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拿到了解藥,李空竹對於崔九這小子是立馬就熱情了起來。
東廂的兩間房,將其中最大的一間給收拾了出來,又親自給其拿了新被新褥,連着冰盆這些,李空竹都未曾假手他人過。
崔九對於這一熱情招待,自是理所當然的受着。
安排好後,又要求了其晚間再做一頓那涼皮出來。
材料都是現成的,李空竹也沒啥好拒絕推辭的,因着沒有芝麻醬,就着劍濁去鎮上磨油的油鋪買了些回來。
爲着味道更加正宗,李空竹還去村中要了些嫩頭黃瓜回來,切了絲一同拌在了裡面。
待到做好,晚上李驚蟄也下學歸來後,一夥人就趁此坐在院中又痛快的吃了一頓。
飯後,依舊是大家坐在院中歇涼。
彼時的崔九毫皇子形象的慵懶的躺在躺倚上,愜意的伸着腰身端盞颳着杯中茶沫。
“這用了醬味道果然不同,如此再配上爽口黃瓜,既是比着下響時還要好吃幾分。嗝~”
極爲不雅的一個大嗝,惹得華老頭兒將之鄙視了一翻,“這是幾輩子沒吃過好東西不成?皇城裡的東西難不成還少過你的嘴?!”
“嘻嘻,瞧舅爺說的,這山珍海味兒再是精貴,吃得多了,也終有膩煩的時侯。再說嫂子這手涼皮確實好吃,比之那珍饈來,依我看也差不了多少呢。”
一通馬屁雖拍得好,可李空竹卻沒心思在這上面。
看李驚蟄在那拄着個下巴一臉好奇樣,就吩咐了聲兒,“驚蟄回屋去,若不想睡的話,就溫習遍先生授的課業。”
“俺還有些熱哩大姐。”李驚蟄不想進去,想聽了他們說話。尤其對那愜意不已的崔九,更是令他心生奇怪。
穿着一身亮閃閃的薄絲綢不說,連着手帕都是鑲了金絲兒的,聽口氣還說到了皇城,就感覺好像是位很厲害的人物似的。
“若熱就讓小鈴給你再上盆冰,這兒大人有話要說,有啥想問的明兒再問。可行!?”商量的語氣,卻用着不用質疑的眼神。
李驚蟄憋了下嘴兒,“知道了!”
看着小兒頹廢起身離開,崔九拿着金絲扇騷包的扇了扇,“小兒倒是乖巧,且都是半大小子了,想來沒什麼聽得聽不得的。”
李空竹拿眼橫他,見驚蟄似看到希望般的轉眼看來,就對其趕緊的揮手讓他趕快走。
待到看到李驚蟄進了屋後,女人這纔不滿的看向崔九道:“你莫要誘惑於他,且我也不希望他知道太多。”好好的童年享不了,被逼着承擔太多的是他們這些有權人的福利,她可不想讓自家弟弟過於早熟。
崔九陪笑,“倒是逾越了。”
李空竹纔不想跟他探討這些,她是有另一事兒要問。
看了眼一旁一直淡淡不作聲的自家男人,就暗地裡伸手扯了他衣袖一下。
見男人眼露愉悅的看來,就沒好氣的橫他一眼,有毒的是他,既是問都不問一嘴麼?
“無須擔心!”
大掌裹着她的小手,令着旁邊的另兩人別有深意笑了幾笑。
“嫂夫人可想知道君兄之毒如何解?”
李空竹白了他眼,這不是廢話麼?
那邊的趙君逸淡淡的掃了這邊的華老頭兒一眼。
卻聽他道:“且還得等上兩日,待到藥材備得充足後,方可裡外調治了。”
“裡外?”李空竹疑惑,“不是光吃解藥就行啊!”
華老別了她眼,“要如此簡單倒還好了。”
“那藥引是極寒之物,且他亦是中的極寒之毒,光吃解藥,憑着他再有是如何高深的功力,也逼毒不出。因此,這還需得用極陽的藥浴方法,內外調和着。”
“藥浴?”
“對!”
……
李空竹不懂什麼極寒極陽,只知道在準備好藥材的兩日後的晚上。在後院裡,看着那脫得只剩褻褲,坐在院中臨時打出的竈臺上的大水缸裡打坐的男人,才明白這個藥浴是怎麼回事。
一時間,既不由得有些憋不住的好笑出聲。
此時竈眼裡的柴禾正旺着,而那坐在缸裡的男人,亦是在閉着眼全力的運着功。院中瀰漫着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兒,李空竹看着男人額頭滲出的大顆汗珠,就趕緊憋笑的上前拿着巾子爲他擦汗。
彼時男人不經意的一個睜眼看來,見她一臉笑意眼露調侃的就不由得沉了臉。
坐在一邊的華老頭兒見狀,過來就是一掌狠劈在了其頭上,“靜心!”
趙君逸黑臉,卻不又不得不照做的閉了眼來,暗中調勻呼吸,任着女人在那憋不住的笑意溢口,只作了聽不見狀。
李空竹雖覺這法子好笑,可到底還是有些擔心趙君逸。
見火越來越旺,男人的汗也越來越多,就有些忍不住的開口問着那愜意坐着歇涼的華老,“這還得多久?還有這火這麼一路旺着真的沒事麼?”
華老不語,只閉眼靜靜等着。
李空竹見狀,只得暫壓心中焦急,拿着巾子時不時的替着男人擦着額頭之汗。
於家地從前院端着熬好的藥過來。
華老見此,終是挪動着身子從躺倚上起了身,自於家地手中接過藥碗。走將過來,對着男人輕拍了下,“喝下!”
趙君逸睜眸。
此時的他,全身上下,早已被高溫藥浴蒸泡得通紅。聽了這話,自水中拿出紅透的臂膀,伸手接過藥後,既是半分猶豫都沒有的仰脖喝了下去。
“待再一次出大汗後,就可慢慢撤出柴禾了。過程需持續半個時辰!”華老接過藥碗,見男人眉頭緊皺,就解說道。
李空竹點頭,拿着巾子正準備再給男人擦擦汗時,卻見他臉色這一刻好生的難看。
“很痛苦?”
“無事!”自牙縫蹦出這兩字後,男人又閉眼調節起體內的氣息。
李空竹則在一旁時刻的觀察着他出汗的情況。
待終於看着他那額頭和薰紅的臉上出現滿臉汗後,李空竹就趕緊與於家地兩人相互接替的將火從竈眼裡移了出來。
半個時辰後。
當終於扯完了火,女人趕緊上前去扶缸中坐着的男人。
而此時的被她扶得半站的男人,全身上下燙得嚇人,且還似沒有骨頭般軟綿綿的,既使不上一點的力氣。
看着他懊惱緊皺眉頭的想獨自撐起身,李空竹就趕緊將其胳膊從自已脖子處環過。
“別怕壓着我,都什麼時侯了,還顧了這些,來,搭着我慢慢出缸。”
暗中的劍濁亦是早跟了過來,見着此景,只好意的在後面幫扶了把。
趙君逸聽了這話,雖說停止了獨自撐起身子,但壓着她的半個身子,還是儘量的放輕了重量,加之劍濁在後的幫忙,倒是很是順利的從缸中走了出來。
這一出來,於家地就趕緊拿着乾爽的長袍過來給其披在了身上。
李空竹彎着身子爲其拉好後,便扶着他趔趄着腳步向着前院行去。
此時的前院,崔九與華老兩人正在商談着什麼,見到他們過來。
兩人皆起身迎了上去。
背後的劍濁見狀,改幫扶爲正扶的顯了臉,給兩人捉了個揖後。就聽得崔九問道:“如何?可是好點?”
趙君逸淡淡擡眸,抿着乾澀的脣虛弱的輕嗯了一聲。
“解毒過程相對複雜,且再一回後,就可逐漸減輕了。”
“嗯!”
趙君逸點頭,李空竹卻急着將人給扶回房去休息。“有話留着明兒再說吧,這會兒還是趕緊休息爲好!”
華老頷首,拉着崔九讓了道。
李空竹有了劍濁的幫扶,倒是輕鬆的就將男人給扶回了房。
待關了房門,屋中只餘了兩人後,李空竹看着炕上一動也不動的憔悴男人,不由得心疼不已。
想着從前他就算臉色再是蒼白的打坐壓毒,看人的眼神永遠都是那般平淡冷漠,行走的姿勢也永遠那麼挺拔傲嬌。
而能將如此傲嬌之人,弄得這般四肢無力又渾身癱軟的,可見那毒有多麼的陰險霸道。
伸手輕撫了下男人的俊顏,對上他轉眼看來的鳳眼,“可要喝水?嘴都起皮了哩。”
男人搖頭,此時他,連着伸手的力氣都無,只想就此一覺睡了過去,哪還有心情去管了起不起皮?
李空竹見狀,溫笑的拿起炕桌上的小壺倒了杯溫水出來,端杯輕抿了口。
轉頭,就將一口清甜之水就着他的薄脣給渡了過去。
待喂完,見男人眸中閃過驚怔,就好笑的拍了把他,調侃道:“幹啥?好容易你倒一回讓我佔回便宜,還不願啊?我都讓你佔了好幾回了,怎麼着,也得讓我搬回一城吧。”
男人勾脣,“知道了?”
“我又不傻!”女人嘀咕着拿眼別他,當初沒有親吻過自是不知了那是什麼玩意。
如今都在一起睡過了,親也不知親了多少回了,回想起正月得病那次,要是再猜不出來,可不就得笨死了?
“呵~”男人輕笑出了聲,憔悴的臉上難得的放了光彩,“當真不傻!”
李空竹見他揶愉,就作惡狠狠狀的磨牙,露出一排小米牙道:“再敢嘲笑,當心在你胸堂烙印。”
“不敢!”男人悶笑無力搖頭,難得的配合了她把。
李空竹挑眉一下。隨脫鞋摸上了炕,吹燈躺在了他的身邊。
就着月色,將下巴拄在他的肩頭看他,頭回用他的語氣對着他道:“累了,快睡!”
“好!”男人無聲勾脣,聽話的閉了眼來。
可能解毒當真耗費了男人太多的精力,他這纔將一閉眼,很快就沉睡了過去。
黑暗中,女人就着月影聽着他沉綿的呼吸,用着小手輕描他俊逸的臉型。
“還有多久哩?”
女人喃喃,埋首在他肩窩,心頭既開始止不住的泛起了酸……
果然如了華老所說,在趙君逸再次的經歷過一回那極致的痛苦後,後面的解藥,便開始慢慢變得溫和起來。
藥浴雖還是在火上進行,但再不用了那般長的過程。且每次趙君逸再浴過之後,雖還是疲憊,但至少還殘有餘力能走出藥缸了。
如此一連進行了七天。
待到最後一天趙君逸自那缸中出來後,整個精神大好的甚過從前的每一次藥浴。
披着衣袍從後院過來。
華老幾人見此就招手讓他近前。
驚蟄則趕緊的讓了自已的坐,“姐夫,坐俺這吧!”
李空竹笑着摸了他把,待於家地跟於小鈴重又端來兩把椅子,大家皆坐下後。
華老這纔開始爲着男人診脈。
“如何?”盞茶功夫見他鬆了手,李空竹忍着焦急的看着他問。
“自是無礙了!”華老捏須,“明日再調理一副藥即可痊癒!”
李空竹心下一鬆,臉上笑也跟着輕鬆不少。
一旁的崔九見狀,邊笑着把玩着摺扇,邊揶愉道:“嫂夫人倒是對趙兄關愛有加,這幾天裡,既是日日衣不解帶的照顧着,連着那好吃的涼皮都未再親手做過了呢。”
李空竹白了他眼,趙君逸尋眼看去,見他在使着眼色,眼神就閃了下,並不作了聲。
見看過了診,也沒有啥事兒後,李空竹就拉着趙君逸準備去休息。
崔九在一旁見狀,先一步的起身伸了個懶腰道:“是該多休息休息纔是,這些天擾得本,我亦是沒有睡好呢。”
華老聽得冷哼一聲,“日日日上三竿才起之人,也配說沒睡好?”
“嘿嘿,這話說的……”崔九放下伸展的手,回頭看着華老笑道:“舅爺,你老人家又不是沒經歷過,該是知了那前三十年睡不醒,後三十年睡不着的痛苦吧!”
“你個臭小子,你這是啥話?是咒老頭子我睡不好不成?”華老聽罷,橫眉利眼的一豎,起了身就要去揍了他。
崔九見狀,趕緊腳底抹油,哈哈大笑,“不敢不敢,侄孫哪敢如此咒了舅爺?要知了這全院誰睡得最香?可就屬了舅爺你哩!這夜間起夜,那呼嚕都震天的,我就是懷疑了誰,也斷不會懷疑了舅爺你啊!”
“你個臭小子!”華老被他調侃得老臉一紅,顛着老步的就趕緊追了上去。
那邊的崔九一看,亦是加快步子的向着自已的東廂跑去。
待到推門而入,且還童心未泯的撐着門,將腦袋伸出門縫之中,看着追來的老頭兒,在那搖頭晃腦的顯擺了一陣。
等着老頭兒終於追上了臺階,只見他又是一個嘻笑的用力將門一關,就將自已與老者給隔在門裡門外。
外面的老者發現被耍,很是氣憤的拍着門框叫着,“你個臭小子,快把門打開,看老夫今兒個不扒了你的皮去。”
“哈~欠~”裡面之人卻聽得懶懶的打了個呵欠的說道:“舅爺,天色晚了哩,有何事,且等明兒再說罷!”
“你個臭小子!”
老者提腳朝着門框上用力踹了幾腳,待到踹得累了,再回過神時,卻見院中衆人正一臉無語的在盯着他看。
頓時老臉又是一紅,哼唧了一聲,“睡了!”說罷,快速的擡腳向着自已的西廂衝去了。
李驚蟄拄着個下巴天真的眨了眨眼,“這兩人,都那麼大了,還幹這麼幼稚的事兒哩,俺早幾年就不跟娘玩了!”
李空竹亦是木着臉的點了點着,眼中卻是鄙夷不已。
趙君逸沉着臉不知在想什麼,見這邊鬧劇收場,就起身拉着小女人,又吩咐着李驚蟄道:“睡了!”
“哦!”
衆人辭別,各回各屋的睡去不提。
日子進入八月,農村田間地頭兒,到處呈現出一片黃燦燦之景。
如今的稻米已到了上層色的重要時期,苞米也上了漿,看這樣子,再不出了半月,就又到了一年中最爲農忙的時節了。
村中如今的作坊也蓋上了瓦,那修建好的宿舍,李空竹最先分給了幾個有家室的守山農家漢。另外的半大小子,則讓他們暫時先擠在一間裡住着,並承諾着待到他們日後成婚後,若還在作坊上工,就可來找她審請了住房。
這一重磅消息,令着村中又炸開了鍋,紛紛眼露羨看着的同時,還時不時前來問着李空竹何時開工。
彼時的李空竹前去山上尋視了一圈,見那黃桃已經長得很大了,就順勢拿着藍子摘了一筐回去。
去到廚房,跟着於小鈴母子兩人將桃洗淨,削了皮弄成大小均勻的小塊。
再拿出小爐小鍋,放桃進去,將水放到與桃齊平冒出不點,再加入冰糖,熬煮到口感軟中帶硬後,待涼了後就將其給放入那瀝乾水的小罐裡,再放入熬煮之水,加以密封好就成了。
桃罐頭的工藝很簡單,想通了其中關卡就能將之做了出來,是以這一點上,李空竹還真是不得不防。
抱着做好的罐頭去往後院冰窖,路上不期然的碰到了出門回來的趙君逸與崔九。
兩人看到她,皆挑了挑眉,崔九更是嘴欠的看着他懷裡的罐子,笑問着是什麼好吃的。
李空竹本不欲作答,隨又似想到了什麼般,笑眯了眼道:“自是好東西,不過得等上一等,味兒才更佳!”
“哦?那我可就等着嫂夫人這又一美味了。”
“自然!”李空竹施禮重走。
崔九則煽着扇子看着遠去的人兒,挑眉向着身旁的男人看去,“如今靖國因着乾旱,苗兒結的可都是癟殼子。本王剛還得了一消息傳來,聽說九王欲加重稅糧,你說,他在打了何主意?”
男人隨着他向着東廂步去,聽了這話,冷笑道:“他最是善長佈局,想來想搞得民不聊生的同時,想趁機發動民變罷。”暗中觀察了這般久,要還不知了其的打算,當真是枉費了。
崔九點頭:“若成功的話,他就成了煽動這場政變的最大得利者。”
介時,再在民生怨聲載道之時,趁機奪得帝位。這樣一來,不管是民間,還是皇城內裡,都被其給一手掌握着。
如此,上位成功後,他再承諾許給黎民百姓一些好處,再殺幾個貪官,來個開倉振糧。到那時,爲着飽肚的百姓,還會有誰會去罵他拭兄奪位,行了大逆不道之舉?怕是叫好還來不及哩。
末了,崔九嘆道:“倒是好深的心機!”
趙君逸輕呵,嘴角掛着冷冽之極的殘忍之笑,“此人謀劃這般多年,想來各個方面都已成熟。如今的靖國之旱,怕他還覺着是天助他也呢。”
崔九笑看着他,將搖着的扇子輕輕合攏,“如此,倒是可先滅了他一路,讓其先急上一急!”
趙君逸心中明白,“何時開始?”
“不慌!怎麼也得先等那加稅的消息發下去,民生亂了後才行。”說着,他又一笑,“加上嫂夫的新品未吃,君兄難不成捨得?”
冷冷的別了他一眼,男人自炕上起身,拱手捉了個揖道:“何時前去,介時請四皇子及時給臣消息,臣,定當萬死不辭!”
“好說!”崔九狹長眼中滿是笑意,只偶爾滑過的精明在召示着他的滿意。
那邊的李空竹等着桃子放了一天後。在第二天的晚上,晚飯後的半個時辰後,就着於小鈴去冰窖拿了出來。
介時她拿着,剛將密封的樹葉和着蓋子打開,立時一股甜甜香香的獨有的黃桃罐頭香味就竄了出來。
拿着乾淨的勺子給每人盛了一小碗。
彼時,衆人拿着小勺子,看她試吃後,亦是跟着挖了一塊進嘴。
“好吃!”驚蟄最先嘆出聲,隨又喝了口那甜香的罐頭水,“大姐,這湯也好喝哩。”小子一邊讚歎,一邊仰頭很是崇拜的看着她,只覺自家大姐當真好生厲害,既是會做了這般多的吃食哩。
李空竹看他閃着一雙晶晶眼,就止不住的笑了一嘴,從自已碗裡舀了一勺子進他的嘴兒,“好吃就多吃點!”
“嗯!”
無視邊上自家姐夫掃來的冷眼,李驚蟄在接過大姐的餵食後,又趕緊埋頭將自已碗中的幾塊送進嘴裡大嚼起來。
那邊的華老吃過後,很是中肯的給了句,“難得保留着桃香,水裡亦是混着果味兒,甜而不膩,果也不硬,倒是十分適合似我這般上了歲數之人哩。”
“真的?”旁邊崔九聽得挑眉,見老者瞪他,就又嘻笑了一聲,“若真是如了舅爺說的,再過幾天可就是了皇……祖母的生辰了,如此好禮,自是不能錯了。”
“承蒙崔九老弟看得上,若真是這樣,明兒開始,我倒是可先命了村中試做出來哩!”
崔九眼皮子跳了跳,別了眼趙君逸,見男人臉色淡淡的點了個頭兒。
就有些咬牙切齒。敢情這是想拿他做伐,跟宮中掛勾哩。
放了匙,用着金絲帕抹了抹嘴兒,“不是不可以,可這白跑的路……”
“崔九老弟放心,一年送一批的桃裡,所得之銀,分與你二成可行?”見他別眼癟嘴兒,女人輕笑,“我這村中得分一成,亦是跟人有合作哩。還望體諒!”
“倒是沒什麼不可。”崔九後仰躺着,輕哼:“這點小利本王還不看在眼裡,倒是嫂夫人的製冰之技,實在令了在下十分佩服。要知道,此技若運用得當,於國於民都是好事兒一樁。”
李空竹暗中緊了下拳頭,“自然!”面上輕笑,“爲着國民,倒是贈送也無防。只一點,望崔九老弟成全。”
“嫂夫人請講。”
李空竹起身行了一禮,“便是我這北方之地的批發冰鋪,還請崔九老弟能允了我常年開着。”
崔九嘻笑眯眼看她,“嫂夫人倒是嚴重了,我只要了製冰之技即可,其餘的隨了嫂夫人自便。”
“如此多謝!”李空竹心下鬆了口氣,又對其行了一禮來。
崔九搖着扇子作不在意狀的揮手,隨又一個正了身子,又要了碗罐頭來。
翌日一早,李空竹着趙君逸幫忙去傳李衝前來。
而她則跑去村中找到王氏跟陳百生,跟他們說了摘桃之事。
彼時的王氏聽後,驚得睜大眼的看着她道:“這般早?我瞅着那山上的桃還沒熟哩。”
“倒是可先摘了二畝地頭兒的,那裡比着餘下的三十畝要早上那麼半個月,昨兒我摘了回去試了下,味兒正好。有人訂了貨,咱們先做了這一批出來。”說着的同時,李空竹順道又挽了王氏的手,“如今眼看要農忙了,家中有四五十歲老人不下了田的,或是半大小子這些,倒是可先讓了他們來,介時,老人只負責接個桃兒,摘桃的事兒都交由擅爬樹的小子們,至於挑,我作坊住着好幾家大漢哩,二畝地頭不成問題的。只是這樣一來,找人的事兒……”
“這事兒包我身上就成!”見她一臉不好意心,王氏爽快的拍着胸口,讓她放心,“我一會就去找了人兒,要農忙的時侯若還要了人兒,介時我倒是可讓了俺家兒媳也回來幫忙哩。”
“哎!如此,就謝過嬸子了!”
“說的是啥話?”見她行禮王嬸趕緊將其給拉了起來。
李空竹抿了下嘴兒,“此次找的人不是很多,介時還請嬸子幫着安撫一下。還有待下批桃子下來時,怕正趕着農忙哩,嬸子就幫着我跟每家人說說,看介時他們誰能抽出一人來幫着摘桃,工錢會翻倍的。”
王氏聽得面上一喜,隨拍着她道:“放心,保管不會缺人就是!”
“如此就謝過了。”
李空竹隨又跟陳百生說作坊僱人之事兒。
王氏在一邊聽得直心癢癢,最後實在憋不住的說道:“那啥空竹子,你看哈,我跟你叔兩口子沒啥田地,平日裡也閒着沒多大的事兒,你那作坊,我能不能去個?”
李空竹捂嘴兒嬌笑,“嬸子,作坊我打算僱年輕力壯的哩。”見她唬了臉,就趕緊又解釋道:“若嬸子真要來的話,不若叫了吉娃娘回來替吧,介時那邊有新住宅,讓她住在那裡,可與兒子團了聚,亦能幫着我看着點作坊裡的女工哩。”
王氏一聽,臉色立時稍霽來,想着自家兒媳在鎮上做針線也拿不到多少錢的,倒不如回了村兒跟了她幹,“行,待這事兒過後,我就去問問她去。”
“哎!”
陳百生見婆娘說完了,就打發她趕緊去做了事兒,隨又問李空竹招人的事兒咋弄。
李空竹先說了讓幫着先寫一沓契約出來,“先頭留出空白填名,後面再寫一本人簽名畫押處。”
她盡力的想着她前世的合同簽約模式,將知道的一點點的告知陳百生,見他點頭明瞭了,就又說起招人之事兒,“村中人的品性如何叔是最清楚的,我只兩點。好奸滑之人不要,好吃懶做之人不要。其它的只要肯吃得苦,認真肯幹的,我都能要!”頓了下,她又想起一條道:“對了,一家只能出一人,前段時間的培訓過的半大小子姑娘們我全留用了,介時還請叔幫着讓他們簽了契。”
“自然!”陳百生點頭,磕着煙桿子的讓她放心。
李空竹見說完了,這才告辭家去了。
回到家,拿着畫筆在屋子裡畫了張樣圖出來。
彼時被趙君逸幫着傳的李衝也趕了過來,同來的還有惠娘。
李空竹聽了趕緊放了手中的樣圖出去相迎。
一出去,就見一月多未見的人兒,此時正一臉紅光滿面的看着她笑,就亦是跟着笑迎了上去拉了她的手兒。
“倒是幾日不見,差點認不出來了。”
“可是胖了?”惠娘擔心的摸了把臉,隨又轉頭瞪了眼自家男人,“都怪你!成日裡怕我吃不好,每日裡湯湯水水的不知灌了凡幾,我都吃得膩死了,還不讓停,看吧,如今連着空竹都在說我胖了哩。。”
李空竹好笑的搖頭,“我哪有說你胖?不過是想說比從前更漂亮了哩。”見她紅臉,她又道一句:“惠娘姐這般,可是在向我炫耀?”
見她急欲辯解,她又笑眯了眼的點頭,“倒是成功了,我可羨慕得緊哩。”
明白被打趣了,惠娘立時輕呸的紅臉,伸手作勢要擰了她,李空竹見狀,則嘻笑着趕緊躲開了去。
那邊的李衝見兩人嘻鬧,就將自家女人給護了一把,“懷着身子,如何還這般小兒性子?”
惠娘被說得不好意思的低了螓首,眼眉卻斜飛着嗔了他眼,“有人看着哩。”
李空竹抖了身雞皮,卻忽然發現後脖涼嗖了一下。轉眸看去,見不知何時從崔九房裡出來的男人,此時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
女人訕笑了下,趕緊喚着那兩口進堂屋,說是有了要事兒要說。
兩口子聽罷,亦是正經了臉色,跟着她快步的進了屋。
進去各自安坐後,李空竹招呼着於小鈴上水的同時,將昨晚特意留下的一點罐頭也拿了出來。
“這是何物?”彼時的惠娘再那罐頭一端上來的時侯,就鼻尖的聞到了那香甜中帶着點酸氣兒的味道。這新鮮的味道,令着她頓時口齒生津,既是想立馬嚐嚐看。
“這個是我新弄出來的,你們可以嚐嚐……惠娘姐少吃,這帶着冰哩。”
那邊惠娘不待她說完就急得舀了一勺進嘴兒,這還未嚼完哩,那邊男人在聽了帶冰後,又過來搶了她的碗。
“李衝!”惠娘舔嘴兒,這味兒她正喜歡哩,如何就這般嚴了?
李衝別了她一眼,跟着試吃一口後,頓了下,隨又拿着碗遞向小鈴道:“煩請熱一熱,婆娘吃不得冷哩。”
於小鈴點頭接過,那邊的惠娘則聽得紅了臉,滿眼的*。
李空竹只覺得牙有些撐不住的開始酸了起來。
急得一個揮手道:“咱趕緊說正事兒吧!”
“好!”
李衝正襟了下衣衫,作手勢請她說。
李空竹見此,趕忙將畫好的圖樣交給了他們,“大罐子能不能兩天之類訂做出來?至於小的,可晚點再交。”
李衝見那圖大小罐子皆普通的很,惟一不同的是那罐子口有凸出鏍紋狀,而蓋子有內凹槽。
“怕是有點困難!如此新穎之物,怕是得試驗幾天哩。”
李空竹聽罷,也不氣餒,本就是臨時想起,倒沒抱多大希望。“那成,你先緊着這罐子試吧,另明兒個再幫我買些普通的來吧!”
“成!”
李衝將那圖樣收下後,正縫了那邊於小鈴將罐頭化了冰端了過來。
惠娘見此,趕緊伸手接過嚐了起來。“倒是沒有冰凍的口感好吃哩。”雖報怨着,嘴倒是實誠的吃得極歡之極。
一旁的李衝見罷,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待到聚會完,吃過中飯後,惠娘則趁此的留了下來,那邊的李衝拿之沒辦法,只得獨自的先坐車回了鎮。
下響時,王氏來說了找人之事,李空竹聽後,就點頭將時間給定在了翌日的辰時初開工。
待到這一整天終於忙完,回屋歇覺時。
彼時摟着她腰的男人很是平淡的問了嘴,“你羨慕惠娘?”
“?”李空竹不解的擡頭看他。
“上響時,不經意的有聽到過一耳。”
女人恍然,悶頭埋在他的肩窩笑了起來,“有那樣的丈夫疼着,誰人能不羨慕?”隨又似故意想惹了他吃味兒的又道:“你是沒看到李大哥對惠娘姐那個疼愛,連着吃個罐頭都怕其吃到涼的引起不適,還特意心細的着人幫着溫熱哩。中飯時雖說分了男女之席,可他卻幾次藉故的從我這主屋路過,這不就怕她吃不好嘛。”
“當時我那心哪,可是拔涼拔涼的哩。”女人很是調皮的衝着自家男人耳朵吹了口氣,“心想着,俺什麼時侯夫君也能這麼疼了俺哩。”
一聲夫君,喚得男人心頭兒酥麻不已,攬着她的腰身亦是變得緊了幾分。
女人感受着他的變化後,更是咯咯的嬌笑出了聲兒。
男人任她調皮的笑着,只在其笑完後,報復性的在其腰間*處加大幾分力度的捏了那麼下。
“嗯~”腰間瞬間的酥麻另女人猝不及防的哼吟出聲,下一秒,又見其嗔怪的錘了他一下。
男人挑眉,摟着她腰間的手開始慢慢變得摩挲起來。
女人僵了一分身子,見他手越來越上,就忍不住小臉泛起了紅暈,心兒也開始加快了幾分。
他遊弋得極慢,女人被他這樣給弄得有些怕癢癢的閃躲了那麼一下。
男人倏然頓了手,下一瞬既是一個翻身與她面對面來,將她懷抱於胸前的低聲問道:“當真羨慕?”
清咧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額頭。
女人腦中空白了瞬間,待回過神,一個仰頭,不期然的正好撞上男人那在黑夜裡,還能閃爍着光亮的墨瞳。
心頭兒頓時漏跳了兩拍,被他瞳孔攝住心神的女人,半垂下那漾着水兒的剪水秋瞳。
極輕,極輕的輕嗯了一聲。
輕如蚊蚋的聲音兒,令男人憐愛的伸手撫了下她的額頭。
“我知了!”話落,男人一個輕吻落於她的額頭,再來是她的鼻尖,朱脣。
當脣與脣相接在一起時,男人是再難捨了的在其朱脣上開始纏磨細咬起來。
李空竹彼時只覺心兒好像如了重鼓在敲,那咚咚如雷鳴般的響聲,甚至蓋過了彼此粗喘的呼吸之聲。
男人吻得很是認真,每一下都想攪着她與之共舞,卻又生怕操之過急的令她生了退卻。上回之事是不得已而爲之,這一回,他只想慢慢的帶領她,在她清醒的情況下與他一起,共赴了極致之樂。
“嗯~~”
似感受到了她的呆愣,男人在其脣上輕咬了一下。
女人感受到疼痛的回了神,不想卻聽到他很是粗喘的聲音傳來,“放鬆!”
李空竹臉紅了一瞬。卻聽話的放鬆了身子,伸了手,摟着他的脖子將自已貼近了一分。
感受到了她的主動,男人亦是深了眸的將之攬得更緊來,那吻着她的脣兒,開始由淺變深的纏綿起來……
“逸之~君逸之!”
情到濃處,當男人沉腰貫穿於她時。
女人再不似了前次的迷糊,而是低吟着,緊摟男人的在其耳邊一遍遍叫着他告訴自已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