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牛角看着下面吵作一團的黃巾軍大小將帥,笑着說道:“各位兄弟,我認爲還是先和徵北軍戰一場,看看他們的實力再做定奪吧!”
張牛角是大賢良師的大弟子,在太平道中地位僅在大賢良師兄弟三人之下,他在一般黃巾軍將領中的影響力還是非同一般的。所以,他的話這些黃巾軍將領還是要聽一下的。
張牛角見衆將都同意了,把褚飛燕叫到了一邊,交給了他兩封書信。
張牛角說道:“燕子,這裡有兩封書信,一封是大賢良師寫給我的,裡面的內容我已經給你說過了。另一封是我寫給衆黃巾軍兄弟的,你一定要收好。”
褚飛燕接過兩封書信,張牛角說道:“燕子,我自知此次出城一戰凶多吉少,所以才事先將這兩封書信交給你。我死之後,你就是黃巾軍的大帥。”
褚飛燕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下來了,他說道:“大師兄,你不用出戰的,我們可以憑藉元氏城堅守的……”
張牛角打斷了褚飛燕的話,說道:“燕子,你不要再傻了,這是不可能的。我出城死戰,爲所有還在別的戰場上奮戰的黃巾軍兄弟留下一絲希望;你留下來,也要給元氏城裡面的三十多萬黃巾軍兄弟留下生存的希望,絕對不能讓他們白白死去。”
張牛角說道:“燕子,現在我代替老師正式收你入門,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叫張燕。”
褚飛燕雙膝跪下,向着鉅鹿城的方向行了拜師大禮,再轉過來向張牛角行了禮,說道:“張燕拜謝師兄!”
張牛角扶起張燕,說道:“燕子,我們都是好男兒,都是英雄。我們丟了老師的面子!”
張牛角帶着張燕來到大帳,對衆將說道:“剛纔,我以及代大賢良師正式將飛燕收入門牆,從今天起,他的名字叫張燕!”
衆將先是一愣,隨即紛紛向張燕道喜。張燕一直兢兢業業,爲太平道和黃巾軍奮戰。現在,他終於修成正果,得償所願。
張牛角又說道:“在我出城迎戰期間,張燕將代替我全權處理元氏城的所有事宜。另外,在我出城期間,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戰,否則視爲叛徒!”
一句話說得衆人目瞪口呆。視爲叛徒?這罪名可大了。這些人都是太平道的鐵桿,要是被當成叛徒,那麼還不如殺了他們的好。
張牛角帶領三萬黃巾軍精銳出了元氏城,在城下襬下了陣勢。
曾炩得知黃巾軍出城列陣,自然知道這是黃巾軍想的是什麼。
曾炩率領大軍到達元氏城之後,並沒有急着攻城。他很清楚,憑藉他帶來的六萬騎兵,是根本不可能攻下有三十多萬黃巾軍把守的元氏城的。這樣的人生,就是呂布這樣一個莽撞的將領也是清楚無比。
想攻下元氏城,必須得有犀利的攻城器械和步兵的配合,但是,這一次,曾炩只是帶來了幾萬騎兵。
顏良和文丑進入徵北將軍府之後,一直沒有得到機會表現,現在得知黃巾軍出城列陣,他們立即向曾炩請令出戰。
曾炩自然也不希望兩員大將陷入平庸之中。要想他們傑出,那麼就必須給他們表現的機會,對於戰將而言,也就是給他們出戰的機會。
曾炩笑着問道:“子善,俊逸,你們需要多少軍兵,方可擊敗出城列陣的三萬黃巾軍?”子善是顏良的字,而俊逸則是文丑的字。
顏良和文丑齊聲道:“主公,三千人足矣!”
曾炩大笑,說道:“兩位果然勇猛!三千鐵騎的確可以擊敗當面之敵,但是那樣一來,我們的三千鐵騎必定也是傷亡慘重,不划算。我給你們每人三千騎,你們將張牛角的人頭給我帶來!”
對面出城的黃巾軍將領的旗號,打的就是張牛角的。
顏良和文丑相視一笑,大聲回答道:“必不有負主公期望!”
文丑大聲對顏良說道:“子善,你攻擊敵人左路,一旦完成正面衝擊,立即轉向攻擊敵人左翼,防止敵人合圍。我攻擊敵人的右路,完成正面衝擊後,立即轉向攻擊敵人的右翼,防止敵人合圍。我們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黃巾軍的陣型割裂,不能讓他們保持一個完整的陣型。”
顏良答應一聲。兩人各自率領三千騎,向黃巾軍陣列衝殺而去。
顏良猛地舉起長刀,縱聲狂呼:“衝啊……”
“衝啊……衝啊……衝啊……”
先是幾百人吼,接着是上千人吼,最後是六千人全部吼了起來。渾厚而激昂的聲音象一個又一個的驚雷炸響在雪原上,炸響在空中。震耳欲聾的吼聲幾乎要炸開厚厚的雲層,沖天而去。
張牛角被迴盪在空中的吼聲驚呆了,他無法遏制自己的驚慌,一種本能的心驚肉跳的感覺突然衝進了心裡。
張牛角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遠處徵北軍鐵騎那種縱橫天下的無敵氣勢,讓他不由的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氣餒和畏懼。
說來笑話,張牛角眼前這支騎兵消滅了七十萬黃巾軍和好幾萬鮮卑人,但是他張牛角今天還是第一次真正看見它的真面目。
張牛角被徵北軍鐵騎的氣勢驚呆了。突然之間他爲自己的勇氣驕傲起來。此戰過後,黃巾軍也許就能名震天下了。
“擂鼓……”張牛角狂吼起來,“擂鼓,準備應戰……”
隆隆的戰鼓聲就象平地上的驚雷,轟然暴響。
文丑長槍前指,縱聲狂呼:“殺……,殺啊……”
顏良手中長刀來回揮舞,縱聲狂呼:“殺……啊……”
徵北軍鐵騎開始啓動,開始奔跑,加速,再加速。
先是吼聲,然後是戰馬奔騰的鐵蹄聲,漸漸的這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轟鳴聲,驚天動地的轟鳴聲。
大地開始抖動,然後就是震動,再接着就是跳動了。
徵北軍鐵騎就象平地上捲起的一股颶風,象海嘯,象山崩,象山洪暴發一樣,排山倒海,洶涌澎湃,鋪天蓋地地殺了過來。
張牛角臉色劇變,渾身掠過一陣涼意,就象寒風鑽入骨髓一樣,直接涼到心裡。然後這絲涼意直衝他的腦門,張牛角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左校原來就是這樣死的。
黃巾軍的士兵們個個面無人色,耳邊除了鐵騎飛奔所發出的轟鳴聲已經根本聽不到轟隆隆的戰鼓聲。
恐懼,帶着濃濃死亡氣息的恐懼。
洶涌撲來的鐵騎越來越近,越來越大。一張張殺氣騰騰的臉,一匹匹狂野兇悍的戰馬。吼聲,戰馬的喘息聲,已經清晰可聞。
黃巾軍的陣腳開始鬆動,最前面的三個千人陣列開始慌亂,開始退卻。
張牛角看出了危急。
張牛角大叫起來,叫聲淒厲而恐怖。甚至他自己都根本不相信這是自己的叫聲。
“頂上去,命令前列頂上去……”
“放箭……,放箭……”
“放……放……”
吼聲不停,叫聲不停,戰鼓聲不停,傳令兵在隊列中瘋狂的奔馳。
長箭呼嘯而出,一路厲嘯着,撕破寒風,穿透雪花,“唰……唰……唰……”
霎時間,滿天長箭,象一片厚厚的烏雲,迎面飛向撲來的鐵騎大軍。
“加速,加……速……”顏良全身都趴在馬背上,拼命地叫喊着。
長箭落下,刺耳而尖銳的叫聲讓人毛骨悚然。接二連三的,有士兵中箭落馬。長箭釘到圓盾上的聲音密集而沉悶,就象下了一陣猛烈的冰雹。
箭射三輪。
張牛角的眼睛驀然巨睜,驚駭地連退兩步。
“轟”一聲巨響。
兩軍接觸。騎兵戰士就象秋風掃落葉一般迅速,霎時捲走了成千的黃巾士兵。淹沒。吞噬。無助而軟弱的士兵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鐵騎大軍淹沒,被滾滾洪流吞噬,除了臨死前發出一聲慘叫,什麼都沒有留下。
張牛角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士兵在鐵蹄下被踐踏,被砍殺,被撞飛,一個個死於非命,心痛的臉都變形了。
不知是天氣太冷的緣故,還是非常緊張,張牛角的手在輕輕地抖動。三萬人,居然擋不住徵北軍六千鐵騎的衝鋒,但他已經看出來隨着防守縱深的拉長,騎兵的攻擊速度慢了下來。
文丑長槍前指,回身狂呼:“殺啊……”
顏良長刀翻飛,高聲喝喊:“殺啊……”
幾千匹戰馬霎時間達到了高速,以排山倒海一般的氣勢殺進了敵陣。
顏良和文丑就是錐頭,犀利的錐頭。
文丑怒睜雙目,猶如嗜血猛獸一般,左挑又刺,槍下絕無倖存之人。他身旁的戰士不停地倒下,後面的士兵不停地補上。
威力強悍的鐵錐在顏良一刀砍飛迎面殺到的一個黃巾軍將領之後,終於密集合攏。頓時激昂的喊殺聲聲沖天而起。
吼聲猶如實質的巨槌,橫掃整個戰場,令敵人肝膽俱裂,令戰友士氣如虹。
張牛角被黃巾軍士兵連拖帶拉,剛剛脫離了錐頭鐵騎的踐踏,迎面就衝過來更爲強悍的錐體鐵騎。黃巾士兵再也承受不住心理的恐懼,發一聲喊,抱頭鼠竄。張牛角也不例外,夾在士兵們中間,飛速狂奔,就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大家不辨方向,不知東西,只知道距離轟鳴聲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