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當李空竹好不容易尋着趙君逸所說的那兩畝桃林時。
只見滿樹的小桃果子掉落了大半在地上爛掉。深秋霜風瑟瑟,樹葉大半入泥,枝頭凋零的掛着的幾片,也在秋日晨霧中顯得格外的淒涼。
李空竹伸手摘了個桃子,用手抹去上面的白毛。試着入嘴咬了一口。
入口酸牙,還沒果肉。用點力都能咬着核,當真無用得很。忍不住吐出口濁氣,就這兩畝玩意,難不成能填着肚子過冬不成?
她尋眼環視了四周一眼,入眼處皆是挨着的幾畝桃林。不由有些奇怪,按說古時有土地能種糧,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其荒廢纔是。難不成是土地問題?
四下轉悠的尋視了一圈,見除了山坡以外,連着北山南面的山下都是桃林。用手捻了塊泥土,研究半天,也搞不懂這土有哪裡不對。不由暗歎口氣,看來,還得有專業知識才吃香。
站起身,圍着這北山遠眺着。一望無盡的寬闊連綿山脈,叢叢密林的樹葉,青黃交錯的混在深秋的濃霧裡,就跟仙鏡一般。
李空竹站在原地沉思的想了想。終是擡步,向着北面山林嘗試的慢慢走去……
趙君逸跛着腿從井邊打了水回來,見一大早纏着他問清地貌的女人,自出門到現在已經近一個時辰了,還沒回來。不由猜想着,她是不是又跑了。
想起昨兒她揹包袱的一幕,這樣一個不自愛的女人,自已當時怎就說出了那樣的話?
隔壁院牆傳來小兒打鬧的聲音,讓他憶起昨兒所說的認親錢。眼神暗了一下,去到屋裡,從那天青色的荷包裡拿出了最後剩餘的一串錢走了出去。
直接繞到隔壁的院子,找了趙金生,將那一串錢交與了他。
趙金生不敢接,在那吭哧了半天。還是鄭氏覺着不對勁,跟出來看到,二話沒說就搶接了過來。
自家男人拿眼瞪她,她也不在意,只咧了大嘴的問着,“老三你咋這時侯了還在家啊,沒陪你媳婦回門?這錢哪來的,還有沒有?”
“你個碎嘴的婆娘,不說話,沒人拿了你當啞巴。”
趙金生覺着有些沒面兒,忍不住的喝了她一句。鄭氏則是掂着錢不住的癟嘴,一個又醜又跛的廢人,哪有本事掙錢?這錢,指不定就是老兩傢伙偷着給的呢。說到底,還是老趙家的錢。
趙君逸並不接話的跟兩口子告辭,轉身出院時,正好遇到從清水河洗衣回來的張氏。
看到他時,眼睛向後瞄了一眼,見鄭氏忙慌的將什麼東西往袖口裡揣,便猜到了幾分。
臉上堆笑的看着趙君逸道了聲,“老三你兩口子沒回門啊,剛我在河邊洗衣時,倒是有看到一個人影兒向北山上跑,瞧模樣跟弟妹有幾分相像。大清早的,她上北山幹啥?”
“啥?上山了?”鄭氏聽得來了勁,大嗓門一扯,以院裡院外都能聽到的聲音驚道:“聽說嫁來的前兩天還鬧着要賣身哩,不會是跑了吧!”
“你瞎說個啥。”趙金生低吼了句,清早八晨的這麼叫喚,還嫌家中閒言不夠多不成!
“我瞎說啥,這十里八村挨着的哪個不知,要我說當初就不該說這們親。這下好了,進門才兩天呢,就不見了影兒,白費了二兩銀子不說,還浪費了兩天的米糧。”
“閉嘴!”見她越說越離譜了。趙金生忍不住黑臉的來了怒氣。轉眼見趙君逸依舊淡淡,不免又尷尬得很,“老三,你別聽了你嫂子胡言亂語……”
“認親錢既已送到,大嫂一會記得給二嫂家的苗兒分一份。”趙君逸說罷,擡腳跟張氏錯了個身,離開了這院。
後面的鄭氏聽了,氣得鼻子直哼哼。老三這熊貨,敢情是嫌她說話難聽,想擺她一道呢。
“大嫂,老三送認親錢了啊!”
張氏笑得溫和,鄭氏肥胖的圓臉立時就拉下了幾分,不情不願的從鼻子裡嗯了一聲,“是送了幾個錢,一會等我忙活完,你喚苗兒過來,我分好就給她!。”說着,轉身就去尋了雞舍裡的家禽打罵,一通的指桑罵槐。
趙君逸回到自已家中,坐在牀上閉眼調息靜氣了近一個時辰,感覺胸腔已經好了很多後。這才睜眼順着殘桌牆邊的小窗向外望去。
見不知何時日頭已然高升,早間的晨霧也早已不見了蹤影。而那個女人還沒有回來。
皺眉一下,想着剛張氏說的去往北山了。
北山?記憶中那片連綿望不到頭的深山叢林,那兒高山峻嶺混着遮天蔽日的古木。若是沒有熟悉地形的獵人帶路,走得過深,怕是會遇到猛獸。
“那個女人!”趙君逸峰眉緊皺,也不知想到什麼,半響,終是起身,跨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