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的廝殺,當夜幕悄悄降臨時,雙方的爭鬥終於暫時告一段落。
遍地都是戰死將士的沙場上,點燃着一支支火把。
持着這些火把的,正是雙方派出爲戰死將士們收屍的兵士。
白天還你死我活的雙方兵士,在收屍的時候,竟是如同沒有看見他們敵人似得,彼此持着火把從對方身旁走過,卻只是忙着爲同澤收拾屍身。
這場廝殺,曹軍佔了些許的優勢,在戰鬥結束之後,曹操將大營紮在了距離戰場不遠的地方。
而袁軍,白日裡的一場廝殺,若不是有秦軍虎賁衛的突然殺出,他們定然是早已兵敗如山倒,顏良也是把軍隊退後了許多,暫且駐紮下來。
站在軍營外,雙手負於身後,望着正在沙場上收拾屍體的雙方兵士,曹操眉頭緊緊的擰着。
“曹公!”就在他望着白日沙場上的那團團火光時,一個人走到他的身後,抱拳躬身招呼了他一句。
只聽聲音,曹操就曉得,來到他身後的必定是郭嘉。
轉身面朝着郭嘉,曹操先是輕嘆了一聲,爾後對郭嘉說道:“奉孝,你我打算讓關羽誅殺顏良的計策,已是敗了。”
“曹公!”抱拳躬身,郭嘉向曹操深深行了一禮,爾後對他說道:“關羽斬殺顏良失敗,可顏良麾下,畢竟只有兩萬兵馬。今日一戰,又折損頗多。明公今晚,當可擊破顏良?”
“如何擊破?”眉頭微微一擰,曹操對郭嘉說道:“經過白日一戰,顏良必定謹慎,我軍縱使夜襲,也是難以功成……”
“夜襲不成,便改爲夜誘!”微微一笑,郭嘉對曹操說道:“關羽偷襲顏良,已然是使得他勃然大怒。經過白日一戰,顏良又損兵折將,心內定是憋悶不已。若明公陡然撤軍,顏良是追也不追?”
“撤軍?”盯着郭嘉,曹操愣了一下,小聲問道:“奉孝之意……?”
“袁紹大軍南下,處處皆爲戰場,明公撤軍,必定是某處急需馳援!”與曹操相互對視着,郭嘉對他說道:“顏良得知我軍撤離,必定以爲戰機來到,追擊我軍,是毫無懸念……”
“可是趙雲……”郭嘉提起了讓曹操領軍誘敵的策略,曹操還是有些遲疑的皺了皺眉頭,對他說道:“秦軍虎賁衛在此,會否坐視顏良追擊我軍?”
“趙雲乃是秦軍將領,那顏良是袁紹麾下,兩相不同屬!秦軍虎賁衛,不過是協助袁軍與我軍作戰而已,顏良又如何會聽趙雲的計較?”很是自信的搖了搖頭,郭嘉笑着對曹操說道:“明公只管安排下去,今日晚間,我軍當可一舉擊潰袁軍!”
郭嘉提議曹操假撤軍,以吸引顏良前來追擊的時候,袁軍軍營之中,顏良和趙雲正相向坐于帥帳之內。
劉辯向趙雲下達命令之時,安排他做的,不過是救下顏良並且找尋機會,將顏良帶到洛陽而已。
對待白馬一戰,趙雲並不是十分上心。
可白日裡如果不是秦軍虎賁衛壓陣,袁軍恐怕已是敗了,經過這一場廝殺,顏良對趙雲卻是多了幾分信任。
“趙將軍!”端坐在帳內,顏良端起桌上的酒盞,朝趙雲比劃了一下,對他說道:“白日一戰,若非將軍,某怕是已然被那關羽殺了!我軍也定然已是被曹賊擊破。某借這杯水酒,謝過將軍!”
在顏良端起酒盞之後,趙雲也端起了面前矮桌上的酒盞,對顏良說道:“殿下令末將前來,末將不過是代殿下行事!將軍若謝,還是謝過殿下便是!”
“那是自當!”提起秦王,顏良微微一笑,將已經飲盡了的酒盞放回矮桌上,向趙雲問道:“袁公已然出兵,不曉得秦王兵馬,何時可向曹軍發起進攻?”
“曹軍扼守軒轅關,我軍難以穿過!”搖了搖頭,趙雲把空酒盞放在桌上,對顏良說道:“軒轅關地勢險要,縱使我軍發起百萬之衆,一時半會,怕是也難擊破!”
聽得趙雲如此一說,顏良倒是並沒有感覺到半點不妥。
在他看來,袁紹麾下三十萬之衆,進攻曹操區區七萬兵馬,曹操定然支持不住。
曹軍兵敗,不過是時日的問題而已。
心內雖是有着這種想法,顏良卻是不會說出口,畢竟趙雲是秦軍將領,而且白天,若不是趙雲,恐怕他麾下的兵馬,已經是被曹軍擊破。
正往酒盞裡斟着第二杯酒,帥帳外面傳來了一個兵士的聲音:“啓稟將軍,曹軍軍營有動靜!”
聽到兵士在帳外說曹軍軍營有動靜,顏良一愣,趕忙站了起來,看着趙雲,好似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莫非曹軍要來劫營不成?”
趙雲並沒有吭聲,與曹軍也是廝殺過多次,他很是清楚曹軍的打法。
白日裡,袁軍強行扭轉了敗局,以曹操和他帳前的謀士們向來的作風,趙雲不認爲他們會趁着夜間,向袁軍發起劫營。
“入內說話!”趙雲沒有吭聲,顏良向帳外吩咐了一句。
報訊的兵士得了顏良的吩咐,跨步進入屋內,抱拳躬身,對顏良說道:“曹軍大營許多兵馬正在整備,不曉得究竟意圖何爲!”
“再探!”聽得曹軍軍營內許多兵馬正在整備,顏良向那兵士擺了下手。
待到兵士離去之後,他才向趙雲問道:“趙將軍,曹操莫不是要趁夜前來劫營?”
“不會!”搖了搖頭,趙雲很是肯定的說道:“若要劫營,唯恐我軍知曉纔是。曹軍如此大動靜,無非是想要將軍曉得。末將倒是覺着,曹操是另有所圖!”
趙雲否定了曹軍劫營的可能,顏良眉頭緊緊的鎖了起來,坐回到矮桌後,一首託着下巴,尋思起曹軍究竟想要做什麼。
坐於帳內,趙雲和顏良都沒有言語。
趙雲也是想不明白,如果曹軍意圖劫營或者意圖撤走,都是會選擇悄悄離開,斷然不可能如此大張旗鼓。
一時半會也是鬧不明白曹軍究竟是怎樣的意圖,趙雲坐在帳內,自是不好對顏良說些什麼。
先前報訊的兵士離去後,不過是兩三柱香的光景,那兵士又折了回來。
這一回,那兵士並沒有在帳外說話,而是掀開帳簾,一頭鑽進了帥帳內,抱拳躬身,神色很是忙亂的對顏良說道:“啓稟將軍,曹軍看樣子像是要撤出白馬!”
猛的站了起來,顏良連忙向那兵士問道:“你說什麼?曹軍要撤出白馬?”
“正是!”抱拳躬身,那兵士以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曹軍前隊,已經離開軍營,向着延津一帶進軍!”
“壞了!”聽說曹軍向着延津一帶進軍,顏良猛的一拍大腿,叫了一聲:“醜此時正在進攻延津,他麾下兵少,若是爲曹軍阻截必定被曹操戕害!”
“不行,某得追殺曹軍!”說着話,顏良已經是跨步朝帳外走去。
“將軍且慢!”顏良剛要走出帳篷,趙雲就在他身後喊了一聲。
聽得趙雲喚他,顏良停下腳步,回頭向趙雲問道:“趙將軍因何喚住末將?”
“曹軍若要撤走,必定會是悄悄離去,又如何大張旗鼓?”看着顏良,趙雲提醒道:“將軍當再探查清楚,莫要着了曹操的道兒!”
“事出緊急,想來曹軍也是無有閒暇隱匿行跡!”心內已是斷定了曹軍前往延津是真,顏良對趙雲說道:“末將且去追趕,趙將軍可爲末將斷後,若是末將着了曹軍的道兒,有將軍在,末將也是不懼!”
聽了顏良的一番話,趙雲嘴巴微微張着,也是想不到該如何出言規勸顏良。
好在顏良並沒有要求他領軍隨同,否則趙雲還真是不曉得該如何拒絕。
就在趙雲組織着語言,想再勸顏良三思的時候,顏良已經掀開帳簾,走出了帥帳。
離開帥帳,顏良片刻也不耽擱,讓親兵牽來了戰馬,向軍中高喊了一聲:“點齊兵馬,隨本將軍前去追殺曹軍!”
站在帥帳內,聽着帳篷外傳來的顏良喊聲,趙雲眉頭緊緊的鎖着,過了好一會,才輕嘆了一聲,手按長劍,跨步走出了帳篷。
趙雲走出帥帳的時候,顏良已領領着軍營內的袁軍將士,追趕曹軍去了。
偌大的軍營,只剩下了趙雲和他麾下的三千虎賁衛將士。
“將軍!”站在帥帳外,正望着顏良率領的袁軍背影,身爲趙雲副將的陶壺走到他身旁,同樣望着袁軍的背影,小聲對他說道:“末將怎生覺着,此事頗爲蹊蹺?”
扭頭看了陶虎一眼,趙雲的臉上也是帶着一片凝重。
回過頭望着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的袁軍將士們,趙雲對一旁的陶虎說道:“傳令下去,讓將士們早些做好準備,今日晚間,恐怕會是有一場惡戰!”“諾!”抱拳應了一聲,陶虎向一旁的一名親兵擺了下手。那親兵已是聽到了趙雲說的話,在陶虎擺手之後,立刻便向軍營內的虎賁衛將士們跑了去,傳達趙雲命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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