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中錫爲北直隸故城人士,成化十年鄉試解元,次年中進士,授刑科給事中,歷任滇省按察僉事、陝西僉事和督學副使等職,弘治五年任大理寺右少卿,弘治六年起任正三品左副都御史、巡撫宣府,後因病辭歸故里,在家鄉隱居不出。
馬中錫才學卓著,前七子中的李夢陽、康海、王九思等人都是他的弟子,而他在治學上也有建樹,畢竟李夢陽、王九思等人跟沈溪都有一定關係,雖然馬中錫一直在故城,距離京師不遠,但沈溪從未前往拜訪。
沒想到馬中錫這樣的老臣,突然被朝廷起用,還成爲了他的部下,跟他一起前往湖廣上任。
想到馬中錫,沈溪多少有些感慨。
歷史上的馬中錫,最終的下場是入詔獄蒙冤而死,如此有才學的老臣,卻因“同情農民起義”爲朝中大臣不容,謂其“以家故縱賊”,朝廷以“縱賊”罪名將其下獄,慘死詔獄之中。雖後來昭雪,但卻成爲正德朝著名的冤案之一。
面對謝遷的囑咐,沈溪恭聲領命。因此番弘治皇帝給他出發的時間定得很寬鬆,等到年後上元節過了再走,沈溪不會着急整理行裝,大可留在家中,安心陪家人一段時間。
謝遷對沈溪好一番耳提面命,相當於是對皇帝交待外的補充。
謝遷所說相對就要務實多了,讓沈溪到了地方後不要忙着去動軍政事務,先完成平穩過渡後再慢慢抓權不遲。
這主要是爲防止沈溪在地方上鬧出的動靜太大,讓他在朝中不好收拾。
說完事情,沈溪邀請謝遷前往後院見謝恆奴一面,但謝遷卻表示“禮儀不可廢”不願前往,無奈之下,沈溪只好親自送謝遷出府。
周氏聽聞謝遷離開,厚着臉皮出來相送,讓謝遷又是一陣尷尬。
等謝遷乘坐馬車走遠,周氏打量沈溪,問道:“憨娃兒,君兒待產,你怎的出門去了?之前府中怎麼都尋不到你!”
沈溪解釋道:“娘,我剛進宮去了,陛下給我委派了新差事!”
周氏頓時瞪大眼睛,興沖沖地說道:“我聽說你是這次跟韃子交戰的大功臣,皇帝一定是又給你升官了吧?幾品?你原來就是正二品,再升的話……不會是一品大員了吧?”
沈溪微微搖頭,道:“還是正二品,右都御史,不過此番是督撫湖廣和江贛!”
周氏聽得一陣迷糊,問道:“去年你就不是咱閩粵桂三省之地的督撫了麼?怎麼現在還當督撫?還是從仨省變成兩省,你這官是降了啊!”
“不行不行,我看做這個督撫,還不如當什麼藩臺、臬臺呢,你在這位置上只是領兵打仗,就跟武夫一樣,太不體面了!”
“憨娃兒,你去跟皇上說說,咱不去什麼湖廣、江贛了,咱就留在京城,跟着皇帝做大事,你看行否?”
沈溪知道,自己這個老孃又在想好事。
皇帝安排的差事不願幹,還要講條件,如果是別人那就罷了,可他現在身份和處境非常敏感,他去請辭的話,遭受到的攻訐可不是一般大臣可比,這純粹是拿自己的政治前途開玩笑。
沈溪道:“娘,這樣吧,孩兒暫且不帶您和爹去,你們留在京城,等我在地方安頓好之後,再看看接你們過去享福,可好?”
周氏一擺手,道:“別跟我說這些,你想去山高皇帝遠的地方當官,那是你的事,我們就不跟你攙和了,跟你去了也不能風光。”
“這兩天,你把文招和五郎好好安排一下,自打回京你甚至沒見過他們,還說讓他們跟你做大事呢。”
“你去地方,一定把他們帶上,別忘了這是當初你在廣州府時做出的承諾,怎麼都得履行了!至於我那侄兒周羨,暫時留在我身邊幫忙,等你穩定下來再說吧。”
沈溪的同宗五哥沈永祺以及姑姑家的小表弟楊文招,還有周氏本家侄子周羨,此番跟着周氏一起到的京城。
楊文招跟沈溪自小是死黨,在桃花村老宅的事情就不說了,當初在汀州府城時楊文招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找他小表哥和小表嫂玩,每次被林黛和陸曦兒欺負得滿臉污漬,還樂呵呵傻笑,楊文招是那種沒有心機的人,雖然看起來木訥,但若是能將楊文招用好,他這性格其實可以在官場上如魚得水。
至於沈永祺,因他父親沈明有失蹤,其後母親跟着出走,在沈家地位尷尬,到了婚配年歲連婚都沒結成。後來隨着沈溪當官沈家地位驟然提升,沈永祺才娶到童生家的閨女,隨後兩口子跟着沈明鈞夫婦一起到了京城。
沈溪幫助沈永祺,算是完成沈明有的交託,之前沈明有曾提過,希望他好好栽培一下沈永祺,沈溪當時可是應承了的。
至於周羨,沈溪就不熟悉了,但既然周氏說要把侄兒留在身邊聽用,沈溪也就順水推舟,等以後再安排。
既然周氏提到這兩個沈溪的同輩人,沈溪便答應下來,準備前往湖廣的時候帶上二人。
沈溪栽培過很多不成器的武將,他覺得只要不是像唐寅那樣桀驁不馴自以爲是的讀書人,別的什麼人,但凡有一點上進心,他都能帶出點兒名堂來,就算楊文招和沈永祺混不出頭,在督撫衙門裡當一個吏員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當天,沈溪在慶賀自己多了個女兒時,見了一下楊文招和沈永祺。
二人到京城後尚是第一次見沈溪,當他們見沈溪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身着二品大員的常服出現在面前,眼中都帶着羨慕,但因爲他們對禮數不是很明白,見到沈溪後並沒那麼多拘禮。
“表哥,真的是你嗎?嘿,幾年不見,模樣有些不同,但還是能感覺出來,你就是我的小表哥!”
楊文招笑呵呵說道。
沈溪擡手示意一下,道:“坐下說話!”
沈永祺和楊文招都不懂尊卑,雖然知道沈溪現在當官,也沒有對沈溪有多害怕,按照沈溪吩咐坐了下來。
沈溪坐在主座上,因沈永祺比沈溪年長,顯得沈溪有幾分稚氣,沈溪無法老氣橫秋對楊文招和沈永祺說什麼。
沈溪道:“過了年,我要往湖廣上任,你們隨同前往,至於餉銀方面,一律按照隨軍將士標準給予,每人每月六錢銀子!平時吃喝用度都由督撫衙門負責,你們到了地方後,一律以督撫標下自稱便可!”
楊文招和沈永祺對視一眼,沈溪說的這番話,他們根本就聽不懂是什麼意思。
沈溪更爲詳盡解釋一番,二人才大概明白,自己算是沈溪的親兵,一個月能領六錢銀子的俸祿,一年也就是近八兩銀子,這在衙差中算是相當不錯了。
現如今雖然沈溪身在京城未到地方赴任,但沈溪已經可以組建自己的督撫衙門,朝廷之後會派官兵護送他南下武昌府,他手頭擁有兵權,等到了地方便可以開衙辦事。
武昌府可比梧州府繁華多了,畢竟是湖廣承宣布政使司所在地,相當於後世的省會城市,擁有六千多年的悠久歷史,隨着兩宋和明初的大開發,已經有“楚中第一繁盛”、“九省通衢”的美譽。
沈溪又說道:“你二人在內外事務上,不可打着我的名義囂張跋扈,做事多用心,踏踏實實,我會盡可能幫你們在衙門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一年半載之後,爭取爲你們獲得實缺,甚至補上官品。如此即便不在我手底下做事,你們也算是官府中人!”
楊文招站起身,感激地說道:“表哥說怎樣便怎樣,我先在這裡謝過表哥!”
說着,楊文招恭敬行禮,一下子便體現出有父母和沒父母的區別。
楊文招有父母教誨,自然知道怎麼巴結舅舅和舅媽家的人,雖然從道理上來說,沈永祺跟沈溪的關係更爲親近,畢竟是同宗子弟,但因沈永祺內向和膽怯,令他在人情世故上落後於楊文招。
沈溪沒有對二人說太多,因爲他還未上任,具體督撫衙門情況如何,湖廣和江贛有什麼棘手的事情,要等他到了地方後才知曉,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也就無從指點沈永祺和楊文招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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