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圜丘層時,張平身後所跟弟子只剩下八人,張平立於央天心石處。 身後七名弟子在張春的帶領下按照天北斗七星的方位在張平身後依次排開,一一對應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瑤光七星,張一一人獨自走張平身前到與天樞相距兩丈開外之處,與其遙遙相對。按照星圖所示,張春所在位置即是北極星所在之處,與北斗七星遙相呼應。這八名弟子都每人手持一根法杖,將法杖穩穩的立於身前。
張平再天心石立定,朗聲說道:“招魂開始,請我大漢威武雄師入內。”聲音洪亮,便傳四野,根本無需人通傳,站在櫺星門外候着的皇甫嵩及其將士便已聽聞。
皇甫嵩轉過身看着自己的一衆兒郎們,高喊一聲“整隊。”
只聽一整悉數之聲響起,然後便見下面隊列整齊,橫豎斜不管是從哪個方向看去都是一條直線。一衆兒郎們頭顱高高昂起,腰背挺的筆直,眼目光堅定而銳利,面容肅穆,盔甲擦的鋥亮,每個人手捧着一個個的瓷壇。這隊伍雖然只有兩百人,但卻給人以千軍萬馬的氣勢,顯示出其錚錚鐵骨,威武雄壯。
皇甫嵩看着暗暗點頭,轉過身,一聲令下,“入祭壇。”
鼓樂也在此時奏響,頓時鼓聲大震,曲樂齊鳴,其聲震天響,傳聲百里,氣勢雄渾,大氣磅礴。
皇甫嵩帶着將士目光直視前方,邁着鏗鏘的步伐,一步一坑的從櫺星門東西兩側門踏步而入,沿着步道一路向北而行。及至圜丘之下,皇甫嵩站定,其身後的衆將士亦已站定。
張平看着壇下的皇甫嵩,心百感交集。此人乃是大漢當今第一名將,可惜在無論正史、演義皆是慘淡收場,心對其佩服有之,同情有之。但也正是此人殺了他的叔父張寶,屠戮了衆多太平教徒,張平對其又心恨不已。如此情感交錯,張平內心也是有些複雜。
張平在打量着皇甫嵩的同時,皇甫嵩也擡頭看着張平,他的心裡實難平靜。這應該是他和張平的第二次見面,未曾想當初入不了自己法眼的小小逆賊,不但設計大破自己的軍隊,讓自己大敗虧輸,而且如今更是成了高舉廟堂的堂堂國師。除了感慨當初的大意,沒有將這個一不名的小子消滅在萌芽結果讓其成長到自己需要仰望的地步;同時也暗暗對朝堂混亂、奸吝當道感到不滿,哀嘆自己生不逢時。
兩個互相打量的人相距雖遠,目光卻在這時對到了一起,二人都看到對方眼的複雜與恨意。兩人目光一觸即散。但此時不是解決恩怨的時候,再大的仇恨此時都應放到一邊,二人都是知道輕重緩急之人,自是不會現在多做糾纏。
於是皇甫嵩這時朗聲道:“末將皇甫嵩,奉陛下旨意剿平叛亂,收拾不臣,今嵩幸不辱命,得勝而歸,然麾下將士卻埋骨他鄉,不得返家。請國師作法,爲我大漢將士招魂祈福,末將不勝感激。”
張平聞言亦是朗聲回覆:“將軍爲國鞠躬精粹,平深佩服,戰場廝殺,死傷在所難免,將士之捐軀,平深惋惜之。將軍之將士亦我大漢之將士,平已得陛下法旨,爲我大漢將士招魂祈福,願其安息,庇佑蒼生。”
張平頓了一下,又說道:“請將軍命將士們以圜丘爲心,環繞其周圍,將陣亡將士之遺骸佈置於地。”
“喏。”皇甫嵩按照張平吩咐,命二百餘人的隊伍散開按照同等間距將圜丘圍住,如此整整圍了三圈,每圈呈九九之數,整整八十一人,共計二百四十三人。將士們站定,齊齊將手瓷壇放於地,後退一步,如釘子一般穩穩的紮在地。
張平見將士們以佈置好,先是持杖與胸前閉眼默唸一番,接着前畫了一張符紙,以香點燃,抖手向空一丟,火焰一竄,將整個符紙吞沒,卻不見火焰有半分減弱,懸於空。
圍觀衆臣和百姓等白日已經見過張平做法祭天,因此對此反倒見怪不怪了,雖然驚,但不再驚訝,只是聚精會神的看着壇。
張平對着懸浮的火線說道:“弟子太平道張平,今日奉天子法旨,爲我大漢犧牲的將士招魂祈福,請道祖賜我法力,助我功成。”
說完,空的火焰一抖,遠遠向天空飛去,然後便見一道胳膊粗細的金光從天而降,照射在張平身,一閃而沒。
“謝道祖。”張平朝天喊了一聲。
張平再次畫了張符紙,一手持符,一手持九節法杖,腳下由天樞而起,經天璇、到天璣、踏天權、轉玉衡、取開陽、至瑤光,步罡踏斗婉轉前行,其形飛灑飄逸,翩翩然如仙人起舞。張平每踏一步,其身形便似提高一分,待其七星踏完,身形似乎已拔高不少。
臺下圍觀衆臣和百姓等不知是自己看錯還是眼花,都有些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因爲他們看到張平的身影剛纔高出了不少,若說開始時張平一衆弟子高半頭,此時看去,張平已經最高的張一還要高出一頭有餘。衆人心裡不由浮現一個讓他們無法相信的念頭,一個只在傳說聽過的詞彙——臨空虛度。不少人都搖了搖頭,想將腦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甩開,但他們看着壇的身影,卻又不得不承認張平似乎真的飛起來了。
當然,這不過又是張平的障眼法而已,壇下衆人因爲仰視壇,卻是並看不到張平的腳下,如果此時有人此時在壇觀看,便會發現壇有不少水跡,而張平的腳下踩着一塊透明的薄板。而這塊薄板卻是以絲線與八名弟子的法杖相連,此時絲線被拉的筆直,將薄板吊起。卻原來張平早已吩咐了壇頂八名心腹弟子在腳下藏有薄薄的一層堅冰,張平故意踏步半天,不過是爲了堅冰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