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山,地處荊襄,地理位置特殊,是流寇馬賊盤踞之地。∈↗,由於此地在道教眼中,是一處寶地。鍾靈毓秀,靈氣豐厚,所以,也有不少道士常年在此閉關。一些馬賊流寇藉此大獻殷勤,紛紛成了修士們的徒子徒孫。有了這麼一座靠山,幹起活來自然目無王法,橫行鄉里。
此次剿匪,由楊帆牽頭,盧象升名義上說是朝廷,實則是他自己做得主。若是太平日子,這樣動兵的大事,一定要上報朝廷,然而這兵荒馬亂的,若是戰戰都要上報朝廷,那還不黃花菜都涼了。當然,朝廷也不會放任一方總兵爲所欲爲,這時候大明朝的特色就出來了。
宦官監軍,就是派皇帝信任的太監來監督。一些有自知之明的監軍還好,也就撈點油水,呆在軍營裡吃吃喝喝,就完事了。打贏了討點彩頭,然後樂呵地回京領功。打敗了就都是將軍的鍋,和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怕就怕有些沒有自知之明的廢物,以爲皇帝委以重任,自己就是所謂的軍事大臣了。在戰場瞎指揮,還以爲很威風。就如當初的土木堡之變,就是宦官王振一手釀成的。
這次剿匪,盧象升本來就有這個想法,楊帆一接手,他上京述職,也就更放心了。當然,也不可能由楊帆完全操控,僅僅如同當初在淩河城一般,做個幕後謀士罷了。這次來了兩個營,足足六千人馬。韓中軍、錢七夜他們天雄軍負責正面進攻,這另外一營湖廣軍則是嚴守待命。
本來這樣的剿匪。一個營都是嫌多的。這當初在陝地,號稱十萬大軍的起義大軍。僅僅一萬官兵就打得他們落花流水,這幾千匪衆。半個營差不多了。不過爲了保險起見,還是帶了兩個營的兵力,以防不測。
二龍山之巔,白眉老道看着山上山下風起雲涌,卻淡定地看着,好像一切都無關緊要。確實,要說起來,本來就沒有他什麼事情。
“老祖,朝廷的人都到山腳下了。我們還是避避風頭。”童子一作揖,擔心道。他還是賣了個心眼,畢竟自己平日裡吃喝,也拿了那些山匪頭子不少的好處。
老道鬚髮飄飄,笑道:“現在知道麻煩了?要不是你們幾個貪懶,讓那些個土匪胡作非爲,事情會鬧成這樣?”看着老道談笑風生的樣子,童子雙手一搭,跪下來自責道:“老祖教訓的是。弟子以後再也不敢了。”
“行了,下去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咱們道觀清淨自守,朝廷的官軍也不會如何,二龍山還翻不起什麼浪花。對了,你送兩封信給山上的,還有山下的。”老道從袖口摸出兩封信箋。“上面那封給山下高監軍送去,下面那封給山上匪寨的大當家送去。老道就做個和事老。免得這二龍山血流成河。”
老道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又說道:“務必要請高監軍三思而後行。這能不打儘量不打。然後也請這獨眼龍手腳規矩一點,這次定是踢到什麼石頭,朝廷才下狠心來清剿的。”
“老祖,記不住了。說好的一句話呢?”童子哭喪着臉,小手指撥動着。
“癡兒!”老道怒罵道,“這麼點事情還記不住,平日裡吃飯你怎麼沒忘記,快去!別給我偷懶耍滑。這次再偷懶,當心我罰你一個月不準出門!記住沒?”
“恩恩,記住了。”童子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知道還不快去!”
小道童麻溜的先往山下跑去,然後在差山下監視朝廷官兵的小嘍囉替他跑腿,將信送到山上獨眼龍手中。偶爾偷點懶也是應該的。
山下已經搭起營帳,當然不是準備在這裡長期駐紮,只是幾個供中軍、把總指揮、休息的大營罷了。楊帆跳下砥石,手中的繡春刀鋒芒畢露,終於是露出了它原有的鋒刃。
錢七夜黑馬踏至,見到楊帆單刀獨立,笑道:“楊院長真是敢,單槍匹馬就來了二龍山,就這麼急過來嗎?要是您出了什麼岔子,在下可如何向盧巡撫交代啊。”
“喲,錢把總,這人就是當初的那位淩河伯吧。真是一表人才,只可惜當初……唉,咱家回京錯過可和楊爵爺……哦,只能叫楊院長了,該張嘴!”後邊那個跟來的太監陰陽怪氣的在旁邊自導自演。
“呵呵,在下一個人懶散慣了,本是準備聯絡錢把總一同來此剿匪,後來一路往西,看了七山十二水的防線建設,也拜見了幾個山寨的寨主,將此事敲定下來,這不正好不知不覺地到了十堰,後來想想再回去麻煩,索性就在這裡等待軍營過來,也正好提前打探打探。”
姓高的太監笑了笑,道:“哦?那就聽聽楊院長有什麼情報了。”他的聲音微微上揚,似乎很不屑楊帆這樣的身份出現在這裡,雖然盧象升、錢七夜也提前打過招呼。
楊帆一笑,眉頭挑了挑,道:“在下有必要和公公您說嗎?”
“嗯?”老太監臉一綠,這話裡似乎帶着點刺啊。他高風在天雄軍,哪一個人敢這麼頂撞他。即使是盧象升,都不敢這麼和他說話,這楊帆是吃了槍藥了嗎,自己都還沒怎麼他,先來將他一軍是什麼個意思。
錢七夜眼珠子骨碌一轉,打着哈哈,道:“那個,楊院長的意思是,這情報是機密,唯恐隔牆有耳,咱們回營裡邊,坐下好好說,好好說。”
“哼!”高風袖子一甩,頤指氣使地瞥了眼楊帆,有些冷嘲熱諷地喃喃道:“如今這二龍山啊,落難的就是條龍,都要給我盤着。真是的,一臉晦氣。”他掉過馬頭,幽幽地走了。
大營不遠處,十幾個青年才俊匯聚在此,相互攀談着。這些人身份比起普通徵兵自然要高得多。大多是將門子嗣,說顯貴呢,也說不上。大抵庶出子嗣,在家中沒有什麼至高的地位,過來混些軍功,然後混個職位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