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意把零陵郡的拜貼送上,強忍着笑意說道:“這幾戶是請蘇公子去參加詩會的。” www⊙ ttКan⊙ CO
蘇辰拿起來細看,忽然擡頭看陳意,陳意手握成拳放在嘴下邊擋了擋,一看就知道他在偷笑。
蘇辰有些苦悶,剛纔着實動情的厲害,流了鼻血的樣子全部被陳意看到了,想起剛纔那事兒,蘇辰就有些不好意思。
蘇辰收回目光,說道:“這些人的貼子以後不必送上來,我無須去應付,眼下最着緊的是與阮知州的結交,此人蔭補入仕,得投其所好,普通之物恐是不入眼的。”
陳意一聽立即明白過來,眼下林源縣知縣已經靠不住,倒不如結交了阮知州。
於是兩人談論起阮知州的事。
後院喬寶瑩收拾妥當的出來,看到喜姑在外候着,心下一驚,想起剛纔喜姑急急的過來尋她,於是問道:“喜姑,可是師孃有事?”
喜姑點頭,臉上卻帶了笑容,“正是老夫人尋你,問你上次說的那聊齋故事可還有得說?”
原來是爲了這事兒。
喬寶瑩見喜姑還在笑,面色有些窘迫,解釋道:“剛纔我跟夫君在賞花,沒做什麼事。”
這話越描越黑的。
喜姑卻是笑着說道:“沒什麼,年輕人啦,你們倆也到了成婚的年紀。”
喬寶瑩不好再說了,就是因爲這個時代比較保守,她才很鬱悶,不然的話放到現代,她跟蘇辰這樣做再正常不過。
臘月初一的時候,蘇辰收到京城裡汪子漁的一封信,看後立即來了後院把信交到了姚氏手中。
那會兒喬寶瑩正坐在姚氏身邊講着故事,姚氏精神還不錯,這會兒拿起信來看了一眼,接着哈哈大笑起來,“天意,天意。”
喬寶瑩見蘇辰也在笑,正要靠近了去看,姚氏便把信給了喬寶瑩。
喬寶瑩細看,也跟着開心起來,那信裡頭寫着今年太后大壽,明年開恩科,旨意會在年底傳入各地官衙,朝堂上已經開始選南北兩邊的主考官了。
誰能想到,這一年會開恩科,蘇辰不必等三年時光,明年入秋便能參加鄉試了。
所有譏笑蘇辰的,還想要在這三年裡頭給蘇辰難看的也徹底該死心了,一但蘇辰中了舉,來年再會試過了後殿試,但凡中了功名,衣錦還鄉,這些跳樑小醜也該歇下了。
這一年總算有一個好消息,陰沉的一年,送走了成陽先生,蘇辰轉眼沒了師父,又得一個人孤身奮戰,沒想到年尾還是有希望的。
姚氏難得的精神氣兒都來了,叫蘇辰和喬寶瑩兩人一起陪她吃了晚飯。
晚飯過後,姚氏說道:“辰兒有才,你師父叫你走大三元的路,辰兒不必記在心頭,師孃在此說了,你能考中,便是對我們最大的交代。”
“還有得給你京中師兄們去封信,問問明年的主考官是什麼人物,並說說今年朝堂上的一些動向,你師父在的時候,那些老傢伙就愛跟他聯繫,什麼都告訴他的,這會兒他不在了,你又只是秀才身份,他們自然不把你放在眼中,所以得你自己努力了。”
蘇辰一一聽了,決定過幾日便寫信給大師兄昝泊,他是當朝丞相,必定知道不少東西,要是能像今年與汪子漁一樣,猜中一些試題,瞭解一些朝堂上的動向,再考慮主考官的喜惡,那這場考試便不在話下。
喬寶瑩也高興壞了,蘇辰要去趕考了,她也得爲蘇辰多做些肉乾,雖然時間還長,有大半年的準備,但是喬寶瑩就是樂意做這些事來。
這一次喬寶瑩決定不跟蘇辰去趕考,她打算讓陳意和畢浩跟着去,畢浩會功夫可以左右相護,陳總管會走動,遇着事兒可抓主意。
這個年過得還算和順,喬寶瑩和蘇辰兩人一直沒有回村裡頭,就在侯府住着,陪着師孃。
正月初幾,蘇辰還是有挺多的應酬,尤其是開了恩科之後,巴結蘇辰的人便多了起來。
成陽先生不在了,蘇辰立了起來,僅幾個月,侯府依然生機勃勃,沒有人敢看不起的,倒有不少人暗暗覺得當初先生收的這位關門弟子果然是有能耐的,先生的眼光當真是不能比的,不少讀書郎還是站在蘇辰這一邊。
開恩科,意味着蘇辰的機會也來了,他若是真的中了,將來衣錦還鄉,誰還敢得罪?
後宅裡也有不少應酬,官夫人、貴女嬌嬌,竟然有不少人打蘇辰的主意,他如今剛及弱冠之歲,又正是上進之時,若是這個時候抓住了這個好夫婿,將來也能跟着享福。
不少世家向姚氏提起這事兒,當然都是揹着喬寶瑩了,喬寶瑩聽着也沒有當回事,自上次申家的事後,喬寶瑩再也不懷疑蘇辰的心。
這些人恐怕也沒有弄清楚姚氏的心情,當年成陽先生年輕之時不知多少世家女願意嫁給他爲妻爲妾的,爲何老夫人一生未有所出,而先生卻不離不棄,豈是一般人能看透的。
自然也沒有搞清楚眼下的狀態,竟向姚氏打聽蘇辰這事兒,得了姚氏拒絕後,那些人覺得很奇怪,不過是再娶上一個平妻,又不是叫那讀書郎丟了那糟糠之妻,還能多一個家族的幫忙與提攜。
且這些世家裡頭,不是有京官便是有五品以上官員的親戚在某地任職,要是正常點的讀書郎,哪個不願意巴接的,偏生姚氏看不上,便是尋了媒人私下裡去找蘇辰也被一一回絕了。
出了十五,侯府親近了一些,姚氏叫上喬寶瑩在花園裡散步,休息的時候,姚氏屏退了下人,問喬寶瑩:“趙家的事你們打算怎麼處理?辰兒今年要趕考,一但中了,來年開春得上京赴考,這趙家的存在是一個麻煩。”
“陳意都跟我說了,可要師孃出手。”
喬寶瑩一聽,才發現原來師孃什麼都知道,兩人還小心翼翼的瞞着師孃,沒想師孃也只不過在等兩人出手而已。
喬寶瑩想了想,說道:“師孃,蘇辰不想您幫他,可是我想幫他,如今趙家和宋家都跟林知縣有勾結,林源縣被這兩家人給一手遮了天,要對付趙家,我覺得得先拔了林知縣這個貪官,蘇辰一向重情,林知縣於他有指點之恩,他自是下不了手,而我不怕。”
姚氏聽到喬寶瑩這一番話,哈哈大笑起來,“你呀,怎麼這麼的像我當年,原來你心裡頭都有了計較,只是不敢行事對不對,怕蘇辰生氣?”
喬寶瑩點頭。
“不用多想,看着陳意的意思,辰兒應該已經對趙家恨之入骨,在趕考之前也會出手,倒不如你也幫他一把,想怎麼做自己拿主意去做,遇着事兒了,師孃替你擔着,你別怕。”
“誒。”喬寶瑩這下開心了。
她是一直在猶豫的,這些面對外頭的事,向來都是蘇辰在擔着,她不好插手,可是自上次蘇辰親自開口,若是不能解決了趙家的事,他寧願不下考場,三年一次的考試,耽誤不得,喬寶瑩不想看到一直被她拖累的蘇辰,她要助他。
得了姚氏的話後,喬寶瑩的膽子也大了些,於是向姚氏說了情況,第二日便回村裡頭去了。
那會兒蘇辰還在前頭應付各方權貴,根本沒有時間來後院,自然也不知道喬寶瑩坐了邵南的牛車回了村裡頭。
來到院子外頭,喬六開了門,院子裡頭雖然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人住了,可是裡頭卻收拾的乾乾淨淨,吃的穿的用的一應俱全,喬六還捂了不少炭,一回到屋裡頭,把炭火一燒,整個屋子熱乎了。
喬六見妹夫沒有跟着一起回來,於是二話不說便過來陪着喬寶瑩,也不回自個院中,
快一歲半的媚丫頭也一併被喬六帶了過來,喬寶瑩給喬六請的婆子一直幫着喬六在帶着,喬六出了月子便管着醬坊裡的事,這孩子跟着她的時日還不如跟着那婆子,小的時候還不太粘着喬六,喬六都難過了一陣。
沒想到長大了一些後便粘着喬六不放了,母女連心,看到喬寶瑩這個姨媽,居然走得搖搖晃晃的要她抱抱。
大冷天的一泡尿就把喬寶瑩給弄髒了衣裳,看着是個丫頭,卻有個男孩子的性子,得了乖還在不停的笑着。
喬寶瑩很開心,或許邵娩媚有喬六這樣的娘是幸福的,以後還有她這個小姨寵着,小丫頭一定是精貴的,將來只有她選婿的機會,絕不能讓她受半點委屈的。
在院裡頭呆了一日,喬寶瑩便把齊氏和畢浩都召集了過來。
上次看到畢浩,覺得他會功夫,喬寶瑩就生了心思,這會兒幾人坐在正堂裡商量事情。
喬寶瑩跟邵南說道:“姐夫和畢浩幫我一個忙,幫我盯着林知縣,把他每日所作所爲事無鉅細的都記錄下來並告訴我,我要幹一件大事。”
邵南和畢浩兩人一聽到這話,當即來了精神,兩人相視一眼,當即就應下了。
喬六卻問道:“九兒,可是要對付趙家了?”
喬寶瑩點頭,“相信你們也知道今年開了恩科的事,到時蘇辰是一定要去趕考的,這個時候再不對付趙家,待蘇辰去趕考了,我們都沒有好日子過了,與其這樣,倒不如先下手爲強。”
喬六和齊氏皆是點頭,劉家村一年的陳醬都沒有了,跟着喬寶瑩的人原本可以分到不少紅利卻也一併沒了,喬寶瑩雖然私下裡拿了銀兩貼補,可是大傢伙的心裡頭還是不是個滋味兒。
兩個會點手腳的安排了出去,接下來就叫喬六和齊氏兩人上街頭賣香辣豆花,守着趙家的門,倒要看看趙家這正月裡頭會有哪些人與之結交,進進出出的都是些什麼人物。
於是安排妥當,第二日大傢伙的就各司其職的出發。
兩輛牛車皆數出行,喬寶瑩在家裡頭守着,每日他們回來便把所見所聞一應俱全的告訴喬寶瑩,喬寶瑩再把這些給記錄下來再整理規劃,把有用的重點標記。
五日過後,五人又聚在正堂裡商量,喬寶瑩把他們所見所聞拿出來解析,其中林知縣五日裡頭便與趙文歡和宋家當家的各見一面,皆是在桃花樓裡,還有林知縣身邊的小妾宋氏居然是宋家的嫡女,此女長期跟在他身邊,但凡林知縣與林源縣的商賈見面都有她相陪,喬寶瑩覺得此女可疑,於是做了重點標記。
接着更令人震驚的是,喬六和齊氏在趙家府門外看到了趙清風竟然有進趙家的門,而先前趙清風以謀害罪被關押了起來,沒想到林知縣這麼快就偷偷把人給放了。
據喬六觀察,趙清風來去皆是遮遮掩掩的,若不是先前喬六在蘇辰的書桌前看到了趙清風的畫相,也不會往這方面想,且趙府的人都不叫趙清風,並沒有亮出身份,見着的人都是點個頭便進去了。
喬六一開始覺得奇怪,後來仔細一看把人認出來了,再跟着趙清風回去的時候,發現也是趙家人,才證實了此人的身份。
喬寶瑩讚了一聲喬六觀察入微。
而此時齊氏也交上一物,便是畢成良給林知縣當師爺之時私下裡記的賬目,這些本是畢成良自保而留下的一點小手段,這次喬寶瑩要查林知縣,齊氏便勸自家夫君把賬簿交了出來。
喬寶瑩那叫一個高興的,連夜看了賬簿後,對林知縣前三年的事蹟還是挺敬佩的,此人寒門出身,爲官俸祿不夠,也沒有起半點貪心,寧願自己過得清貧。
只是賬簿最後幾頁卻是記錄了林知縣不知什麼時候得到的一筆來路不明的銀子,置辦了馬車,還修了縣衙,給他們這些屬下也置辦了衣裳以及筆墨,畢成良生了疑心,便一併記錄了下來。
這一個賬簿倒是可以證實一下喬寶瑩的猜測了。
當然這些東西自然不能證實這些人之間的關係,以及林知縣收受賄絡的證據,但喬寶瑩知道有個人可是疑心重的很。
於是喬寶瑩把這些日常登記的載成了小冊子,拿去了侯府,交到姚氏手中。
姚氏看了一眼,奇怪的問喬寶瑩,“九兒記下這些是打算有何用意?”
喬寶瑩說起了監察御史莫道清,此人向來多疑,且上次考查林知縣後有了一些感觸,這個時候若是她把這小冊子私下裡寄給他,不知道他會不會親自平一趟,再像上次那樣,明察暗訪一番。“
姚氏聽後挑眉,生了興趣,“這些個御史倒都是挺能說事兒的,當年先生也曾被他們參了一本,這些交給他們倒是最合適不過了。”
得了姚氏的肯定,喬寶瑩便把小冊子以侯府的名義送去京城莫道清的府邸,喬寶瑩是搞不清莫道清眼下在何方,使不得還在各地督察也說不定。
從京城裡一個來回,再等那東西送到莫道清手中,恐怕也是陽春三月了。
侯府書房內,蘇辰與陳意正在商議趙家最近的一批來路不明的糧食,居然拉去了嶺南。
蘇辰先前就知道趙家想往嶺南發展,做那海夷生意,可是一直苦於尋路無門,後被他一攪和,那邊的生意沒了,沒想到這次又拉了糧食過去,莫非那邊又有了動靜,重點是這批糧食是怎麼弄到手的?
蘇辰有心想在自己趕考前把趙家給擺平了,至少握住趙家的把柄,也能威懾他們不敢隨便動手,於是便叫陳意開始查這批糧食的出處。
這一查可不得了,當真是一發不可收拾,蘇辰一直以爲趙家只不過生意有些投機取巧,與林知縣勾接,沒想到趙家還私佔了田地,把良田寫成荒地來繳稅,這豈不是偷稅漏稅的手段,難怪會有一批來路不明的糧食,原來出自這兒。
這些證據收集起來並不難,只是需要時間,陳意帶着人正在查找證據。
轉眼到了陽春三月,喬寶瑩聽了姚氏的,打算陪着姚氏一同上雲通寺裡頭上上香。
正好雲通寺在那半山腰上,就進還能陪着姚氏一起踏踏青。
於是喬寶瑩首先想到的是到時可以到外頭野餐,便在小廚房裡做了不少糕點帶上,還自制了野餐墊。
三月出門踏青的權貴夫人也不少,兩人出門的時候便遇上了不少熟面孔,大傢伙的便走到了一起。
在寺裡頭燒了香,喬寶瑩誠心的求了菩薩保佑蘇辰今年考試能夠順順利利的,希望今年蘇辰能一舉拿下,再也不要出幺蛾子了。
燒了香,便跟着姚氏漫步在寺外山間小路上,桃花開得正盛,兩邊路旁傳來陣陣芳香。
走了一段路,喬寶瑩正與姚氏說着小故事,還算愜意,蘇辰帶着陳意騎馬趕來了。
喬寶瑩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蘇辰學會了騎馬,這會兒坐在上頭,簡直是帥呆了。
蘇辰從馬背上跳下來,看到喬寶瑩那亮晶晶的眼睛,就知道她心裡頭在想着什麼,原本還不覺得什麼的,這會兒竟也有些驕傲起來,得小媳婦歡喜,比什麼都重要。
蘇辰把馬交到陳意手中,他上前向師孃行了禮。
“師孃出門本該相陪,可是近日事務纏身,忙到了這會兒,還好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