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和羅平走出大帳,王貴便低聲埋怨道:“什麼都不知道,一眼抹黑,去哪裡找什麼姓周的參軍?”
羅平微微笑道:“我知道,你跟着我就是了。”
王貴立刻抱拳陪笑道:“以後還請羅大哥多多關照了。”
“彼此彼此吧!”
羅平很客氣,他知道王貴是指揮使的發小,又是武學士子,自己還真不能在他面前擺資歷。
“說實話,我從軍五年,大部分時間都跟隨大帥,還從未有機會和西夏敵軍對陣,一直很遺憾。”
王貴頓時得意洋洋道:“這點你就不如我了,我前前後後共幹掉了二十一個西夏士兵,在戰場經驗方面,確實比兄長強一點點。”
“那以後上了戰場,王貴老弟還得多幫幫我啊!”
“一定!一定!”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便來到了周彥的大帳前,周彥出任主事參軍已經有好幾天了,已熟悉了流程,這時,有士兵稟報:“啓稟參軍,外面有兩人求見,說是李參軍讓他們來的。”
“快請他們進來!”
片刻,王貴和羅平走了進來,周彥起身笑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羅老弟,恭喜老弟高升了。”
“多謝!”
羅平也笑着回禮介紹道:“這位是王都頭,我們二人奉指揮使之令前來辦理調兵之事,還請周主事多多關照。”
李延慶事先已經給周彥說了五百精兵之事,這是情報司的重中之重,他希望能得到真正的精兵。
周彥笑道:“我已經拿到令箭和軍令了,大帥還特批從破虜軍中給你們挑選五百人!”
羅平大喜過望,“多謝周參軍。”
王貴低聲問道:“這支軍隊應該不錯吧?”
羅平本人就是從破虜軍中出來的,他怎會不知,他對王貴笑道:“這可是西北軍第一精銳,是大帥的直屬之軍。”
王貴頓時醒悟,“莫非就是種家軍?”
“就是它,不過它的正式名字叫做破虜軍。”
王貴當然也聽說過這支軍隊,大約有一萬人,由種帥親自率領,是西北軍中的精銳,大家都稱之爲種家軍,當然,王貴也知道,真的叫種家軍天子可不允許,原來叫做破虜軍。
“大帥對你們情報司很重視,其他司可得不到這支軍隊的士兵,你們打算怎麼挑,是按整營挑,還是用別的什麼方法?”
王貴和羅平對望一眼,兩人心意相通,他們也剛從隊頭升上來,整營接手過來他們可指揮不動,王貴連忙道:“最好按照夥來挑選。”
羅平沒有吭聲,他也希望按照夥來挑選,既然指揮使不交代這件事,那就說明這個權力下放給他們二人了。
周彥笑了起來,“好吧!破虜軍一共有二十營,每營可以抽兩夥給你們,最後再湊十夥,這樣就正好五百人了。”
說着,他從櫥櫃裡取出厚厚幾大本軍冊,“這是一萬破虜軍的名冊,你們可以自己挑選。”
“士兵需要我們自己去領嗎?”羅平接過一本名冊問道。
“不用,我會把他們調到這裡來,大帥要訓話一番,然後你們領走,好了後我會通知你們,最遲明天上午。”
王貴也接過厚厚一本名冊,他隨手從中間翻開,密密麻麻的士兵看得他眼花繚亂,他只管看籍貫一欄,他忽然發現其中一夥中居然有七名相州籍士兵,便立刻將編號抄下來,第三軍七營兩都二隊四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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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王貴和羅平各率領兩百五十名士兵出現在情報司的空地上,這是一片可以容納百座大帳的空地,佔地足有七十餘畝。
不愧是西北軍中最精銳的士兵,王貴和羅平一聲高喝,五百士兵迅速列隊,這時,李延慶帶着幾名文官走了過來,他走到軍隊面前徐徐掃了一眼這些士兵,個個精神飽滿,昂首挺胸,精神面貌極好,精神狀態和士氣有着緊密的關係,從他們的氣勢就看出這支軍隊士氣高昂。
李延慶放慢語速,緩緩道:“相信種帥也大家都交代過了,從現在起,各位兄弟和我一樣成爲情報司的一員,在下李延慶,爲情報司主事參軍,同時兼任情報營指揮使,也就是說,情報司的文武諸事都由我全權負責,我首先要告訴大家,情報司的軍紀和破虜軍一樣嚴厲,甚至還會更加嚴格,任務也更加繁重,如果不願意留在情報司,現在可以提出來,我可以把他退回去,如果現在不提出來,以後再想打退堂鼓,對不起,一律以逃兵論處,立斬不赦!“
李延慶沉默了,他目光嚴厲地注視着每個人的臉龐,足足沉默了一盞茶的時間,沒有一個士兵站出來。
李延慶點點頭,又繼續道:“責任和收入是對等的,你們肩頭責任重大,待遇會相應提高,伙食也會改善,我李延慶可以負責地告訴大家,在我的情報司,不講什麼人情關係,所有的功勞獎勵就四個字‘公平公正!’我會讓大家心服口服。”
雖然五百士兵都沒有吭聲,但每個人眼中都露出了嚮往之色,他們都是底層士兵,對公平公正更加在意。
這時,李延慶又緩緩道:“五百名士兵一共五十夥,應該有十名隊頭,以及兩名副都頭,現在十二名軍官一個都沒有,怎麼任命?很簡單,我剛纔也說要公平公正,所以我決定就以射箭比武來決定這十二名軍官,每個人都可以參加,大家公平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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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官上任三把火,李延慶一上任就與衆不同,居然以射箭比武來決定下級軍官人選,消息立刻轟動了大營,甚至連種師道也聽說了,他在十幾名大將的陪同下匆匆趕來射箭場。
大將姚平仲忍不住對种師道說:“卑職真的不明白,李延慶爲何要標新立異,不按規則來辦事?”
其他十幾名大將也紛紛表示不解,种師道卻微微笑道:“李延慶的一個身份是進士探花,你們以爲他是書呆子文官嗎?他的另一個身份可是弓馬大賽第一名,是官方公認的大宋第一騎射高手,這是他的優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射箭選拔軍官只是一個藉口,他的真正目的是要用騎射來立威,在五百人中豎立起崇高的威望。”
衆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裡面居然暗藏玄機,另一名大將道:“雖說如此,但還是有點不合規矩。”
种師道緩緩說:“也不能說不合規矩,破虜軍本來就是能者居上,童太尉每年也會舉行弓箭大賽提拔將領,朝廷每三年也有弓馬大賽選擇優秀人才,他用弓箭比賽競爭隊頭也無可厚非,再說我令他全權負責籌建情報司,這也是在他的職權範圍內,我不想幹涉。”
既然大帥已經明確表態,衆將也不好再說什麼,當他們趕到射箭場時,四周已經圍觀了近萬名士兵,都頗有興趣望着情報司的隊頭選拔。
射箭場上,五百名士兵整齊地坐在草場邊,李延慶換了一身盔甲,騎在戰馬之上,他手提銅弓,後背三支鐵箭,對衆人高聲道:“我手中的弓箭就是聞名天下的銅弓鐵箭,需要三百斤力量才能拉開,我首先給大家射三箭,如果有兄弟能超過我,那麼指揮使的位子我也可以讓出來。”
五百士兵鴉雀無聲,但周圍士兵看熱鬧的士兵卻響起一片喊叫聲,顯然是銅弓鐵箭讓他無比激動。
李延慶策馬到一百五十步外,遠處立着三名草人靶,但草人身上卻穿着西夏軍的鐵甲,臉上也罩着鐵面具。
李延慶開始策馬來回疾奔,他忽然張弓搭箭,‘崩!’一聲巨響,一百五十步外,一支鐵箭閃電般射出,這一箭力量極爲強大,鐵箭從第一名士兵的眉心射入,直接射穿了鐵面罩,箭從後腦射出,釘在草人身後一丈外的木板上,將木板也射穿了。
頓時歡呼聲四起,連五百士兵也激動得大喊起來,在遠處觀戰的衆將駭然,他們可是內行,這一箭最厲害之處不是在於精準,而是面罩居然沒有掉,這該是多麼快的速度和多麼強大的力量。
楊再興暗暗驚歎,他看出李延慶的騎射比兩年前弓馬大賽時更加強大了,已經有了一種凌霸天下的氣勢。
种師道捋須點頭,不愧是弓馬大賽第一名,西北軍第一箭手劉錡恐怕也比不上他。
這時,李延慶第二箭射出,這一箭他換了一個方向,改成了右手執弓,左手拉弦,和剛纔相反,第二箭的力量同樣強大,目標直取草人咽喉,只聽‘咔嚓!’一聲,這一箭竟將脖子裡的木棍射斷,草脖子承受不住頭盔的重量,頭盔帶着草頭滾落下地,第二箭同樣將後面的木板射穿一個大洞。
不等衆人歡呼,第三箭射出,直取胸膛,胸鐵甲頂不住鐵箭的強大威力,被射穿一個大洞,後面的木板也同時被射穿。
歡呼聲響徹雲霄,五百士兵激動得大喊大叫,連種師道也忍不住豎起大拇指,李延慶這一手漂亮之極,不僅在五百士兵中豎立起了絕對的權威,他在西北軍中的地位也因這三箭而豎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