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二章 擅權

乾清宮大殿內,弘治皇帝朱祐樘因爲首輔劉健對太子的貶損,而不斷咳嗽,蕭敬即便有言也不敢出口。

場面略顯尷尬,劉健自己也有些驚訝,爲什麼自己據實評價太子,會引起皇帝如此強烈的反應?倒好像朱佑樘對於太子的事情全然不知情一般。

謝遷卻是心思狡黠之人,他從皇帝和蕭敬二人的反應,便大概知道劉健先前的回答讓皇帝下不來臺,謝遷暗自琢磨:“之前陛下對太子也曾多有貶損,在衆多大臣面前屢屢提及太子少不更事,怎今日劉少傅提一句,卻惹來陛下如此大的反應?”

朱祐樘咳嗽半晌之後,終於緩過勁兒來,他微微擡手,道:“兩位卿家,朕身體偶感不適,本來有些話想要對二位卿家言說,今日便先到此罷,二位卿家請回吧!”

謝遷原本想趁着面聖的時候,提一嘴關於沈溪留守在城外兵馬的事情,誰知道皇帝此時突然犯病,他正想抓緊時間提出來,讓皇帝心裡有個數,及早作安排,卻見蕭敬給打眼色不讓說話,謝遷這才罷休,行禮之後,與劉健一同退出乾清宮。

二人出宮門後,劉健不解地問身旁同樣愁眉緊縮的謝遷:“於喬,你可知陛下……病情如何?”

謝遷想了想回道:“劉少傅所問,似乎超出了我能力範圍……陛下病況如何,當問太醫院的人,我只看到,陛下面如金紙,精神倦怠,怕是病情未曾痊癒!”

皇帝生的是什麼病,到現在爲止朝廷上下都沒有定論,劉健更是無從知曉皇帝幾時能夠痊癒。

在劉健看來,皇帝生病,他身爲內閣首輔,就要承擔起朝中的大小事項,這纔是忠君報國的體現,至於弄權之事,即便是有人如此指責,劉健也斷然不會承認,因爲在劉健看來,自己所作所爲都是在朝綱允許的範圍內,未曾有過任何僭越之舉。

很多事情,都是旁觀者清,張皇后和她兒子朱厚照,甚至是張氏外戚,自然是嫌劉健的手伸得太長,不但政令上的決策要管,甚至連下面的執行也要伸出手。

原本張氏外戚跟內閣間並無什麼直接矛盾,主要因爲雙方中一個是決策層,一個是執行層,分工不同,但劉健屢屢插手京畿用兵事宜,張氏兄弟便開始對劉健不滿,但劉健大權在握,朝中上下能管束劉健的只有皇帝一人,而皇帝體弱多病又是大權旁落的根子。

從根本上說,皇家的利益跟外戚密切相關,張氏兄弟於是向張皇后陳情,讓張皇后跟皇帝告狀,削弱內閣尤其是劉健的權限。

至於張皇后所奏的事情是否屬實,判斷自然是由朱祐樘來定,在這種時候,就要看朱祐樘到底是站在自己的老婆孩子一邊,還是站在他一向倚賴的老臣一邊。

……

……

劉健和謝遷離開乾清宮後,蕭敬小聲提醒了一句,道:“陛下,李大學士還未曾過來呢,是否……前去李府傳召,問詢一下他的意見?”

朱祐樘輕嘆,道:“問與不問,差別又在何處?皇后,你可有聽到劉少傅之前對太子的評價?”

朱祐樘原本是爲了讓妻子信服劉健是個忠臣,才讓妻子站在簾帳後旁聽,誰曾想劉健對太子的評價毫不客氣,這不但更刺激了張皇后,也讓朱祐樘感覺分外沒面子。

張皇后娉婷地從殿後走了出來,道:“應該是臣妾問皇上是否有聽到劉少傅所言纔是!”

朱祐樘神色間多有悲慼,目中淚光閃動,道:“或許在劉少傅心中,只是將太子當作頑童稚子,加之他未曾親自到過西直門和正陽門城頭,因而不知太子在此番對狄夷之戰中,有多盡心盡力!”

張皇后悽切地說:“皇上,這可是您欽點的顧命大臣啊!若您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讓劉少傅等人出來主持大局,那時……我們孤兒寡婦該如何求存啊,那時皇兒不是要被劉少傅當作無道昏君……”

如果是別人說出這種話,朱祐樘必然會雷霆大怒,這不是咒我早點兒駕崩嗎?但說話的是他的妻子,情況就有所不同。

在朱祐樘心目中,妻子即便有時候說話不中聽,但跟他是一條心,不管這番話的動機是什麼,都是在爲他、爲他的兒子、爲老朱家的江山做籌謀。

因立場不同,蕭敬聽着張皇后的話,感覺異常的刺耳,朱祐樘卻覺得皇后所提的事很中肯,當下皺眉道:“皇后所言,的確在理,但滿朝上下,誰人又比劉少傅更適合來做顧命大臣呢?”

張皇后有些着急了,杏眼圓睜:“難道就只能讓對皇兒輕慢之臣,來做顧命大臣,以至於皇兒繼位之後,要忍受權臣當道的局面?”

“呃!?”

朱祐樘聽到“權臣當道”這樣的指責之語,情不自禁地爲他所信任的劉健辯解一下,“劉少傅斷不至於如此!”

張皇后星目中涌上淚水,低下頭哽咽地說道:“劉少傅是否會如此,就怕皇上看不到……”

朱祐樘頓時皺眉,這話未免有些太過難聽了……但仔細想了一下,確實如此,劉健是否會在朱厚照當政的時候篡權,只有等他駕崩之後,才能印證,但那時他必然是見不到了。張皇后又道:“如今皇上尚在,皇兒受命監國,劉少傅便已然不遵皇兒調遣,如何能指望他在陛下百年之後,對皇兒言聽計從?”

原本朱祐樘不想聽從妻子對劉健的評價之言,但此時他又覺得妻子所說非常有道理。許多人也未必生來就是奸臣,許多都是環境造就的。就比如那宋太祖趙匡胤,周世宗在世時不也是忠臣?但一朝柴榮去世,手裡大權獨掌,便忍不住野心膨脹,做出“陳橋兵變”的悖逆之事!

朱祐樘有些無奈地問道:“那皇后以爲,當前如何處置此事?”

張皇后欠身行禮:“臣妾乃是陛下後宮之人,文墨不通,更不知國家大理,斷不該進言干政。但臣妾只知道一件事,皇上所定皇儲,乃是未來之天子,一國之君。若有權臣不尊上命,乃謀逆之舉,若然此等臣子留在朝中,必對江山社稷有害!”

張皇后嘴上說不干涉朝政,但她的話,卻句句針對首輔劉健。之前她只是在空口說白話,在朱祐樘這邊沒太多說服力,可現在情況卻不同了……

劉健當着皇帝的面指責太子行事乖張,朱佑樘弄明白了他指定的顧命大臣,並非是事事聽從他這個皇帝的安排,而且在朝事上,劉健大權獨掌,頗有點兒肆無忌憚的苗頭,以至於連皇帝自身也感覺受到威脅。

朱祐樘道:“京師保衛戰,如今剛剛結束不久,京城戒嚴尚且未解除,劉少傅在朝中位置顯赫,豈能說換便換!”

張皇后建言道:“臣妾也不敢輕言替換閣臣之事!但有些人,皇上還是應早作防範,總好過於禍起蕭牆……若朝中一直是迂腐的老臣當政,即便朝中有開明之臣,卻也不得不依附於劉少傅,那時恐怕即便皇上撤換了劉少傅,還是會有下一個人,出來擅權弄事!”

“知道了,知道了!”

朱祐樘原本就因爲心中顛覆了許多固有的形象而致心情就不佳,聽到這裡,他越發地煩躁,當下擺了擺手道,道:“皇后,你先回去吧,讓朕再多想想,很多事不是你說的那麼簡單,朕預作防備就是了!”

張皇后知道自己再說下去,很容易觸及丈夫的底限,所以點到即止,溫婉地向弘治皇帝點了點頭,便行禮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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