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羅德乘船離開後,沈溪並未直接返回艦隊坐鎮,而是留在岸上等候消息。
胡嵩躍的人馬和他親率的中軍合起來有一千四百人,此時已在岸邊駐紮,做好應付佛郎機人攻打港口的準備。
軍中氣氛一片緊張,不過將士對眼前的戰事倒是信心十足,他們很期待跟佛郎機人一戰,不過就算開戰也會是先爆發海戰,跟陸地上的將士沒多大關係。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斥候來報,佛郎機人的船隻開始南撤,顯然是沈溪的威懾起到作用,佛郎機人對於跟大明的戰爭沒多少信心。
雖然雙方都有獲勝的希望,但開戰的後果卻是佛郎機人承擔不起的,就算勝利了得不到什麼好處。
大明的國力意味着重組艦隊不過是時間問題,而且大明禁海已久,就算長時間不進行海外貿易也沒有任何問題,一旦戰爭爆發,佛郎機之前跟大明達成的所有貿易協定都會作廢,從大明購買絲綢、瓷器、茶葉運往歐巴羅賺取鉅額利潤的線路就此中斷。
失敗那就更慘了,佛郎機人仗恃的就是其縱橫大洋的艦隊,要是連最引以爲傲的力量都不再可靠,那丟失南洋的殖民地只是時間問題。
“大人,西洋人撤走了。”
胡嵩躍興沖沖地過來跟沈溪彙報。
沈溪一直在用望遠鏡觀察海面的情況,雖然夜色悽迷視線不遠,更多隻是心理上的慰籍,但沈溪並沒有放棄,戰火一旦燃起,一場激烈的炮戰將爆發,在夜色中會非常顯眼。
沈溪精神高度戒備,唯恐佛郎機人突然殺個回馬槍。
“真不知這羣紅毛鬼子是什麼意思,居然敢來要挾大人,這不明擺着找抽嗎?他們敢在這個時候跑來煽風點火,以後定會在他們身上找回場子!”
胡嵩躍非常不甘心,非常想立即跟佛郎機人算賬,就算不在戰場上,也要在其他方面找回面子。
沈溪打量胡嵩躍一眼:“跟佛郎機人做買賣,乃是陛下親自定下的策略……怎麼,你有意見?”
“不敢。”
胡嵩躍訕笑兩聲,“不過咱也不能什麼事都不做吧?”
沈溪沒好氣地道:“自然要防備佛郎機人連夜殺回來……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解決島上殘留的倭寇,若非要跟佛郎機人一戰,孰勝孰敗實在難說。”
對於具體戰略,胡嵩躍不是很明白,不過一邊的雲柳卻很清楚,因爲沈溪的計劃中並不包括跟佛郎機人翻臉,如今大明軍隊擁有一定的海戰能力,但距離正規的海軍還是有一定距離,此時此刻跟佛郎機人決戰,勝算並不高。
弗朗機人之所以屈服,並不是因爲艦隊實力不如大明,而是他們需要考慮更多的東西,瞻前顧後罷了。
這種事沈溪不可能跟身邊的武將細說,不過作爲頭號情報頭子,雲柳對沈溪的態度非常瞭解。
“大人,宋將軍派人來報,島上倭寇趁着咱們艦隊跟佛郎機人對峙時,想從五頭山腳下的六條溪地區逃走,但海上風浪太大,船隻被吹了回去!”
雲柳將倭寇的最新情況跟沈溪言明。
沈溪點頭:“六條溪大多是灘塗,僅有的幾處港灣很淺,只能停靠一些小船,說明這夥賊寇手裡確實沒有大船。現在他們逃跑的線路已被我們封堵上,到了我們完成最後一戰的時候了!”
……
……
佛郎機人一去不返,大明艦隊的主要精力卻不得不放在防備佛郎機捲土重來上。
島上倭寇沒有海戰的能力,大明艦隊不需要爲了防備倭寇駕小船逃走而單獨設防,沈溪此時不願意繼續停留於海邊,碌碌無爲,隨着天色漸亮,他準備將五頭山上的倭寇一次性解決。
隨着明軍施加的壓力愈發增大,島上倭寇失去戀戰之心,在沈溪親率人馬抵達五頭山腳下時,山上已有大批賊人下山投降,數量超過二百人。
如此一來,山上剩餘的倭寇生力軍不可能超過三百,這讓官軍平定大衢山島的戰事失去懸念。
爲謹慎起見,沈溪還是沒有下令讓宋書即刻帶兵攻山,而是先等他和胡嵩躍的人馬抵達後,再一起進攻,如此也是防止倭寇在五頭山周圍佈置的地雷、陷阱等機關發揮作用,人馬整齊時攻山不容易出現意外。
到上午辰時末,斥候排除地雷和陷阱後,官軍主力攻上山頂。
沈溪沒有親自上山督戰,最後山上倭寇都被宋書的人押送下來,清理善後工作依然還在進行。
三軍上下有條不紊,官兵因之前佛郎機人突然來襲而變得謹慎,沒有人爲了一點功勞而去爭論什麼。
“大人,山上倭寇悉數消滅,此戰俘虜四百餘,加上之前在癩頭山、楊梅山俘獲的老弱婦孺八百多人,這一戰可謂大獲全勝。”宋書很興奮,他沒跟沈溪經歷幾次勝仗,眼前的勝利已讓他覺得很了不得。
打倭寇乃是皇帝欽點的戰事,在這場戰事中有良好的表現,爲他將來的仕途提供極大的便利,而跟沈溪這個吏部尚書兼兵部尚書搞好關係,更是他在朝廷無往而不利的通行憑證。
沈溪沒有任何的喜悅表情掛在臉上,此時他正在臨時搭建的軍帳中,對着一張發黃的地圖發呆,宋書湊上前大概看了一下,不是以前那種大開大合的軍事地圖,僅僅只是關於大衢山島的地形圖,看紙張的年代,估計有些年頭了。
“大人,您覺得有大批倭寇隱身於島上某處?要不要掘地三尺,派人徹底搜查一遍?”宋書請示。
沈溪聞言擡起頭來:“爲了隱藏起來的幾個散兵遊勇大費周章,不是聰明人應該做的事情……這座島有太多山巒可以藏人,就比如西南面的觀音山,如果要徹底清查,可能需要十天半月,這麼長的時間我們可耽誤不起!”
宋書拿出受教的神色:“卑職明白。”
沈溪道:“現在的問題是,佛郎機人的船隊沒有走遠,很可能在我們離開島嶼後就要跟他們開戰……本來我還準備吃過午飯,全軍就在旱門港上船,動身前往定海衛,現在看來,時間要往後拖一拖。”
宋書一臉堅決:“要不咱們就在附近海域跟佛郎機人大戰一場!”
“還不是時候。”
沈溪搖頭道,“我方跟佛郎機人的實力差距沒到一定能穩吃對方的地步……此時貿然開戰太不理智,再過一年半載,我們艦隊的實力就要遠遠超過他們,再加上水手也越發成熟,對周邊海域水文情況也更加了解,我們何必在雙方實力半斤八兩時動手?”
“那大人,咱現在……”
宋書迷惑了,不知該做點什麼纔好。
沈溪將地圖合起來,道:“暫時駐紮休息,把五頭山好好搜查一遍,說不一定有意外的驚喜……本官稍後就要跟胡將軍一起返回旱門港,防止佛郎機人亂來……宋將軍,這裡就拜託你了,一切見機行事吧!”
……
……
大衢山一戰沒有任何懸念!
倭寇沒做太多掙扎便投降,旗開得勝的對戰倭寇的戰略初步實現,但沈溪卻絲毫沒有高興的意思,便在於佛郎機人的出現帶給他強烈的危機意識,沈溪意識到現在大明近海的制海權並不在自己手上。
島上被剷平的營寨裡,並沒找到倭人的行蹤,說是倭寇卻僅僅只是一羣大明海盜,他們在島上所過生活並不是劫掠船隻,更像是離開大陸在海島過活的農民,靠打漁維持生計,在跟明軍的交戰中,他們甚至沒有組織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這跟之前攻打上海縣城一戰有極大的不同。
沈溪擔心的島上那些地雷和陷阱並非這些賊寇所設,而是真正的倭人所爲,在發現大明船隊接近後,彪悍的倭寇主力早早便逃走,留下部分精銳在島上拖時間,那天晚上的夜襲便是這些人發起,碰壁後連夜退往島嶼西部,乘坐隱藏好的船隻逃往附近海島。
舟山羣島面積在一平方公里以上的島嶼就有五十八個,倭寇利用夜色掩護脫離大衢山島海域,接下來就是找個島嶼藏身,在沒有衛星監控的年代,就算投入再多人力物力搜尋也無濟於事。
這一戰的結果讓宋書和胡嵩躍等人非常振奮,但對於沈溪來說,這場戰事可說泛善可陳,毫無亮點。
“沈大人,佛郎機人的船隊沒再出現過,已向東南方海域退卻……一個時辰前定海衛的船隻過來,說是這兩天定海衛各千戶所的船隻會到這邊來接收俘虜,他們把所有能派出的船隻都用上了。”
如今已快到午時,熬了一個通宵的沈溪依然沒顧上休息,雲柳出現在中軍帳裡,沈溪雙目通紅,模樣非常憔悴。
沈溪看了雲柳一眼:“佛郎機人居然想趁火打劫,看來他們已感覺到了威脅。”
雲柳道:“大人,我們的船隊越來越強大,而佛郎機在我們大明海域的船隻只有那麼幾條,若不趁着現在耀武揚威,以後就沒機會了,恐怕他們也沒料到我們能在短短几個月時間裡攢出如此多船隻……”
“我現在倒有些擔心他們去偷襲新城。畢竟我們的作戰船隻都在這裡,新城基本處於不設防的狀態。”
沈溪點頭:“建造船廠的時候,我便已料到可能會遇到襲擊,在黃浦江沿岸構築了炮兵陣地……佛郎機人想憑藉船堅炮利侵略新城,就算取得一些戰果,卻會讓他們付出慘痛的教訓,得不償失。”
雲柳不可能做到對任何事情都面面俱到。
有關新城的防禦問題,沈溪從未對身邊人詳細介紹過。雲柳僅僅知道,沈溪在新城建造上花費很多心思,在防禦和進攻上儘可能完備。
沈溪老謀深算,未謀勝先謀敗,對所有可能遭遇的情況都預先做出考量,並有針對性地進行改進。
雲柳問道:“大人,我們真要在島上駐留幾天?”
沈溪點頭:“就當是休整吧,一兩天總是要的……俘虜我不打算帶回新城,這一戰取勝就算爲陛下到來接風洗塵,再打下去,難免涉及跟佛郎機人的衝突。現在我只希望,陛下能早些將我的上奏批准!”
……
……
完成大衢山島波瀾不驚的一戰後,所有人都以爲沈溪會繼續南下,擴大戰果,但此時沈溪好像已無戀戰之心,有撤兵的打算,準備兩天後便動身返回新城。
這一戰的意圖是什麼,到現在也沒人完全弄清楚,對於沈溪麾下將領來說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剿匪戰事,不過始終有人猜測沈溪的用意,覺得沈溪不可能只是爲了迎接皇帝到來而做面子工程,這場戰事一定蘊含深意。
當沈溪於大衢山島駐紮時,朱厚照在揚州城停留兩日。
朱厚照本來着急南下趕往新城,不過在聽說沈溪已出兵後,心情也就沒那麼急切了,再者揚州地方官府和衛所也爲他的到來做了很多“準備”,讓朱厚照在揚州城見識到不一樣的風光。
作爲南京守備太監,張永聽說聖駕到了揚州,趕緊從南京乘船渡江北上,他想在迎接聖駕上立功,同時也急切地想弄清楚皇帝身邊的情況,哪些人受寵,哪些人又受到排斥,權力此消彼長,他纔好有針對地進行活動,畢竟作爲司禮監秉筆太監,他不想長久留在南京。
不過張永抵達揚州後才發現要見皇帝一面並不容易,甚至想見到小擰子都需要提前派人去通傳,一天下來都沒回信。
終於到了第二天清晨,小擰子一臉疲倦地離開朱厚照在揚州所住別院,到驛館見到張永。
張永跟小擰子會面後非常激動,二人畢竟是盟友,在對付張苑這件事上有着共同語言,現在張永離開京城核心權力,更得仰仗小擰子這個皇帝身邊的近侍支持。
不過張永不知,最近小擰子在皇帝跟前也有失寵的跡象,一來張苑和江彬爭先恐後向朱厚照獻媚,深得皇帝歡心,將缺少爭寵手段的小擰子擠壓到岌岌可危的地步。
另外便是新皇后沈亦兒的崛起給朱厚照身邊寵臣結構帶來不確定因素,小擰子此時也不敢爭什麼,整個人顯得異常低調。
“擰公公,您怎麼纔來啊?”
張永上前,有些着急,不知不覺拿出老氣橫秋的態度跟小擰子說話。
本來只是隨口說出的話,但小擰子聽來卻非常不舒服,當即黑下臉說道:“陛下到揚州後就待在行在,咱家要在裡邊伺候,陛下不休息,難道讓咱家擅離出來見你?對了,張公公不在南京城等候陛下駕臨,貿然渡江北上不知是何意啊?”
張永忽然意識到自己剛纔拿出在南京城時的囂張跋扈態度,非常失禮。就算小擰子現在在皇帝身邊地位不突出,也不是他能得罪的,雖然他的話沒有夾槍帶棒,但始終有責怪的意味在裡面。
而且離開京城日久,平日張永跟小擰子溝通的機會很少,兩人之間難免產生一定隔閡。
有鑑於此,張永連忙道:“得知陛下到來,鄙人立即趕來迎接。”
小擰子擺擺手:“根本沒那必要,你忠於職守便可……揚州不是南京,你到這裡來只會讓人說閒話,居然還點名要見咱家……咱家平時在陛下面前已忙得頭暈腦脹,哪裡有那麼多時間伺候你?”
小擰子火氣很大,張永料想可能是在皇帝面前受了什麼氣,也有可能跟張永和江彬等人排擠有關。
張永不知朱厚照身邊人的情況,只能小心翼翼道:“爲了迎接聖駕,鄙人跟南京官員和勳貴準備了禮物,此行帶了一些送來,同時還在南京城做好迎駕準備,只等陛下入住皇宮……”
小擰子斜着瞥了張永一眼:“準備這些有什麼用?也不知陛下會不會前往南京……陛下的目的地是沈大人修造的新城,可能會在沈大人那邊停留一段時間,你要準備也該着眼於新城……說吧,你怎麼做的?”
張永一聽有些躊躇,搖頭道:“難!沈大人的新城,鄙人連根針都插不進去,那邊的事完全由沈大人和他手下負責,誰敢幹涉?那邊更像是一座衛城,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裡面發生何事,所以鄙人只能在南京多做準備。”
小擰子又不耐煩了,擺擺手道:“隨便吧,總歸你趕緊回南京,陛下可能要過幾天才會南下……”
小擰子知道內情卻不肯跟張永直說,張永心癢難耐,更想知道朱厚照在揚州城到底爲何有那麼大的興趣,眼巴巴地問道:“陛下爲何要在揚州多停留?”
小擰子黑着臉道:“你問咱家作何?應該去問問陛下身邊人……吃喝玩樂的東西伺候好了,陛下肯定不想走……你在陛下跟前那麼多年,連陛下的心思都不清楚?”
張永一怔,立即意識到應該是皇帝身邊的張苑和江彬又或者是地方官員、將領在伺候上花樣百出,以至於朱厚照樂不思蜀。
張永道:“擰公公,您平時在陛下跟前伺候,知道陛下喜好,或者說知道這一路上陛下喜歡什麼,厭惡什麼,您可否提醒兩句?”
小擰子搖頭:“沒法提醒,最好也別做那心思,陛下就算折道南京應該也不會停留太久,現在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是陛下根本不去南京城,直接乘船順江南下往新城,現在揚州這邊已在準備船隻,你該明白了吧?”
當張永跟小擰子灼灼目光對視時,忽然醒悟過來,朱厚照對於去南京果真不感興趣。
南京到底是大明故都,皇帝巡幸有很多繁文縟節需要遵守,到了南京城只能住進年久失修的皇城,沒法領略江南風光,所以乾脆在揚州多住兩天,把吃喝玩樂的事情盡興,再前往新城,如此前往南京就變得可有可無。
張永皺眉:“陛下真過道南京而不入,這恐怕不合規……”
小擰子湊上前,用威脅的口吻道:“咱家可什麼都沒說,陛下的心思豈是做奴才的能隨便揣摩?不過凡事都有可能,咱家還要回去伺候,陛下隨時可能傳喚,該怎麼做你自己琢磨吧!”
……
……
張永很被動。
本來他到揚州來便於理不合,不過爲了迎接聖駕,爲了自己能在皇帝面前有所表現,更爲了能早些回京城當差,他在很多事上沒那麼多顧忌。
不過在見過小擰子後,他忽然覺得其實留在南京城也不是什麼壞事。
至少皇帝跟前那麼多勾心鬥角的事可以避免,在南京城就算有權力場上的爭鋒,也不會那麼慘烈,在皇帝跟前就一個你死我活的競逐舞臺,而顯然現在的他並不具備跟張苑和江彬正面抗衡的資格。
“陛下不去南京,這到底意味着什麼?”張永在驛館思前想後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而對於皇帝不去南京同樣踟躇之人,還有如今在朱厚照跟前深受寵幸的張苑。
張苑以司禮監掌印之身陪同朱厚照南下,一路上跟江彬較勁兒,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又有地方官員和將領全力支持,不過他手下沒法做到江彬那麼“無法無天”,以至於很多事上他最多隻能跟江彬打成平手。
朱厚照讓揚州這邊準備船隻,想順江南下前往新城,這消息他比小擰子知道的要晚一些。
張苑有些遺憾,因爲這意味着他在南京所做準備將付諸東流,皇帝可能比預定計劃早十天左右到新城,新城暫時處於軍管狀態,裡面情況如何,張苑摸不清,不過有一點張苑明白的那就是進了沈溪的地頭,就由不得他說話了。
就算沈溪不在新城,也一定會把皇帝控制得嚴嚴實實,會在新城幫朱厚照找到精神寄託,而他跟江彬準備的那些節目在皇帝面前會完全失效。
“怎麼辦?得趕緊想辦法,讓陛下進南京城纔是。”張苑對着前來稟報事務的李興好一通牢騷。
李興已跟張苑貌合神離,他這一路上做的事,其實不是幫張苑或者江彬,而是自成一派,皇帝身邊的勢力遠非張苑和江彬兩支。
這邊李興跟京城內很多勢力有聯繫,還聰明地避開張苑跟江彬間的交鋒,算是中間派,就算兩邊不討好他也不覺得如何。
李興道:“張公公,這可是陛下決定,陛下說要去何處,咱家無從干涉。要不您去跟陛下見上一面,跟陛下提請,先到南京城走走?以咱家看來,若是南京城裡沒有讓陛下眷戀的東西,怕是陛下不會有興趣,您說呢?”
李興說話很圓滑,看起來是幫張苑出謀劃策,但其實就是當攪屎棍。
司禮監隨着張永離開,如今只剩下三個人,高鳳留守再加上年紀大了,以後真正能跟張苑抗衡的就是李興這個“年輕人”,所以他仗着在財力寬裕跟張苑唱對臺戲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張苑黑着臉道:“陛下不進南京,早早去沈大人親自監督建造的新城,那邊是什麼地方誰知道?若是沈大人亂來當如何?定要先調遣南京留守兵馬,陪同陛下一起前往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