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戰鼓突然擂響,霎時間鼓聲如雷,風雲變色。
“擂鼓,迎戰……”李傕猛地高舉馬鞭,縱聲狂呼,“誅殺叛逆,保護天子。”
郭汜指揮七千步卒大軍直擊李傕中軍。
韓暹、李樂、胡才各率四千步卒迎頭痛擊,雙方血戰。
白波軍接受李傕的招撫,在去年年底完完全全的投到了李傕的麾下。
箭矢如雨,斷肢殘臂漫天飛舞,慘烈的廝殺聲和各種武器的撞擊聲交織在一起,直衝雲霄。
白波黃巾軍待在山上太久了,疏於戰陣的結果就是畏戰,一番激烈的鏖戰之後,白波軍開始退卻。
“快,急告文約先生,出動鐵騎衝陣,快……”郭汜興奮不已,連聲高叫。
號角長鳴,隨着各色令旗連番揮動,一支三千人的鐵騎衝出了戰陣,對準戰場的側翼,像一把鋒利的長刀一般,呼嘯而下。
戰力羸弱的白波軍側翼突遭重擊,頓時潰不成軍,連連後退。
“叔叔,讓我帶着鐵騎殺上去。”李利大聲求戰。
李傕擡眼看看羌騎首領。羌人渠帥車轄恰好這時回頭看向李傕,兩人目光相遇,各自冷冷一笑。
李傕舉手揮動。李利大吼一聲,縱馬飛出。
“兄弟們,殺上去,殺上去……”李利連連舞動手中長矛,仰首狂呼,“護駕,保護天子……”
三千鐵騎沿着河堤狂奔而下,猶如驚濤駭浪一般,迎着西涼鐵騎的箭頭狠狠地撞了下去。
蹄聲如雷,殺聲如潮,六千騎大軍轉眼便撞到一起,巨大的轟鳴聲霎時掩蓋了戰場上血腥的喊叫。
李利長矛如電,連刺七人,駿馬騰空之際,矛柄倒撞,把一名西涼騎士洞穿而過。屍體隨着巨大的慣性,一路飛舞着,狠狠地砸向了迎面衝來的馬超。馬超睚眥欲裂,大吼一聲,槍交左手,右手成拳,凌空重重一擊。屍體猛然倒飛而去。
李利正要舉矛前刺,眼角忽然看到一團巨大的陰影從天而降。李利怪叫一聲,全身蜷縮馬上,手中長矛疾速後撞,打算把從背後飛來的屍體挑飛出去。
長矛入肉的聲音讓李利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但接着他就張嘴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嗥。劇烈的疼痛讓他不由自主地丟掉長矛,雙手飛速抱向了胸口。那是一支犀利的槍頭,槍頭上還掛着血淋淋的內臟,鮮血正在槍頭的後面像泉水一般噴射而出。
李利奮力掙扎着,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甩頭向背後看去。一張年輕而英俊的臉映入了他的眼簾,但這雙臉上滿是獰猙的笑容和凜冽的殺氣。李利渾身戰慄,霎時失去了知覺。
馬超虎吼一聲,右手長槍挑起屍體,左手抽出背後戰刀,一刀梟首。
白波軍還在潰敗,而李傕的三千西涼鐵騎因爲主將李利的陣亡士氣越來越低落,眼看就要敗退。
侄子戰死,李傕心痛如絞,臉上殺氣騰騰,恨不得親自上陣。
“誰殺的?是誰?那是誰的鐵騎?”李傕瘋狂的大聲問道。
“大人,那是馬騰的親衛騎,統率這支親衛騎的是馬騰的兒子馬超。”車轄拍馬走到李傕身邊,非常同情地說道,“馬騰的兒子長大了,比馬騰還厲害。”
李傕眼晴慢慢眯起,望着遠處的戰場,陰惻惻地笑了兩聲,“該你出馬了。”
“大人答應給我五百名宮女,一千名民女,還有……”車轄趁此機會討價還價,要李傕兌現前面許下的諾言。
“打完這一仗,我馬上給你。”李傕突然轉臉笑道,“渠帥只要出力,我肯定不會虧待你。我們二十多年的交情了,你還不信?”
車轄哈哈一笑,撥轉馬頭,剛要舉鞭抽下,就見厲嘯聲起,幾十支弩箭霎時釘滿了身軀。車轄轟然墜落馬下。
河堤下的一幫羌人首領目瞪口呆,接着異變突生,十幾個首領互相打了起來。轉瞬之間,七個首領的屍體栽落馬下,還有八個人拎着血淋淋的戰刀,衝着河堤上神情冷漠的李傕拱拱手,打馬如飛而去。
“文約先生總是認爲羌人都是他的兄弟。”李傕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他似乎已經忘記了,他當初爲什麼要殺死北宮伯玉和李文侯了。”
對於這突然出現的出乎韓遂意料的狀況,韓遂只能是苦笑。
霸水河邊,本該聽到號令突然倒戈相擊,衝殺李傕本陣的羌騎卻自相殘殺起來。
“壽成,我們是兄弟嗎?”韓遂對馬騰說道。
馬騰收回驚怒的目光,詫異地望向韓遂,“文約兄,你怎麼了?我們當然是兄弟,到死都是兄弟。”
韓遂深深地看了馬騰一眼,似乎要看穿馬騰的內心,“壽成,帶上鐵騎,殺上去,我們還有勝算,快……”
馬騰毫不猶豫,揮手狂吼:“吹號,吹號,殺出去,殺出去……”
西涼鐵騎在雷鳴般的吼聲裡,一路呼嘯着,象排山倒海一般,衝向了混亂不堪的戰場。
“撤……撤過霸水河……”
李傕已經達到目的,他不想再打了,憑藉着霸水河,自己就能擋住韓遂的攻擊,而韓遂銳氣已挫,只有撤軍罷戰。
就在這時,後方卻突然傳來了激昂的戰鼓聲,正在逐漸後撤的大軍霎時陷入了混亂。
“大人,張苞叛亂了,張苞叛亂了。”
李傕頭一暈,差點從馬上栽了下去。
“快,傳令各部,沿着霸水河撤退,撤退……”李儒不停地吼叫着,聲嘶力竭。
凌亂而驚恐的鑼聲響徹了霸水河兩岸。
被夾在西涼鐵騎和河堤中間的亂兵一鬨而散,狼奔豕突。
李傕在親衛的簇擁下,打馬落荒而逃。
“殺……”
馬超一馬當先,帶着鐵騎肆意踐踏追殺,以最快的速度衝上浮橋,殺向了霸水河對岸的北塢大營。
楊奉、王昌指揮後軍死守營盤。
弩車轟鳴,強弓如林,箭矢像下雨一般向衝上來的西涼軍盡情傾瀉。
郭汜指揮大軍逼近北塢大營。張苞、楊密、夏育、高碩各帶步卒在軍,高舉盾牌,步步推進。
楊奉心慌意亂,眼看西涼軍全線逼近,隨即準備撤守北塢。
“給我死守,誰敢退一步,我殺了誰。”皇甫嵩全身甲冑,帶着幾十名親衛,高舉戰旗,突然出現在大營裡。
正準備撤退的各部將士忽然看到“皇甫”大旗,頓時歡聲雷動,士氣驟然高漲。
“誓死奮戰,護衛天子……”皇甫嵩高舉長劍,在大營中縱馬飛馳,在如雨般的箭矢中縱聲狂呼,其蒼老而雄渾的吼聲象陣陣驚雷一般震耳欲聾,“誓死奮戰……”
“殺,殺……”楊奉、王昌帶着將士們勇往直前,再不回頭。
“兄弟們,跟着皇甫大人,殺上去……”
西涼軍殺進了北塢大營。
韓遂駐馬河堤之上,望着河水中密密麻麻的浮屍,聞着嘔人的血腥,心內一陣激動。
西涼人爲了打下關中,整整打了八年,今天,終於成功了。不,還差一點,就差一步了。只要殺進北塢,救出天子,關中就是我的了,西涼就可以徹底擺脫貧窮和飢餓了。
韓遂仰首望天。湛藍的天空上,幾朵白雲飄飄蕩蕩。
“老邊,我快成功了,幾十年的夢想就要成功了。老邊,保佑我,保佑西涼……”韓遂喃喃說道。
戰馬痛嘶,龐大的身軀直立而起,一雙血淋淋的前蹄在空中劇烈地划動着。
長箭厲嘯,支支釘入體內,直沒入羽。
戰馬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高聲悲鳴,然後一屁股坐到地上,轟然倒地。
皇甫嵩緊緊抱着這匹跟隨自己征戰了十年的戰馬,一同倒在地上,鮮血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
“大人……”
“殺上去,救出大人,救出大人……”
親衛們瘋狂了,他們拼命地叫着喊着,蜂擁而上。
將士們瘋狂了,以血肉之軀迎着飛奔的戰馬狠狠地撞了上去。
一騎絕塵而來。
“先生……”
韓遂緩緩回頭,輕輕揮了一下馬鞭。
“先生,長安城突起大火,攻城失敗。”
韓遂渾身戰慄,身軀一陣晃動,面色霎時變得蒼白,一雙眼睛也緊緊地閉了起來。
“快救火啊。”韓遂無助地低聲說道。
“先生,鮮卑鐵騎就在長安城下,我們……”
韓遂霍然睜開雙眼,絕望而驚駭。
“撤,急速撤往槐裡城。”
韓遂怎麼都想不明白,爲什麼定北將軍太史慈的大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長安城下,並且趁他和馬騰、郭汜的聯軍與李傕交戰之際搶佔了長安城。
在這之前,所有的一切情報都表明,曾炩的視線是東線,是袁紹、劉岱、曹操等人。而曾炩本人更是出現在了清河國前線,而北疆軍的幾員大將呂布、關羽、張遼、高順、顏良等人也全數在那裡。只是趙雲留守幷州,做出防備態勢。而遠在大漠的太史慈,則是在狼居胥山下指揮北疆留在大漠的大軍築城,一點沒有南下的動向。但是爲什麼僅僅不到十天的時間,大漠上的北疆軍,卻是出現在了萬里之外的長安城下?難道,北疆軍真的是插了翅膀飛過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