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公子,你說那公孫瓚是不是重情重義之人?”簡雍負手嘆息道。
“噢!如此說來,此人的確是重情重義之人啊!”尹銘不知道公孫瓚竟然還真有重情重義的一面,看來自己的對三國人物的瞭解不是很全面。
這樣看來,公孫瓚是三國羣雄當中,前後性格最不一致的了。想不到公孫瓚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如此重情重義的這時,劉備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只見他右手向前一指,對諸人語真情切的說道:“劉備貧寒,只能請諸位於此小鋪酒肆之中飲酒了,還請諸位多多包涵。”
“玄德公此話差異,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嗎,何況我等還有酒喝,豈不快哉!”尹銘豪邁的放言說道。
順着劉備手指望去,衆人看見一間由六支粗壯的木樁支撐起來的大屋棚,屋棚桅杆之上飄着一面紅黑相間的幌子,上面一個大大的隸書體——‘酒’。
屋棚頂部鋪的是厚厚的茅草,其上還蓋着一層漆黑的油布,一直垂落屋棚四檐,以作避雨遮風之用。
“呵呵,那我等還等什麼!”簡雍朗聲笑道。
“哈哈哈!……”
衆人相視大笑,直奔酒肆而去。
掀開酒肆用竹編而成的門簾,一面在發現,就這一個簡陋的看上去如涼棚一般的酒肆,居然生意還很火爆。只見裡面擺放着五六個案几席位,此時都已經是高朋滿座了。其中有衣着樸素,卻十分講究的寒門士子,也有山民農夫,商賈走販。他們或是二三人一聚,或是三五人一圍,竟然沒有一張空席。
劉備、尹銘等人剛一進酒肆之門,原本熱鬧喧譁的酒肆就漸靜了下來,其中賓客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剛剛進來的五人。
“那不是玄德嗎?”
“玄德兄這邊請坐。”
“劉兄可願與我等共席?”
“玄德先生到我們這裡來擠一擠吧。”
………………
似乎酒肆中的賓客都認識劉備,見到是劉備進來,俱爭相過來與劉備答話問禮,劉備也是不論貧賤,一律好顏善語。
“多謝各位好意,今日區區不才請幾位朋友過來相聚,實有不便,就不打擾各位了。”劉備從容大度,真摯寬厚,頻頻迴應着酒肆中的許多賓客。
“劉公子,您今天怎麼有空光顧小店?”這時一個賬房模樣的中年男子快步來到劉備跟前,對着劉備恭敬有禮的說道。
“噢!是方掌櫃的,這幾位是劉備的之交好友,今日劉備想借貴店與朋友共聚一場,不知方掌櫃的歡迎否?”劉備笑吟吟的望着方掌櫃說道。
“劉公子稀客貴人也,在下是欲請不至,今日登臨使在下小店蓬蓽生輝啊!”方掌櫃不吝其詞的讚道。
“哈哈哈!……”
不僅尹銘等人歡笑一片,就連整個酒肆中的人都哈哈大笑不已,這劉備果然是有好人緣。
“還勞請方掌櫃爲我等安排一張席位。”劉備拱手說道。
“哎呀!看我糊塗的。快,裡間請。”方掌櫃猛一拍手叫道,趕緊領着劉備與尹銘等人往最裡間走去。
這時衆人才發現,這簡陋的酒肆居然還有‘雅座’,可是進去一看,除了一張草蓆,幾個坐墊之外,別無他物。
“來,諸位請上座。”劉備躬身對尹銘、簡雍、呂布、魏續四人說道。
“簡雍就不與玄德兄客套了。”簡雍說着已經褪履登席,找到一個靠牆的位置,老神在在的坐了下來。
看到簡雍如此隨性,尹銘越發覺得自己太過拘謹了些,當下不再客套,脫了皮靴也上了席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劉備也與呂布、魏續登上了席位,各自坐下來了。
“方掌櫃的,勞煩你給我等每人舀兩角酒,再上兩貼胡麻餅子。”劉備待衆人都已坐好後,擡頭對方掌櫃拱手說道。
“好嘞!您幾位請稍候,我即刻就給幾位端上來。”方掌櫃職業式的高聲說道。
小片刻,方掌櫃唱着諾就進來了,手裡端着一個大陶盤,盤子裡摞着一沓胡餅子。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夥計,小夥計手裡捧着一甕騰騰冒氣的溫酒。
“劉公子,幾位貴人,您幾位的酒與胡餅子都上齊了,您幾位看看還需要點什麼?”方掌櫃將就和胡餅子呈上席,垂手立於一旁問道。
“不必了,需要的話,我們會叫你的,掌櫃的你先忙去吧。”尹銘知道劉備生活拮据,不想讓他太過破費。
“就依尹少兄之言吧。”劉備也非打腫臉充胖子的人。
“如此幾位請慢用,小的們先出去了。”方掌櫃帶着小夥計,對着衆人一躬,後退轉身出了‘雅座’。
衆人待方掌櫃的退出‘雅座’,便準備放開手腳暢飲一番。
這時,劉備起身來到酒甕前,先將衆人席上酒盞舀滿,又爲自己將酒滿上,然後跪立席間,舉杯過頂,用極富磁性的聲音說道:“備,不甚寬裕,又不勝言語,只知朋友相交貴在交心。是僅以一杯薄酒敬諸位一杯,略表心意。”
“玄德公太也客氣了吧,你我一見如故,何須過多言詞來表序乎!”尹銘對着仁厚宏雅的劉備,時時不忘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在他面前落了面子。
“一見如故!對對對,一見如故,多的不講了,先乾爲敬。”劉備臉上神采一揚,一仰脖子‘咕咚!’一杯見底。
尹銘年齡雖小,面對劉備卻不願示弱,一揚首飲盡杯中之酒。
“好,痛快!”簡雍一杯下肚,抹嘴大讚。
呂布、魏續不言不語,亦是一飲而盡。
劉備又給諸人將酒舀滿,再爲自己添上,捧着酒杯,兩眼帶着歉意的說道:“向諸位告個罪,劉備失陪片刻。外面都是備之故交好友,且容備與其打聲招呼見個禮。”
“哎!這有什麼,交朋結友英雄本色,還需問過我等,玄德兄自去就是。”簡雍大不以爲然的說道。
“玄德公請自便。”尹銘微微點頭說道。
“玄德公請。”呂布與魏續自然更沒有什麼意見。
“備,多謝諸位了。”劉備說着轉身出了‘雅座’進入前堂。
透過包間與前堂相隔的竹簾,尹銘看到劉備已經與前堂的賓客們相聚一團,只見他矜持地頷首微笑,頻頻舉杯對飲,不管對方是士子草民,還是商人走販。
雖然,劉備錦衣華服,但是身處其中卻無絲毫格格不入之感覺。恰恰相反,劉備竟然能夠在不同的人羣之中得到相同的禮遇,他已經完全與人羣融匯在了一起。
靜靜的看着謙恭有禮的劉備,尹銘心中感慨萬千,認識劉備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可是劉備卻給自己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他發現劉備不論是對什麼人,他都是以禮相待、以心相交,面對如此仁厚賢德之君,尹銘除了驚歎讚賞之外,更有膽戰心驚之感。
這就是歷史上那個真正的劉備,那個知人待士,宏雅寬厚的劉備,那個被世人稱其爲有英雄之氣,又身兼梟雄之姿的蜀漢開國之君。
或許這正是劉備爲其他諸侯所敬重的原因吧!
要知道劉備在赤壁之戰以前,沒有什麼像樣的戰績功勳的,所謂的三英戰呂布,那不過是羅貫中強加上去的。翻開史書,看到的只是劉備在戰場上的落荒而逃,‘先主敗績’是屢見不鮮。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什麼毒不是,什麼都沒有,一個到處求人的劉備劉玄德,可他所到之處卻倍受歡迎和款待。劉備投曹*,曹*讓他做豫州牧,表左將軍,出則同輿,坐則同席。投袁紹,袁紹出二百里相迎,袁氏父子傾心敬重。陶謙則是以託徐州與劉備,說:‘非劉備不能安此州也。’。而徐州的廣大民衆更是爭相依附,郡縣多叛曹公爲先主,衆數萬人。劉備差點在徐州成就了霸業。投劉表,劉表親自出郊外迎接,以上賓之禮待之。
當時唯一一個不把劉備看在眼裡的,就只有一個袁術,袁術曾言:‘術生年以來,不聞天下有
劉備。’。
袁術人品有莫大的問題,他的意見就不能作爲評估劉備的依據了。可是袁紹、曹*是何等人物,他們都是當時最牛的諸侯,連他們兩個都這麼看重劉備,可想而知劉備是何等樣人。
也難怪曹*會對劉備說出:‘天下英雄唯使君與*爾。’尹銘此時心思涌動,內心焦躁不堪,卻又不知如何應對。
“此君真豪傑也!”呂布難得的誇讚一個人。
“嗯,早先是我看走了眼,竟然不識得真英雄!”外側的魏續更是連連點頭表示認同。
“哈哈哈!雍早已說過,必不讓你們失望。尹公子如何?”簡雍灑脫的大笑道。
尹銘突然聞言,心頭不由一顫,手中的酒杯一抖,杯中之酒不甚灑落案几之上。
“主公,您怎麼了?”魏續驚問道。
“賢弟,你沒事吧?”呂布關懷的望着尹銘道。
“尹公子可是神遊他處了,啊哈哈!”簡雍風趣的說道。
“呵呵!”尹銘發覺自己失態了,掩飾的乾笑兩聲,說道:“小子出神,失禮了。”
簡雍大袖一揮,說道:“這有何失禮的,雍時常是神遊太虛的。”
“哈哈哈!”簡雍的一番寬慰尹銘的話,引的衆人不遜不住大笑起來。
尹銘也跟着大笑,可是他的心裡卻在想着怎樣避開與劉備的爭鋒。連孤傲的呂布與莽撞的魏續都爲劉備的氣度所折服,這天下梟雄之名果然名不虛傳啊!
怎麼樣才能避開與劉備的正面交鋒了?就算是現在避開了,可是以後了?趁現在劉備還只是一個無名小卒之時,將其斬殺?不,不行,這樣做顯得自己太過懦弱了些。任其發展?更不行,劉備將來必定是自己最爲強勁的對手之一。
“呵呵,諸位笑什麼了,這麼開心,何不說來與聽聽,也好讓在下高興高興。”就在尹銘暗自苦惱之時,劉備已經辭了外面的賓客,回到了裡間。一進來就聽見衆人開懷大笑,興致勃勃的問道。
“啊,我們在說玄德兄了。”簡雍說道。
“哦!說區區在下?在下何處不妥嗎?”劉備沒有想到衆人是在議論他,心奇的問道。
“沒有,我們說玄德公仁德開明,弘毅寬厚,乃真人傑也!”尹銘心思一轉,眉頭一展,心中定下一計。
“哪裡,哪裡。少兄高看劉備了。”劉備欠身施禮道。
尹銘肅容,真誠的說道:“小子句句實話,字字真切,絕無半句虛言。”
“少兄嚴重了,少兄纔是真正的人中之龍!”劉備眼中透入出傾仰的目光,真切誠懇,毫無做作。
“哈哈,二位俱是英雄不凡。來,坐下聊。”簡雍朗聲笑道。
衆人坐好,一邊聊天,一邊喝酒吃胡餅子。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反正天色已近黃昏,外面前堂的客人也都已經走了,現在整個酒肆就只剩下他們五人還在把酒言歡。
經過這一番淺交深談,尹銘才發現,劉備其實並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他只是認真的聆聽着衆人的言談,偶爾插一二句話,但每每都是驚人之語。而且他還特別能喝酒,轉眼的功夫,他們又叫了三四回酒,加上前面叫道酒,他們至少喝了七八甕水酒了。
儘管這古代的水酒喝不醉人,但是喝多了一樣上頭。漸漸的劉備的話開始多了起來,現在變成了劉備在高談闊論,而他們四人則是側耳聆聽。
“以天下之目而視之,以天下之耳而聽之!這樣的人才是大智大慧之人。”
尹銘聽見劉備又發高論,心中大爲讚歎,突然他想到了:見形爲容,象體爲貌,問聲和音這幾句古話。
是啊!與高貴之人說話,就要氣勢恢宏;與心懷大志之人說話,就要銳利沖天;與卑微低賤之人說話,就要謙恭平易。劉備不就是這樣做的嗎!自己何不依葫蘆畫瓢?
心思所想,尹銘自覺計劃可行,於是說道:“玄德公如此大才,何不求取功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