敗。
稍有不慎,許都危矣!
雖然都沒有說話,可兩個人的心底,卻是涌出了一個同樣的念頭。
此時的軒轅關內,近六萬秦軍列着整齊的陣型,正看着駐馬立於他們面前的五位將軍。
兩支秦軍會師,大軍人數翻倍,對強行攻破青州軍,也是多了幾成把握。
會師自有會師的好處,同樣也有着會師的弊端。
率領這兩支秦軍的,並不是同一位將軍,而劉辯又沒有下達指示,告訴他們一旦會師,由哪支秦軍的主將統領全軍。
魏延與張遼並騎立於秦軍將士們面前,倆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將士們的身上。
在派出一千名探路騎兵之後,二人已是商議過,無論騎兵有未返回,都引領大軍經過嵩山,直搗許都。
由於有着呂布和賈詡的前車之鑑,倆人並沒有擅作主張,已是派出信使,前去請示劉辯。
只不過信使已然去了一天有餘,至今尚未返回,也正是因此,二人集合了大軍,卻遲遲沒有下達出發的命令。
洛陽城內,劉辯正端坐在前廳之中,在他的面前,筆直的站立着一名秦軍軍官。
站在劉辯面前的秦軍軍官,正是魏延和張遼派來向他請示可否進攻許都的信使。
端坐在前廳中,劉辯的一隻手捏着下巴,在聽了信使的請示之後,他已是足足沉默了一盞茶的光景。
麾下的幕僚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軒轅關一帶,六萬秦軍已是不小的戰力,進攻許都,只要開展的順利,也不是沒有可能。
考慮到這些,劉辯並沒有派人去將幕僚們請來,只是自家分析着進攻和防禦的利弊。
若是死守軒轅關,秦軍着實是可將戰果保持,但是對曹軍的威脅,也就會減少到最小,於整個官渡之戰,並沒有半點好處。
如果進攻許都,曹軍於嵩山一帶攔截,秦軍必定會有不小的傷亡。
兩相權衡,劉辯終於做出了進攻許都的決斷。
只要攻破許都,曹操便是被斷絕了後路,中原一帶的戰爭,也將會隨着曹操的消亡,而進入尾聲。
與其爲了避免更多的傷亡而放棄進攻許都,倒不如一舉將許都擊破,從而提前結束亂世,將來死在戰爭中的人,便會更少。
心內有了決斷,劉辯望着迎面站在廳內的秦軍軍官,對那軍官說道:“告訴魏延和張遼,只要能擊破許都,本王不管他們用什麼法子。不過他們的所有軍事行動,只能圍繞在許都周邊,不得亂來!”
“諾!”劉辯的這句話,無疑是告訴軍官,他已經同意了進攻許都,軍官心頭一喜,連忙抱拳應了一聲,躬身倒退着走了兩步,才轉身跨步向廳外走去。
軍官離去之後,劉辯坐在廳內,半晌也沒言語。
允許魏延和張遼率軍進攻許都,劉辯總覺着還少了點什麼事沒有吩咐,過了半天,他眼睛猛然一睜,向身後的王柳說道:“快差人追上信使,要他告知魏延和張遼,大軍會師之後,由魏延統一調配全軍!”
從劉辯的語氣裡聽出了幾分焦急,王柳不敢怠慢,趕忙應了一聲,飛快的跑出了前廳。
聚集了大軍,一直在等待着信使迴歸,魏延與張遼帶同太史慈等人駐馬立於大軍前,倆人不時都會朝着嵩山的方向望上一眼。
“將軍,不好了!”就在倆人望着嵩山方向,等候着信使迴歸的時候,一騎快馬從嵩山方向奔了過來,馬背上的騎士還沒到他們近前,就帶着掩飾不住的慌亂高聲喊叫着。
聽得那騎兵的喊叫,魏延和張遼不由的都皺了皺眉頭。
策馬衝到魏延和張遼近前,騎兵翻身跳下馬背,抱拳躬身對二人說道:“我軍探路騎兵,遭遇青州軍伏擊,全軍覆沒!”
“可有活人?”聽得兵士的稟報,張遼和魏延以及他們身後的太史慈等人都是一愣,魏延連忙追問了一句。
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前來報訊的騎兵對魏延說道:“千餘名將士悉數戰死,無一人生還!”
千餘名將士全都戰死沙場!
聽了騎兵的這句話,魏延等人全都是一臉的瞠目結舌。
派出一千騎兵,還是由一員偏將率領,竟然也落了個全軍覆沒無人生還的境地。
可見青州軍在事先就已經設下了埋伏。
得了這個消息,張遼將戰馬的繮繩一提,就要招呼麾下兵馬隨他前去進攻青州軍。
“張將軍作甚?”剛提起繮繩,張遼還沒來及招呼麾下將士,魏延就連忙向他問了一句。
“千餘騎兵,竟是在青州軍的伏擊中悉數戰死!”臉頰肌肉劇烈的抽搐着,張遼對魏延說道:“某且領軍前去與青州軍廝殺一場,將軍可待到殿下命令傳達,再行尾隨而來!”
“張將軍!”張遼說着話,就要招呼麾下將士們隨他前往嵩山,魏延一把扯住他的繮繩,向他喊道:“將軍乃是領軍之將,如何可這般衝動?”
張遼也算得上是一個打仗會用腦子的領軍將領,之所以衝動,是因爲聽說千餘名秦軍悉數戰死。
被魏延喝了一聲,張遼一愣,滿臉不甘的把臉扭向一旁,長嘆了一聲。
與魏延相比,張遼的年歲要長了不少,在全軍將士面前,被魏延喝了一聲,他的顏面也是有些掛不住。
不過駐馬立於二人身後的太史慈、顏良和文丑,卻是並沒有半點覺得魏延所爲不妥。
青州軍剛伏擊了秦軍探路兵馬,此時士氣正壯,若是在這個時候前去尋仇,張遼麾下的將士,定是會有不小的傷亡。
得知一千秦軍遭到青州軍伏擊全部陣亡,在場的秦軍將士們,一個個也都是滿臉的義憤,許多人都扭過頭看向了洛陽方向。
他們都在等待着,等待着那個前去向劉辯請示的信使帶回可以進軍許都的命令。
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數萬秦軍列着整齊的隊列,等待着信使的迴歸。
不曉得過了多久,秦軍陣列中傳出了一個欣喜若狂的喊聲:“回來了!信使回來了!”
這一聲喊,無疑是給所有秦軍帶來了值得期盼的消息,每一個人都伸長了脖子,朝着洛陽方向望去。
軒轅關的關口靜靜佇立着,關口敞開的大門處,一騎快馬正飛快的朝着秦軍大陣奔來。
馬背上騎士的大紅戰袍,在風兒的撩動下上下翻飛,就猶如一團正熊熊燃燒着的火焰,燎灼着每一個望着他的秦軍的心兒。
從關口奔向秦軍大陣的騎兵越來越近,當那騎兵到了大陣隊尾的時候,魏延和張遼幾乎是同時認出了他正是前往洛陽向劉辯請戰的信使。
認出了信使,倆人提着繮繩的手,都下意識的攥緊了一些。
“報!”策馬朝着魏延和張遼飛奔而來,到了距離二人只有五六步的地方,信使一提繮繩,將戰馬止住,向二人抱拳說道:“殿下有令,大軍可向許都進發!”得知劉辯允許大軍向許都進伐,不只是魏延很張遼,在場的所有秦軍都是一片歡騰。“二位將軍!”秦軍將士們還在歡騰的吶喊着,那信使保持着抱拳的姿勢,對張遼和魏延說道:“殿下還有一條命令,此番大軍東進,由魏將軍統領全軍,張將軍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