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感謝書友“Dmof”投的月票!
冒襄原本已經漸漸恢復的臉色,又微微紅了起來,“回王爺話,小民……僅是道聽途說,加上世道不堪,心有怨懟,故在酒後發發牢騷罷了。”
吳爭看了襄許久,回頭對李顒道:“你舉薦得好啊!”
李顒急了,他跪下道:“王爺息怒,冒闢疆文采風流,盛於一時,胸有經世大務,實爲人中翹楚。”
冒襄猛地擡頭,看着吳爭眼睛道:“素聞吳王殿下用人不拘一格,如今憑冒襄伎館牢騷之語,而判定冒襄欺世盜名……甚爲不公!”
吳爭愣了愣,遂笑了起來,“這麼說,倒是本王屈才了?好,本王給你一次機會……有道是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既然你說明社蠱惑人心,本王就讓你去明社做個主事,一年之後,你再向本王陳述明社利弊,如果到時整肅明社有成,二功齊賞,反之,請自便,你敢應嗎?”
冒襄一拱手,堅定地道:“敢不從命!”
吳爭笑了笑,轉向駱鍾麟,“本王聽聞你爲官素有政績、多有義舉……這樣,通州新附,你就去任個知州吧。”
駱鍾麟拱手應道:“謝王爺垂青。”
吳爭搖搖手道:“莫謝得太早,三年爲期,到時再來面見本王述職。”
“是。”
……。
按理說,吳爭不會直接涉及對地方官員的任免。
這是大將軍府的權力。
正象吳爭說的,軍政分離,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自己要做的就是監察。
但明社、通州比較特別。
明社,是基於夏完淳等人的提議,吸引一批志同道合的人,建一個架構寬鬆的組織,形同於一個後世論壇性質。
它最初並不具備實體,但很多事,都象蝴蝶的翅膀,會引起連鎖反應。
明社的魁首和各主事之人幾乎全是官員,譬如魁首夏完淳已經是衛國公了,尤以參議吳爭爲最,吳王任明社參議,無形之中,將明社這個組織的形象瞬間拔高至令人仰望的地步。
君御臣,臣牧民,自古以來,官員地位就凌駕於民衆之上。
一個有着官府背景的組織,對民衆的吸引力是巨大的,特別是下一級官員和商人。
何況是一個背景顯得更硬的明社組織。
這也是當初宋徵輿可以通過讓民衆“付費”入明社,使得明社成員在短短不到一年內,人員迅速擴張至十萬人以上的原因。
也爲他迅速斂起一筆鉅額財富,用於謀亂。
也正因爲宋徵輿這番粗暴的操作,就算夏完淳在奉吳爭命清洗明社腐敗、污穢之後,明社的成員依舊在六萬人以上,這兩年中,又吸收了不少新鮮血液,當然,之後收攬進來的都合乎規定,但這也讓總人數接近了七萬人。
這樣龐大的組織,要沿用寬鬆的組織架構,顯然已經不合時宜,行不通了。
有着官府的背景,一個成員頭上就有了一道光環,令人仰觀。
這道光環,讓明社成員高人一等,享受着無數不成文但又實際存在的特權。
這種情況下,如果再繼續寬鬆架構,那就會象吳爭說的,就算它的宗旨是正義的,可事實上,一旦被人利用、失控,這等於是一支有着良好社會關係基礎的叛軍,在勢力內部暴亂,產生的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在與夏完淳商議之後,明社的組織架構開始進行改革。
這場改革持續了一年多的時間,原本臃腫的軀體被慢慢控制、管理體系被組建、各級架構被理順。
冒襄對明社的“抨擊”,其實不是無的放矢,確實有一段時間,明社的影響力蓋過官府。
但,這已經不是眼下明社的現狀了。
正因爲明社的架構有了改革,做爲明社參議的吳爭,任命一個主事,並不逾權,實爲題中之意。
而通州,此戰剛剛收復,爲北伐軍所控制,尚未移交大將軍府,簡單地說,還是軍政府。
吳爭做爲大將軍,臨時任命一個軍政府官員,其實與軍政分離無關,並不違反他自己定下的軍政分離的鐵律。
……。
當天晚上,依舊是紅雲閣。
這時的才子士人們,總和煙柳伎館過不去。
原本吸引這些人的酒肆,也早已紛紛改行,或者乾脆來個聯營,既賣酒也賣笑。
對於象冒襄這樣顧盼自雄的富貴子弟而言,開宴沿賓、樽酒不空,歌姬的翡翠鴛鴦與書生的烏巾紫裘相交錯,實爲人生一大樂事也。
“中孚兄,你得幫我。”冒襄揖身,鄭重一禮道,“求中孚兄助襄一臂之力!”
李顒苦笑起來,“闢疆兄,不是兄弟不肯幫,可是你今日這番言行……哎,着實誤事!如今誤了自己不算,還將我都連累的進去,現在你叫我幫你,怎麼幫?王爺那我怕是說不上話了!”
冒襄呵呵一笑道:“中孚兄誤會了,我並非想讓中孚兄幫我在殿下面前說項、美言。”
“哦……那你要我幫什麼?”
“安排我私下見殿下一面。”
“不,這不成!”李顒斷然拒絕道,“你見過王爺身邊隨扈了,那個魯進財,你萬萬不可輕視,雖說是隨扈,卻是四品軍職,稱之爲將軍,可一點都不虛妄。顒也只是以狂言自薦,幸好此次不辱使命,才被王爺接納,可私下引人見王爺,這罪責顒可承擔不起啊……闢疆兄就別爲難我了。”
冒襄熱情地勸酒邀飲道,“你我相識多年,我冒襄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我怎麼會做不利於王爺,令中孚兄爲難之事呢?”
李顒只飲酒不作聲。
“……再者說了,我冒襄只是煙柳巷中一紈絝,手無縛雞之力,殿下身經百戰,要拿下冒襄不費吹灰之力,中孚兄又何必擔心?我發誓,就冒襄一人。”
李顒猶豫起來,“王爺明日一早就會離開,你要見王爺,也就今晚了……可你此時又飲了酒,再要口出狂言,我真怕惹怒了王爺,到時……一切變得不可收拾就晚了。”
冒襄哈哈笑道:“男兒飲酒,天經地義,不暢飲豈不負了這七尺之軀、大好頭顱?中孚兄放心,殿下乃帶兵之人……帶兵之人,怎能排斥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