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在哪裡?”
朱山人未到,聲先至,等門“吱嘎”一聲打開,還沒見到人,一條很粗的木棍已朝王陵之的腦門砸了過去。
饒是王陵之武藝嫺熟,在猝不及防之下也無法躲開,千鈞一髮時他總算反應過來,微一錯身,棍子直接砸到了他肩膀上。
“砰——”
棍子打得結結實實。
“嗚——”
王陵之“噔噔噔”往後退了幾步,看不清來人是誰,他的第一反應是要把場子找回來,至於身體那點兒疼痛已經算不上什麼,低下頭抄起流星錘就要往來人身上砸去。
兩個暴脾氣!
“住手!”
沈溪大喝一聲,正要繼續出招的朱山跟亟待反擊的王陵之同時立在當場,冷冷地打量對方,都怕對方趁機偷襲。
沈溪道:“自家人,動什麼手?把手裡的傢伙放下。”
朱山眼神中帶着些許迷茫,望了沈溪一眼,卻聽話地把棍子扔到了地上。而王陵之則憤憤不平道:“師兄,她偷襲我,我被她打了,我不服!”
“她是個女孩子,你讓讓她怎麼了?”沈溪白了王陵之一眼。
“憨娃兒,你回來啦。”
林黛見到沈溪,全然忘了是誰把矛盾給挑起來的,也不管旁邊有什麼人,幾步跑到沈溪面前,笑盈盈望着沈溪,隨後才注意到旁邊有不少人,“……三伯。”
劉管家識趣,恭敬地道:“二少爺,您先留在這邊,東西我們給您帶回去了,等晚些時候我們駕馬車過來接你。”
沈溪笑道:“劉管家不進去坐坐?”
“不必了,我們過來認識下路徑就行。明堂,咱倆先過去安頓好,等晚點兒再過來接二少爺。”
雖然沈溪如今是“老爺”,可沈明堂卻依然是沈家的僕人,劉管家沒打算把沈明堂留下吃飯,因爲這意味着所有歸置行李和收拾房間的活需要他一人做。
沈溪送劉管家和沈明堂離開,這纔回到家門口,林黛注意到旁邊那個剛纔她誤以爲是賊人的傻大個:“這誰呀?”
王陵之笑呵呵道:“師姐,是我啊,你不記得我了?”
女大十八變,可林黛自小到大模樣都沒怎麼變過,依然如小時候那麼漂亮可人,但王陵之這些年,已從娃娃臉長成個粗壯渾厚的漢子,林黛上哪兒認去?
“我記得你!你來我家幹嘛?”
林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因爲她從小看王陵之就不順眼,誰叫那會兒王陵之往她新衣服上扔泥蛋子呢?
王陵之本來興沖沖的,沒想到居然被師姐這般喝斥,訥訥道:“我……我來找師兄吃頓飯。”
“我們家裡沒準備你的飯。”林黛叉着腰氣呼呼地道。
王陵之心裡那叫一個個委屈,我朝思暮想的師姐啊,我做夢都想跟你學本事呢,你怎就這般對我?
沈溪道:“凌之是我請來的,今天讓他到家裡認認門,順便吃個便飯,若是準備得不夠,把我的那份給他。”
林黛輕輕哼了一聲,雖然她心裡不樂意家裡留下個電燈泡,打攪她跟沈溪“夫妻團聚”,但沈溪是“一家之主”,她作爲妻子,應該事事順着丈夫。
另一頭,朱山已經在扒拉手指頭了:“這個人塊頭好大,少爺說把他的那份兒給這個人,如果還不夠吃,會不會吃掉我的那份兒?”
林黛沒再多言。
到了正屋,飯菜早已經準備好了,全都是沈溪愛吃的菜,林黛親自下廚做的。林黛的廚藝是沈溪親自傳授,除了沒有味精調味,其他跟後世的做法一般無二。桌上的飯菜冷了又熱,就怕沈溪回家後吃不上熱的。
“這地方挺大的,我能不能也住在這兒?”王陵之又開始嚷嚷。
這次不用沈溪拒絕,林黛直接就給他嗆了回去:“讓你來吃頓飯就算是好的了,不許得寸進尺啊。現在老老實實吃飯,吃過飯趕緊走人……”隨即低聲嘟囔,“到京城了還能遇上,真是活見鬼了。”
王陵之跟朱山的性格基本一樣,別的沒什麼,但吃飯時一定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見到那香噴噴的飯菜,他早就咽起了唾沫,這一路上風塵僕僕,伙食狀況可不怎麼好。
小小的四角飯桌,沈溪和林黛坐一邊,寧兒坐對面,如此一來朱山和王陵之也坐了個對角,纔剛開始拿筷子,二人就較上勁兒了。
王陵之恨恨地瞪了朱山一眼,摸了摸肩膀上剛纔被打得生疼的地方,他長這麼大,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尤其是女人的虧。
“你吃啊,都是我做的。”
林黛完全就是個賢惠的小嬌妻,坐在沈溪旁邊,不停往沈溪碗裡夾菜。王陵之看了有些羨慕,伸出筷子去菜盤裡夾菜,朱山卻好像有意跟他較勁兒,兩人筷子不知道在盤子中碰了多少次,簡直是要拿筷子作爲兵器。
沈溪看這飯桌上的氛圍不太對勁兒,只好親自給王陵之夾菜,同時說些貼己話,讓林黛心裡舒坦些:“師弟遠來是客,到了咱們家裡,要是吃不飽,人家還以爲我們有意怠慢,說出去不好聽。”
王陵之卻沒客氣,大大咧咧道:“沒事,我自己夾就行。”
寧兒不言不語,顯然她對王陵之這樣的傻大個不感興趣。
沈溪不清楚,他不在家的這段日子,寧兒利用外出購糧買菜的時機,與好幾個公子哥“偶遇”,並搭訕了兩句,可惜都沒什麼進展。寧兒畢竟老大不小了,本身又是丫鬟,年輕有爲、家資豐厚的公子哥誰會看的上她?
即便年老的要納妾,還嫌她臉不夠圓,屁股不夠大,沒有富貴相不說,還是大腳呢!
王陵之的飯量比朱山只大不小,二人都屬於身高體壯那種,結果林黛煮的二斤米,炒的五六道小菜,一掃而光。
吃過飯,王陵之等人來接,閒着無聊,有些不忿地看着朱山:“喂,我們再比比看?”
朱山目光自然落到沈溪身上。
朱山同樣爭強好勝,但她未得沈溪準允,不能跟客人動手,這點規矩她倒是學會了。
沈溪沒好氣地道:“這兒又不是校場,比什麼?等你應完武會試,回來後,想怎麼比都成。”
王陵之哼了一聲:“那說好了,一言爲定。”
……
……
眼看二月考期將近,沈溪每天的事情就是留在家裡讀書。
至於王陵之,沒事就往沈溪家裡跑,說是來跟沈溪學武功,其實是想尋機會找朱山較量,或者是跟“師姐”學上兩招。
“師姐肯定見過師傅,師傅他老人家的武功厲不厲害?”只要一有機會,王陵之就會跟林黛套近乎,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對這個美麗大方的師姐感興趣,但其實他只對師姐的武功好奇。
“哼!”
林黛通常都回他這一個字。
可王陵之樂此不疲,一副得不到滿意答覆就誓不罷休的模樣。
沈溪偶爾會勸王陵之:“師弟,我這馬上就要參加會試了,你的考期亦不遠,是否該回去勤加練習,好應試啊?”
王陵之嘿嘿笑道:“師兄不知道,打磨力氣和耐力非常耗時間,距離會試已經不遠,就算再練也添加不了多少氣力,反倒會讓身體疲勞,影響臨場發揮。還是師兄和師姐多教我兩招更加管用……對了,師姐有什麼高招嗎?”
“滾!”
林黛終於忍不住,憤怒地指向門口。
王陵之愣了愣,他還沒明白過來“滾”是什麼招數。他呆在那兒皺眉思索,寧兒已在一邊偷笑不已。
寧兒初見王陵之時,對他沒興趣,可聽說這個傻大個居然是武舉人,且家裡家財萬貫後,那水亮的眸子馬上有了神采。
很顯然,她動心了。
這幾年與沈溪相處下來,她已經明白了,沈溪這個小主子她惦記不得,一來是沈溪太狡猾和明事理,根本不給她接近的機會。退一步說,就算她得逞,還要面對林黛、陸曦兒兩個小女主人的責難,後面更有潑辣的周氏等着她,日子肯定不好過。
王陵之就不同了,這小子,應該剛到對男女之事似懂非懂的年歲,而且這麼憨厚老實,稍微給他點兒甜頭,他肯定“就範”,到時候我就一躍變成武舉人的夫人,指不定將來還能當誥命夫人……
設想是好的,但暫時只能算是一個美夢,王陵之每次來對她都不感興趣,甚至二人連話都沒說上兩句。寧兒覺得,想讓這麼個不解風情的小子明白她身上的“好”,非常的具有挑戰性。
沈溪發覺,只要他在家,王陵之肯定會天天上門煩他,繼而連林黛、朱山和寧兒也被攪得雞犬不寧,唯一讓家裡清靜下來的辦法,就是把王陵之帶出去。
正月二十九這天,沈溪帶王陵之出門遊覽京城,順便散散心,當天下午他還得陪蘇通一起參加文會。
王陵之到京城後,尚是第一次以遊客的身份出來閒逛,走到哪兒都覺得無比新奇。
走了一段路,沈溪有點累,可王陵之半點疲乏的意思都沒有。王陵之道:“師兄,你帶我去皇宮看看好不好,就是皇上住的地方。”
沈溪趕緊搖頭:“那種地方去不得,看一看都有可能會被殺頭!”
“啊!?這麼嚴重?”
王陵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彷彿已經在想象自己被砍頭時的慘狀,“那師兄,你帶我去城門樓上看看行不?站得高,看得遠,這可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沈溪突然記起來十歲回鄉參加縣試時,帶王陵之登高望遠時的情景,沒想到都過去三年了,這小子還記得當時的情景。沈溪再搖頭:“等你中了武進士吧,平常人上不去城門樓……”
王陵之又是一臉失望。
沈溪問道:“你年歲不小了,家裡就沒給你說門親事?”
王陵之撓了撓頭,道:“好像我爹真給我找了,就是在我中武舉之後,可師兄……親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太懂,能跟我說說嗎?”
沈溪笑道:“就是有個女人,跟你過一輩子,還要給你生兒育女,就好像你爹你娘那樣。”
王陵之一聽,趕緊擺手道:“要過一輩子啊,那不要了。我還是跟師兄、師姐過一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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