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攻擊菱形堡壘,韃子也是費盡了心思,久攻不下,他們甚是想出了填平城牆的招數。無數的阿哈和降兵,冒着雨點一樣的子彈,將一車車的沙土送到了城下,再加上那些屍體,韃子竟然全都堆在了一起,在城下足足積累了兩米多高,大大的縮短了和城頭的距離。
靠着如此殘忍的手段,越來越多的韃子攀着雲梯,涌上了城頭。戰鬥越發的殘酷,顧振華也不得不親自守在城頭,哪裡有險情,就衝向哪裡,成了名符其實的救火隊員。
突然有兩個韃子偷偷抓着爬城索,快速向着城頭躥來。他們一露頭,顧振華一眼就看到了,一步躥到了近前,手中寶劍一揮,頓時兩顆腦袋全都被砍碎了,這兩個一聲不吭,就摔了下來。
可是就在殺了兩個韃子之後,顧振華就感到了不妙,他急忙臥倒,毫無形象的滾了十幾圈。
就在顧振華剛剛離開城頭的時候,一枚炮彈就打在了女牆上,頓時炸得磚石橫飛,垛口都被打飛了。原本跟着顧振華身後的兩個士兵一個被砸死,一個沒了一條胳膊,躺在了城頭痛苦的哀嚎。
從地上爬了起來,顧振華目光就落在了火炮擊中的位置,他二話不說,直接走了過去。
“國公爺,危險啊!”
康大力他們全都涌了上來,可是顧振華絲毫沒有在乎,手中的單筒望遠鏡指向了遠方。視線之中,全都是蜂擁上來的清軍,就在韃子的後面,豎起了高高低低的掩體,那後面就是韃子的火炮了。
只見一團團硝煙瀰漫,顧振華腳下的城牆不住的搖晃,每一聲撞擊,都會有大塊的城牆磚石脫落。
伴隨着每一次的脫落,韃子都會情緒高昂。打了雞血,他們似乎離着破城越來越近了。
“國公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還是趕快避一避吧。”
李旭的臉上黑一道紅一道。就像是小鬼兒一般,就在肩頭還插着一支羽箭。到處都是槍炮聲,到處都是喊殺聲,震耳欲聾,李旭聲音格外的巨大,就像是吵架一般。
顧振華的聲音也提高了八度,“李團長,你發現沒有,韃子的火炮厲害了不少!”
“沒錯,卑職剛剛也差點被擊中。是不是韃子又運來了火炮啊?”
“沒有!”顧振華搖了搖頭:“我仔細觀察了,韃子還是二三十息打出一炮,速度沒變,只是落空的炮彈少了,打偏的少了。因此聽起來就像是火炮多了!”
正在他們說話之間,轟隆又是一聲響,連着兩枚炮彈擊中了城牆,一條兩米多長的牆皮脫落下去,濺起無數的灰塵,順着風颳來。嗆得顧振華和李旭直咳嗽。
李旭急忙拉住了顧振華,忍不住說道:“國公爺。咱們先下城,好好想想辦法吧,這麼下去,只怕城池有危險。”
顧振華雖然用心經營汲縣的工事,可是畢竟原本的汲縣城池就不夠堅固,就算百般經營。終究是先天不足。
“國公爺,您說這韃子的火炮怎麼會突然準了這麼多啊?”
“我也不知道,不過看樣子火炮沒變,炮彈也沒有變,唯一可能變得就是開炮的人。或許是韃子來了一批優秀的炮手。讓大炮的威力驟然提升。”
“那,那該怎麼辦?用水泥嗎,把出問題的地方快速堵上!”
顧振華搖了搖頭:“水泥雖好,可是也不是萬能的,如今滴水成冰,沒等水泥幹好,就結凍了,只會變得酥鬆。”
李旭一聽,臉色也非常難看:“那就只有拼了!國公爺您放心,卑職哪管把命搭上,也不會放韃子進來!”
李旭頓時站起了身,還沒等他走出去,就聽到城上一陣慘叫。原來一發炮彈落到了城牆上,一下子砸倒了一排火銃手。破碎的肢體,濃重的鮮血,濺得到處都是。
“救命啊,救命啊!”
“我的胳膊,我的腿啊!”
傷兵痛苦的哀嚎,擔架隊員將他們快速的擡了下去。火銃手死傷,韃子又抓住了這個空隙,猛地向城上殺來。
李旭當即帶着人馬衝了上來,和這些韃子廝殺在了一起。不只是這一處。整個城牆之上,包括東北和西南的兩座小城,也是險象環生。
韃子趁着炮火的掩護,幾次涌上了城頭。而安國軍士兵浴血奮戰,將韃子又都趕了下去。
安國軍陷入了苦戰之中,而大漢奸此時卻是得意洋洋,這些夷人果然炮術驚人,越打越準,眼看着城牆大塊的脫落,吳三桂忍不住一陣陣的冷笑。
他用馬鞭囂張的指着城頭,冷笑道:“看見沒有,照着這個勢頭,最多兩三天時間,就能徹底轟開城牆,到時候大軍殺進城中,雞鴨不剩,全都屠殺乾淨!”
“王爺英明。”方獻廷也得意的笑道:“王爺,卑職問了那些夷人,聽說還有不少炮手,要是都能請來,憑着我大清的大炮,定能橫掃天下!”
吳三桂冷笑了一聲:“太遠的事情就不要說了,本王眼下只想擒住顧振華,讓他嚐嚐本王的厲害!”
隆隆的炮聲,也掩蓋不住吳三桂的得意,終於找到了解決老對手的辦法,大漢奸豈能不欣喜若狂。
一發發的炮彈擊中了城牆,磚頭石塊亂飛,灰塵漫天,甚至城上的士兵都被炮火震了下來。
“殺,殺,狠狠的殺!”
大漢奸在發狂發癲,越來越多的韃子瘋狂的涌上了城頭。此時的城頭,已經變成了十足的修羅場,顧振華也不得不親自上城,哪裡有危險,就去搶救哪裡。
長劍沾滿了鮮血,一身的鎧甲,也滿是鮮血,他就像是地獄的魔王一般,不會疲憊,不會留情,每一刻都有韃子倒在了顧振華的腳下。
不過即便是如此拼殺,還是越來越多的韃子涌上來,有好幾次顧振華都 險些被炮彈擊中,全仗着他反應敏捷,才終於躲了過去。
也不知道廝殺了多久,猛一擡頭,天色已經黑了。寒冷刺骨的朔風襲來,顧振華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他一屁股坐在了城頭,渾身上下,四肢都彷彿不是他的一般。就在他的旁邊,還有一個猙獰的腦袋,瞪着眼珠子,顧振華都懶得將這顆人頭扔到一邊。
其他人更是如此,李旭的身上又多了兩處傷口,自己的血,韃子的血,已經讓他變成了一個血人!
“國公爺,讓我們騎兵出擊吧,卑職保管將韃子殺退!”嶽破虜已經是第三次前來請令了。
顧振華微微搖了搖頭:“不要說了,你當本爵沒有辦法了不是?”
“當然不是,只,只是卑職見到弟兄們都浴血奮戰,結果騎兵卻在一旁乾瞪眼,我們心裡頭過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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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去也忍着。”顧振華接過了一個皮囊,灌了一大口烈酒,渾身又涌起了一陣暖意。
“你給我聽着,什麼時候勝利都是屬於本爵的,你們就等着屠戮韃子吧!”
嶽破虜雖然百般不願,但是也只能點頭。
就在這時候,一陣陣的炮聲再度響起,城中又陷入了一陣陣的震動之中。
顧振華聽到了炮聲,也不知道從哪裡又涌出了一股力氣,豁然站起,緊握着寶劍,又再度上城。
可是還沒等顧振華上城,突然吳凱傑撒腿跑了個過來。作爲負責軍情的參謀,他這些天也幾乎很少閤眼,眼睛佈滿了血絲,不過他此時格外的亢奮,幾步跑到了顧振華的前面。
“國公爺,卑職知道了,卑職知道了!”他發了瘋一樣的叫嚷起來。
“說,你知道了什麼?”
吳凱傑收斂了一下興奮之情,把顧振華拉到了一旁沒人的地方。
“國公爺,您知道韃子的火炮爲什麼突然這麼厲害嗎?”
“你知道了?”
顧振華頓時眼中露出了喜色,韃子的火炮是安國軍最大的麻煩,已經讓顧振華傷透了腦筋,可是卻沒有什麼好辦法。
“國公爺,剛剛郭雲龍團長從新鄉送來了一個俘虜,此人說他有密信要面呈國公。”
“把他帶過來!”
不多時就有人架着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人趕了過來,這個人只穿着單衣,早就破破爛爛,臉上全是泥垢,身上還有鞭痕,手腳上也滿是凍瘡,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你不是要見國公爺嗎,這位就是薊國公,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這個人先是傻愣了一下,然後激動的跪在了顧振華的面前,砰砰磕頭。
“小人韓永錄拜見薊國公。”
“韓永錄?你不是一個漢人嗎,怎麼又成了韃子的民夫你有什麼要對本爵說的。”
“國公爺,小孩沒娘說起來話長啊,小人這裡有封密信,請您過目!”
說着韓永錄撩起了衣襟,用牙齒咬在了上面,將針腳咬開,哆裡哆嗦的從裡面拿出了一封密信。
吳凱傑先接過了信件,剛開了幾眼,他的眼睛就瞪圓了。
“國公爺,您快看看啊!”
顧振華連忙接過來,纔看了幾眼,頓時也吃驚不已。
“韓永錄,這,這上面的東西可是真的?”
“沒錯,這是陸姑娘生前從多鐸手裡偷出來的,小人無能,被韃子擄去了,沒能及早通知國公爺,小人罪該萬死啊!”
韓永錄說着,朝着地上砰砰磕頭,提淚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