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也沒料到,自己到朱厚照跟前出的第一個主意就被皇帝欣然採納,剛進城又要馬不停蹄出城。
不過他也因此得到很高的待遇,那就是跟皇帝一起出徵,隨時參謀軍機。
甚至上船後,他才發現自己跟朱厚照居然乘坐同一條船……以朱厚照的意思,有什麼事會第一時間向他求教,這讓唐寅覺得自己肩上的壓力無比巨大。
兵馬於下午黃昏時分出發,連夜行船,絲毫也沒有靠岸休息的意思。
一日後,船隊在九江府城德化縣城外登陸,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拿下這座江防要塞……城內兵馬舉旗反正。
稍事休整,大軍揮師向東,駐紮在湖口的寧王兵馬兩個千戶望風而逃,朝廷正式光復湖口要塞。
朱厚照大喜過望,留下部分兵馬駐守湖口後,其餘官兵再次登船,這回的目標直指南康府城星子縣城。
船行至半道,有消息傳來,魏國公徐俌兵馬已過東至縣,正在向南康府於鄱陽湖右岸唯一的縣城都昌進發。
而此時寧王統領的叛軍主力,正跟王陵之的兵馬在南昌府東南的進賢與饒州府西南的餘干一線形成對峙的態勢。
本來王陵之想趁着寧王主力在外,一舉將南昌府城給攻下來,畢竟如今他麾下收攏不少舉義的兵馬,已然兵強馬壯,但獲悉寧王回師,王陵之發現自己擁有的優勢蕩然無存,而且他們從皇帝那裡領取的任務是騷擾地方,不能攻城,尤其是張苑嚴令南昌城務必要交給皇帝來攻取。
因此在劉序勸說下,王陵之主動領軍後撤,坐視寧王主力順利撤回南昌府境,然後才徐徐進逼至餘干一線,與寧王留下來殿後的兵馬形成對峙之勢。
隨着寧王撤軍,戰事已進入最後的收尾階段。
在整體戰略上來說,寧王唯一的翻盤機會,就是在亂戰中擊潰皇帝親自統領的中軍,趁亂殺掉朱厚照,朝廷必定會發生劇烈動盪,折損皇帝犯下大錯的朝廷兵馬必然潰散,屆時當前的不利局面自然會破解。
但可惜的是此時朱厚照所部並不在南昌府周邊。
寧王剛領兵回到南昌城,便得知朱厚照統領朝廷水師,正往南康府城而去,不禁爲之膽寒。
這次朱厚照明顯比以往更有底氣,寧王水師羸弱的秘密已暴露,憑那幾十條舟楫根本就不能對朝廷艦隊形成威脅,所以長驅直入鄱陽湖腹地朱厚照也毫不畏懼。
寧王不敢放棄南昌府城,北上南康府城跟朱厚照作戰,如此一來等於把自己最後一絲生路給堵上了。
……
……
“姓王的小子真是好運氣,到了江西腹地,發現地方上真正歸附寧王的人少之又少,由他把平亂大旗豎起來,沿途望風而降,結果兵力瞬間膨脹十倍,到現在居然可以自成一軍,還跟寧王打起了相持戰……老夫顏面何存啊?”
兩天後徐俌領軍進入江西地界,得知正是因爲王陵之把寧王后方攪得雞犬不寧,寧王纔不得不選擇撤兵,否則孤師外懸的寧王主力不僅糧道不穩,甚至連老巢都有可能被王陵之給端掉。
徐俌非常不悅,照理說王陵之的出擊解了青陽縣之圍,算是變相幫了他一把,避免了全軍覆沒的悲慘命運。但徐俌絲毫也沒有領情的意思,尤其得知王陵之進入江西腹地後基本沒打一場硬仗,沿途都是官員和地方將領開城獻降,讓他覺得自己的艱苦成就了別人,王陵之算是撿了他的便宜。
徐程雖然知道徐俌是嫉妒心理使然,但只能順着徐俌的意思說。
“公爺別動怒,咱是中了寧王的奸計,這纔在九華山一線遭遇埋伏,不得不連續打硬仗,不然的話,以公爺的威望,搶先進入江西地界,歸降的人馬更多,想來就算拿下南昌府城也是兵不血刃……這不,咱已進入江西地界,接下來就可以大肆收編兵馬,彌補之前的損失。”
徐俌皺眉不已:“不是還有江彬在旁麼?”
徐程笑道:“此人不足爲慮,若說王將軍還有些真本事的話,這位陛下跟前的紅人簡直就是個沒用的繡花枕頭……居然領軍留滯石門鎮,逡巡不前……他想搶功由得他去,說不定死得比誰都快。”
徐俌臉上露出一抹冷笑:“就算有機會他也把握不住……他從安慶府城對岸出兵,比我們快兩日左右,結果現在反而被我們拋到後面,若這樣都讓他抓住機會立功,老夫成什麼了?總爲別人做嫁衣裳的裁縫麼?”
……
……
徐俌加快行軍步伐。
大軍進入江西地界後,戰場態勢已呈現一邊倒。
寧王出征不利,就算只是戰略撤退,但對於那些歸附寧王的人來說也覺得大勢已去,一切便在於誰都知道寧王想謀奪天下只有進攻一途,根本就沒有固守的說法,偏偏寧王知道南昌府出現危機時不是選擇繼續猛攻,徹底消滅魏國公這路偏師,而是選擇撤兵防守,這就讓寧王部屬看不到絲毫希望。
在這種背景下,無論哪路人馬出擊,沿途基本都是招降納叛,只有寧王統領的主力還在苦苦支撐,但眼下基本已無法扳回頹勢。
到這個地步,只要眼睛不瞎都明白一件事……寧王大勢已去,所剩時日不多,就看他能否把握機會殺掉朱厚照。
可惜朱厚照學精明瞭,兵馬到了南康府城星子縣城後也不忙着攻打城池,而是試探性派人去“招降”,結果正如所料,使者進城後,沒過多久南康府城內的叛軍就開城出城投降。
像德化、湖口、星子這樣的大城都被朱厚照接連兵不血刃拿下,形成一種效應,一些本來還在觀望的小城守將也沒理由堅持……寧王委派的地方官員根本控制不了局勢,北邊九江府剩下的城鎮紛紛反正。
朱厚照志得意滿統領大軍進駐南康府城。
當晚張苑帶着一份名單來見朱厚照,發現唐寅也在,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他怎麼也沒料到唐寅會如此得朱厚照信任。
“陛下,這是城中逆王委派的官員和將領名單,請陛下降旨,殺掉這些忤逆君王的貳臣!”張苑上來便發狠,便在於這些官員和將領沒一個向他送禮,進城後還多有不配合,讓張苑心裡很不爽。
朱厚照道:“朕已跟唐卿家商議過,開城獻降的城池不能隨便製造殺戮,怎麼說他們也是朕的子民,就算曾誤入歧途,也是爲時局所逼,他們撥亂反正,響應朝廷兵馬,少殺人就是大功一件。”
張苑道:“陛下,不全殺,至少也要殺一儆百吧?不然以後誰都以爲背叛朝廷沒事……豈不要出大亂子?”
朱厚照搖頭:“朕要以仁義治國,豈能隨便殺人?這些人是舉義歸順,就算是狄夷也不能隨便殺……殺俘這種事只有蠻夷才能做出來,朕乃明君聖主,若是連降臣都殺,以後誰還敢對朕開城獻降?朕還準備兵不血刃拿下南昌城呢!”
當朱厚照把這話說出,張苑頓時無言以對。
唐寅則在旁行禮:“陛下聖明。”
張苑不由打量唐寅一眼,因爲平時這種恭維話都是由他和小擰子這樣的近臣去說,而現在卻變成名不見經傳的唐寅,怎讓他不氣?
張苑心道:“好個唐寅,走了個姓江的,現在卻添個姓唐的,以後還有我什麼事?不行,不行,要麼把姓唐的拉攏過來,要麼乾脆把他弄走……”
……
……
朱厚照對戰俘的寬仁很快收到效果,南康府城周圍的城池本來都在觀望,見到朱厚照在拿下星子縣城後連降職的事都沒做,城裡秩序井然,隨後各縣、鎮便開始派人來提獻降歸順朝廷之事。
朱厚照對地方上的將領和官員沒什麼苛求,反而很自豪,自己龍威所及,地方都主動獻降,顯得他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善莫大焉!
如此一來,寧王的防守戰線再一次被壓縮。
此時寧王的日子很不好過,隨着朝廷兵馬從四面八方涌來,他統率的兵馬已無力支撐,只能命令前線部隊回撤南昌府城,準備倚靠南昌城防進行固守。
此時幾路兵馬開始往南昌府城挺進,連之前用兵謹慎的王陵之,都在寧王撤兵後,一舉拿下南昌府東南的進賢縣城,兩日後又攻取豐城,徹底封堵住寧王南逃之路。
本來朱厚照志得意滿,準備一舉將南昌府城攻克,可惜天不遂人願,江南各地普降大雪,這次的雪比之前還要大,山川湖泊都被冰雪覆蓋。
朱厚照本想乘船從南康府城出發,經鄱陽湖入章江(明贛江下游稱謂),直接進至南昌府城外,但因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湖面上凍,讓行船變得異常困難。
在不明接下來天氣的情況下,朱厚照只能暫時留駐南康府城,準備在大雪融化後再出發。
下雪這幾天,南昌府城周圍一片死寂。
本來開戰後寧王一直在戰略上佔據主動,偏偏王陵之一路三千人不到的兵馬繞擊江西腹地,讓寧王進退失據,倉促退兵下逐鹿皇位的野心被迅速摧毀,寧王麾下那些將領和謀臣根本就沒料到敗亡如此之速。
朱厚照雖然在南康府城內沒出來,但他還是派人去南昌“勸降”,大意是讓寧王極其麾下文武迷途知返,保證不多製造殺戮,大有分化離間之意。
這出自唐寅的手筆。
寧王大勢已去,但若做困獸之鬥,接下來的戰事會造成大規模死傷,而且唐寅也怕朱厚照御駕親征會給大明安穩帶來不利影響……戰事本身沒什麼問題,不過皇帝有可能在此戰中犯險,不如直接勸降,同時可以分化瓦解寧王身邊人,因爲必然有人想投降,有人則會選擇死戰到底。
一旦寧王麾下文武產生分歧,那寧王兵馬的戰鬥力便會大幅下降,給朝廷平叛帶來極大便利。
不過朝廷使者進入南昌城後便沒了消息,至於是被扣押還是被殺,暫且沒人知曉,寧王也沒有派人迴應朱厚照。
這讓朱厚照很生氣,當着張苑和唐寅的面,氣急敗壞地道:“朕本來就是想要將他五馬分屍,考慮到他跟朕同爲皇族,要饒他不死,結果卻不領情?那朕就攻進城池,殺寧王府個雞犬不留!”
朱厚照對寧王對自己的漠視很氣憤,便在於戰事初期寧王將朝廷兵馬壓制在安慶府城和青陽縣城,讓朝廷損失巨大,朱厚照覺得自己的面子嚴重受損。
所以當寧王對他拋出的橄欖枝採取置之不理的態度後,朱厚照便下狠心要誅滅寧王全族,這也是朱厚照爭強好勝的性格使然。
……
……
又過了兩日,大雪停止,氣溫回升,鄱陽湖冰凍解除。
就在朱厚照準備即刻從陸路出兵南昌時,突然張苑來報,說是從南昌府內來了寧王使者,大概是商議歸順之事。
朱厚照皺眉打量張苑,道:“朕派去的使者到現在都沒消息,他居然有臉派人來談歸順?這應該是緩兵之計吧?”
張苑一臉神秘,上前湊到朱厚照耳邊低語兩句。
朱厚照眼前一亮,不顧旁邊唐寅怪異的目光,一擺手:“趕緊去安排,朕親自接見這使者便是。”
唐寅問道:“陛下,不知寧王派何人前來出使?”
朱厚照臉上帶着猥瑣的笑容:“這個不勞唐卿家費心,不過就是商議歸降之事,無需每件事都得你來過問吧……小擰子,你安排唐卿家去休息,今天和明天應該不會再出兵。唐卿家,你先下去吧。”
唐寅滿肚子疑問,卻只能被迫跟着小擰子往後院去了。
而朱厚照則興沖沖跟着張苑去了一處小花廳,沒等入內,便聽到裡面有女子說話聲,等他進去後才發現是一名美豔婦人正在斥責值守侍衛對她隨從不敬。
“陛下駕到。”
張苑有意爲朱厚照壯聲威,見那女子態度不善,便直接大聲發話。
隨着張苑話音落下,那女子終於轉身看了過來。
朱厚照只是看了一眼,僅驚鴻一瞥,就再也沒法從那女子面龐上挪開眼睛。
只見那女子頭梳雲鬢,烏髮如雲,長着一張秀氣的瓜子臉,眉毛修得十分精緻,鳳目修長,高挺的鼻子,一張紅潤的櫻桃小嘴,她身材高挑,略略偏瘦,穿着一襲雪白的寬身衣裙,顯得氣質絕佳,舉手投足間有一種說不出的風韻和優雅,誘人之極。
女子上前欠身行禮:“小婦人乃罪臣女婁氏,參見陛下。”
來使不是旁人,正是跟唐寅相識的寧王正妃婁素珍。
婁素珍的祖父婁諒是著名理學家,曾教導王守仁宋儒格物之學,其父婁性曾任南京兵部侍郎,後在白鹿洞書院講學。婁素珍自小便是美人坯子,因家學淵源,才名遠播,曾作《春遊》詩:“春晴並轡出芳郊,帶得詩來馬上敲。著意尋春春不見,東風吹上海棠梢。”
婁素珍美名遠揚,十六歲時被寧王朱權五世孫朱宸濠用八擡大轎娶爲正妻。
唐寅當年從瓊崖曬鹽歸來,不願跟沈溪到處打仗,於是帶着妻兒出走廣州府,遊歷名山大川,曾在白鹿洞書院短暫聽婁性講學,後因盤纏告盡差點兒流落街頭。
婁性知唐寅書法和繪畫出色,於是將其推薦到寧王府作塾師,婁素珍正好就是其學生之一。
在唐寅指導下,婁素珍詩書畫藝術達到很高造詣,引得江南文人學士,因傾慕婁妃才藝而紛紛聚集寧王府,這也是寧王野心膨脹的重要原因。
面對佳人,朱厚照整個人都有些不自然,上前道:“快快平身,見到朕不必多禮。”
本來朱厚照不想見寧王使者,但聽說來的是江南有名的大才女婁素珍後,便改變想法,親自來見,而他一向對婦人感興趣,見到婁素珍後更是覺得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立即表現出一副豬哥模樣,根本就不像是有威儀的皇帝。
婁素珍未料到少年天子會如此不堪,雖然她沒擡頭正眼瞧朱厚照,但神色間多有拘謹。
朱厚照道:“快……快賜座!”
張苑馬上安排人給婁素珍搬來椅子,婁素珍卻不願落坐,輕聲道:“皇上擡愛,小婦人乃是替罪夫來向陛下請罪……希望陛下能撤兵,免得江西百姓生靈塗炭。”
朱厚照皺眉:“哎呀,寧王謀朝篡位,朕也知跟你沒多大關係……你雖是婦道人家,但熟讀詩書,應該明白這層道理……朕已帶兵進入江西境內,怎能說退就退?”
婁素珍道:“罪夫會親自來向陛下請罪。”
“是嗎?”
朱厚照頗感驚訝,“他跟你說他會來向朕請罪?朕覺得這事兒很不靠譜啊,他現在手上還握有幾萬兵馬,肯定會頑抗到底……朕要是不徹底平息叛亂,沒法撤兵,對天下人很難有個交待。”
此時朱厚照不自覺打起了官腔,一雙小眼睛落在婁素珍身上,一刻都不想挪開。
婁素珍仍舊低着頭,所以她不知朱厚照目光中的覬覦,依然沉穩地道:“若是陛下答應饒罪夫不死,且能保留世襲爵位的話,罪夫願意承擔過錯,將挑唆他背叛朝廷的人獻上,交由陛下處置!罪夫謀逆,也因奸人挑唆而起。”
“這個嘛……”
朱厚照沒有直接拒絕婁素珍,好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其實他是在想拿什麼條件來跟婁素珍交換,逼迫對方就範。
旁邊張苑看出一些苗頭,趕緊道:“陛下,現在這一出很可能是賊首的緩兵之計。”
朱厚照一怔,隨即他想起這是此前他聽說寧王派來使者的第一反應,現在只是由張苑再提醒一遍罷了。
婁素珍道:“寧王本爲世襲皇族,世代爲朝廷鎮守江贛,從未有僭越之舉,然近年來朝中奸佞當道,地方上更有無恥小人不斷挑唆寧王跟朝廷的關係,讓陛下以爲寧王有反意……但在陛下出兵前,寧王都恪盡職守,從未有謀逆之舉,請陛下明察。”
說着,婁素珍再次欠身行禮,語氣顯得很激動,拼命向朱厚照陳明“冤情”。
朱厚照這次毫不客氣,直接伸手去攙扶,當手接觸到婁素珍花若凝脂的手臂肌膚後,被婁素珍倉皇間避開。
朱厚照很尷尬,掩飾地笑了笑:“你說的這些話,朕戰後一定會詳查,不過現在寧王謀反已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誰都要爲自己做的錯事負責。不過朕不想在江西多造殺孽,若是寧王親自來朕跟前負荊請罪的話,朕可以饒他不死,但他的爵位沒法保留了。”
婁素珍一時間沒法回答,不過此時她已感受到強烈的危機。
這種危機的起因便是朱厚照對她“毛手毛腳”,而且她有一種非常可怕的想法:“王爺爲何非要讓我來?我乃閨中婦人,難道他不知陛下是如此脾性之人?”
婁素珍感覺自己可能被寧王利用,卻不敢深想,畢竟她心中對寧王還是非常尊敬的。
跟歷史上寧王主動謀反不同,此時的寧王根本就是因爲朱厚照出兵而不得不反,寧王準備非常倉促,連婁素珍這樣的才女都難免覺得丈夫是被逼反的。
婁素珍一邊勸說丈夫投降朝廷順應大義,一邊又想爲丈夫和家族開脫,而寧王乾脆讓她來見朱厚照,一來是不想聽她囉嗦,二來也有利用她的意思。
朱厚照道:“寧王妃遠道而來,朕不能虧待,趕緊安排住處,有些事咱們可以慢慢談,朕不着急……百姓民生福祉最爲重要,朕也不想讓江西地方生靈塗炭,張公公你趕緊去安排啊!”
說話間,朱厚照衝着張苑使了個眼色,眼裡滿是炙熱的火焰。
張苑哪能不明白朱厚照那點小心思,分明是要他把婁素珍安排到隱秘住所,如此方便皇帝隨時可以見婁素珍。
張苑安排下人把人送走後,回來聽命。
朱厚照在張苑面前絲毫不掩蓋對婁素珍的覬覦,目露精光,讚歎道:“這女人,真是世間罕見啊。”
張苑笑道:“陛下,她本爲罪臣之婦,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罪責,陛下若垂青於她,那是她的造化,不如由老奴爲陛下安排,讓陛下您可以……盡興?”
朱厚照笑看張苑一眼,點頭嘉許:“好,這件事由你來安排。但一定不能硬來,朕可不是不講理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