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小賊殺他幾個也就安分了!”趙忠陰陽怪氣的說道。
漢靈帝得到張讓、趙忠的安撫,底氣頓時足了,挺了挺腰桿,大聲說道:“何愛卿,此事就交給你去辦,一衆人等殺-無-赦!”
“微臣遵旨!”何進朗聲領旨道。
“給朕狠狠的殺,不要心軟!”漢靈帝氣急敗壞的叫喊道。
“喏!”何進呲牙咧嘴,神情陰冷跪安退出。
“張、趙二位卿家,你們看這封諝、徐奉二人如何處置?他二人伺候朕多年,殺之實在於心不忍!”漢靈帝嘆息的望向張讓、趙忠二人,泄氣的說道。
漢靈帝原本就是一個念舊情的人,在加之其人又無原則,此時想到竟然還牽連到自己的心腹,便不知道如何拿主意了。
張見此情景知道漢靈帝是念及舊情了,而自己又與封諝等人交情匪淺,雖說這次封諝犯得是大逆不道之最,可是如今皇上都有心赦免,自己何不做個順水人情了。
當下便貼近漢靈帝身前,躬身說道:“皇上,奴婢想那封諝不過是受了蛾賊之惑,恐怕他還沒有這個膽量敢對皇上您不恭,皇上大海之量,何必與其一般見識了!”
“嗯,陛下,既然你不願殺之,就將封諝等一干人下獄便是,待其獄中改過,日後怎樣陛下再行定奪。”趙忠爲封諝說情道。
“好,你們去辦吧,朕現在不想見到他。”漢靈帝乏力的揮了揮手,示意張讓、趙忠退下。
張讓、趙忠二人相視對望,默然的點了點頭,躬身退出大殿。……
南宮禁軍校場內,何進手持聖上欽賜兵符,昂然立於點將臺上俯瞰着校場內的五千鮮衣怒甲的皇城禁軍,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衆將士聽令!”何進暴聲喝道。
“有!”五千禁軍齊聲高呼,有如晴天霹靂,聲勢震天。
“不管是什麼人,你們該抓的就抓,若有人膽敢反抗,無論他是誰統統給我就地處決!”何進大聲喊道。
“喏!”衆將士齊聲唱喏道。
“好,出發。”何進令旗一揮,五千禁軍隨着各自統領有序的跑步前進。
洛陽城內,在唐周及其手下一衆人等的引領之下,一隊隊威武精壯的禁軍如狼似虎的撲入其中……
一時之間,整個洛陽風聲鶴唳,面對各隊禁軍們的突然襲擊,隱匿的叛黨負隅抵抗,做最後的掙扎。不過這些零星作戰的逆黨在禁軍們的打擊下,顯然是雞蛋碰石頭,迅速的被禁軍撲滅。
經過一整天的激繳,總算是將所有人等盡數捉拿,一些頑抗分子則被當場格殺,其數還不在少數,竟有一千多人。
重犯馬元義等人接被生俘,何進一聲令下,一衆犯人都被關入廷尉大獄,待審理過後再行處決。
其禁軍將士,有功者先行賞賜……
同時下令全國緝拿魁首張角、張樑、張寶三兄弟,其餘賊首——有生擒者得賞錢十萬,殺之者得賞錢五萬。
漢靈帝,中平元年一月中,東市刑場……
此時的馬元義緊閉着雙眼,再沒有原來的俊秀儒雅,只見他臉上似笑非笑,長髮覆臉,身上的灰色內衣沾滿了受刑*供所留下的血跡,五花大綁,背上插着“叛逆犯!”斬標。
“該殺!該殺!該殺的叛逆!”圍觀的人羣吶喊着,咆哮着,完全不明白眼前此人到底是因何原由而被處決的。他們只是知道企圖推翻大漢,就叛逆之徒,就該千刀萬剮!
儈子手拉着他散亂的頭髮,將他的臉擡起來讓監刑官丁原驗明正身。丁原依例仔細察看,這時,馬元義緊閉的雙眼突然張開,依舊炯炯有神,破碎的囚衣裸露出的胸部和肩部,肌膚上一道道鮮紅的血痕。
他的兩眼瞪視着丁原,艱難的吐出一句話:“爾等今日殺我,大賢良師明日必屠盡爾等!”
“你叫什麼?”丁原依例問道:“還有什麼遺言沒有?”
“吾會在黃天之上看着的,明天就是爾等的死期!”馬元義惡狠狠的詛咒道。
兩側的劊子手用腳
踢其膝蓋後方,令其跪下,一邊罵道:“死囊囚,跪下答話!”
馬元義輕蔑的瞥視看着兩側的儈子手,並沒有理他們,只是瞪着丁原,兩腳站得更爲挺直。
儈子手想再踢,丁原出言喝止道:“算了,準備行刑!”
說實話,丁原還是挺佩服馬元義的,看到馬元義他似乎想到了自己早期的身影,在自己不得意時,何嘗不是如他般剛直疾世憤俗。如今的一切還是歸於自己的狠辣,不能的話恐怕也是眼前此人的模樣了!
儈子手一左一右攙扶着馬元義,走向刑場,馬元義搖動着身子,擺脫他們的攙扶,一方大帥的豪氣又再恢復。
“叛逆,五馬分屍!車裂死他,叛逆!”愚昧的人羣再一次噪叫起來。
洛陽東市附近的居民幾乎傾巢而出,就連刑場四周的高地樹上,甚至遠處的屋頂都擠滿了人,根本不管看不看得到。
這就是中國人!
遠處觀看的甄逸望着躁動的人羣,聽其無知愚昧的吶喊,不禁連連搖頭,苦笑着心中想到,成王敗寇,假若那天尹銘失敗了,那麼押在刑場中央的一定就尹銘了,那他自己了?又會在何處?
想到此處,甄逸不覺打了一個寒顫。
這時,五部不同顏色的單人馬車,由五匹與車同色的駿馬拉着,分五個方向排列。車馬的顏色分別是紅、黃、白、黑、以及黑白相間,這是取天地五行之意,象徵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刑)。
兩名儈子手將馬元義身上破碎的囚衣脫去,只留一條內褲,四周觀看的人羣中響起一片尖叫,當然都是那些女人們發出的。
儈子手將五條帶鉤的繩索分別綁住馬元義的四腳和脖子,然後將鉤掛上車後的鉤環,就這樣他被擺成一個大字型躺在地上。
鼓手開始擂第一通鼓,表示午時已到,按秦漢律令,這時是受刑人家屬最後於受刑人訣別的時候,他們大約有半個時辰做最後的交代和食用最後的酒食,並讓家人活祭。
“唉,臨死前竟然沒有一個來祖道送行,真是可憐!”一箇中年婦女悲憐道。
“哼,此等叛逆誰會爲其送行!”身邊一個年輕後生冷哼一聲說道。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另一個男人說道。
突然,人叢之中走出一個臉色蒼白的俊朗青年,他手中提着一個祭籃,緩慢的走向馬元義。
甄逸極目望去,心中頓時一驚,他發現那人竟然是唐周!
“是你?”馬元義搖頭苦笑道:“我知道,咱們現在兩不相欠了!”
唐周默默蹲下身體,放下手中祭籃,平靜的望着馬元義說道:“要吃點東西嗎?”
“嗯,還真是有點餓!”馬元義道。
唐周打開祭籃,由裡面拿出一推祭品,其中拿了一張胡餅放到馬元義嘴邊,任其嚼咽。
“我走了,只怕是要苦了敏菁了!”馬元義吃掉最後一口胡餅,又喝了一口水酒,喃喃自語道。
“你們當時爲何有如此的打算?”唐周雙手微顫着問道。
“我對不起你!”馬元義嘆息道。
“是因爲張婕嗎?”唐周又問。
“唉,多謝你來看我,現在你走吧!”馬元義不願回答,閉上眼睛說道。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不會就此了結的。”唐周起身說道。
馬元義聞言猛然睜開眼睛,欲言又止。
“不過你放心,再怎麼說張婕也是我青梅竹馬的小師妹,她也沒有錯,我不會爲難她的。”唐周說完驀然轉身離去。
“謝謝!”馬元義兩眼含淚低語道。“臨死前有你來給我送行,我死也瞑目了!”
此時,打鼓又擂二通,午時二刻已到,送行的家屬已經離去,如果唐周算起家屬的話。
緊接着第三通鼓響了,車刑官飛馬來到監斬臺前稟報道:“時辰已到!”
“行刑!”丁原霍然起立,重重的丟下行刑竹牌,大聲喝道。
車刑官急馬回到五部刑車中央,高呼一聲:“行刑!”
坐在五部刑車上的御者揚鞭狠抽馬臀,口中嗚嗚而呼道,五匹馬人立而嘶,接着分五個方向狂奔而出。
“嘩啦!……”
馬蹄印、車轍痕、漫天飛揚的血霧,外加身首四肢在沙場上拖出的斑斑血跡,形成一幕血淋淋的殘慘畫面。
“吼,萬歲!”
“叛逆,該死!叛逆,死有餘辜!”
“該殺!叛逆,該殺……”
除了少數女子傳出一聲聲悽慘的尖叫,大多數人都是歡呼雀躍。
甄逸則飛快的離開了現場,心中還在想着自己的假設!
漢靈帝中平元年,太平道洛陽的大帥馬元義,奉太平道首領大賢良師張角之命,於東都洛陽作起事的準備工作,並聯合部分宦官和禁軍的力量爲內應,準備於184年(甲子年)的3月5日(甲子日)起事。
中平元年一月,未及作亂,而張角弟子濟南唐週上書告之,於是車裂元義於洛陽。靈帝以周章下三公、司隸,使鉤盾令周斌將三府掾屬,案驗宮省直衛及百姓有事角道者,誅殺千餘人,推考冀州,逐捕角等。
冀州,鉅鹿一處四合院民宅之內,一大推人驚慌失措的圍坐在一起。
“什麼?元義被朝廷車裂了?”自號大賢良師的張角此時臉色灰白,嘴角發顫。
“該死的唐周,老子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張寶憤然怒喝道。
“唉,怪我,是我太絕情了,我哪裡想到他……”張角兩眼發直,喃喃自語道。
“爹,女兒可怎麼辦啊?”嬌俏豔麗的張婕此時已經是六神無主了。
“大哥,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張樑穩重的問道。
“反,即刻就反,不能等到甲子日了!”張角猛然起身,橫掃室內衆人霸氣十足的說道。
“好,咱們即刻就反!”張樑點頭沉聲道。
“立刻飛鴿通知南陽張曼成、東郡卜己、汝南波才、彭脫、遼東張牛角,旬日之間相應吾等起事!”張角言語之間頗有一股王者風範。
“喏!”張樑、張寶及程志遠等人齊聲唱喏道。
由於馬元義的失敗,迫使張角決定提早於二月起兵發動叛亂。
接着張氏三兄弟與手下一干人等,晨夜馳敕諸方,暴亂一時俱起。皆着黃巾爲標幟,時人謂之‘黃巾’,亦名‘蛾賊’。殺人以祠天。張角自稱‘天公將軍’,老二張寶稱‘地公將軍’,老三張樑稱‘人公將軍’。
訛言‘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以白土書京城寺門及州郡官府,皆作‘甲子’字。所在燔燒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據,長吏多逃亡。旬日之間,天下響應,京師震動。
中平元年三月,洛陽,南宮德陽殿內。
此時高高在上的漢靈帝已經完全沒有了帝王該有的風範了,他驚顫着一雙昏迷的眼睛,不知所措的環視着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以期尋找最佳庇護的方案,必究誰都不想當亡國之君。
“皇上莫要驚慌,不過是幾個跳樑小醜罷了,只要我朝廷天兵一出,必將其剿滅。”
“老臣以爲可以重新委令大將軍一職,屯於都亭,整點武器,鎮守京師,可保聖駕不驚。”
“臣以爲如今急需解除黨禁,再拿出皇宮錢財及西園良馬贈給軍士,提升我軍士氣,以抗賊軍!”皇甫嵩上諫道。
另一位大臣呂彊出列,又對漢靈帝上言道:“不錯,臣極爲如同皇甫大人的意見,黨錮之禍積怨日久,若果與黃巾合謀,恐怕已經無救了。請皇上明鑑!”
“好好好,就按你們的要求去辦,大赦黨人。”漢靈帝接納提案,“另外,發還各徙徒,要求各公卿捐出馬、弩,推舉衆將領的子孫及民間有深明戰略的人到公車署接受面試。”
“還有,以何進爲大將軍,率左右羽林五營士屯於都亭,整點武器,鎮守京師;又自函谷關、大谷、廣城、伊闕、轘轅、旋門、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關口,設置都尉駐防;下詔各地嚴防,命各州郡準備作戰、訓練士兵、整點武器、召集義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