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逸抱着發暈的李空竹向着家中走着,那邊廂的王氏已趕緊叫了村中的男人去柳樹村請大夫過來。
跟着行到了趙家。卻意外發現趙金生居然等在了門口。
趙君逸不鹹不淡的看他一眼。
那邊趙金生在看到他抱着的李空竹時,嚇得趕緊一臉擔憂的走了過來,“這是咋回事兒哩?這人,咋還暈了哩!”
趙君逸眯眼看他。
趙金生被看得有些嚥住,“先頭二弟來找我說老三家地的孃家弟弟之事兒,讓去堵人,我沒同意哩。出去了一趟,回來沒見着你大嫂,我正打算去尋哩。”
說着又看了眼他懷裡暈着的李空竹,“該不會是……”下一秒,他又作出個很是氣憤的表情,“死婆娘,成日裡混不吝還拎不清的,看老子一會咋收拾了她去。”
“讓開!”心頭煩燥得根本不想多聽他一句的男人,冷然的皺眉將他掃了一眼。
趙金生有些個寒毛直豎,識趣讓開的同時,見他抱人進院,忍不住又開口說道:“一會弟妹藥費多少,我來付吧!再怎麼樣,俺不能讓你們吃了這虧哩。”
趙君逸轉眼別有深意的盯了他一瞬,直把他盯得有些個心虛移眼,這才淡道:“我不管了你們心中有何打算,再想打了這邊一分主意,介時別怪了我再不念半分舊情。”
趙金生頓住。
那邊正好有人過來叫他趕緊去族長那。
趙君逸說完這話,沒再相理的徑直向着家中走去。
王氏幫着關了院門,喚着還在流淚兒的李驚蟄,趕緊去燒點熱水煮雞蛋,一會好給李空竹頭上打起的大包去淤。
李驚蟄聽罷,連連點頭的抹着小眼淚向着廚房奔去。
王氏家裡頭還得做晚飯,看了眼照顧得還算周到的趙君逸後,便提腳回了家。
趙君逸將李空竹小心的放在鋪好的炕上,滿眼的冷冽不止。
那兩房夥同趙家族人時,他早已聽到了風聲。也早早去了老頭兒那等着,着了老頭的孫媳前去查看着,也是在她到後,就已向着這邊奔來了。
哪成想,就這麼短的一個時間內既還是讓她受了傷,這讓他心頭懊惱之極的同時,亦是相當憤怒。以至於在抱她走時,給老頭兒下了狠話,讓他狠懲了那兩家才行。若是不願,介時就別怪了他自行解決。
李驚蟄燒了熱水過來,問着可是要用。
趙君逸轉眸看他半響,終是點頭讓端盆過來。
扭了溼帕,小心的給女人擦着凍在睫毛上的冰渣,再次看到紅腫高鼓的大包時,眼中越加冷冽了起來。
猛的一個起身,着了李驚蟄前來。
“好生看着你大姐!我且出去一趟!”
李驚蟄張口就想問他去哪,可看他那一臉的深沉,就不由得將嘴兒閉上,點了點頭,“俺知道了!”
趙君逸別了他眼的淡嗯了聲,隨一個快步出屋,再一個跳躍飛身,便出了院牆,向着村口加速的快步閃身走跑起來。
而這邊的趙金生隨着來叫的族人到來之時,那邊的趙銀生跟鄭氏,早被按跪在了趙族長前院的正院當中。
趙金生別了眼在那打抖低頭兒的鄭氏,心頭兒有了計較,面上卻很是愧疚的跪了下去。
“族爺,死婆娘是揹着我跟二房一起鬧事兒的,我還正想着尋人哩,沒成想,沒成想……唉!”
只見他一個重頭磕了下去,“都是俺沒教好,平日裡押着打着,還以爲老實了,當時老二說要去堵了老三家地,我就沒同意。死婆娘騙我說是去看雞舍雞迴圈沒,我也沒注意,就出去了趟,結果一回來,就碰到了老三抱着媳婦家來的,一看那陣仗,還有啥不清楚的?”
說完,又是一個響頭磕了下去,“……說一千,倒一萬,還是我這個當家人沒管好婆娘,族爺,你罰俺吧!”
趙銀生在一邊聽得咬牙,這老大,這話說的是想把責任往他身上推啊,他當時跟自家婆娘對眼,可是想借他們來攪混水的,如今這個情況是怎樣,倒打一耙?
“大哥!俺雖說要堵老三家地,可俺不過是想得個明白理兒,可沒讓大嫂打人哩,俺可是攔了好些下的,你平日裡又不是不知了她這混不吝的性格,這攔都攔不住的,我還能怎樣?”
如今這個狀況,只能死往鄭氏頭上推了。
那邊的鄭氏埋着個腦袋,一直抽着不說話,一些人認爲她這是在故意裝抽病,想要躲過那懲罰,就不由得對她鄙視得很。
上首的趙族長聽着兩人辯論,冷哼着,“也別說了這些廢話,你們心裡打的是啥小算盤,我老頭兒心裡清楚着哩。”想把人給弄來,讓主持公道騙銀子?玩心眼,耍手段,也不看看對着的是誰?
如今把人給打了,那趙君逸又豈是那般好說話的?
便是那李空竹想來都有故意捱打的份兒在裡面,好讓了他們到時百口莫辯,受了族規去。
“趙老頭兒當初可是說了,要把老三當親兒子養。也就是說從上族譜的那天起,他就是了趙家的一份子。你們如今打人、鬧人,還差點弄出人命來,混個混不吝的,還說什麼是天經地義?啪!”
族長狠厲的拍着身邊放着的茶几,直拍得身旁的茶碗跟着抖了三抖,伸着那起皺的手指也跟着抖着的指向他們。沉喝:“當真好大膽子!是不是老頭兒我老了,就以爲我管不動了?”
“族爺冤枉!”趙金生趕緊再次磕頭下去,“這事兒,俺雖知情,可卻是實實在在的阻了他們的啊!哪成想不過上山去溜了趟柴禾的工夫,回來這兩人就不再了啊!族爺,我剛還跟老三說,說那藥費,由俺來出哩!”
他一邊委屈呼着,一邊連連磕頭兒,“先頭兒的就因爲大兒子的事兒吵過,俺就不想再生了那誤會。小兒子在人家那呆着,說是做工,可明眼人兒啥不清?再加上回來還總拿吃的的這些,我就是再沒了良心,也不會這麼的不分清紅皁白啊!我是有那個想法,想要個兒明白,可我是想着等人回來好好問問了事兒。這事兒……我真是冤枉啊!”
他說得真摯,磕頭也磕得甚是用力。
上首的趙族長捏須眼深不已,一些同被請來的趙家族人見此,皆在下頭悄聲議論着,“可能真是這樣兒,村口圍那麼久都沒見他來的,怕真是不知情哩!”
“嗯!也是這麼個理兒!”
一些明白過味兒的族人,除附合着點頭外,另還趕緊承認了自已的錯誤,以期減少點施罰,“當時還有人勸着來着,唉,也是糊塗了。”
那邊的趙銀生咬牙,有些眼深的向着那邊的趙金生看去,老大這招玩得夠陰啊!
趙族長哼唧着沉吟了會,“不管怎樣,打人就是不對!鄭氏是你媳婦,按着族中規矩……”
“族長!”趙金生再次一個猛磕下去,“對於鄭氏一二再,再二三的發瘋,毀我兄弟情份這事兒,俺是早不想忍了下去。上回因着個小兒之事兒,她對人是又罵又咒,已是得報應的被豁了嘴兒,我也一直以爲她該是記住了這個教訓纔是,哪成想還在死性不改,爲免得以後做更多遭人的恨的事兒,俺想,俺想……”
“你想作啥?”趙族長深眼。
趙金生看了眼那邊還無動於衷,低頭抖個不停的自家婆娘,面上甚是愧疚的說道:“雖說分了家,可俺還把老三當兄弟哩。這事兒,我得給他個交待才行,不能讓人老三家的白捱了這打,俺尋思着,俺……想休妻!”
說完,他再次謹慎的看向那邊跪着的鄭氏一眼,見她仍然不鬧不吵安靜得很,就不由得皺了下眉。
死婆娘轉性了?這樣不鬧不爭的認罰,會不會令族長覺着沒有那麼嚴重?
趙銀生在聽了他這話後,是整個人都愣住了,腦中閃過什麼,讓他瞬間抓住:原來在這,原來在這!
老大這是想利用這時機一石二鳥啊!
還以爲老實,沒成想這心機這般重哩。
趙銀生眼神深沉,心頭兒悔恨得不行,上首的趙族長卻是捏須深思了起來。
下首的趙氏族人皆有些震驚的看着這突來的一場變故,不可置信的看着趙金生。
雖老說什麼三從四德,但鄉下婆娘能有幾人遵守了的?誰家還沒幾個遭心碎嘴兒的婆娘?可誰也沒動過要休妻的念頭。
要知道這休妻容易,可再要想娶就難了,有兒有女的拖家帶口,沒有那大把的銀子,你想娶了黃花閨女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再說娶了新媳,有了後孃就會有後爹,一般人家除非萬不得已,要平平常常的,沒幾人願把休妻之事兒拿出來。
趙金生看着那一直安靜着的婆娘,心頭緊張的看着並不吭聲的趙氏族長。院子裡不知何時,也開始變得安靜異常起來。
像是都在屏息以待的等着上首的族長決定……
而這邊的李空竹在趙君逸又一次飛身去往鎮上,將上回給她看病的老大夫帶來時,紮了一針後,已是緩緩的甦醒了過來。
大夫翻着她的眼皮看了看,覺着沒甚大礙後,又開了盒化淤的膏藥,便提着箱子要求趙君逸再送他回城。
說是這會兒城門已關,若他不送他的話,他就去村中借宿去。
趙君逸看他一會兒,付藥錢時,多給了十個銅板與他。又吩咐着李驚蟄將大夫送去村中趙猛子家借宿。這會兒小女人醒來了,他是暫沒有那多餘的閒心再去送人。
李驚蟄對於趙猛子家只知道個大概位置,可看他姐夫那樣,也知這會兒不是嚼嚼的時侯,點了點頭,便拉着大夫出了屋。
待人出去。
趙君逸便拿着個剝了皮兒的雞蛋,用着布巾裹了,坐於炕邊輕柔的給她柔着額頭散淤。
那手上動作雖輕柔,面上卻冷得嚇人,“明知了她是怎樣的一個性子,就不知躲遠點?”
彼時李空竹只覺頭還是有些暈晃,睜着眼直哼哼的看着他那油燈下,忽明忽暗的冷漠之顏。“我也想啊!當時本打算把她給若急眼,最好是來鬧場大的。好容易有族長坐鎮,我尋思着,只要能讓那兩家吃虧,哪怕背上挨個兩下也沒啥的。誰能想到,那背後居然還有黑手哩?當真是一失足,悔千古!”
“呵!”男人冷哼,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了兩分。
“嘶~~輕點!”女人嬌怪。
“如今知道疼了?”男人挑眉看她,“你想借機鏟別人,怕別人也在借你機哩。”
“這話怎麼說!”
見她疑惑相問,趙君逸垂眸看她一眼,並未將在門口碰到趙金生的一幕告知,而是伸着長指,輕輕的將她的腦門給彈了那麼一下,“無須管太多,任了他們隨意去弄。”
想耍何種心機來便是,事後,他有的是法子去懲了他們。
李空竹摸着被彈疼的地方,嘟嚷着,“我是傷者哩,本來就有患腦震盪的風險,被你這一彈,指不定就患上了。這可是後遺症,以後會經常頭疼的。”
男人頓了下揉蛋的手,眼中不自覺的劃過一絲懊惱,下一瞬,指尖輕柔的撫過她的額頭,“便是疼了,也是你不長記性自找的!”
“壞人!”她嘟嚷着哼了幾哼,覺着有些個犯惡心,就道一句,“難受,我要睡覺!”
“嗯!”
那邊廂的李驚蟄將大夫送去麥芽兒家後,回來時又碰到了去柳樹村請大夫的人。
本想打發了,可又怕招麻煩,不得已只得重領回了家。
趙君逸看着領回的大夫,重又給了十文跑腿費後,便將人給打發了去。
其間,麥芽兒亦是擔心的跟過來趟,照樣被趙君逸給打發了。
晚飯李驚蟄隨意做了點,跟趙君逸糊弄口後,便乖覺的洗簌上牀睡了覺。
趙君逸撥亮燈芯,上炕與女人並躺一被窩時,看着身旁燭光下的小女人,深眼的想着有些事兒是不是得相幫一把才成。還有就是崔九那裡,已是這般久了,難不成還未成功上位?
想着走時彼此暗中留有的聯絡地點,他眼深的想着,是不是得走一趟問一下去?
隔壁張氏自從偷聽到趙金生跟趙君逸兩人在外面的對話後,就知怕是要壞了事兒。
她以爲老大是躲出去偷着跟着進行了,沒成想,卻是在這兒送了出馬後炮。
焦急的在屋子裡轉着等着,好容易把閨女哄睡着後。見男人還未回來,就又些不放心的趁着天還未黑透的開了院門,向着村中躲閃着行去了。
酉時初,躺在小女人身邊假寐的男人突然的睜了眼,眼深的聆聽着外面的動靜。
不一會,那驚天的哭聲跟哀嚎便越漸接近。
聽着那人仰馬翻的吵鬧,其中鄭氏叫罵最爲響亮。
大罵着趙金生狼心狗肺,說着憑什麼休了她,她爲着趙家生了兩兒子,是趙家的功臣,敢休了她,那是要被天打雷劈遭天遣的。
趙銀生似在哼唧着呻吟不止,張氏哭喊着鄭氏害人,讓她快讓了道兒,不然自家男人就要死了。
鄭氏卻似聽不見般,發了狂的在那不停的辱罵着,配合着這夜深人靜的夜晚,那高喝叫罵,顯得尤爲的突出跟慎人。
懷裡的小女人被吵得叮嚀了聲,趙君逸埋頭看去,見她蹙眉不已,那眼珠轉動着,眼看着馬上就要醒來了。
眼中有絲不悅滑過,趙君逸伸手輕輕的在她頸間點了下。
見她小腦袋就勢一歪的又睡了過去後,這才小心的掀着被褥起身,擡腳向着外面行去。
外面吵鬧還在持繼。
鄭氏滿嘴兒的罵着挨千刀遭天遣,又哭又鬧巴着院門不讓了他們進,硬要趙金生給說法,收休書。
先頭兒在村口時,她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給刺疼了脖子一下,動不了,說不了話不說,還全身打擺子的讓她疼了足足有半拉多的時辰。
待等着她疼過能說話,又回神後,卻發現族長居然作主幫趙金生寫了休書,把她給休了?
不但休了她,還在她鬧時,又按着族中的規矩給打了她二十棍。就在她又痛又不甘心的時侯,趙金生那個挨千刀的,居然在回來的路上,讓她趕緊收拾好後,連夜滾回孃家去?
這樣狼心狗肺之人,令她怎能不懷了恨去?
“天殺的哎!老孃這些年當牛做馬的伺候着你趙金生哦,又生了兩兒子,這麼大的功勞,抵不上人家賤娘皮子挨一下的哦!老天爺啊!你下個雷劈死這個挨千刀的吧!啊~~啊~啊哈哈~~我的天喲~~”
又哭又嚎的叫得人耳膜都受不了了,那邊同樣捱了三十棍的趙銀生,被族人擡着很是不耐的已是連連翻了好些個白眼來。
張氏自打去族長家聽了這事兒後,就知自家是徹底讓老大家給擺了一道。
見鄭氏堵着門,就很是氣憤的說道:“大哥趕緊把人弄走吧!俺當家地可是皮開肉綻了,沒了她這麼好的精力哩。再這樣下去,要是出了人命,能再次用休來賠罪不成?”
趙金生眼深的瞟了她一眼,心中冷哼,對於鄭氏這種蠢婆娘也是耐心用盡。
走將過去,伸腳就將之一腳給踹了開來,“死婆娘還不趕緊讓開,這是趙家的門,論不到你再這撒野哩!”
“啊~~啊~~你個殺千刀的,你個要死的死王八,啊~~啊~~沒天理啊~~沒天理啊~~”她嚎叫哭喊着,抓着門框想起身抓他的臉。
耐何卻因着傷痛,又被趙金生髮現意圖的接着再踹了一腳,站立不穩的給滾在了地上趴着。
“啊啊~~~啊~~活不了,活不了了啊~~”看佔不着便宜,她就開始不斷的高哭尖叫,外加拍地作爲發泄。
那邊的擡人的趙家族人卻不管了這些,見讓有了空兒出來,科趕緊擡着趙銀生向着院中快步衝去。
鄭氏見狀,回頭又暴紅着眼的大吼,“不準走!”
“你他孃的要再鬧,你信不信老子包袱都不讓你收了,就把你扔村口雪地裡去?”受不了的趙金生開始出口威脅着她。
“你敢!王八羔子,你還敢休老孃了,你他孃的有了那賊心了不成?你個遭天遣不得好死的玩意……”
正罵得起勁的鄭氏突然的啞了聲兒,在那驚恐的瞪眼不停的張着嘴兒作着啊啊狀。
又來了,又來了,到底是怎樣的詭異,怎就讓她次次碰上的?
站在一邊的趙金生也是驚了一跳,見她驚恐着一張臉直直的向他看來時,眼睛就不由得深眯了下,擡眼四下尋看,見除了夜裡的涼風跟那透着光亮的雪景外,並未發現何種可疑的東西。
擡着趙銀生回屋後的族人走了出來,見鄭氏老老實實的爬在那不斷的東張西望,還以爲是被趙金生用什麼方法給治住了哩,就不由得在走時紛紛衝他比個大拇指表示厲害。
趙金生有苦說不出,只得僵笑着送了幾人走了幾步。
再回來時,見鄭氏還趴在那的直直的盯着他看,那眼神居然還帶了點祈求。
趙金生深眼看她一眼,哼哼着走將過去,二話沒說就提着她的領子快速的拖進了院子。
“咔!”門栓落下的聲音,也是宣示着這一鬧劇終於落幕了。
趙君逸自自家陰影的牆頭步了出來,看着那緊閉的大門,眼神深了起來。
那邊廂的趙銀生在被擡着上炕後,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真他孃的晦氣,本想利用這事兒得點銀子。如今倒好,誰知他孃的早就去打了招呼了,且族長還說了,那老三家地已答應,說咱兩家若有小兒滿八歲亦是照樣供着唸書哩。老大肯定知了這事兒,這怕是早看鄭氏那婆娘用不得了,想着來個一石二鳥哩。”
張氏木着臉,拿着巾子給他擦着滲出的血,卻聽得他慘叫一聲的低喝,“你他孃的輕點!”
眼深的看他一眼,直覺自家男人真是笨得可以。
老大可不是覺着鄭氏不好用,這是拿着休書賣好哩。就鄭氏那混不吝的,能甘心的回了孃家?
冷呵一聲,看着吧,指定得賴着不走哩。
老大用這一招,自已脫了嫌,又不得罪那邊的還討了個好。反觀他們,他們想製造輿論逼着大家纏着李空竹去認錯罰銀,再着了老大家地去鬧去吵。本想着這樣一來,他們的逼迫就顯得小很多,這樣苗兒以後再去了那邊,比起大房來,該是最佔利的纔是。
如今這樣……
張氏深眼沉思,想着也該是能說得過去吧,畢竟打老三家地,還是老大家地哩。
第二天李空竹醒來時,依然躺在炕上不能起了身。
只因她一下炕,就有些腳重頭輕還犯惡心。
已經肯定了這就是腦震盪,能做的就是儘量別動的躺着休息幾天纔好。
歇炕的其間,還發生了件小插曲。
因着沒法起炕,又想上廁所的,趙君逸卻直接說要抱她給她把了屎尿。
這讓她深覺自尊受創,又覺害羞的給堅決回絕了去,可即使是這樣,男人還是拿着個廢盆進來,放在了炕上,讓她就此在炕上解決了去。
李空竹沒法,只得紅着臉讓了先他出去,費力的解了褲帶,以着最艱難的方式在炕上完成了,成年以來的第一次撒尿。
一尿完,她就將盆給推遠了去,捂着被子直覺害羞的不敢露了頭來。
趙君逸進來,眼着她捂着個小被,那露出的耳尖居然範起了紅,就不由得很是愉悅了把。
李空竹感受到了男人的注視,很是彆扭的嬌羞的喝了嘴兒,“趕緊端走,我餓了!”
難得的勾脣笑出了聲,卻惹得她在被子裡狠狠的捶着被子泄憤。
男人趕緊的止了笑,抿着嘴角的過去,端盆後就走了出去。
待聽着他出去後的李空竹,這才掀開被子露頭,輕吁了口氣。
用手輕拍了拍熱得發燙的臉頰,真是,當真是難爲情死了,長這般大,還未像如今這般不中用過哩。
麥芽兒是在她吃過飯後過來的,再次看到她躺炕的模樣後,是狠狠的將那兩房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俺昨兒聽說聚在一起時,本想着去村口等着給你打聲招呼,可見着趙三哥去了族長那裡,還以爲他們要倒黴了。哪成想,這黴雖說倒着了,可你也跟着受了罪哩。”說完,狠狠的朝着那邊方向呸了口,“不過那混不吝的被休了,倒是痛快不少!”
李空竹犯着噁心,說不了太多的話,聽了這話兒,只笑了笑,“我也未料到這個意外哩!”
麥芽兒聽罷,很是無奈拍了拍她,讓她安心養病。知她不舒服,再跟着話了幾句後,便擡腳出屋向着小廚房行去了。
那邊的趙君逸得空跟着進來看她,卻見她嘟嘴兒賣萌的說道:“當家地,今年這年頭兒於我不利哩!咋纔開個頭兒,我就碰到這般多倒黴兒的事兒哩?這又是生病又是捱揍的,看來哪天我得上廟上上香才行。”
“嗯!”男人過來見她臉色還好,就坐下伸指從身上的天青色荷包裡拿了藥膏出來。用指尖挑起了少許,下一刻就輕輕地在她那已經淤青的額頭上,輕輕塗抹了起來。
“看來雞蛋並不好使哩!”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令男人別了她一眼,似在說她倒是樂觀。
女人卻衝他嘿笑了幾聲。
男人則無語的默默將藥塗完後,沉聲道了句,“累了就閉眼歇會。”
“嗯。”女人點頭,甚是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看着那捲翹眨動不已的睫毛,男人坐在那耐心的等着。
待聽到她的呼吸均勻綿長後,這才緩緩起身,擡腳向着屋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