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嘭嘭嘭……”保持高速行駛狀態的蒙兀族騎兵一頭朝着那鄭縣所謂的“街道”上衝去。
直到衝到街道的附近,他們才發現他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畫而已!
誰能想到這些狡猾的漢人,竟然在城牆的內裡還註上了一道牆。
他們竟然在這牆上畫了畫,從遠處往城牆缺口看去的話,那街道上的話栩栩如生,就像是真的一般。
也難怪這些蒙兀人會以爲城牆被投石機砸開之後,就可以策馬直接殺入漢人的這鄭縣之中。
但這些蠻族士兵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狡猾的漢人竟然在城牆裡間又是築了一道牆。
他們還在這第二道城牆上做了畫。
眼前這一切當然都是出自於黃廷暉的手筆。
與這個時代的山水畫不同,黃廷暉還精通立體感十足的寫實畫。
在他的傳授之下,一些本就技藝精湛的畫師們在蠻兵還未對鄭縣發動進攻之時,便在這鄭縣第二道城牆上畫了畫。
所以黃廷暉纔會對那些蠻兵通過投石機,將鄭縣的第一道城牆砸破並沒有太過於恐慌。
黃廷暉甚至在此處設下了陷阱,就等着蒙兀族的騎兵以及那些想要進城貪功的僞軍掉入自己的陷阱之中。
此時,蒙兀族的先頭騎兵直衝到了這第二道城牆之中。
與此同時,上千名僞軍也是在僞軍將領的指揮下,從那被破開的城牆處一擁而進。
但是這麼多的士兵,他們卻發現自己進入的地方並非是什麼所謂的天堂。
這裡根本就是地獄!
收他們命的地獄!
此處的空間極爲狹小,那些木板上行一些人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但朝着這第二道城牆衝來的不僅僅是蒙兀族的騎兵,還有大量的僞軍。
如此多的士兵同時踏上早就設下陷阱的木板上,那些木板哪裡承受得了這般重量。
只聽得“咔嚓”一聲,木板瞬間破裂。
無數的士兵像是下餃子一樣往陷阱之中摔落了下去。
城牆破洞內側的僞軍發出慘烈的嚎叫聲,但城外的僞軍並不知道出現了什麼情況,他們拼命的躲着來自城樓上的箭矢、落石頭,拼命的往城牆出現的那洞裡擠。
在這些士兵看來,等待自己的將是滔天的富貴。
卻沒想到等待自己的不是什麼所謂的富貴,而是死亡。
一些瘋狂擁擠過來的士卒都是驟然停住撞在一起。
不少士兵直接被撞進陷阱之中死去,就算是沒有掉落陷阱之中,他們也是給身後那些士兵們來不及收回去的長槍、長矛以及鋒利的刀劍給直接刺穿胸膛而死。
故而即便是陷阱之中填滿了死屍,這些亂了手腳的士兵還是被混亂的局面一陣猛烈收割。
與此同時,在黃廷暉的指揮下,不少灌滿燈油的陶罐狠狠的砸了下來。
等到時機差不多之後,黃廷暉的一聲令下。
無數火把從城樓上扔了下來。
火焰猛然躥升,將一些士兵直接燒死。
而在這片區域早已準備好的幹稻草、乾柴之類的物件也是肆意的燃燒起來。
熊熊燃燒起來的火焰、到處瀰漫的煙霧。
那些在高處作戰的守城士兵還好,但那些衝殺進來的僞軍和蒙兀族騎兵即便是知道前面情況不對勁,想要後撤的時候。
在這陷阱附近的濃煙也是直接將他們給活生生的嗆死過去。
僅僅是片刻時間,衝殺進去的僞軍與蒙兀族精銳就被消滅了一大半。
只有那些還未來得及衝殺進去的士兵們,才很是僥倖的撿回了自己的一條命。
“噗茨!!”
遠處觀戰的蒙兀族將領多鐸哥兒看到這一幕,他只覺得胸腔之中有一股莫名的怒火衝起,被這怒火帶起的血氣在他的身體之中橫衝直撞。
終於,這名蒙兀族的名將再也忍不住了。
他只覺得自己的喉嚨處一甜,隨後有止不住的血氣朝着自己的喉嚨處涌了過來。
最終,血水從這個蒙兀族名將的喉嚨之中吐了出去。
濺了整整一地!
自信滿滿的從蒙兀族大汗忽必成手中接過攻城命令的多鐸哥兒,起初還認爲拿下漢人這麼一座小小的城池,那還不是手拿把捏的事情。
多鐸哥兒怎麼也沒有想到,形勢竟然會發展到眼下這個地步。
足足攻打了這座漢人城池已經是有一天時間了,好不容易用投石機將這座城池的城牆給砸開了。
誰能想到這座城池的城牆竟然是個陷阱,只爲等待他手下的兵馬像是傻子一樣衝進去送死來着。
身爲蒙兀族的名將,多鐸哥兒似乎看到了那站在城樓上的漢人將領。
他就像是看着一個大傻子一樣注視着自己,他在取笑自己的無能、無用。
取笑自己是何等的白癡!
想到這一點,一向就極度自負的多鐸哥兒更是怒上心頭。
若非及時將心頭的那股子怒火給壓制了下去的話,他恐怕又是得吐出一口老血來。
“混蛋!”
“你們怎麼沒有發現那是假的,怎麼沒有發現那是假的!”
“蠢貨,蠢貨,蠢貨!”
此時,多鐸哥兒將自己所有的憤怒、將自己所有的怒火都朝着自己身邊的副將身上發泄了過去。
那些副將也是知道多鐸哥兒的脾氣,他們也只能忍受着多鐸哥兒的憤怒。
畢竟此時若是反抗了多鐸哥兒,可能會給自己招來滅頂之災。
所以即便是多鐸哥兒手中的長鞭朝着他們的臉上抽來,他們也只能是忍氣吞聲,不敢對多鐸哥兒有什麼意見。
狠狠的朝着自己的部屬抽了一陣之後,多鐸哥兒心頭的怒火才稍微平息了下來。
雖說眼下的局勢是他不想看到的,但這也只是攻城的第二日罷了。
多鐸哥兒手中擁有絕對優勢的兵力,他相信只要持續不斷的朝着這鄭縣發動進攻的話。
這鄭縣中的人就算全部是鋼鐵做的,也會被他的凌厲攻勢給攻破。
鄭縣的位置極爲重要,大汗曾經與多鐸哥兒說過,若是能夠打通鄭縣與草原的聯繫,蒙兀族將在草原與大盛國之間來去自如。
沒有人可以攔住他們。
之前蒙兀族大汗之所以沒有拿下鄭縣,也是他認爲蒙兀族兵鋒凌厲,一時半會兒不用考慮撤退的事情。
而鄭縣與其他兩個縣城互爲犄角之勢,拿下這座城池付出太大的代價實在是不值得。
在蒙兀族大汗忽必成看來,就算鄭縣再如此難拿下。
在優勢兵力圍攻五、六日的情況下,這鄭縣也絕對是抵擋不住的。
不過這蒙兀族大汗忽必成漏掉了一點,那就是這鄭縣兵馬的指揮之人,並非是不通軍略的當地縣令竹進軒。
而是成了飽讀詩書,又是學過兵法的黃廷暉。
如此一來,他的種種算計也是要落空了。
“投石機,投石機來!”
“繼續給我砸,給我砸,我倒是要看看這漢人能在小小的鄭縣內,建出多少道城牆來!”
大概也是知道了如此下去,發動攻擊的大軍不過是去給漢人守城士兵們送菜而已。
蒙兀族名將多鐸哥兒也是發了狠,他朝着自己的部將說道。
他不信這日夜不停的砸城牆,漢人真能夠變出一道道的城牆將他們拒之門外。
等到漢人的城牆被投石機給毀了之後,他們便可以長驅直入,將這些可惡的漢人全數收割了。
只要能將那指揮這場戰鬥的漢人給抓住的話,他要親手剁下那漢人將領的腦袋。
這麼狂吼了一番之後,蒙兀族將領多鐸哥兒才感覺將自己胸腔之中的怒火全部發泄了出來。
隨後,他便將戰場的指揮權交給了自己的副將。
自己騎着馬往回去。
與此同時,在鼓舞了一下士氣之後。
那些原本就士氣低落的僞軍在色目人、花賴子模人以及蒙兀族本部兵馬的率領下,朝着鄭縣的城牆發動了新一輪的進攻。
“殺呀,殺呀!”雖說已經是對這座堅如磐石的漢人城池心生畏懼,但這些進攻的蠻族士兵們還是試圖用這種近乎怒吼的聲音來壯膽。
不過即便是他們叫得再如何的大聲,他們表現的再是如何的勇敢。
城樓上回應他們的永遠是數不清的箭矢,迴應他們的是落石、檑木。
那些衝鋒在前,試圖拿下鄭縣的蠻族士兵,被箭矢、落石、檑木給成片成片收割。
整個戰場成爲了一片真正的修羅地獄。
與此同時,一輛輛的投石機也是發出了陣陣咆哮之聲,那些巨大的石頭破開長空,朝着鄭縣的城牆上狠狠的砸了過去。
“咚!”
“咚!!”
“咚!!!”
強大的撞擊聲極有韻律,將城牆砸得一直有節奏的在響。
殺紅了眼的蠻族士兵咆哮着,“砸死他們,砸死他們!”
“把這漢人的鳥城牆砸碎了,老子要殺進去!”
“媽的,城裡的娘們等着老子的臨幸!”
“狠狠的砸!”
與蠻族士兵的癲狂不同,其他僞軍士兵士氣極爲低迷,就像是一具具行屍走肉般,他們像是螞蟻一般朝着鄭縣的城牆處不斷的進攻。
……
這一戰打的時間很久,從白天到黑夜。
直到火把點燃,那些攻城的蠻族士兵纔算是消停了下來。
不過投石機砸的城牆有些搖搖欲墜,這似乎是讓這些蠻族士兵們看到了希望。
“哈哈哈,我就說嘛,就算是鐵打的,經過我們這樣瘋狂的砸,他們也承受不了多久的!”
“那是,看漢人這城牆也挺不了多久了,他們總不至於在裡面建了第三座城牆吧!”
“就算是有第三座城牆又如何,我們有投石機,讓投石機把漢人的第三座城牆再給我們砸碎就是了!”
“就是,難不成這漢人會仙術不成?他們還能變出牢固的城牆來?”
“這賊天氣真他孃的冷,明明是南蠻子的地盤,怎麼比草原上的天氣還要冷上幾分?”
幾個蠻族將領聚在火堆前面,雖說這兩天的戰況並不是特別的好。
但眼見漢人的城牆在投石機不止息的重砸下,有點搖搖欲墜的感覺,他們也就覺得一切都值了。
經過一夜極爲疲憊的戰鬥,衆人已經是極度的勞累。
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幾人便睡死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天亮,在一陣急促的鼓點聲中,蠻族的士兵、僞軍士兵才被粗暴的從睡夢之中拉了起來。
“兒郎們,給我破城!”
“衝啊!!”
就在蠻族士兵們重整旗鼓,正要挾裹僞軍再次朝着這鄭縣城池衝殺過去的時候。
他們傻眼了!
昨天在投石機瘋狂的攻擊下,已經是有些搖搖欲墜的鄭縣城牆。
它的表面竟然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塊!
原來就在昨夜,那些漢人士兵們將城中的水不斷的澆灌在有些破損的城牆上。
在這般極度寒冷的天氣內,就算是一壺滾燙的開水朝着空氣之中倒出去,都會結出冰晶。
就算是去上廁所,尿尿的時候都會形成冰柱。
也就是處於戰鬥過程中的士兵不斷拉弓、射箭,不斷的行動纔不至於凍僵了。
所以這樣嚴寒的天氣下,城樓上的漢人士兵不斷的潑水在破損的城牆上,可不就成了一座冰牆?
與那些石頭做成的城牆相比較,這冰牆可要強上太多了。
尤其是在冰牆上加上一些絮狀物,這更是讓冰牆面對拋飛過來的大石頭渾然不懼。
“冰牆!!”
“這些狡猾的漢人,他們竟然將水潑在城牆上,形成了一堵冰牆!”
“狡猾漢人,就算是投石機將所有的石頭都砸光了,怕也是無法毀掉這漢人打造出來的冰牆吧!!”
“前兩日的攻擊難不成都是白用功,連長生天都這般庇佑這羣狡猾的漢人麼?”
那麼一瞬間,即便是之前士氣高昂的蠻族士兵也是被眼前這一幕給打擊到了谷底。
如此厚的冰牆,就算是投石機報廢了也無法將漢人的這冰牆給摧毀。
唯一有可能摧毀這冰牆的怕也只有天氣了,但這時候的天氣能有多大的變化呢?
草原中的蠻族最是迷信,這一刻他們也是不得不往最爲迷信的一方面去想。
黃廷暉仔細觀察過天氣的變化,這段時間內溫度都會持續在很低的範圍內。
只要不斷的給城牆堆雪、灌水,那城牆就會有冰作爲最堅硬的鎧甲。
那樣的話,他也就不會懼怕來自草原蠻族的投石機了。
看到那些草原蠻族的攻勢停滯了一段時間後,敏銳的黃廷暉立刻察覺到了普通士兵心中的想法。
戰爭,打的就是人!
所以察覺到草原蠻族士兵的心理變化之後,知道心理戰厲害之處的黃廷暉怎麼可能不用心理戰去對付這羣人?
“傳令下去!”
“讓士兵們給我喊,給我大喊,告訴他們!”
“鄭縣是有長生天保佑的城池,凡人根本無法打下鄭縣的!”
“所有試圖攻打鄭縣的軍士,必然會遭受到來自長生天的懲罰!”
得到了黃廷暉的命令之後,士兵們立刻對着蒙兀族的士兵大吼道。
一時間,城牆上那些會蒙兀語言的士兵與其他漢族士兵用漢語用紙捲成桶裝,朝着進攻的蒙兀族士兵大吼道。
聽到城牆上漢人士兵的大喊聲,那些本該是意志堅決的朝着鄭縣進攻的士兵,他們遲疑了,畢竟他們在這座城池下受到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這座用冰鑄成的鐵城,對於他們而言簡直就是夢魘一般。
他們的心已經是變得怯弱了,他們沒有勇氣再朝着這座城池發動攻擊了。
看到這一幕,蒙兀族名將多鐸哥兒幾乎是又要吐出一口老血來。
他沒有想到不過是進攻這座城池的第三天而已,這座城池竟然已經是讓他手下那些身經百戰的精銳士兵怯弱到了如此地步。
這讓蒙兀族的名將多鐸哥兒如何能夠接受。
他可是草原上的名將啊,自從隨着草原之王、忽必成可汗殺入中原以來。
身爲蒙兀族名將的多鐸哥兒一向是劍鋒所指,所向披靡的!
所有擋在他們面前的人或者是城池,都是被他們給輕而易舉的碾碎掉。
但今日竟然有一座小小的城池,擋住了他前進的步伐。
讓這個蒙兀族的名將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
多鐸哥兒只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所遭受到的屈辱,都不及這三日多。
鎮守這座漢人城池的那漢人將領,似乎是以極爲戲謔的姿態將他按在地面上一遍又一遍的摩擦。
只見多鐸哥兒策馬向前,“帶上乾草,給我發起衝鋒!!”
“將乾草放在那冰牆之下!”
“他們漢人不是會用冰鑄造城牆嗎?”
“今日我們就在這城牆之下點火,讓這火將漢人的冰牆給融化了!”
“命令投石機將帶着火的乾草堆朝着漢人的城牆上扔過去!”
“不破此城,本將誓不罷休!!”
說到激動之處,多鐸哥兒將自己手中的長刀指向了天空。
他對自己麾下的士兵怒吼道。
此時漢人的這座城池已經是成爲了他的夢魘與心結。
若是無法拿下這座城池的話,多鐸哥兒只覺得自己這蒙兀族勇士的頭銜,更像是一種恥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