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內廳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所以,還請徐老可以收容在下住上幾日,等面聖之後,在下自然離去。”王絮兒跟在楊帆後邊,低着頭。女孩子臉皮薄,這樣登門請求住上幾日的事,自然沒什麼臉皮擡頭了。
“這個問題倒是不大。這位是……”徐光啓透過楊帆,看向那個低頭的女子。楊帆遲疑片刻,道:“徐老可記得天啓年間,有一個吏部給事中,叫王德海的?”
“有點印象,好像是被閹黨殘害,滿門誅殺。後來聖上已經替他平反了。怎麼?”徐光啓想起,似乎是那次彈劾魏忠賢,被其手下五虎之首的崔呈秀陷害入獄,後被滿門抄斬。後來信王朱由檢繼位,剷除魏黨,才被翻案。
“這位,便是那位王大人的遺珠。”
“哦?是這樣嗎。”徐光啓站起來,“你父親是個耿直的好諍臣。你能活下來,也算是上天告慰你父親在天之靈了。”
王絮兒被這麼一勾起往事,便哭啼起來。一旁徐夫人趕緊上來勸慰,拍着王絮兒的肩,安慰道:“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比蓉兒小上六歲,便以姐妹相稱可好?且安心住在這裡,等你孃親巴蜀的孃家來接你便好。”
王絮兒抹着眼淚。
“蓉兒。蓉兒!快進來。”徐夫人喊道。
早在外邊氣得牙癢癢的徐蓉怒氣衝衝地走進來,狠狠瞪了楊帆一眼,道:“孃親,這登徒子是不是有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怎麼說話的?是不是你爹在外地爲官,這家裡沒人管你,就這麼放肆了?”徐光啓道,“人家楊帆是社稷功臣,剛剛大捷回來,還不趕緊道歉?”如今,楊帆這個名字,算是真正地在京城貴人圈子中響噹噹了。也算是譭譽參半,像祖大壽、徐光啓等人,對於楊帆讚揚有加,但是張至發、六科給事中等人,對於楊帆,剛剛來到京城,便打算給他一個下馬威,結果下馬威沒給到,反而被別人反將一軍,一個個肚子裡都憋着火,準備着第二波的攻訐。
“徐老,不礙事,不礙事。”楊帆也不知道這徐蓉又是哪門子不對勁了,看到他就跟炸了火藥似的。
徐蓉看了一眼那個女子,道:“這大捷,是我大明將士那血換來的。他算什麼功臣?要說功臣,應該是那犧牲在遼地的數萬將士。”
啪!啪!
楊帆率先鼓起了掌,道:“看得最通透的想不到還是徐小姐。在下佩服佩服。”
“行了,都別爭來爭去了。蓉兒,你先帶這個絮兒姑娘安頓下來。這邊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徐光啓在家中說一不二,直接將徐夫人等人轟出了內堂。
徐光啓示意楊帆坐下,問道:“楊小友此番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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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進京,主要的事宜,不知在下作何打算,而是聖上作何打算。”這個京城、這座江山,都是他朱由檢的,不是姓楊的。換句話說,朱由檢如果讓楊帆滾回去挑糞種地,那楊帆也無二話可說。
徐光啓點點頭,道:“如今西山的東林書院已經建的差不多了。到了明年開春,便要真是啓用。到時候,這算學、格物學,是否可以納入書院,還是個未知數。”徐光啓的話是有依據的。朝廷的一大幫腐儒,周延儒、張至發……都反對此事。
楊帆也嘆了一聲氣,要開發民智,一個東林書院哪裡夠?然而即使是一個小小的東林書院,也步履維艱,阻礙重重。統治了近兩千年的儒家思想,怎麼可能說打倒就打倒。他想做的,不是打倒誰,而是讓大明的子民活得更好。眼下,便是如何讓十三峰的幾千人活得更好。“所以徐老所說的東林書院,想必還是要擱一陣子。”
兩人喝了幾杯茶,徐光啓的話終於又是回到了楊帆身上。“你知不知曉,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還是那句話。江山是聖上的。”
徐光啓搖頭嘆道:“你要知道,做臣子的,最不該有的,便是這樣的孤傲之氣。這樣,你會很累。”
“徐老想必是誤會了。當初在下便說過,此生不入仕,那便一生不爲官,何來臣子一說?在聖上面前,我也只能自稱一聲草民,僅此而已。”
“你只要走一條不凡之路,那邊隨你。老夫朽矣,若是還能爲後生盡一份綿薄之力,也做不了多少了。我想好了,來年開春,老夫便辭官教書。將畢生所學,統統傳承下去。利瑪竇先生也應允了,只要聖上答應,也可以到東林書院執教。現在就看你楊帆能不能說服那幫噴子和老頑固了。”
“哈哈,徐老也知噴子一詞何意?”
“汝在城門,戲說汪瞿,早就人盡皆知。恰當得很,恰當得很吶!”徐老笑道。
……
……
楊帆走出內堂,在王絮兒的客房前敲了幾下,竟然無人應門,不知道這丫頭跑到哪裡去了。對於她的病,楊帆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這白血病,要怎麼治,該怎麼治,那都不是楊帆擅長的。見裡面無人,楊帆只好作罷。轉身欲要回房。
剛一轉身,便碰上徐蓉咬牙切齒地看着他。
“我……又惹着你了?”
“你還說!你這個不要臉的傢伙,來我家白吃白喝嗎?真是太過分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無恥之徒。”
楊帆也不知是不是前世欠着徐蓉的,見到她就頭痛,忽然想到了什麼,便試探性地問道:“咳咳。你老是交代。當初在嘉福寺,幹過什麼?”
徐蓉一怔,支支吾吾道:“什麼……幹過什麼?你這人沒毛病吧?我去替爺爺請一道長生符,怎麼,不允許啊?”
“哦,這樣啊。那徐老的長生符可曾隨身佩戴?”
“當然了。”
楊帆圍着徐蓉旁邊轉了幾圈,不得不說,這大了六歲,身材的豐滿程度也更勝一籌。這些天,王絮兒如同小兔一般乖巧地坐在楊帆懷裡,這偶爾幻想一下也是難免的。什麼三圍啦,皮膚潤滑啦……
他咂摸着嘴,故作奇怪道:“那就怪了。也不知道是誰的長生符,掉在我這裡了。”說着,便要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