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軍營中。
被吳爭施虐的士兵們一樣沒有睡。
他們撐着痠麻不堪的軀體在勾連。
倒不是想反抗,他們在準備給吳爭一個“教訓”——搶銀子。
在見到其貌不揚(指得是體格)的吳爭,雖然不是很低鬆,但終究在衆目睽睽之下,完成了他們原本認爲不可能做到的一個時辰站姿之後,他們的“琉璃心”被打碎了。
這些人雖說是新兵,可在三個月內,在三萬人中脫穎而出,這種自豪感是膨脹的。
特別是象魯進財這種,在個子、體魄都明顯勝於吳爭的士兵,都對吳爭咬牙切齒,爲此他們還給吳爭取了個綽號,叫“惡煞”。
在經過七嘴八舌地商議之後,他們決定,得讓吳爭破財。
也只有用這個方法,才能解他們的心頭之恨。
不得不說,吳爭確實激起了他們的鬥志,當然,還不知道是因爲銀子,還是因爲他們那顆“琉璃心”。
……。
吳爭確實是驚訝了。
第二天的成績出乎意料的好。
士兵的練習也變得非常的主動。
到午後,幾乎每個人都堅持下來了,雖然銀片還是掉了一地,但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夾着那麼兩、三張銀片,關鍵是頭頂的碗,也有半成以上的人沒有掉下來。
而最出衆的不是池二憨、宋安,或是魯進財,而是戚家兄弟,他們不僅水沒有打翻,銀片也落得最少。
沉默寡言的戚承傑比他的堂兄更出衆,只掉了一片銀片,膝蓋處的那張。
於是,在士兵們的歡呼聲中,吳爭破了十一兩七錢的財。
吳爭的神情是沮喪的,至少在士兵的眼中就是如此。
這一個晚上,士兵們是興奮和激動的,不過他們還是比較欣賞吳爭言出必行,兌現了銀子。
於是,他們慷慨地爲之前送於吳爭的綽號前加了個定義,稱吳爭爲——“守信的凶煞”。
可就在這晚,吳爭拖着池二憨、宋安和戚家兩小子,開始了新的科目訓練。
……。
第三天,士兵們越來越有樣子了。
這不奇怪,站姿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可模仿的,否則,也就後世也就做不到人人能練成了。
士兵們之前做不到,不是因爲他們能力不夠,而是不習慣。
對於走路都是一人一個樣的士兵來說,站姿就等於邯鄲學步。
但被吳爭的施虐激起了他們的鬥志。
他們確實在自發主動地訓練,當然,還是爲了銀子。
於是,吳爭在第三天,破了二十七兩的財。
這天晚上,方國安來了。
他的臉色不虞。
一進門就道:“王爺,這樣的訓練空究竟是爲什麼?下官是看不出來,對日後的戰場有任何好處。莫非僅僅就會了日後檢閱之用?”
吳爭笑着將方國安按到椅子上,“方將軍也是帶過不少兵,打過不少仗了。戰場上,個子小體能弱的士兵,一遇見個子高,身體壯的敵人,拔腿就逃的現象,見過不少吧?”
方國安點點道:“確實不少見。”
吳爭道:“不戰而潰,主要的原因是士兵不自信,心裡沒有打得贏要打,打不贏也得打的軍人榮譽感。再強大的敵人,也不是無敵的,只要去咬他、啃他,他終究會倒下。所謂猛虎不敵羣狼,關鍵還在於敢戰、不畏死。”
方國安皺眉道:“王爺是在怪下官練兵之法不妥?”
吳爭搖搖頭道:“不。方將軍練兵得法,這一點本王已經有了定論。但我到軍校,方將軍安排的操演,讓我看出了一些問題。譬如,在令旗揮下的那一刻,軍陣的前進、後退,士兵的舉槍、擊發、裝填,都存在着參差不齊的問題,雖然間隔差距遠不是讓人不堪忍受,但已經很說明問題在哪了……方將軍應該清楚,你安排的參演人選,想必是精挑細選的吧?”
方國安沉默,這不用問也是這樣,總不能將差的士兵,選來參演吧?
吳爭頜首道:“這不怪將軍,歷來都是如此。可問題就在那,參加操演的僅千人,後面的近三萬新兵的參差那就可想而知了。”
方國安道:“可王爺這麼訓練站姿,就真的能讓指揮如臂使指嗎?”
吳爭笑道:“事在人爲嘛。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將軍難道沒有發現,就三天的功夫,這些士兵的精氣神就明顯不同了嗎?行、立的規範,能讓士兵感覺到自己與衆不同,從而養成強大的榮譽感。將軍就沒有感覺到?”
方國安若有所思起來。
吳爭欣慰地點點頭,與專業的人說話,不累。
可方國安接下來的話,讓吳爭大跌眼鏡。
方國安道:“王爺,那……是這樣,屬下所練的那五十兵,見王爺以銀子賞賜……就來找我……呃,屬下就想問問,能不能一視同仁?”
吳爭愕然。
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來,“方將軍,都是我吳爭自掏的腰包。”
方國安道:“原來如此。王爺果然是愛兵如子,可屬下之前的家產都被……咳……沒了。就想效仿王爺,也無力可施啊。況且,這本是一場賭局,王爺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吳爭無奈道:“行。本王允了,你可以效仿,銀子本王出……。”
“那在訓的三萬新兵呢?”
得寸進尺,吳爭的腦子裡就只有這四個字,指着屋門,吳爭大吼道:“出去!”
……。
第四天,士兵們志得意滿地想要今日來個大滿貫,精神倍增想要賺足吳爭四十五兩的時候。
吳爭卻沒有直接下令開練,而是訓起話來了。
“各位在這三天裡訓練差強人意。既然對站姿已經熟悉了,那站姿就成爲每日常例訓練吧,早晚各一次。”
這話讓士兵們張口結舌起來,刺頭魯進財大聲道:“報告教官。”
“講。”
“那還有銀子賞嗎?”
吳爭哂然道:“都成常例科目了,還想要銀子?本教官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士兵們“噓”聲一片,一個個目露失望之色。
敢情憋足了勁,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可他們也說不出道道來,畢竟吳爭沒有承諾過,這賞賜是一直持續下去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