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草長鶯飛,楊帆坐在平ding山的陰影處,他的右手便是剛剛出爐的兩筐,一筐生石灰,一筐灰色的粉末。他拿了個小桶,放上diǎn水,舀了一瓢生石灰,往水裡一攪,立刻感覺小桶開始熱起來。
“齊大白,搞好了沒?”
齊大白端着個大羅面,像個賣包子的喊着:“出爐了,出爐了。”趕緊跑到楊帆面前,將那羅面放下。
楊帆拿了木勺一塊塊地敲過來。
“大人,如何?”齊大白興奮地問道。兩隻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似乎很緊張的樣子。
敲了好幾塊,都是碎成粉末的。“這成色不對啊。”楊帆丟了那柄木勺,託着下巴思索了很久。連蒙帶猜地搞出了水泥的配方,也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麼好用,這讓他有些頭疼。
“大人,這些都不行嗎?”齊大白臉上帶了些尷尬,這窯口是他負責的,燒不好他自然心裡不好受。
“大白,不怪你,是我的問題。”楊帆看了眼齊大白那副樣子,以爲是自己的話影響到他了,便安慰道。
“大人,您究竟要燒成什麼樣的?”
楊帆起身道:“燒出來的和瓷器一樣堅硬的,磨碎了之後,用水攪一攪,幹了之後,還能夠重新變硬的樣子。行了,一定是這粘土、石灰的配比出了問題,今天就到這裡吧,通知大夥兒,收工!”
回去的路上,楊帆有些悶悶不樂,騎着小黑,想着當初自己學歷史幹什麼,學一些建築、化工什麼的,估計現在也不會這麼犯愁了。水泥具體要用的幾樣原料,還是小時候在鄉下,一個水泥廠的老師傅告訴他的。
現在的幾百民工,根本不需要楊帆看着,都是熱情洋溢地跟着他。當然,楊帆也沒虧待他們一分一毫,就連吃的,都和普通官兵一樣,這讓那些民工除了飽腹之外,還對楊帆充滿了感激。他們能夠感受到楊帆對他們那種平等的目光,已經那些脫口而出的外號。
齊大白便是其中之一,從來都是在那些小官吏手底下擡不起頭來的他,終於,也有一日,可以如此熱情地從事着自己的行業,那便是知足。大夥兒都聊着今日干出的成績,以至於沒有看到,有個人悄悄地脫離了隊伍……
如今的淩河城,已經稍稍有了模樣了。城牆灌了也有兩人多高了,楊帆進了城,便找到祖大壽,和他說了下接下來的安排。現在最重要的便是糧草了,所以除了後方物資之外,必須得有自己屯田的打算,畢竟大淩河城若是守得下來,還得從長遠的目光去看。
祖大壽聽了楊帆的想法之後,覺得很不錯,便問道屯田何處比較合適。楊帆道:“這幾天我一直在十三峰,也開闢了幾處較爲合適的山田,到時候城牆修好了,就以十三峰爲補給diǎn,可以保持淩河城的物資不斷。”
祖大壽道:“山田雖然隱蔽,但是水稻、小麥都不適合總在那樣的地方,若是種一些細菜,更加不合適。”
“如今正值饑荒,難道朝廷還主要以水稻、小麥作爲主要作物?”楊帆吃驚道,在他看來,這種大饑荒的年代,種玉米、土豆纔是王道。畝產量又高,還耐旱。
“不然呢?稻子、麥子不種,吃什麼?”祖大壽更驚奇了,這稻子、麥子已經是產量最高的作物了。
“你沒聽說過玉米、土豆?”楊帆問道,“在他影響中,這兩樣來自美洲的農作物在十六世紀就已經傳入了中國,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普及?”
祖大壽搖搖頭,道:“玉米棒子倒是吃過,你說的土豆沒吃過。”
楊帆道:“這小麥、稻子畝產不過幾百來斤,這土豆可是到了幾千斤,如今糧餉難籌,竟然不知道有這種東西?”
“幾千斤?”祖大壽嚇了一跳,這玉米雖然畝產比水稻、麥子高了幾百斤,但架不住口感,幾千年來都吃米、面的,吃那玩意兒也沒個味道。但是如今不同了,陝地、關中到處大旱、絕收,連玉米都沒個收成,糧餉更是難籌。
楊帆想到一個人,趕緊道:“我寫一封信給徐光啓大人,老祖你趕緊送回去。這可是關係到民生大計的問題。”
祖大壽diǎndiǎn頭,也知道此事不容疏忽,道:“等等我叫祖澤潤這小子親自送回去。”楊帆diǎndiǎn頭,回到營帳中趕緊寫信。爲了防止這土豆真的還沒傳入中國,楊帆在信的最後加上了個英文“poao”,確保利瑪竇那些人可以看懂。
不過轉念一想,利瑪竇幾個傳教士大多都來自荷蘭、意大利,也不知道那時候英語流通開沒,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寫完信便交給一直在營帳外等候的祖潤澤。
“楊子,土豆那玩意好吃嗎?”祖潤澤和楊帆差不多大,自從那晚聽了楊帆那個計劃後,便整天屁顛屁顛地跟着楊帆,副將也不當了,跑到楊帆那個小分隊中當了個百戶,乾的也滋滋有味。
“好吃!”
“有白麪饅頭好吃不?”祖澤潤沒有志氣地開始流口水。
楊帆把信直接拍在他胸口道:“好吃到爆了!”這話也只能騙騙祖潤澤這白癡,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類型的。
“楊子,回頭給我講講怎麼個好吃法。我先走了,不然大爺又要打我了。”祖潤澤翻上馬,直奔城外。楊帆搖搖頭,一想到關中陝地十年大旱,蝗災、瘟疫接踵而至,這旱災是他所不能及的,連現在都拿旱澇災害都沒辦法,更別說明末了。
楊帆搖搖頭,從營帳旁將晾曬乾的衣服扯下。
“嘶……”
剛剛走進營帳的楊帆又退了出來,蹲在原來晾衣服的地方,撿起剛剛抖落在地的一張紙。
“燈火闌珊處?”楊帆眉頭一挑,“什麼鳥玩意兒?”他拿着那張紙,還有個黃色的三角符,有些納悶,這玩意兒誰給的?忽然想到那個任性的小妞,嘴角劃過一絲邪惡的笑容,轉身會營帳時,呢喃道:“還說不是求婚嫁,不害臊的小娘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