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買來的大包冰糖跟羊羹,問着可是一天能做好。
如今已經二十一了,要想小年時送去府城,就得明兒早早過來拿了貨走。
李空竹點頭說差不多,如今天這麼冷,那山楂糕晾不了多久就能好的。
當天惠娘跟她男人便決定留在了這裡。
李空竹找來了麥芽兒兩口子,將兩人給按排去了趙猛子家。
一些村人一直在暗中觀察着,見到那驢車又來了,心中僅存的一點子疑惑也都消了下去。
林氏把人按排到了她家的東廂那裡,趁着白天那兩口子在李空竹那的時間。出去跟村人聊天的口氣中都透着得意。
一些村人看了,又是嫉妒又是酸意的哼了幾哼,“再是怎麼樣啊,都是給人當過下人的。哪比得了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來得身份高?沒聽皇上都說了麼,這士農工商的,咱們這些平頭百姓,比那商人身份都高哩!”
林氏聽了也不惱,只嘻嘻笑着道了一嘴兒,“啥身份不身份的,俺只管只吃好喝好,有點閒錢就行!這過日子啊,誰還能嫌過得好的不成?”
衆人聽罷,皆有些不是味來。
而李空竹這邊也好不到哪去。
本以爲拿着羊羹跟冰糖能好好動手開做的。
哪成想,惠娘他們纔到這坐一會,就有村人陸續的前來叫着院門來了。
見李空竹迎了出來,幾個挎籃的婦人就笑道:“趙老三家地,聽着你家來客哩。冬天沒啥吃的,你家又沒個菜的,我就尋心着,給你拿幾個地瓜過來。放鍋裡烀一下,又甜又解餓哩!”
“俺家給拿了兩番薯,都不是啥值錢的玩意,送兩過來給你們嚐嚐鮮。”另一婦人接着接嘴道。
李空竹這還未走到門口哩,遠遠的就聽着她們把要介紹的都介紹完了。
無非就是看她家來了客人。知道他們沒有地,沒有菜吃啥的。就好心送點過來,做了也好招待不怠慢了客人。
李空竹行到院門口那裡,滿臉的歉意說道:“幾位嫂子不好意思了,這會兒廚房正做着那山楂哩,暫時不能讓進了。要不你們先回吧!待明兒再過來竄門行不?”
幾個婦人聽她正在做山楂,就忍不住伸着脖子向裡看了一眼,笑着道:“開做了啊,啥時的事兒啊?這是不是做好就要拿去府城了啊!”
“是哩!”李空竹耐着性子笑道:“今兒開做的,急着哩。人老闆擱這等着哩,要不是因爲這樣,人也不會留這兒了。明兒人一早就得走的,嫂子們先回吧,擱明兒空了再來吧!”
“這樣啊!”幾人見她趕人,也不好厚着臉皮的要硬闖。只是仍有些不甘心的眼睛朝着院子裡不停的看着。
李空竹見了,也不再出了聲,立在那裡,看着她們,等着她們自動離開。
這樣看得久了,自然也就讓人給注意到了。
婦人們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就笑着說了幾句要回的。
只是在回的時侯,又說把送來的東西遞給她。
李空竹搖着頭拒絕了去,“家裡昨兒買回來不少哩,也吃不完,留着也是要壞的。嫂子們還是拿回去吧,鄉里鄉親的,平日裡都見得着,若我沒有了,到時就厚着臉皮求點就是。只要嫂子們不嫌了煩就好!”
“哪能哩!”幾人見她拒了,還有些失望,再一聽她後面的話,就放了不少的心。
有那直接就開口說道:“啥時缺了,只管來了嫂子家就行,嫂子家的別的沒有。那地瓜番薯都是大把的哩!”
“嗯哪!我記着了哩!”李空竹微笑着看着他們走了。
正要轉身,就見隔壁又有動靜傳了出來。
來的又是三個小兒。
李空竹皺眉了下,對着趙苗兒和趙泥鰍說道:“明兒你們兩過來,今兒有客人,不方便進。”
“俺娘說就是要趁着客人在才能吃到好吃的哩!”一旁的趙鐵蛋開始不滿的撅起了嘴。
李空竹看着他肅了臉道:“不記得昨兒我說啥了?我說了,從今後不准你再來了這邊!要吃讓你娘拿錢來買來!”
“三嬸兒你偏心,爲啥他們能來我就不能來了!”趙鐵蛋跳了腳,擦着凍出的鼻子又開始大叫了起來。
“爲啥?昨兒你做了啥事兒不知道?”
“那是你指使俺乾的!”
見他一副不服還梗脖的樣了,李空竹簡直要氣笑了。沒有理會的轉了身,只交待了趙苗兒跟趙泥鰍,讓明兒過來。便向着廚房的方向走了去。
趙鐵蛋見她到最後都沒說讓他去的,就咧了嘴的一巴掌扇到了自家弟弟身上。
隨後,哭叫着一個轉身向着自家院裡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叫着:“娘,娘~三嬸不讓了俺去哩。她讓泥鰍跟苗兒明兒過去,不讓了俺去哩!”
“死賤蹄子,她憑了啥?都是一樣的娃兒,憑了啥要區別對待?”
外面捱了巴掌的趙泥鰍不敢吭了聲,癟着小嘴兒的站在那裡不停的掉着眼淚。
趙苗兒見了,就上前伸着小胖手給他抹了眼淚道:“不哭啊二哥,明兒咱們不帶了他去,三嬸不喜歡他哩!”
“嗯!”趙泥鰍擦着眼睛,聽着院裡的娘還在罵着三嬸。就覺着自家的娘真的是好壞,人三嬸每次見了他們都會拿了吃的給他們,也不兇他們。一點也不像了娘,只知道罵人和打人。
西屋的張氏兩口子聽着鄭氏又開罵了,就趕緊出來招呼着自家閨女回屋。
趙苗兒一回去就跟他們告着狀,“大哥好壞,他這樣,這樣,又打了二哥哩!”
“人家的事兒,你管那多幹啥!”趙銀生皺眉輕斥的看着自家女兒連帶比劃的手。
張氏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叫着女兒上前,摸着她的小腦袋的問道:“咋樣?你三嬸咋說的?”
“三嬸說讓明兒過去哩,說今兒有客在,不方便!”趙苗兒敘述完又仰頭問着張氏道:“娘,啥叫不方便啊!”
“就是不方便!”張氏問完了,也沒心思再管了女兒。
跟趙銀生對了個眼,哄拍着女兒道:“你明兒過去,問問你三嬸作的啥給客人吃。到時你也要點,給娘留點回來!”
趙苗兒有些記不太住,不過也點了點頭道:“哦!”
拍着女兒去一邊玩兒。
張氏跟趙銀生說道:“若真是發達了,苗兒倒是個路子!”
“嗤!她個小奶娃子能做啥?”趙銀生有些不屑,眼中卻很是不滿的說道:“要我說,直接就去攤明白兒的讓摻一腳進去。這般多年能是說白養就白養的?”
“你急求個啥!”張氏不滿的斥了他一嘴,“你咋還搞不懂哩,昨兒那一鬧,人根本就不怕讓你去除族。怕是還巴不得將我們這羣人甩得遠遠的。到時別說能不能撈着好處的話,怕是沾都沾不上了。”
要是沒發達的時侯,除了就除了,沒有靠山的到哪都是吃癟的貨。
可如今不一樣了,人很明顯是找着靠山了,雖說都是做奴才秧子出身的姐妹,可姐妹身後站着的可就不是什麼奴才秧子。
“那要咋辦?不讓鬧,就憋着?”趙銀生一想着忍氣吞生這麼久,就有些受不了。要是以後還繼續忍着不讓鬧的話,那他還不得憋屈死去?
“不憋着能咋辦?”張氏白他一眼,不過也有些想法就是了。
看了眼在一邊屋角玩泥蛋的女兒,“沒看到昨兒抱咱女兒了麼?磕了那麼一下,一出手就是五十個銅子兒。我瞅着,怕是個心頭軟的,對小娃子沒法拒哩!”
“啥意思?”
白了他那榆木呆樣一眼,張氏又道:“藉着咱閨女常去親近着,試着面上交好看看。”
“啥?還要交好了?”趙銀生覺着這樣老沒了面子,要舍着臉皮去低三下四的討好,總覺得虧得慌。
要知道他可是趙君逸的二哥,再是如何,也該是老三來討好他纔是。
“不要交好,也不想要銀子不成?”
趙銀生聽得抿了嘴,再沒吭聲了來。
而這邊的李空竹再進得小廚房後。
麥芽兒就趕緊的圍攏了過來問道:“又來了一批哩?”
“嗯,剛說走,隔壁幾個娃兒也來了。都讓回去了!”李空竹攪動着大鍋中的山楂,見水份都差不多了,就舀了出來放盆裡,叫另兩男人端去攪碎,又喚着燒了另一鍋,開始熬起了糖來。
麥芽兒在一邊聽得很是不屑的癟了癟嘴,“這幫子人,這是見着好了就趕緊上趕着來巴結呢。連着那邊也開始用着娃子來套路子了不成!”
“小娃子而已,吃不了多點兒。沒必要計較!”
麥芽兒見她不在意的樣,就忍不住開口勸道:“小娃子也不能小看了哩。誰知道在這看着了啥,末過頭都能給大人學的。到時要真學了啥要不得的事情,就是後悔都晚了!”
“我知道哩!”李空竹將冰糖下到鍋裡,笑道:“能教好的就帶過來教教,教不好的。就隔遠着,我也沒義務去教!”
麥芽兒一臉的不可思議,“你還要給人教孩子啊!”
“呵呵!”李空竹笑得輕快,“反正家裡也冷清得很,有孩子鬧着多好玩啊!”
上輩子一個人住了那麼多年,實在是受夠了那股冷清勁兒。這輩子又跟了這麼個冷情的男人,若想家裡熱鬧點,還是多幾個孩子鬧着好。
何況跟那兩房人再鬧再僵,人不要了臉皮那是想躲都躲不開的。
躲不開又不可能弄死了他們。惟一能做的就是從小娃子抓起,能培養成明事理兒知羞恥就行。以後長了,混不吝的父母再不講了理兒,小娃子至少不會恨了她,有可能以後還能爲她所用呢?
她倒是真敢想!
一旁的麥芽兒簡直有些無語了,看着她涼涼的來了一句,“你又不是不能生,給別人養孩子哩。要真想熱熱鬧鬧的,就趕緊跟我三哥加把勁兒,說不定來年就能抱個大胖小子了哩!”
李空竹難得的鬧了個大紅臉,眼睛別了那邊正在攪着果醬男人。瞪了眼麥芽兒道:“說話分分場合啊!”
“這有啥啊!不都是那點事兒?誰還不明白了不成?”
她一副大驚小怪滿不在乎的樣。讓李空竹很是無語了一翻,“光說我有啥用,你也沒瞧着大哩!”
“俺不急啊!”麥芽兒嘿嘿的笑了幾聲,看了那邊自家男人一眼。見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趕緊的壓低了音兒的說道:“俺跟當家的都商量好了,今年先暫時不要,掙點錢,來年有銀,想把房子整大點的弄個兩間磚房住住哩!”
好吧!她是沒法可說了。
李空竹見一邊的糖已經可以拉絲了,就趕緊叫男人們把攪好的山楂拿過來,要開始準備攪和了……
因爲每一樣都做得不多,是以李空竹他們幾人動手,在當天快天黑之際,就已經全部做好了出來。
晚飯後,惠娘還不願意了走,說是要看看她說的水晶糕倒底長啥樣。
她不走,讓他們住到自家去的麥芽兒兩口子,自然也不好意思把客人給晾在這裡先走的。
李空竹見此,就點了着桐油燈。
找了幾根繡花用的線,搓在一起編成一股繩的,喚了她們道:“反正還得等一會才能涼透心的,乾等着多鬧心,還是來翻花繩玩吧!”
惠娘和麥芽兒直說這個主意好,三個女人便這樣圍坐在炕頭開始嘰嘰喳喳的翻起了花繩來。
而男人們這邊,趙君逸是個冷情的,李衝又是個話不多的。是以,這邊除了趙猛子一個人在那苦着臉外,倒也算得上安和一片。
待到等着看差不多的時侯,李空竹就趕緊去到外面將晾涼的山楂糕給端了進來。
拿着乾淨的油紙放在了桌上,把盆子照着就是那麼一扣。
頓時裡面晶瑩還帶着點彈性的水晶山楂糕,就那麼顫巍巍的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惠娘看了一眼那沉在盆底的白色羊羹,薄薄白白一層,襯着下層晶亮的厚厚紅紅一層。紅紅白白之間,別說嚐了,光是看着都有食慾哩。
忍不住嘆了聲,“還真是好看哩!”
“嗯哪!俺也是頭回見着這麼好看的糕哩!光看着就覺着比那店裡的糟子糕跟桂花糕,怕是好了好幾個等次不止呢。”麥芽兒也是在一旁看得驚詫不已。
李空竹去到廚將洗淨擦乾淨的菜刀拿了過來。對比着切成大小相同,成長方形,二指厚,大約女人手掌長的樣子。
切到最後,將邊緣剩下呈不規則角料遞給了幾人道:“嚐嚐!”
幾人接手過去。
惠娘首先忍不住的嚐了一口,依舊是酸甜口,可比之在鎮上的普通山楂糕來,要細滑了不知多少倍。還有那軟軟的白色層面的羊羹,混着這酸酸甜甜裡面帶着點嚼勁的,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卻又莫名的好吃。
那邊的麥芽兒早已忍不住的嘆出了聲,“俺還頭回吃這麼好吃的糕哩,可真是,味兒都不一樣哩,看來還得有錢啊!”
趙猛子也連連點着頭道:“當真是好吃哩!”
李空竹看了眼趙君逸。
只見他依然是一臉淡然,不過這回卻給得極爲肯定,“比之以前的來說,已經一個天一個地了!”
李空竹聽得很是得意了一翻。
連旁邊在大戶宅門裡吃過不少好東西的惠娘,都忍不住的衝她比了個拇指道:“當真美味兒!”
“那是!”李空竹自已也忍不住拿了一塊來吃,看着不算太過透明的水晶糕。心說,要有瓊脂的話,都可以做成完全透明狀,裡面直接放一半的紅紅山楂果,那樣式,纔是真正有賣像哩。
見也見了,吃了吃了。惠娘他們最後又商量了下第二天早早出發的時辰。
待確定好了,這才心滿意足的告辭家去了!
李空竹跟趙君逸在送完他們後,也速速的淨了面,上炕睡了覺。
第二日雞叫三遍過後,還不到寅時時分,李空竹便驚醒了過來。
跟趙君逸起來後,便去到小廚房,將已經晾好的山楂條跟山楂卷果丹皮之類的,開始切好分裝好來。
等着麥芽兒他們來叫門時,正好到寅時時分。
麥芽兒他們一進來,就見他兩口子把該做完的活給做完了,就忍不住嗔怪了嘴,“再忙也該等了我們過來纔是。人多人手快的,幾下就能好了。你們這早早就弄好的,怕是連着覺都沒睡好吧!”
李空竹笑着吩咐讓把裝藍子裡的東西,趕緊搬出去。
“不過就是心頭記掛着有些睡不着,這弄完了,心頭也鬆快點。待一會你們走了,我沒啥事兒,還能睡個回籠覺哩!”
見她都這麼說了,他們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
將東西搬到趕來的驢車上後。
拉着準備上車要走的惠娘,李空竹又跟她交待了一嘴,“這麼裝着實在不像個樣,一會惠娘姐若到了縣裡,記着去買些好的食盒裝了。擺得好看點,人看着心情也愉悅點!”
“我知哩!”惠娘拍了拍她手。讓她放心,“這趟若成功了,不說能掙什麼大富大貴,一般小富還是能有的。”
“嗯!”李空竹伸手將她扶上了馬車。
那邊李衝拿着鞭子也跟着跳上了馬車。
李空竹跟麥芽兒兩口子站在院門口衝他們揮着手,直等着車消失在了不甚明亮的黎明裡,這才放下了手,準備迴轉。
對着麥芽兒兩口子說道:“你們也回去睡個回籠覺吧。猛子老弟待天亮後再去租借牛車收山裡紅。錢的事兒,我這還有二兩,等我會,我這就去拿給你!”
麥芽兒見狀,一把將她給拉了回來,嗔怪道:“咋地,嫂子就這麼看我們的啊。幾個錢兒的事,這麼着急着啥?他去收了多少,先墊付着就是了。待回來後,一起算了不就成了!”
李空竹想了想,倒也是。就點頭道:“成,那猛子老弟先去收吧!花了多少錢,去里長家花幾文借個筆紙記一下,到時,我們平攤就是了!”
“嫂子,你不是爲難俺嘛!”趙猛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俺一個大粗人,哪會記啥帳啊,筆都沒拿過的人,這不是讓人笑話嘛!”
說完,他又嘿嘿的笑了起來。
麥芽兒白了他一眼,用手指點了他腦袋一下,“不會,你還覺着光榮了?瞅這傻了巴嘰的樣兒!”指完,她又忍不住的跟着樂了起來。
一看她樂,趙猛子又跟着樂了起來。
這下可好,兩口子都傻樂了起來。
李空竹無語的看了一眼,很是‘受傷’的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趕緊走吧!不會就用腦子記着,回來再慢慢算!”再留下來,簡直就是對她的一萬點傷害,想她如今還在單相思着,這幫子人,也不怕把她給虐死了!
麥芽兒不明所以,聽了這話,也沒當個啥。只招呼着,“那行,嫂子你再去睡一會吧,我們先回去了啊!”
“嗯!”
木着臉看着他們走後,她這纔將門給關了上來。
去到主屋,見男人不在。又轉身出來去到廚房,見還是不在。
心頭莫明的就跟着跳了一下,心下慌得趕緊又跑了出去。
見前院沒有,就趕緊的向着後院衝去。
這一去,正好遇到了迴轉過來的男人。
見她跑得一臉慌張的還以爲出了啥事兒,就皺眉看着她問,“怎麼了?”
李空竹悶頭跑的沒注意,突然聽到了他的發聲。沒來由的眼圈就有些忍不住的發起了紅來。
擡頭見他正蹙眉看她,又趕緊的收了心神,沒好氣的說了句,“能跑着來後院,你說這是怎麼了?除了拉屎,還能怎麼着?”
男人眉尖跳了兩跳。耳朵有些不自然的暗紅了下。
梗着嗓子想清咳一下,又覺着沒面子。道了句,“快去吧!”
“哼!”李空竹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剛拉完的臭得慌,等一會凍了再去!”
又沒水廁好,她又不是真的想上,真是找抽的纔會去聞他拉的大便!
男人聽得,臉立馬由不自然,變成了暗沉。看着她的眼中,直恨不得將她射穿纔好。
李空竹鄙夷的一個轉身,一個高仰頭的挺胸,直接向着前院走去了。
立在她身後的趙君逸,一雙大掌背在身後,是伸了又捏,捏了又伸的才堪堪忍住了,想要上前掐死她的衝動。
而李空竹呢,在回到主屋後,直接躺炕上又是一覺的睡了過去。
待再醒時,已經是接近響午了。
伸着懶腰從主屋纔將出來,就看到了立在門洞柵欄外的三個小兒。
李空竹皺了下眉頭,趕緊過去問着他們,“來多久了?咋沒叫門哩?”
“叫了!三嬸沒聽見哩!”趙苗兒臉都紅了,在那抽抽着鼻子的樣子,讓李空竹驚得趕緊開了柵欄門,將她跟趙泥鰍拉了進來。
趙鐵蛋也想跟了進去。
李空竹擋了一下。
“回去!”
“憑啥!”趙鐵蛋見不讓進,立時就梗了脖子紅了眼道:“俺也等好久了哩,三嬸你偏心!”
“呵!”李空竹哼笑的看着他,拍着已經進門的兩個小兒道:“去到屋子裡暖着去,一會給你們拿吃的!”
“好!”趙泥鰍很是喜歡她這拍他的手法,點着小腦袋就趕緊的向着主屋衝去了。
外面的趙鐵蛋一看,更加不願意了,咧了嘴的就要開哭起來。
李空竹見此,涼涼的看着他道:“你就是哭也沒用,沒認識到錯以前,我這裡是不歡迎你的。”
“憑啥!憑啥!俺又沒錯!”他抹着小眼淚,很是不服的高聲叫着。
“你要沒錯就回去吧!”李空竹說完,轉身便擡腳向着屋子走去了。
趙鐵蛋見狀,立時就“哇哇”的大哭了起來,邊哭還邊擡了眼睛覷她,看有沒有迴轉。
只是沒想到,她不但沒有迴轉,還去到小廚房端了碗亮晶晶的東西向着那主屋走去。
見此,趙鐵蛋就哭得更加大聲了來。
可是不管他哭得多麼的‘撕心裂肺’,李空竹還是向着主屋走去了。
只是在進主屋前,又問了一句,“你有沒有錯?”
“俺沒錯,是你讓俺乾的,是你指使俺乾的。你纔有錯!”趙鐵蛋見還是在問着他有沒有錯,就趕緊抹着眼淚將他娘教的給說了出來。末了,還不知悔改的指着李空竹說她纔是錯的。
李空竹呵笑了聲,隨再不管的進了屋去。
屋裡的趙泥鰍聽着了自家哥哥在哭,就想跑了出去。
“你要幹嘛?”掀簾進來的李空竹正好撞見,拉着他問道。
“哥哥哭了,娘罵!”
李空竹聽了點了點頭,鬆了拉他的手,摸了下他的小臉,又從碗裡拿着塊山楂糕給他道:“你吃一塊再出去!”
趙泥鰍很想出去,可又捨不得那山楂糕。
聽着越來越大的哭聲,他終究是怕鄭氏罵佔了上風。
搖了搖頭,顛着小短腿就跑了出去。
趙苗兒伸手拿過水晶山楂糕,吃得滿嘴邊的都是殘渣。
看到二哥哥跑出去了,就撅着嘴很是不滿的皺着小鼻子道:“大哥壞,打二哥!”
李空竹挑了下眉,看來那小子是教不好了啊!
這邊的趙泥鰍跑出去,夠不着門栓,就只好巴着柵欄門對着自家哥哥說道:“大哥,你別哭,俺一會給你留!”
趙鐵蛋見他兩手空空的出來,就很是不高興的叫道:“那你快去拿啊!”
“哦哦!”
趙泥鰍轉身就要跑向屋裡。
卻見李空竹已經立在了屋檐下看着,“要拿沒有,只能吃完了才能出去。”
趙泥鰍立在那裡一臉茫然,爲什麼沒有哩?他剛看到有好些塊哩。
那邊的趙苗兒也跑了出來,手上拿着塊透亮的紅白水晶糕,對着趙泥鰍喊着,“二哥,快來,好好吃哩!”
趙泥鰍一看她手中的山楂糕就忍不住嚥了咽口水,聽着她叫,就趕緊的點了點小腦袋,跑了過來。
趙鐵蛋看到了,就開始大叫起來,“俺也要吃,俺也要吃。哇哇……三嬸偏心,三嬸偏心,娘啊!”
在這邊院裡聽着的鄭氏,心頭火早就冒得高高的了。
張氏出來看她那樣就忍不住鄙夷了一翻。都這個時侯了,還不識了趣。也活該了她蠢!
“個賤皮子的玩意,憑啥不讓俺兒子去吃了,都他孃的有,爲啥就不給我我兒子!”鄭氏氣得咬根癢癢了,聽着自家兒子越來越大的哭聲。
就再也忍不住的開門走了出去。
一出去就正好聽見李空竹問,“可是知道錯了?”
趙鐵蛋本來要軟了心思開口認錯了。哪成想,他一個擦眼的機會就看到自家娘從隔壁院子出來了。
頓時又就覺着找到靠山一樣的大哭了起來,“娘,娘,三嬸偏心,她讓了泥鰍跟苗兒進去,不讓俺進去,還讓俺認錯。哇哇,俺也要吃山楂糕。哇哇……娘,俺也要吃!”
“認錯?憑啥認錯?哪個地方做錯了要我兒子認錯?”
鄭氏插着腰瞪着眼的又來了精神,幾步衝過來,衝着裡面的李空竹喝道:“憑啥讓我娃子認錯,明明就是你讓乾的。你不指使他能去做啊,他一個小娃兒能懂啥,你憑了啥要這麼對待我家娃子!”
“三歲看到老!”李空竹哼了一聲,看着她冷哼不已,“我又憑啥給一個專門罵我的人吃東西?”
鄭氏氣竭,“不給,那你爲啥又把我小兒子叫進去了!”
“我樂意,我高興!”
“你個賤婦,你高興你就這麼整着我兒子玩啊!啊!你真當老孃好欺負不成?有種你就開了門!看老孃能不能讓你好過了去!”她聽得氣急的直接撩了袖子,一副她馬上開門,她就馬上衝過來跟她幹架的樣式。
李空竹瞅她那樣,突然間就有些想發了笑。
轉眼見這會趙鐵蛋也不哭了,只一雙眼,巴巴的望着門裡面。就哼了聲,“不認錯,你找天王老子來也沒辦法。”
說罷,轉身就又要回了屋。
趙鐵蛋見她娘來了也沒有好使的樣,就開始又咧嘴兒的衝着他娘纏,“我要吃山楂糕,我要吃山楂糕!啊~~哇我要吃!”
鄭氏被他磨得沒法,這會又見她擡腳就要進屋的。
就忍不住的飆了口髒話,看着那立在屋檐下跟趙苗兒同在吃二兒子,大喝了一聲,“你個小兔崽子,沒看到你哥在哭啊。從小吃獨食的玩意兒,你就是這麼合着外人來欺負自家人的?吃裡扒外的東西,老孃養你有啥用?還不趕緊過來,給你哥留一口!”
趙泥鰍聽着他娘又在罵了,嚇得一個得瑟,手中的糕點也沒拿住的,直接給掉在了地上,翻了個滾的就沾滿了泥。
趙泥鰍見狀,嚇得臉都白了。在家裡要是他不小心把饅頭掉地上了,他娘都會打他一大耳瓜子。這糕掉了,三嬸會不會打死他啊!
想着的同時,他趕緊要蹲着小身子去撿。
李空竹已經走了過來,先他一步的將那糕點給撿了起來。
“髒了,重新進去拿一塊吧!”
趙泥鰍頓時愣在了當場,仰着小腦袋的問她,“三嬸,你不打俺啊!”
“我打你幹啥?”李空竹疑惑,只轉瞬,便明白過來。
摸了下他的小腦袋,“不打,重新去拿一塊吧!”
那邊的鄭氏看得是肺都要氣炸了,指着李空竹,直接就叫罵起來,“李氏,你個賤人,你敢教壞我兒子。我要跟你拼了,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那是老孃的兒子,你這是幹啥,自已生不出,想搶老孃的啊!”
李空竹懶得相理,只當了她是瘋狗在那吠着。看趙苗兒吃得有些噎,就喚着進屋給她倒水喝。
那邊正罵得起勁的鄭氏,見她領着兩孩子進了屋。
越加不憤的瞪大了眼的吼道,“你他孃的遭天遣的玩意,把老孃的兒子還過來,快還過來!”
“你鬧夠了沒有!”不知何時也跟出來的趙金生,衝着她就是一聲高喝。
鄭氏聽着他喝,末過頭就衝着他告着狀道:“當家地,這死婆娘不安好心哩,她要搶了咱兒子,快把咱兒子叫出來。個死婆娘,自已生不了,就打我兒子的主意。不行,我要去跟他拼了,賤人!賤人!”
她這會有些語無論次了。剛剛李空竹笑着摸她兒子的那幕一直在她腦中跳着。想着小兒子被她摸了時那種害羞又高興的臉,她是氣得心肝都疼了。
“個白眼狼的玩意,老孃辛辛苦苦懷你生你,你他孃的末頭就讓人拿幾塊糕子給哄了,小崽子,看回來,老孃不撥了你的皮!”
裡面李空竹正給兩小兒倒着水。聽了鄭氏的罵不由得狠皺了下眉。別向喝水的趙泥鰍,見他這會臉都白了。
就趕緊招了他過來,又叫上趙苗兒,人手一個的就向着外面走去。
那邊的趙金生眼看她又要發了瘋,一旁的大兒子又一直磨着哭着的要吃山楂糕的。就氣得末過身,就從門後拿了根抵門用的木棒子。
“死婆娘,你要想死,老子就成全了你去。你個四六不分,就只知道吃的,老子今兒就打死了你。”
“死婆娘,我要讓發瘋,我讓你發瘋!”他一邊咬牙罵着從那邊衝出來,一邊一個狠力就向着鄭氏後背敲了下去。
鄭氏被敲得猝不及防,後背被狠狠的受了一棒。那沉重的麻痛,痛得她“啊~”的一聲就慘叫了起來。
下一瞬,那木棒擦過的耳朵側脖處,尖刺的地方,立時就將她的脖子給刮出了血來。
李空竹正好領着兩小孩走了出來。
一見這陣仗,就趕緊的捂了兩小孩的眼。
那邊趙鐵蛋見自家娘被爹打了,哭得越加的撕心裂肺,眼看着都要背過氣去了。
趙金生見狀,直接又一個大耳朵瓜子抽了過去,“成天不學了好,就學着聽你那死娘嚼了舌根,要你有什麼用?除了哭就是要吃的,除了吃,你還能幹個啥?還哭,還哭信不信老子一腳悶死你!”
被打的趙鐵蛋吃了痛,當要哭了。
不過下一瞬,趙金生還當真用腳給踹了過去。
李空竹皺眉不已,那邊反應過來的鄭氏也跟着尖叫起來,“你個殺千刀的,你殺了俺吧,你殺了俺就去跟那小賤人困吧,跟她去生吧。最好生一窩的斷子絕孫出來!”
趙金生被她罵紅了眼,直接又是幾棍子連着打了過去,“死婆娘,我讓你說,我讓你說,你個賤婆娘。你還不留德哩,老子今兒就打了死你,到時再給你陪了葬!”
“啊啊啊~~”鄭氏被打得可哪亂竄,一邊竄,還一邊不知了悔改的叫着,“怎麼,你心虛啊,你打啊,你打啊!反正那騷狐狸的賤人就是可哪勾着男人,你去吧,看能不能餵飽了她!”
李空竹聽到這,連最後一點的勸架之心也沒有了。
本聽着她罵趙泥鰍,看趙泥鰍那害怕樣,就想着怕平日沒少捱打。她將趙泥鰍送出來,不過怕到時回去,鄭氏真要揍了他。想着出來,再拿塊山楂糕堵趙鐵蛋收嘴的,想和平點解決這事兒的。
如今看來,還真是欠了教訓,雖對於趙金生故意做戲的樣子不爽,不過看他們狗咬狗的,也是活了該了。
這樣想着的同時,她只淡道了一句,“兩娃子還小,我領着進屋去避會兒。你們啥時打完支會一聲。還有,我家門口可不是鬧事兒的地方,實在惹急了眼,到時別怪我報了官去!”
趙金生一聽她要報了官,就有些不敢再下了手。
一旁打得嗷嗷叫的鄭氏聽了,又立時的還嘴了回去,“殺千刀的賤玩意,不得好死的東西,你還敢報了官?老孃沒告你就不錯了,你不但到處勾男人,你如今還想着把老孃的兒子也騙了。你個賤婦,遭天遣的玩意兒,你不得好死……啊~~”
突來的破空尖叫,別說把李空竹嚇一跳了,連着一旁正舉棒子要打的趙金生,也被嚇得心肝哆嗦了好幾下。
再去看鄭氏,就見她這會雙手捂嘴的不停“嗷嗷”低叫着。那緊捂嘴的雙手縫中開始有着紅色的東西,不斷的滲了出來。
趙金生嚇得眼皮直跳。
扔了棒子就過來喊了聲,“死婆娘,你咋的了?”
鄭氏疼得眼淚直冒,搖着腦袋的就是說不出話來。
這時不知何時立在他們身後,抗着柴的趙君逸走了過來。對兩人不鹹不淡的道了句,“讓開!”
趙金生嚇得一個哆嗦。不知怎的,看着他冷寒之極的眼神時,手腳都開始打起了得瑟。
趙君逸見他們不動,就蹙眉將兩人淡掃了一眼。隨直接擡步,也不管後面的柴枝會不會掃到跪爬在地的鄭氏。
對着大門裡愣怔的女人說道:“開門!”
“哦哦!”被叫回神的李空竹趕快跑了過去。
趙苗兒跟趙泥鰍兩人,這會也被這詭異的氣氛嚇得直拉着李空竹的褲腿子,跟在了她的後面。
李空竹地去將門拉了開來。
見這會,鄭氏直直捂嘴不停的冒着眼淚。那手指縫的血是堵也堵不住的不停往外冒着。
不會是把舌頭割了吧!李空竹心裡驚得不行,可又不敢跟男人對視,怕露了破綻。
等他將柴禾背進來後,就拉着兩娃兒出了院。
看也沒看那一家子,直接越過去敲了隔壁的院門。
張氏在院裡也聽得正疑惑哩。就聽着了有人敲院門的聲音。
想了想,就趕緊的跑過去,將門打了開來。
見是李空竹,便趕緊帶了溫笑的問道:“老三家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