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在不器書院門口的,不僅僅有來自東林的書生,還有一些金陵名士。。今日書院放假,在書院的,僅僅是在後邊小樓內午睡的幾位山長以及在三樓讀書的行三癡和李鬱歡。
一個負責敲門的書生手掌都拍紅了,還是沒有應門的人過來,自然就怒火中燒,甩袖忿忿道:“什麼書院,有這樣的待客之道的嗎?”
一個同來的書院弟子忿忿地看了一眼門邊上的那副對聯,道:“人不怎麼樣,這對聯倒是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從哪邊摘過來的。”他雙手環抱,喝道:“這老師也真是的,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書院,還要我們九個高才過來討教,派些剛剛入門的小師弟過來,我看都把他們的教習嚇得半死不可。你看看,這都來了幾趟了,一直閉門不見,看來是被我們東林書院的名聲嚇到了。”
金陵的一些雅士,也不說風涼話,人家楊楊能寫出沁園春?帝頌,還會怕你這廝酸秀才嗎?笑話。
他們沒有在討論這個,而是對於上個月瘋傳的一副對聯以及一首新詞。
“你們說說,這是個何等心思細膩之人,纔可以填的出來的仿古詞?真是好。特別是開篇二句,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訴不盡的傷惋,道不盡的哀愁。真是好,真是好。只不過那一晚沒有打聽清楚到底是何人所作,這位高人就消失了。”
“說來也奇怪,那長風舫出了這樣的高才,幾日後那秦淮名妓戶芊芊,也封琴絕唱。第二日便消失不見了。要我說啊,定是仰慕那位公子的才情,追隨而去了,呵呵。”他搖頭笑嘆道。
馬車緩緩駛到不器書院門口,衆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楊帆走下馬車,似乎根本看不見旁人似的,徑直走到院門前。喊道:“老孔,開門。”
過了一會,才聽見門內有撤門閂的聲音。
嘎!
院門開了一人寬,老孔探出個頭。道:“院長你可算是來了,這羣人來鬧事,我都不敢開門,您看看,跟狼崽似的。眼神都是這麼狠戾。”老孔指了指,身子往旁邊退了一步,示意楊帆走進來。
楊帆一把將兩扇門統統都推了開來,道:“自家書院,怕什麼?還怕他們衝進來嗎?”開了門,楊帆便徑直往裡頭走去。
“等一下!敢問這位便是不器書院的楊帆楊院長嗎?”那個站在一邊的書生實在無法忍受這種被忽視的感覺,只好發聲來博得人眼球。
楊帆轉過頭,看了眼那個書生,道:“是又如何?你又是何人?”
“哼哼,素問楊院長乃是軍伍出身。更是封爵至伯。如今削爵,卻來金陵辦書院。恩師素問楊院長行軍用兵威名,卻對您治學育人,有些懷疑,所以特命我等前來討教一番,也可以互相切磋,有所互益。”
這話,說得是很委婉,但是楊帆腦子裡快速地轉了一圈,就是說你原來沒讀過書。就是個泥腿子,打仗雖然厲害,但是教書還沒有這個本事。我們老師不屑和你這樣的人來討教,派我們這些學生來教訓你。
楊帆嘲笑了一聲。前邊的話還是一堆狗屁,道:“我問的是,你是何人,你這麼多廢話幹什麼?”
“嘶!”
這霸道的口吻,直接令後邊來看好戲的金陵士子倒吸一口冷氣。這寫出帝頌之人,果然有王霸之氣。楊帆的一些威名。金陵的人知之甚少,但大淩河大捷、雪夜沁園春等都被傳爲了佳話。江南一些閨閣女子,聽說淩河伯楊帆一表人才,英俊不凡,都將這個武能出將,文能入相的淩河伯,都視作夢中心上人。
這次東林九生,不管是書院教習囑託,更加是懷着一股濃濃的醋意,來不器書院挑戰一番這個落難爵爺。如今的楊帆,可以說是無權無勢,何況他們也不是來打架的,所以自然毫無忌憚。
他人眉頭一皺,冷冷道:“在下孟守應,東林書院甲生。”他刻意將東林和甲生四字念得格外重,唯恐楊帆聽不到似的。
“孟守應是吧。”楊帆停頓了片刻,道:“你來有什麼事嗎?堵着我們不器書院的院門,過分了!”
“楊院長只是欲加之罪了。我們東林九生到不器書院來了三次,都吃了閉門羹,這次纔等在院門前等着您的到來。楊院長這樣避而不見,是不是有些……害怕了?”他冷冷一笑道。
“呵呵。你有什麼資格來討教?你哪位?在下高興,與你多講幾句,真當自己是哪個大學士了?我很忙,不是說一句要賜教,我就要接下來。不然所有的阿貓阿狗都來討教,我們不器書院還用教書嗎?”
“你!”
孟守應剛要發難,便被一邊那些陰沉着臉的男子攔住了。那人轉過頭,對着楊帆道:“楊院長這話倒是在理,但是讓我等就這麼站在您書院的門口,影響不好吧。在下恩師乃是康宿昌。”這話說得,好像就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人是一代大儒康宿昌的學生一樣。
楊帆冷冷一笑,直到這個人乃是個軟骨頭,先投了大順,又投了滿清,不可不扣的犬儒,便有些酸溜溜地譏諷道:“哦,原來是康大儒生的學生啊,失敬失敬。”
那個說話得體的書生立刻就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有些自傲地回答道:“哪裡哪裡。”
“不過。”
楊帆突然話鋒一轉,略帶嘲諷地道:“在下看來,康大家何止是大儒,還是比大儒都要大上一點吶。”
那人更加得意忘形了,有人在康宿昌臉上貼金,他這不是也跟着沾光,笑道:“不知楊院長說得大了一點,倒是大在何處?”
楊帆手指比劃道:“就是‘大’字右上邊,多了一點啊。”
“犬……犬儒……”人羣中立馬有人反應過來,楊帆說的話,其實在嘲諷康宿昌,都驚訝地瞠目結舌。那個書生氣得差點背過氣來,臉色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