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叩見太后,太后……”
“行了!”布木布泰冷着臉問道:“鄭親王如何了?”
“啓稟太后,鄭親王,鄭親王……”
布木布泰頓時豁然站起,用手一拍桌案,大聲的說道:“都什麼時候了,江山社稷到了這步田地,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是,啓稟太后,鄭親王跌落戰馬之下,結果被馬蹄踩到了兩腿之間,傷勢嚴重,恐怕,恐怕……”
“快說!”
“恐怕要動刀子切除才行,能不能保命,全看天意了!”
好好的一位親王,一下子變成了太監,布木布泰天旋地轉,雙腿發顫,一屁股坐在了炕邊。一旁的福臨急忙拉住了她的衣襟,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皇額娘,您沒事吧?”
“沒事!”布木布泰把兒子摟在了懷裡,兩點淚水從眼圈流了下來。
“皇兒,額娘就算是爲了你,也要撐住!”
布木布泰說着站起身,厲聲說道:“快去宣所有滿漢大員,哀家有話要和他們說!”
……
安國軍兩千人馬,急速趕路,終於用了一天的時間,來到了通州。離着老遠,就能望見城中黑煙滾滾,火焰燒的老高。
陸明月看到了這裡,頓時露出了笑容:“真沒有想到,韃子自作孽不可活!”
“來人,馬上架炮攻城!”
安國軍得到了命令之後,馬上行動起來。經過了一天的戰鬥,漕幫損失慘重。不少主要成員都喪命了。唯有剩下的一些人潛在了民居之間,和韃子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弄得圖海不勝其煩。
圖海也不是吃素的,他下令施行連坐,只要一家窩藏漕幫人員,鄰里全數殺掉。相反有人抓到了漕幫的人,大家能夠一同受賞。這道命令一下,城中的百姓漸漸的也清醒過來。安國軍沒有了,憑着一幫江湖人還想和大清對抗,還是趁早爲自己留條後路吧。
城中百姓轉了態度,漕幫處境越發的艱難,胡大德帶着兩三百人退到了東城,他們幾乎個個有傷,還在奮力和韃子死拼。
“搶我土地。掠我家產,害我父母,殺我妻兒!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弟兄們,就算咱們打不過韃子,老天爺也會收了他們!”
轟!
一聲巨響。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老天爺真的顯靈了,降下了雷霆!
轟!轟!轟!
接二連三的炮聲,讓胡大德欣喜若狂,他忍不住大聲喊道:“韃子。老天爺來收你們了,等着死吧!”
這些漕幫最後的勇士揮動手裡的武器。瘋狂的衝了上來。
圖海一聽到外面的炮聲,也頓時嚇傻了,他猜到了安國軍可能會殺來,但是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這麼快,他頓時嚇傻了!
“快,你們幾個留下了對付他們,剩下的人隨着本官上城禦敵!”
圖海大聲說着,轉身騎着戰馬就跑,一邊跑着,炮聲不斷傳來,圖海敢發誓,他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密集的火炮,對方差不多有上百門的紅衣大炮吧!上百門大炮,那要多少軍隊啊,恐怕至少有兩三萬!
一想到這個數字,圖海渾身都冰涼了。當然他這是自己嚇唬自己,按照韃子你的紅衣大炮十分鐘一發的速度計算,如此密集的炮火肯定要上百門的大炮,由此推之,安國軍就到了天文數字。他不知道的是安國軍的新式火炮已經遠遠領先韃子,射速控制在了一分鐘之內,而且開花彈的威力遠勝同樣大小的實心炮彈。
通州的城牆上被砸出來一道道的傷口,成片的磚石崩塌,內瓤都漏了出來。城頭的韃子被炸得滿天亂飛,更有人摔在了城下,變成了一堆肉餅!
轟!
一發炮彈正好擊中了東城門,半扇城門被炸飛了。陸明月在後面看的真切,急忙一揮手,蓄勢待發的步兵方陣衝了上來。
他們邁着整齊的步伐,快速衝向了城門。正巧這時候圖海帶着人衝了上來,和安國軍士兵撞在了一起。
“射擊!”
鉛丸打出,衝在最前面的十幾個韃子全都渾身抽搐,血花迸濺,摔在了馬下。圖海慌忙勒住了戰馬,早就聽說了安國軍火力犀利,如今一見,竟然還勝過傳說。
只見安國軍的第二排士兵再度舉起來槍口,圖海慌忙轉身就跑,後面的士兵成了他的擋箭牌,又死了一大片。
“大傢伙聽着,是炮聲,是炮聲啊!”
剛剛被壓下去的百姓,聽到了炮聲之後,頓時喜出望外,他們立刻抓起手邊的武器,不論是鐵鍬,還是菜刀,最差的也是一條哨棒,他們衝出了巷子,對着韃子展開了襲擊。
那些被打散的漕幫人員也都重新煥發了鬥志,一時間城中到處都是喊殺聲。韃子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到處喊殺。圖海這傢伙也懵了,他知道再留在通州,肯定是死路一條。
圖海慌忙帶着殘兵敗將逃回京城去了,一轉眼,通州易手了。
陸明月十分得意:“沒想到本總兵運氣這麼好,上次輕取了瀋陽,難道這次還能輕取京城不成?”
聽着陸明月自言自語,翁忠書嚇得嘴巴張的老大,能塞進去一個拳頭。
“吃驚什麼啊,都看到早上吃的啥了!”
翁忠書尷尬的笑了笑:“小人只是沒有想到,斷了韃子龍脈的竟然是這麼年輕漂亮的一位女將軍,實在是讓人驚駭!”
陸明月笑道:“我也沒有想過,在韃子的眼皮子地下,你們能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嘿嘿,還不是王爺的指點嗎。這韃子是失道寡助,天下萬民都反對他們。不死都沒有天理了!”
“說得好,咱們現在就進軍京城,就算打不下來,也先嚇唬嚇唬韃子!”
……
“諸位愛卿,你們都聽說了吧,狂徒亂民已經對鄭親王下了毒手。他們想要奪得是大清江山,想要取的是滿人的性命。如今已經是生死關頭,哀家也不多說了。要是還有人打着小算盤。在乎自己那點得失,只怕都沒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太后說的是,奴才們一定盡心竭力!”
布木布泰頷首說道:“你們聽着,鄭親王雖然受傷了,但是他的佈置沒有什麼錯。家家戶戶,把你們的奴才都貢獻出來,立刻加強戒備。誓死守衛京城。哀家立刻向攝政王去信,讓他率兵回援,不管如何,都要看住京師!”
有了布木布泰的話,城中的各旗韃子,終於在最危急的時刻重新燃燒起來血液裡的兇性。他們調集了所有的男丁,就連十歲的娃娃都給了一杆紅纓槍。
滿大街全都是韃子,來回巡邏,任何可疑人員都不放過。夏完淳他們刺殺了濟爾哈朗之後,也逃不出城。只能躲在了地洞裡面,就像是耗子一般。根本不敢見陽光。
陸明月率領安國軍殺到了京城,面對着巍峨的城牆,每個人都升起了崇敬和卑微的感覺。
“多好的地方啊,怎麼就落到了韃子的手裡!”
“還等着什麼,開炮!”
十門大炮一字排開,炮口對準了京城。一霎時炮聲隆隆,城牆上下硝煙瀰漫,每一炮都轟在了韃子的心頭,就連深處內宮的布木布泰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她唯有抱緊了懷中的福臨,下頜抵在了兒子的頭頂上。
“皇額娘,他們會不會殺進來了啊?”
“皇兒放心吧,天下是大清的天下,你是真命之主,列祖列宗都會保佑你的!”
“皇額娘,孩兒聽太監議論,說是幾年前崇禎皇帝就是被攻破了京城,天道循環,落到了咱們的身上,孩兒……”
“乖,信皇額孃的,不要害怕!來人!”
轉過頭,布木布泰冷森森的說道:“去傳哀家的旨意,胡亂嚼舌根子的奴婢統統給哀家廷杖一百,再敢胡說,死路一條!”
“嗻!”
侍衛答應一聲,慌忙的走了下去,布木布泰在煎熬之中苦守着。
……
“攝政王,前面就是代州了!”
坐在馬上的多爾袞微微冷笑:“代州好啊,這裡可是晉北的門戶,只要拿下了代州,不愁大同不破!”
多爾袞想了想,嚴厲的說道:“兵貴神速,告訴全軍上下,今夜晚必須到達代州城外,明天一早,就發動攻勢!”
多爾袞志得意滿的下旨意,突然一騎飛馬到了他的面前。
“啓稟攝政王,京城六百里加急!”
多爾袞眉頭皺起,正要去接過來,後面又是一騎,還是六百里加急。不必多言,前前後後,一個時辰之內,足足來了六波,一波來的比一波急。
這下子不光是多爾袞,就連手下的人也都傻眼了,京城難道出事情了嗎?
范文程戰戰兢兢的到了多爾袞的面前,問道:“老臣斗膽,請王爺示下!”
多爾袞半晌沉默,突然咬了咬牙:“安國軍不過是騷擾而已,傳旨,着京城嚴加防範就是,朕依舊攻擊大同!”
范文程一看多爾袞決心已下,他哪敢多說,只能急忙下令。
就在這時候,又有一騎飛奔而來。馬背上的信使離着老遠,就滾了下來。他連滾帶爬的到了多爾袞的面前。
“求援的信朕就不看了,京城十幾萬的滿人,難道連這點事情都處置不了嗎!”
“攝政王,不是信,是一張手帕!”
“手帕?”
“沒錯,是太后送來的,她說您看了自然就有決斷!”
說着一方細布手帕被雙手奉上,送到了多爾袞的面前。
雙眼刺痛,多爾袞渾身打了一個冷戰,眼中閃過了最複雜的神色,他突然擡起了頭,斜望着天空,半晌說道:“全軍聽令,馬上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