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五章 不論身份只論朋友

進入蘇府,酒桌上朱厚照發現跟之前的佈局有所不同,最爲明顯的就是作爲席間一景的女人不見了。

朱厚照笑道:“怎不叫你們的姬妾和歌女、舞女出來呢?哈哈,是否安排有什麼新奇的節目啊?”

蘇通非常爲難,面帶遲疑之色,差點兒就要把事情揭破,跪下來給朱厚照請安。

鄭謙扶了蘇通一把,裝作一副痛心的模樣,道:“恐怕要讓遲公子失望了,我二人未中進士,心情低落,哪裡有閒工夫準備這些?遲公子應該……沒參加這次會試考覈吧?”

朱厚照不由一怔,在沈溪的介紹中,他有兩個身份,一個是待考會試的舉子,還有一個則是勳貴。

現在兩個朋友只是求證他是否參加這次會試,應該無可厚非。

朱厚照笑道:“沈先生不是說過了嗎?舉人的身份,不過是用來跟兩位結交用的,在下因爲……祖上薄有功勳,乃是世襲的……公爵,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參加會試獲取功名。”

鄭謙和蘇通同時望向朱厚照,臉上都滿是驚訝,二人此刻最直接的想法便是:“難道這位爺只是公爵之後,哪位公爺家的嫡長子,未來可以繼承家業,而不是什麼皇帝?”

畢竟沒聽說過天底下有哪個君王會給自己降格的。

蘇通和鄭謙心情稍微開解了些,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就可以放開了。

不過蘇通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卻不知遲公子是哪位公爺之後?”

朱厚照笑着擺擺手:“不是說好了不問麼?等以後再說,我們今兒還是先喝酒吧……哦對了,我特意帶了些歌女和舞女來,都是從教坊司精挑細選,你們看看姿色如何,如果喜歡的話,隨便帶進房裡享樂,要是剋制守禮委屈自己,回頭送回教坊司去,後悔都來不及了……這叫免費的晚餐,不吃白不吃,哈哈。”

朱厚照那輕佻的模樣,實在讓蘇通和鄭謙費解。

不多時,在小擰子招呼下,十多名自教坊司過來的女子進入大廳。

朱厚照看到後不由皺眉,問道:“擰管家,這就是你找來的女人?怎麼姿色如此平庸?一看就讓人倒胃口,叫來何用?”

“很好了,很好了。”

蘇通緊忙道,“來人,快去叫幾位夫人出來……”

這次蘇通不敢拿家裡的歌女、舞女應付朱厚照,而是讓他的幾個小妾出來,本身他也沒把這些小妾當成夫人看待,不過在朱厚照面前他卻故意這麼說,以彰顯他的誠意。

朱厚照嘿嘿笑道:“這怎麼好意思?我從旁處叫來歌女和舞女,你們卻要把妻妾叫來陪客……”

鄭謙和蘇通臉色通紅,羞臊得不行,正尷尬時,突然門口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陛下,是老奴啊,老奴前來護駕了……”

小擰子一聽傻眼了,朱厚照出行屬於機密,張苑那老東西怎麼跟到這裡來了?

此時張苑完全不知房間裡面的情況,之前他救駕救上癮了,每次都能獲得朱厚照賞識,這次他知道朱厚照出豹房跟“不明底細”的人相見,頓時火冒三丈,假借“救駕”的名義殺到蘇府,連侍衛都不敢阻攔,被他硬闖進院子來。

張苑是有人故意給他透露錯誤信息,說朱厚照在外跟平民百姓廝混,難保不會有人用下毒、刺殺等手段加害,再看到朱厚照的車果真駕停在外面,便不顧一切往裡衝。

這會兒朱厚照正在興頭上,突然被張苑打擾,心裡非常惱火,而且張苑這一來就揭破他的身份,想到以後自己再不能跟蘇通和鄭謙以朋友的關係喝酒,便火冒三丈,想衝出去把張苑給打發了。

張苑衝進院子時,花妃和丫鬟剛好過門口。

花妃花容失色,纖手掩面,故作驚慌失措地避開那邊朱厚照看過來的擇人而噬的目光,顯然在這件事上,她也有份參與。

麗妃用的是稱病的方法,因爲麗妃跟張苑間沒有同盟關係,只能出此下策。而花妃跟張苑就走得就近多了,這次乾脆利用張苑來破壞朱厚照的“好事”。

“陛下,是老奴啊,老奴前來護駕。”

張苑進到院子後,被朱厚照的貼身侍衛給攔了下來,他有些詫異,怎麼跟聽到的情況不一樣?只能在外面的院子大喊大叫。

這會兒最尷尬的人其實是鄭謙和蘇通,他們已猜到朱厚照的身份,卻故意裝糊塗,現在有人當面把朱厚照的身份給揭破,這下沒法矇混過關了,二人對視一眼,不由往後退了兩步,露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朱厚照怒斥道:“哪裡來的老瘋子,把人給我趕出去!”

爲了掩飾身份,朱厚照只能把張苑歸爲“瘋子”一類,否則一些事根本就沒法解釋。

張苑一把甩開旁邊衝上來要架他出去的侍衛,大喊大叫:“陛下,老奴知道您出宮有危險,特地前來護駕,你們這些狗東西,竟然敢阻擋咱家,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當着朱厚照的面,張苑撒潑耍賴,無所不用其極。朱厚照看到這一幕,眉頭直皺,嘴裡不由嘀咕:“這老東西今天吃錯藥了麼?跑到這裡來發瘋!他就沒個眼色,看不出朕今天心情很好麼?居然特意跑來搞破壞!簡直不知所謂……”

“趕出去,趕出去!”

朱厚照沒時間思索張苑因何而來,他只知道自己的好事被人給破壞了,不想讓張苑繼續留下來敗壞他的心情。

侍衛畢竟不是吃素的,皇帝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確了,他們哪裡敢違抗?只能暫時先得罪同樣不好惹的張苑,把這位司禮監的當家人硬架出蘇府大門,老遠朱厚照還能聽到張苑大吼大叫。

“公……公子……”

小擰子出去查看過情況後折返回來,臉色非常難看,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朱厚照臉色漆黑,等他轉過身時,發現蘇通和鄭謙都不敢面對自己,他努力露出個笑臉,以掩飾當前的尷尬,故作輕鬆道:

“嗨,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個瘋子,攪人清淨,兩位仁兄可千萬別往心裡去,本公子……只是繼承了家中爵位,卻被這老瘋子說是什麼……真是大不敬啊。”

蘇通和鄭謙更顯尷尬,這已經屬於騙小孩的路數了,誰都能看得出朱厚照是皇帝,讓他們再裝作不知,實在是太過難爲人。

蘇通過來道:“遲公子,您就實話實說了吧,您……是否是皇室中人?其實這朋友相處,未必需要在意什麼身份,若您乃是當今……聖上的話……我們以後也可以像現在這麼喝酒。”

朱厚照臉上的笑容隱去了,換上一種難看的青紅色,他沒說什麼,跨步進入廳內,在桌子前坐下來,蘇府和鄭家下人此時都跪到了地上,連小擰子也跪下,只有蘇通和鄭謙二人還佇在那兒,不過此時兩人都已弓着身子,說不出話來。

朱厚照道:“如果我說我就是正德皇帝,那我們以後還能做朋友嗎?當初沈先生引薦二位的時候,我就沒打算擺什麼架子。”

“參見陛下。”

蘇通和鄭謙哪裡管得了那麼多,趕緊跪下來向朱厚照磕頭。

朱厚照生氣地一甩手:“看看,還說能當朋友,瞧瞧你們現在的樣子,莫說是朋友,以後能否見面都說不好……哼,都是那該死的張苑,沒事跑來護什麼駕,他是吃飽了撐着吧?”

蘇通和鄭謙不由對視一眼,張苑的大名他們聽說過的,現如今司禮監掌印,也是朝廷的“內相”,權勢熏天,現在朝中已形成一股新的閹黨勢力,其核心人物就是張苑,這也是因爲張苑收攬臧賢等人,開始大張旗鼓招兵買馬所致。

鄭謙很有勇氣,居然站起身來,連蘇通都不知他要做什麼,但見鄭謙道:“遲公子說的是,若是在乎身份差異,那以後的確很難做朋友,不過在下認爲,朋友間貴乎坦誠,現如今這裡沒有什麼皇親國戚,也沒有舉人和官員,只有朋友間聯誼……蘇兄,你說呢?”

朱厚照臉色馬上好轉,他不由看向仍舊跪在地的蘇通,好像很想知道蘇通接下來的反應。

蘇通心裡懊惱,這都交了一羣什麼朋友啊,先是一個妖人一樣十二歲就高中狀元、二十歲便權傾朝野的沈溪,再就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皇帝,還有個在這種危急情況下依然滿口風涼話的鄭謙。

鄭謙見蘇通不言不語,趕緊伸手去扶,嘴上道:“蘇兄,難得今日跟遲公子歡聚一堂,正好感謝遲公子給咱安排差事……上林苑監監丞,那可是正七品的京官,以後咱們豈不是前途無量?”

媚上的本事上,鄭謙更勝一籌,這是因爲鄭謙非常懂得把握機會,蘇通目前雖然是普通地主,但祖上出過高官,而鄭謙完全就是商賈小民出身,對於權力的渴望要比蘇通強烈許多。面對跟皇帝交友,還能得到皇帝恩賜的大好機會,鄭謙要比蘇通更知道牢牢地把握。

蘇通在鄭謙相扶下站起來,頭上還在冒冷汗,說話也不是很利索,支支吾吾道:“是朋友……當然是朋友……不過……今日可真是一波三折。”

幸好是之前二人已打探過朱厚照的底細,大概知道對方的身份,等於說對於“遲公子”是皇帝這件事,他們已經消化了一段時間,這才能大抵有所應對,否則的話二人乍在這種情形下知道朱厚照的真實身份,很難做出正確應對。

“這就對了嘛。”

朱厚照很高興,他當然希望以皇帝的身份交到朋友,“你們想想啊,沈先生也知道朕的身份,你看他對朕的態度……咳咳,不是因爲沈先生是朕的先生,朕纔對他言聽計從,更多是把他當作朋友。”

“平時沈先生在朕面前都是暢所欲言,朕每次見了他都會頭疼,所以他怪責朕幾句,朕還得乖乖豎着耳朵聽,你們不知道那有多累!”

朱厚照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沒有任何架子,就好像普通人一樣,不過他一自稱“朕”,鄭謙和蘇通還是不自覺身體會顫抖一下。

朱厚照看出讓眼前二人接受自己身份不太容易,招呼道:“咱們是朋友,有什麼好見外的?一起喝過酒聊過天,難道你們覺得本公子是個蠻不講理的人嗎?這麼說吧,我對於‘情理’二字非常看重,沈先生是我先生,他責備我,我從不當回事,反而更敬重他,因爲他作爲師長有權力這麼做……”

當朱厚照侃侃而談時,蘇通和鄭謙終於感到心中舒服了些,兩人心想:“沈大人乃朝中重臣,又是東宮講官,所以能教訓您,但我倆就只是普通舉人,跟您又沒認識幾天,哪裡敢僭越跟你做朋友啊?”

“來,請坐,請坐,這裡沒有君王和臣子,只有朋友情誼,哦對了,花美人來了吧?讓她進來,陪兩位公子喝酒。”

朱厚照對門口的小擰子吩咐道。

蘇通和鄭謙一聽,心裡更覺得了不得,之前他們見到“麗美人”,便覺得那女子跟普通人不一樣,談吐不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雍容華貴,現在他們意識到,朱厚照這是帶了皇宮內苑或者豹房的女人來跟他們一起喝酒,也就是說,麗美人和花美人很可能是朱厚照身邊得寵的妃子。

蘇通心想:“沈大人分明是在坑人啊,介紹誰給我們認識不好,非要介紹皇上給我們認識,我們還叫出妾侍招呼皇上……以至於皇上讓妃子來陪酒,這不是瞎胡鬧嗎?幸好之前跟那位女子沒發生什麼,不然的話……幾個腦袋夠砍的?”

蘇通這邊心裡叫苦不迭,鄭謙卻能坦然接受,已主動過去跟朱厚照倒酒。

說話間,花妃在丫鬟和小擰子陪同下進來,等花妃走到桌前,用惡狠狠的目光望了蘇通一眼,好像是在警告什麼。

蘇通緊忙避開目光,全當沒看到。

朱厚照招呼道:“花美人,給你介紹一下兩位朋友,這位是鄭公子,這位是蘇公子,都是本公子在民間結交到的朋友,這裡沒有什麼身份差異,本公子跟他們平輩論交,你可要好好陪陪兩位公子,莫要怠慢了他們。”

花妃欠身一禮,雖然看似應下來,但心裡早已把蘇通和鄭謙的祖宗十八代給罵了個遍,同時被罵的還有介紹蘇通和鄭謙給朱厚照認識的沈溪。

旁人不知其中細節,她是一清二楚的,朱厚照對此並未隱瞞過她和麗妃。

朱厚照笑道:“既然人到了,那就坐下來喝酒吧,蘇兄鄭兄,你們不是說要把妾侍引薦給本公子認識嗎?說起來本公子還很好奇呢……哈哈。”

已經知道朱厚照的真正身份,蘇通和鄭謙不敢有所私藏,趕緊把自己的妾侍叫出來,一起陪朱厚照飲酒。

第一七九八章 非唯一途徑第一六三二章 表字第一六三九章 良苦用心第七三七章 恩仇第九七〇章 弘治彌留第三六〇章 娶妻不礙納妾(求推薦票)第一七五九章 大婚第一八四五章 惺惺作態第一二五六章 凶多吉少第一五三章 金錢帝國(求訂閱和月票)第九九六章 替民做主第二六二九章 多方找尋第二三八七章 能人輩出第三五三章 小解元公(第十更)第一四一二章 本事第二五二四章 行程第五六六章 巴結(第二更)第一四一章請個女大夫第六〇七章 文科男和理工男的區別第三二〇章 沒錢裝大爺(第七更)第二四六章 生是一家人(第十更)第一五七七章 南北兩案第二二七三章 見功臣第二一九六章 平靜的戰爭第二四九七章 小人不可用第一二七一章 面聖第七〇五章 賴你沒商量(第三更)第一四八章 勝利第二〇五章 比比誰年輕第一三九一章 罅隙第二六六六章 總會掉鏈子第一六七三章 首輔不好當第一八二六章 臨陣叛逃第一八九二章 各有立場第五五〇章 白馬客棧見故人(第一更)第一七九九章 殺雞焉用牛刀第一〇〇〇章 回不回京,是個問題第一六九六章 借刀殺人第二一〇一章 換個姿勢進言第四五一章 大婚無喜(第四更,獻書友)第一六九一章 飯桌交鋒第二二二章 風花問月(上)第一三三三章 大權在握第一七二一章 報復第二四三一章 封公第一八五一章 頂層改革第一三九四章 習慣就好第二〇七七章 溝通世界的橋樑第一一一七章 太子的鋒芒(第三更,求月票)第一〇七〇章 兵敗並非朝夕事(第二更)第一五八七章 人比人第一六八一章 初來貴地第七二二章 世界地理第八二八章 地震第二三八五章 來過年第一七六章 你安心去吧第二一六八章 孰輕孰重第一六四章 算計(求訂閱和月票)第二五六五章 考校第二三二九章 特殊方式第二五四〇章 奏諫第三五三一章 海戰第三八七章 《金瓶梅》風波(第五更)第一七八三章 無人替代第一三四三章 謝老兒不上朝第四〇〇章 千里尋夫(第十更)第一一五〇章 兵臨第二五四八章 一無所知第一六四四章 來信第一四二一章 馬九歸來第九十六章 惠孃的牽絆第一二二三章 急個甚?第二二一八章 父子之怨第一五二八章 再次南下第七八三章 是劉瑾,還是張苑第八三八章 案外有案第二三七章 買田買屋第一二三五章 旌麾南指第九七一章 知遇之恩第一四六四章 宮喪第二六六章 菊潭郡主第三四八章 回家的誘惑(第五更)第二四五四章 知情識趣第二五四三章 漏洞百出第二〇一一章 夜入豹房第七一七章 周氏當家(第六更)第二二七七章 選拔第二〇三六章 傲慢與偏見第一四六一章 規劃好的路第六〇四章 收弟子?(第三更)第四七五章 李公斷,牆頭草(第三更)第二三五四章 講心不如講利第二一八七章 殺子之仇第五二五章 代言(第十三更,獻所有書友)第六六七章 論功行賞第七二二章 世界地理第一五六七章 翅膀硬了第一八六一章 君臣交惡第二二九四章 翻臉不認人第一三九章又是大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