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晴空萬里,下了朝,在乾清宮坐了許久的朱由檢,緩緩步出宮門。山西山東穩定了,他才得以鬆上一口氣,楊帆運來的百萬石糧草,又能夠一解燃眉之急。他看了看晴空,秋日的絲絲涼爽,直到今日,他才感受到些許。
“聖上,移駕養心殿還是坤寧宮?”小太監一直守候在宮門外。朱由檢看奏章有個習慣,就是不喜歡有人打擾,伺候茶水的小太監也只能在他稍作休息的時候,被傳喚進去沏茶送點心。朱由檢道:“福子,皇后呢?”
“娘娘在坤寧宮呢。”小太監恭敬地回答道。看到今日聖上心情不錯,一旁伺候的福子心裡也輕鬆了不少。不然侍候不好,回去又得挨大總管的罵。
朱由檢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道:“走。去坤寧宮。”這幾日都在田氏哪裡過的夜。周氏剛剛替他誕下龍子,正在休養。朱由檢今日難得有空,所以隨性過去看看。
……
……
坤寧宮
月子坐的也差不多了,周氏坐在桌前,仔細地看着奇物齋送過來的賬目。如今每個季度,奇物齋都會把上一季度的賬目送進宮給周氏過目。隨後便會有宮中的內廷太監過去收賬。每次收來的白銀,都會收入內庫,來維持宮中的吃穿用度,這樣,也就不用再由國庫中額外支出一筆錢來了。周氏明白如今朝廷用度緊張,聖上又爲了稅收一事勞神,自己身爲皇后,能把後庭處理好。便是對於朱由檢極大的幫助了。
這次,周氏收到了她期盼已經的香水。一隻四方的小瓶子內,微紅的液體,散發着神奇的花香。周氏拿起瓶子,輕輕按了按上邊的金屬蓋子。
呲!
香水噴灑了出來。按照那張紙上寫的。這香味竟然可以保存三天,揮之不去,令周氏一喜。提起袖子嗅了嗅,“果然是玫瑰香。”她看了看瓶子上的蠅頭小楷,是玫瑰,好奇這香水究竟是怎麼才能夠做到香味如此的持久。宮中沐浴。也使用一些花瓣,但那香味,僅僅稍時,便沒了氣味。
她可能不知道,就這麼小小的一瓶香水。大概用了整整六十斤的玫瑰花才提取出來,真的是精華中的精華了。就這樣小瓶子,奇物齋收集原料,加以蒸餾萃取,才做出了一百瓶的樣子。按照楊帆留下的方法和定價,這一百瓶的香水價格已經是驚人的五百兩銀子一瓶了。
“什麼東西,這麼香?”朱由檢湊過來,在周氏的肩上嗅了嗅。周氏趕緊放下瓶子。起身一禮,道:“回稟聖上,是剛剛從奇物齋送來的香水。聽匠人說。這香味,能夠三日不去,堪稱奇物啊。臣妾就這麼一試,您聞一聞。”
“呵呵。朕當真招了個聚寶盆當我們大明的爵爺啊。”朱由檢晃動了幾下瓶子,點點頭,道:“好東西。慈煥還在睡嗎?”
“回聖上的話。剛餵了奶,睡着呢。”才二十多歲。就已經是五個兒子的爹了,這讓還大他幾歲的楊帆。當初在京師時就有些汗顏了。二皇子夭折之後,貴妃田氏又爲朱由檢誕下一皇子,喚名慈照。兩月前,皇后周氏,又誕下一個龍子,喚名慈煥。
周氏將奇物齋的賬本遞上去,道:“聖上您看看,這是奇物齋上個季度的賬本。”朱由檢推了回去,笑道:“皇后,朕說了交由你管理,就是信任你。朕這每日都要上朝、批奏摺,已經是心神疲憊,若是再讓朕看着賬本,真是皇后爲難朕了。”
周氏放下賬本,道:“臣妾哪敢。聖上今日將那寧神湯喝了沒?”朱由檢點點頭,道:“皇后特地吩咐的,朕哪敢不喝。哈哈,亙兒呢?今日怎麼不見他?”
周氏笑道:“陛下忘記了?前幾日聖上欽點了太子講師,如今亙兒正在學宮識字呢。昨日聽他回來念三字經前幾句,很是流利,等今日下了學,一定讓他給聖上念一念。”朱由檢點點頭,“前幾日楊帆遇刺的事,你說說是誰幹的?”
周氏一滯,搖搖頭,道:“臣妾怎會知曉。”朱由檢一笑,“朕不過隨口問問,皇后不必當真。”
沒說上幾句話,門外便有人求見。朱由檢道:“皇后,最近國務繁忙,朕無心照料你們母子,這後宮事宜,還要你料理,辛苦了。”
“聖上哪裡的話。您貴爲一國之君,日理萬機,臣妾還怕沒能照顧好聖上,怎麼會辛苦呢?如今慈烺上了學,慈炯都會走路了,倒是那慈烜,福薄,沒能感沐聖恩,便離世而去,臣妾……”說着便哭哭啼啼起來。
朱由檢趕緊安慰起來,“這都三年了,你也莫要傷心了,想來慈烜在天上也一定會掛念我們的。”門外的敲門聲再次響起。這個情況是不常發生的。很少有急報會追到坤寧宮前,還有反覆敲門。朱由檢看了看朱門,道:“朕先走了,你且好好休養。”
這樣的情況,在當初野豬皮兵臨城下的時候,纔出現過。朱由檢拍了拍周氏的肩,趕緊出去。洛養性站在宮門外,見朱由檢出來了,便將一份蓋有朱漆的密信呈報上來。錦衣衛消息繁多,但唯獨一類消息,若是蓋上朱漆,代表此類消息屬於機密,除了錦衣衛指揮使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檢閱。這次從山西過來的密信,連洛養性都沒敢看,而是直接遞了上來。
朱由檢拿過信,揭開那枚朱漆,翻閱起來。坤寧宮前有些靜,只聽得朱由檢胸口的起伏聲,以及落葉吹落到地上的沙沙聲。朱由檢看完信,呢喃道:“久居宮中,似乎被瞞了很多事啊。”
作爲耳目的東廠、錦衣衛,聽到這話,大多會嚇得跪在地上求朱由檢恕罪。不過洛養性並沒有,依舊畢恭畢敬地站着,等着朱由檢的吩咐。
“養性。”
“臣在。”
“準備班子,三日後,朕準備去泰山祭祀,不容有誤。”
洛養性叩首,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