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門前一片狼藉,張正陽身上的那件明黃色龍虎道袍東破一塊西破一塊的,都成了邋遢道士了。左右的下山虎和騰雲龍變得皺巴巴的,和貓咪泥鰍似的。張正陽喘着粗氣,手上的那把牙芴上金光散盡。枯手上青筋暴凸,顫抖着。
空中提溜轉的的天師令一收,卜老道不付吹灰之力,就死死地壓制住了張正陽。沒辦法,這個世上,這座江湖,卜老道、夏末書已經是站在了巔峰。沒有先天圓滿出世,單挑根本就是找死。張正陽沒輸得很慘,主要還是卜老道留了後手,給張正陽一個臉面。不然以卜老道接近先天圓滿的實力,藉助請神,直接以雷霆手段便將張正陽打落在地。
別忘了,卜老道的那枚天師令,當初也是經過天雷淬鍊,威力更加巨大。卜天易雙手負背,站在儀門之上,搖頭嘆道:“沒想到正一道落寞至此。”
張正陽胸口鬱悶,不就是熬得久了一點。若不是上一代龍虎大真人三十年前仙逝,天師府沒有一個先天上境的坐鎮,豈能容卜老道如此叫囂。他冷哼一聲,這個時候說再多的狠話,都是無濟於事了。他平靜下來,不愧是老狐狸一隻,“希望他日朝廷的鐵蹄兵臨全真龍門派之時,卜道長也可以像今日這樣風光無限。”
“呵呵,這個久不勞煩張大真人費心了,反正老夫也沒什麼道統傳下,朝廷要去鬧,就讓王師弟頭痛去吧。”卜老道無所謂地朝後邊眺望了一眼,暗道這倆小子怎麼還沒上來。他和這張正陽還有幾個紅衣小後輩玩了也有半個多時辰了。
再玩下去,那就不是真的打鬧了,那些人一定會以爲是在羞辱他們。那樣子,真的要結下樑子了,所以卜老道直接以雷霆手段將張正陽擊落在地。
瀘溪河邊上。僧一竹扛起棺槨,撒丫子就跑。
“喂。小竹子,上山的路在這邊!”
僧一竹頭也不會地道:“小僧就不上去了,小施主咱們後會有期!”他能夠把楊帆安全送回來,已經是很夠意思了。這若是還要他扛着棺槨上山道別,那還是算了吧。他也不傻,若是扛着個棺槨上山,那就是真蠢了。
這正一道的那幫道士,能讓他明目張膽的下山。那這龍虎山也別幹下去了,乾脆統統削髮去萬年寺做和尚算了。就算退一萬步說,這張正陽瞎了眼,當他是團空氣,他也不相信卜老道是真的爲自己,不惜和正一道作對,如果見楊帆空雙手上去,不來奪他這口棺槨,都對不起他這忙活半天的功夫了。
小和尚雖然沒見過世面,但這點小算盤還是有的。萬一卜老道反水。自己一個人對上兩個實力雄厚的老道,估計有再大的底牌,都要折戟。
所以一竹選擇了跑路。而且是毫無顧慮地跑路。楊帆看着那個扛着棺槨撒開腳丫跑的僧一竹,喊道:“小竹子,你倒是飛啊。”他的話中帶着點嘲弄的意思。有句話說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小和尚不知道,今日的魯莽舉動,已經給萬年寺的出家人帶來了無妄之災了。
小和尚轉過來露出兩排牙,“小僧跑回去就好,保留些內力。免得被他們準上的時候沒有還手的餘地。小施主,咱們後會有期了!”
楊帆瞥了眼山上。感覺自己有必要上去一趟,不然少了口棺材。這正一道的牛鼻子賴在他身上就噁心了。
然而當他氣喘吁吁爬上山時,包括卜老道在內的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他。
“懸棺呢?”儀門上卜老道看着楊帆空雙手便問道。
楊帆雙手一攤,呵呵一笑,道:“沒找到。”
儀門前的道士紛紛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卜老道眉頭一挑,又問道那小和尚呢?
“扛着懸棺跑了!”
“什麼?”
“太猖狂了!”
“我正一道和萬年寺不死不休!”紅衣觀主今日算是顏面丟盡,只能抵劍怒吼道。
天師府羣情激奮,連卜老道都有些不爽的樣子,陰着臉道:既然沒拿你們懸棺,就不給錢了。就此告辭了!
卜老道活脫脫一個逛了窯子,脫了褲子,上了馬子,然後沒硬起來,就提上褲子,然後說沒日就不給錢了的無賴。然而,當老道從儀門下來,站在楊帆面前,準備下山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正一道的人敢上去阻止。包括張正陽在內的所有正一道道士,一個個眼睛似要泣出血來,狠戾地看着那個背影,偏偏看不慣老道有幹不掉他,實在是恨得牙癢癢。卜老道搖頭笑道:“今後,別叫龍虎山了,叫着有些名不副實。”
“哼!”張正陽袖袍一甩,閉嘴不答。
老道和楊帆、陳王廷匆匆下山。後山守墓的長老溼噠噠地敢過來。張正陽臉色難堪道:“符長老,少了哪一口棺墓?”
“回稟大真人,是……是……龍虎疊棺。”
“追!給我追!今日若不是這該死的卜算子阻礙,這小和尚定要將他交代在龍虎山上。往萬年寺去追!一定要將懸棺追回來!”張正陽收了牙芴,稍稍咳了咳,今日一戰,讓他感覺到了和先天上境之間的差距,有了些感悟。“即日起,我要閉關三十日,門內事物有勞幾位觀主多多費心了。韓長老、符長老,麻煩兩位去請天池師叔出關,請三位一定要將龍虎疊棺奪回來!”
“大真人放心,老朽一定不負重任!”
“大真人,那卜老道哪裡呢?我們要不要去全真龍門派興師問罪?”一邊的觀主問道。張正陽一聽到卜老道臉色就立馬陰下來,冷哼道:“問什麼?你覺得那個王常月會理我們嗎?趕緊修書去找驍王爺,讓他來定奪!”
“是!”
……
於此同時,卜老道剛剛和楊帆下了山,就消失地無影無蹤了。說是去追懸棺,巴蜀匯合,扔下話就走了。陳王廷有些納悶地問道:“楊爺,不就是一口棺材嘛。有必要這麼窮追不捨嗎?”
楊帆打開過懸棺,除了那十二旒冕冠、九龍帝袍和那兩個字之外,那口破棺材沒有什麼特殊的,八成就是賣個噱頭,保存一份神秘感罷了,便說道:“老道士怕死了沒人收屍體,提前有個準備。他走他的,我們走我們的!”
楊帆望了眼天,已經冷起來了。不知道絮兒,過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