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緩緩駛至茶攤,李道親自走出來,李鬱歡被拖到一邊候着的馬車之中,李家的老頭將自己的寶貝兒子安置好之後,朝楊帆拱手,道:“謝過國公爺了。”
“別了,記住答應我的話,黃家的那姑娘挺好,既然他們都喜歡,你在從中作梗就有些不厚道了。”楊帆隔空朝李道敬了一杯茶,然後一口喝下去。
“哎。柱國說的媒,那自然是極好的。到時候鬱歡大婚,等柱國您從遼東回來,可別忘了賞臉來喝杯喜酒吶。”
“一定。”楊帆看着車簾子落下,緩緩駛遠了。
茶老頭站在一邊,道:“楊爺,今晨兒錦衣衛副指揮使章堯死了。”
握茶的手一顫,楊帆將茶盞放下,靜默了片刻,問道:“他……怎麼死的?”儘管他說過按江湖規矩辦,那麼自然就是一命償一命,但是章堯死了,還是令他心頭稍有那麼些難過。
茶老頭撓了撓頭,道:“西山頭有窩匪,他隻身一人上的山。殺了差不多一百來號人,那些賊頭也殺紅了眼,見到不要命的,便拼死了往裡圍殺,結果被亂刀砍死的。等到錦衣衛收到消息,+dǐng+diǎn+小+說,.◎.≤o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劉暉是被章堯告密,實在街巷中,被砍得面目全非。而現在,罪魁禍首死於亂刀砍死,似乎真印證了一句話,一報還一報。章堯是聰明人,但絕對不是那種智者。聰明人喜歡賣弄,智者喜歡隱藏。即使他不死。楊帆的那把冬青,也會在那日落下去。
因公殉職。換得生前身後名,也算是他最後的小聰明罷了。楊帆喝下最後一口沉下下邊。苦澀漸濃的大葉茶,道:“給宋承苟帶句話,章堯的家人待遇等同當初劉千戶的家人。”說完這句話,楊帆起身,緩緩朝遠處的城門走去。時候也差不多了,這些瑣碎的事情,處理完,也是時候去遼東了。
……
……
芳草萋萋,司馬臺之內。隱秘的山林間,一匹高大的黑馬如閃電般劃過,馬蹄落下,濺起的泥腥子落在裸露的山石上。
篤篤。
籲。
黑馬停下來,緊身的黑衣,凸顯出那驕人之軀。面罩拉下,一雙迷人的美眸,長髮散落下來。一根黑色的腰帶束在柳腰上。過了些許時間,洞口才走出幾個人來。
白衣男子看上去有些妖媚。細看,臉上擦着白粉,那眼眉還畫着眼線。
“恩~~”他伸了個懶腰,一把摟住女子的細腰。“美樹,怎麼了?”
女子恬靜地看着這個俏男子,細聲道:“他們出城了。明日就到司馬臺了。我答應過你的,要幫你報仇的。”女子摸着俏男子左側的臉頰。
“美樹。”
“父親、哥哥。”女子跪坐在稍平坦的草地上。這個禮節,在大明早就不用了。也只有隔海相望的瀛洲,還保留着這樣的跪迎坐姿。
那幾個從洞口走出來的人,帶着八字鬍,頭髮像斜衝炮一樣往後朝着天。手中的刀以及袍服,一眼看去,就是典型的東瀛武士。中年男子低頭在女子身上一掃,便道:“起來吧。他們有帶什麼軍隊嗎?”
“沒有。”女子搖搖頭,“一行只有十幾日,看樣子是要往東北方向前去。”
身後那個鼠眼男子,膚色白得有些病態,眼神猥瑣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道:“這還用父親和直江前輩出手嗎?我和幾個武士便夠了。”這幾個人交流起來,都是用東瀛語言,也只有女子和那個俊美的男子,用幾句生硬的語言交流着。
男子彎腰鞠躬道:“上杉大人,那人身邊還有高手潛伏,當時我那師父就是被那個大明道士直接打死的,請您和直江前輩萬萬不可輕視。”
“行了,既然你將古川大師的佩刀獻給了我們上杉氏,又入贅了我們上杉家,一定會完成您的心願的。大明皇帝有些困難,但是這一個小小閣臣,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你也說了,雖然古川大師當年出海時,就已經是上忍的水準,但是已經太過於老了。估計實力也已經下滑到了中忍的水準,那個老道士,沒有你想想的那麼強悍。放心放心。”
“美樹。”
“是,哥哥。”女子站起來,小步走到後邊那個大哥的身前。
“過來幫我穿一下衣服。”那人一手抓住女子的玉手,一把拉了過來。
“崗村哥哥,不要這樣。美樹已經是有夫君的人了。”女子縮回了手,往後退了兩步。
男子朝凸起的胸脯上望了一眼,道:“嗖嘎,美樹已經是有夫君的人了呀。”他呵呵一笑,更加用力地將女子一把摟入懷中,那柔軟的胸脯貼在了他的胸口,“說得好像我佔便宜似的?光郎,你介意嗎?”他挑釁地看着那俊男子。
那個抹了粉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冷漠,隨後便一笑。這話說不出口,但是那抹笑,已經出賣了他的靈魂。他轉頭看向美樹,發現那雙小手下意識地放在了崗村的胸膛上,那笑意更加的變態了。
“咳咳。崗村,行了。光郎是我們上杉氏的贅婿,是美樹的夫君。”他並沒有阻止美樹和崗村過於親暱的舉動,這句話,只不過稍稍讓那俏男子有個臺階而已。崗村的手攬着美樹的腰,道:“嘴上推託,這身子可是誠實得很吶。”
女子臉頰抹過一道紅暈。
男子的笑,更加盛了。
……
……
京師摘星樓雅間,望着那剛剛駛出外城門的車隊,朱啓晃動着杯中的清酒,眼睛虛眯,不知在想些什麼。“這些天,我一直想着,到底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一個人如此偏執的認爲,可以改變一樣事情。我明白了。”他自然是知道章堯怎麼會死,杯中的酒灑下,算是他對這章堯的祭奠。
大紅袍站在閣樓的一邊,道:“王爺有何高見?”
“以偏執和傲慢,來面對偏見與傲慢。”他眺望着遠方,那種情懷和自信,他在楊帆身上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