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黃廷暉與小丫頭兒二人卿卿我我的時候。
負責審卷的官員們也忙碌開了,這些負責審卷之人都是朝廷之中大佬級別的存在。
他們和當時殿試之中的大臣們同屬於一批。
首先便是內閣五位輔臣,起初內閣之中只有首輔張鉅鹿和次輔二人。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隨着利益的爭奪與妥協。
內閣輔臣已經是增加到了五個。
之所以爲單數,還是爲了能夠讓決策更爲順利一些。
當然,有內閣首輔大臣張鉅鹿在。
什麼雙數、單數的,他可不就是最大的決策者麼?
除去內閣輔臣之外,像是吏部、戶部、兵部、刑部、工部、禮部尚書都是判卷官之一。
可以說殿試判卷官,集中了大盛國最有權勢的官員們。
這也足以表明朝廷對科舉的重視了。
“嗯,這篇文章很不錯!”
“可爲前十名!”吏部尚書看到一篇頗爲優秀的殿試文章之後,他極爲滿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鬍鬚。
隨後,他在這篇文章上打了個圈。
判捲過程之中,打圈表示對這篇文章的認可。
如果說只是打勾的話,那就是通過了。
至於打叉的話,那就是沒合格。
當然,即便是被打叉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畢竟殿試上是不做黜落的。
也就是說,即便是打叉了,也是三甲,賜同進士出身的。
等到此人判完卷之後,就輪到下一個判卷官。
如此一來,也能夠篩選出最好的試卷,選出最爲優秀的人才。
就這樣,在一衆判卷官的批改下。
呈給當今小皇帝的十份試卷也就選出來了。
“這十份試卷中,就將誕生出狀元、榜眼、探花啊!”
“以往每年陛下都沒有參與其中,這次陛下如此重視殿試!”
“殿試前十名,就由陛下來選出吧!”
吏部尚書突然說了一句,隨後他看向了內閣首輔大臣張鉅鹿。
畢竟往年,天子是不參與狀元、榜眼、探花人選定奪的。
主持這些的都是內閣首輔大臣張鉅鹿。
如今吏部尚書提議讓小皇帝來定狀元、榜眼和探花的人選,內閣首輔大臣張鉅鹿的同意與否,自然是至關重要的。
只見內閣首輔大臣張鉅鹿看向衆臣,他緩緩開口道:“人才之選拔,乃是國家之大事也!”
就在衆人以爲張鉅鹿要拒絕這個提議的時候,張鉅鹿竟然話鋒一轉,他繼續說道:如今聖天子足以爲國家選拔人才!”
“這前十名,當然得是由聖天子選拔!”
衆人聽到這句話時,都是驚訝的擡起了頭。
他們沒想到,內閣首輔大臣張鉅鹿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不過既然內閣首輔大臣都同意了,那這件事情可不就是順理成章了?
於是乎,被精心挑選出來的十份試卷就被送到了小皇帝的面前。
“小德子!”
“輔臣們的意思是,朕親自選出這進士中的前十人?”
小皇帝對於這個消息感到有些驚訝,但隨即而來的是掩飾不住的狂喜。
畢竟當皇帝這麼多年來,這是小皇帝第一次能夠親自選定進士前十。
這也是小皇帝“小媳婦兒上花轎”,頭一回的事情。
不過就在小皇帝想要伸手去看那十份試卷的時候,他的手懸停在了半空之中。
他突然看向了張德榮,而後開口問道:“首輔大人,他怎麼……”
似乎是聽出了小皇帝的言外之意,張德榮立刻說道:“陛下,首輔大人終究是臣!”
張德榮的這番話說的極有技巧,他知道小皇帝從小被帝師也就是內閣首輔大臣張鉅鹿的教育。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張鉅鹿爲了將小皇帝打造成一個擁有良好品行的聖君,給小皇帝帶來的心理陰影至今是揮之不去的。
所以小皇帝即便是日益長大,但對於張鉅鹿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如今張德榮這麼一說,小皇帝的底氣立刻就上來了。
對呀!
我是皇帝,是萬人之上的皇帝。
我要給自己選狀元、榜眼、探花……
爲什麼要在意一個臣子的看法。
如此一想,小皇帝頓時就來了底氣。
只見他拿起這十份試卷便仔細看了起來。
如果說第一篇策論還讓小皇帝對這十份試卷難以抉擇的話。
那第二篇策論就讓小皇帝眼前一亮,瞬間有了選擇。
“小德子!”
“這篇文章好,這篇文章好!”
“恰如張先生所說的經世致用,是個大才!”
“此人如果能夠爲朕所用的話,一定會讓國庫充盈的!”
說完,小皇帝哈哈大笑了起來。
見到小皇帝如此誇獎一篇文章,張德榮也是來了興致。
眼下只有小皇帝和張德榮在這大殿之上,只要小皇帝不介意的話,張德榮看上幾眼這文章沒多大的問題。
要知道張德榮與其他大太監不同,他曾經也是讀過書的。
不過因爲科舉無望,所以才狠下心來把自己給切了。
對於好文章,好詩詞,張德榮也是尤其的喜歡。
這種喜歡並非是附庸風雅,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小皇帝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對張德榮也是分外的寵信。
只見張德榮看到那份試卷的第一眼,整個人就呆住了。
隨後張德榮就是一陣的狂喜,不過他很快將自己心底的狂喜給按捺了下去。
光是看這文章的字體,張德榮已經是知道這篇文章的作者是誰。
黃廷暉與張德榮書信交往這麼久,張德榮對黃廷暉的字是再熟悉不過。
要知道張德榮第一次看到黃廷暉的字之後,就對黃廷暉的字喜歡的不得了。
因爲覺得黃廷暉寫的字實在是太飄逸、雋秀了,張德榮甚至是臨摹過黃廷暉的字。
不過因爲書法不太過關,張德榮最後也沒有將黃廷暉這手字給模仿下來。
當然,這並不妨礙張德榮對黃廷暉書法的欣賞。
所以湊近小皇帝的身邊,看到這書法的第一眼。
張德榮就知道小皇帝最欣賞的這份試卷,就是出自黃廷暉的手筆。
如此一來的話,自己當年對黃廷暉此人的投入終於是有了收穫。
日後黃廷暉若是能夠成爲狀元,進入內閣的話,那他們的聯盟將會讓整個大盛國爲之顫抖。
張鉅鹿之所以權傾天下,還不是因爲宮城之內有他的聯盟,還有小皇帝的支持。
如果他和黃廷暉能夠聯手的話,那未來絕對不遜色於張鉅鹿與宮內那人的聯盟。
“小德子!”
“你覺得這篇文章如何?”小皇帝並沒有發現張德榮開了小差,他依然是十分興奮的問道。
“陛下!”
“這篇文章寫的真好,文采一流,不輸賈誼、論證一流,有管仲之才!”
說完,張德榮往後退了一步,隨後朝着小皇帝拜了一拜。
“陛下,小的要恭喜陛下!”
“得到一良才啊!”
“若是有此人爲陛下開源,國庫必然是會更爲充裕!”
“如此一來,我大盛國的國力定當蒸蒸日上!”
聽到張德榮的這番話之後,小皇帝更是興奮不已。
“說得好,說得好!”
“小德子,說得好!”
“此人的才華一流,更令朕欣賞的是他這一流的經世致用才學!”
“衆人都說什麼,天下最會處理政務、最能使國富民強之人是首輔大人!”
“如今看來,這普天之下並非只有首輔大人這麼一個聰明人嘛!”
“還有人,若是能爲朕所用的話,定然是可以給朕,給大盛國創造出巨大的財富!”
“如此有才之人,朕若是不取爲狀元的話!”
“那就是天賜不取,必受其咎了!”
說完,小皇帝哈哈大笑了起來。
聽到小皇帝說這話兒,張德榮心裡頭已經是確定了。
這狀元公的頭銜,怕是應該落在黃廷暉的頭上了。
想來也是奇妙,自己竟然會是第一個知道狀元公花落誰家的。
“陛下,何不如揭開那糊名,看一看這大才到底是何人?”
張德榮對小皇帝說道,他也想確認此人是不是就是黃廷暉此人。
“朕正有此意!”
“小德子,你來!”小皇帝大手一揮,他對張德榮說道。
得到了小皇帝的命令之後,張德榮也是誠惶誠恐的上前。
待到張德榮揭開了那糊名之後,他笑着對小皇帝說道,“陛下,此人您很熟悉!”
“噢?”
“朕很熟悉?”聽到張德榮的這句話之後,小皇帝瞬間來了精神,他立馬往那試卷上看去。
“哈哈哈……”
“哈哈哈……”
“看來朕與此人,還真是有說不出的緣分啊!”
小皇帝看清楚那糊名之後,也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被自己一眼看中的這份試卷,他的作者就是在殿試之中給自己留下極爲深刻印象的黃廷暉。
“陛下!”
“是否還是要去此人爲狀元?”
張德榮以確認的語氣看向小皇帝問道。
“當然!”
“取!”
“爲何不取他爲狀元?”小皇帝此時極爲高興,他直接點了黃廷暉的這份試卷爲狀元的試卷。
由此,小皇帝點的第一份試卷也就塵埃落定了。
黃廷暉成爲了此番殿試的狀元郎。
……
三月十五日是殿試的日子。
殿試閱卷時間爲三日,所以在三月十八日,殿試的最終名單也就被公佈了出來。
在殿試放榜的前一日,那些參加過殿試的士子們,都去國子監領進士巾服。
畢竟他們眼下差不多已經都是進士了。
只是最終的榜單還沒有出來罷了。
至於爲何要領取進士巾服,那是因爲明天士子們金殿傳臚時,必須要穿着這進士巾服才符合規範。
黃廷暉等人來到的國子監面前是高大的牌坊,而一旁則是雄偉的孔廟。
這所謂的國子監,在古代被稱之爲辟雍,乃是天子所設的國學。
作爲華夏古代最高學府和教育管理機構。
漢代之後始設國子學,至楊國時,改爲國子監。
前朝,國子監作爲國家教育管理機構,統轄其下設的國子學、太學、四門學等,各學皆立博士,設祭酒一人負責管理
後來設置的國子監,屬集賢院,下轄國子學,設置祭酒、司業,掌管教令;監丞,專領監務。
至於南監建於太祖皇帝十五年,規模尤盛。
等到了成祖皇帝元年,在京城設國子監置祭酒、司業、監丞、典簿各一員。
古代在國子監讀書的學生稱爲“監生”。
國子監不僅接納全國各族學生,還接待外國留學生,爲培養國內各民族人才,促進中外文化交流,曾起到積極的作用
黃廷暉與其他準進士們入國子監,順利的領到了進士的巾服。
這所謂的進士巾服,是天下讀書人嚮往的禮服。
畢竟只要一穿上這禮服,就表明了自己擁有進士身份。
能夠穿上這一身禮服的話,絕對是自己一生中最爲高光的時刻。
進士禮服爲襴衫的樣式,但更接近公服,深藍羅衣深青緣邊,圓領大袖“廣而不殺”。
而頭上戴的進士巾,左右展腳還特別垂有皁紗飄帶,一對簪花,附有一對抹金銀牌“恩榮宴”。
革帶青鞓,黑角帶版,垂有撻尾,作爲難得的榮耀。
殿試之後的傳臚日,新科進士們,包括狀元都會換上一套國子監頒發的新衣“進士巾袍”。
以上表謝恩,並接受皇帝的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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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臚之日很快到來,這一日,大盛朝的億萬子民之中,只有一人能大魁天下。
何等的榮耀!
來到這個世界之時,黃廷暉可沒有想到有這麼一天能夠親眼見證這一切。
不過眼下黃廷暉更是不可能想到的是,他將成爲這次金殿傳臚的絕對主角。
沒有哪怕一人能夠擋住來自黃廷暉的風采。
寅時。
夜色仍是極爲深沉,天色也沒有變亮。
紫禁城猶自在沉睡之中。
黃廷暉坐在馬車上,靜靜的觀察着這陷入沉睡狀態之中的京城。
此時風依舊是很大,不斷有馬車從旁邊疾馳而過。
今日是個大日子,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這三年一次的大比之後,又是哪一位文曲星會下凡。
會成爲他們的狀元公!
黃廷暉很快到了目的地,與他一般,摸着夜色來到此處的士子已經是有很多了。
畢竟今日是如此之重要的日子,又有哪個士子會混不吝的在今日搞事?
這可是畢生之榮耀,他們自然是絕對不會允許出哪怕一點差錯的。
在如此值得高興與興奮的時候,能睡的下去的人都是了不得的牛人。
別說是其他人,就連向來是沉穩無比的黃廷暉,他也是發覺自己竟然有些睡不着。
畢竟自己也是凡人啊!
而今日可是自己中了進士的日子,這又怎麼可能睡着呢?
“廷暉兄!”
“廷暉兄!!”
“廷暉兄!!”不知不覺中,黃廷暉發現自己的名聲竟然是已經挺響亮了。
這些個士子看到自己往這邊走來,竟然一個個的朝着自己拱手。
黃廷暉見狀,也是對這些人一一還禮。
不過他與這些人並不相熟,所以也沒有留下來和這些人多做寒暄。
這時候,黃廷暉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頗爲熟悉的聲音。
黃廷暉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果然,唐子虎這傢伙在不遠處朝着自己不住的招手。
“廷暉!”
“這邊!”
“這邊來!”
黃廷暉搖了搖頭,他笑着朝唐子虎所在的方向走去。
雖說唐子虎此人看起來極爲高冷,但如果與此人相處久了之後,便會發現此人對待朋友確實是赤誠以待的。
黃廷暉來到了唐子虎的身邊,與唐子虎寒暄了幾句。
這時候,唐子虎頗爲感慨的說道:“此番,不知道誰能得了這狀元公的頭銜啊!”
“每次所謂的金殿傳臚,其實最受矚目的永遠是那狀元郎!”
“至於其他人,看起來更像是襯托那狀元的綠葉,讓狀元郎這顆明珠散發出誘人、奪目的光彩!”
“能得這狀元公,真是一生之榮耀啊!”
唐子虎羨慕的與黃廷暉說道。
雖說黃廷暉也想過自己奪得狀元公的情景,但他秉持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信條。
所以對這狀元公的頭銜倒不是特別的執着。
故而黃廷暉笑着對唐子虎說道。
“子虎!”
“萬一你就是那狀元公呢?”
“以你的才華,得了那狀元公怕也不是什麼太過於困難的事情。”黃廷暉調侃着唐子虎。
“所說治經文這一塊,我還有點把握!”
“但殿試是策問,這一塊我還是生疏一些!”
“只盼望能夠得個好的名次,那已經是萬幸了!”
“至於其他東西,我就不去想了!”
“想了也是白想!”唐子虎不復當初認識時候的驕傲,若是放在以前的話,他定然是會認爲自己有得了那狀元公的實力。
眼下他卻變得如此之謙遜。
看來在磨礪之下,人的改變還真是極大的。
“這進士同榜,亦是出身有差啊,希望能得到一個好的名次纔好啊!”
“聽說這次唯有三鼎甲方能入翰林院,若是如此的話,那未來之儲相怕是就落在了三鼎甲上了……”
“入翰林院可是一步登天,自然是大有好處。”
“你們有小道消息嗎?那狀元是誰。”
“怕是沒有太大的變化吧,畢竟次輔……”
衆人議論紛紛,黃廷暉卻沒有興趣參與到他們的對話之中。
名次已經定了下來,說再多也是無濟於事的。
放平心態即可!
反正自己該做的事情,都已經是做了。
剩下的事情,聽天命就好了。
就在黃廷暉這般想着的時候,突然有一人影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衆人看到那人的身影之後,都是安靜了下來。
這時候,出現在衆人面前的一名主官太監走出門外,他看向在場所有的士子和官員開口道道:“各位!”
“陛下有旨!”
“文官百官與中式進士,一齊前往殿中覲見!”
只聽得話音落下之後,那太監往殿內走去。
其他人聞言,也是陸陸續續朝着殿內走去。
殿試的放榜時刻,終於是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