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這院子挺不錯的,要不你在這裡給我弄個房間,我直接在這裡歇息就得了。”
楚楚站起身來,“將靖王現身楚家的事情傳到京城,要蕭景瑜跟小師弟他們過來逮誰人,這個時間看好他,不要讓他離開楚家一步。”
顧沉坐在輪椅上,看着少女回房的背影。
在原地愣了好半響,都回不過神來。
然後突然就笑了。
果然有傳聞中所說的那般。
與此同時,京城
蕭景瑜正在趕往碼頭的路上
是他疏忽大意了,既然那南召王爺是前來尋醫的,此前他也經歷過幾次刺殺,那麼這一次經歷刺殺之後,失蹤難免不是他自己搞的鬼,他竟然敢這樣做,就已經想好了退路,怕是故意安排這一出好脫身,前往東泉村
畢竟鼎鼎有名醫毒雙絕就出沒在東泉村。
想到這裡,蕭景瑜的臉色尤爲難看。
第二日用過早飯,楚楚和黎蔚就開始準備爲顧沉行鍼。
黎蔚將楚楚小診室的門窗緊閉,密不透風,爲了光線更亮他還在周圍點上了幾盞照明用的小燈籠。
將金針等用具準備好,楚楚示意黎蔚將顧沉的衣服脫掉。
卻被顧沉給制止了,他深吸一口氣,“我自己來。”
他雖然腿不能走,但是還沒有累到連衣服都不能穿的地步。
黎蔚朝他翻了一個大白眼,直起身做了個請的動作,就站在牀前看着他,看他脫衣服。
顧沉的臉皮雖厚,心裡也忍不住想要罵娘
這兩個人都在牀邊抱着手,看他換衣服。
可真是夠變態的。
他咬了咬牙,幾下就將身上的外袍脫掉,直挺挺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猶如死屍一般。
破罐子破摔了。
黎蔚在旁邊看着,由楚楚行鍼。
金針走遍男子的周身穴位,看着針頭顫動的幅度,楚楚跟黎蔚皆是面無表情。
只是楚楚的眉頭慢慢皺起。
黎蔚看向楚楚,眼中閃過興奮。
感覺又可以偷學到一招了。
“我覺得我現在的形象就跟案板上的豬肉相差無幾。”顧沉苦中作樂的自嘲道。
“那肯定的,這豬肉多少錢一斤呀?”黎蔚開口。
楚楚:“……”
顧沉:“……”
過了好半晌,楚楚將將金針收回,朝黎蔚使了個眼色,黎蔚立刻會意,走上前去動手脫去顧沉身上僅剩的一件內襯。
這一次顧沉終於繃不住了,他伸手緊緊握住黎蔚的手腕,臉色陰沉了下去,“楚姑娘適可而止,若你二人醫術不精,不治也罷。”
楚楚擡頭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動也不動,“你來找我們,而且首先要求的不是黎蔚來醫治你,不僅僅因爲我是你的最後一絲希望,那是因爲我是女子,不是嗎?”
黎蔚有些茫然。
這是搞性別歧視?
顧沉渾身一陣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楚,眼裡閃過一絲危險,“你……”
黎蔚想要即將楚楚擋在身後。
卻被楚楚制止住了,他看着顧沉,“你想要殺我滅口嗎?”楚楚淡然自若,不將顧沉的反應看在眼裡,“你是患者,我尊重你的意思,若是你真的不想醫那便不醫,我們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顧沉緊緊的盯着楚楚,將楚楚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輕聲問道。
“就在昨日。”
“所以我這是自己暴露了?”
“你大概不知道女大夫比男大夫在某些方面要細膩敏感一些。”
“治吧,都走到了這一步,治不治你也都知道了,我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我可以當做不知道。”
“但是你已經知道了。”
“那你會不會殺我滅口?”
“……不會!”
黎蔚:“!”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呀?啊喂。
不瞭解二人在說什麼,但是好像是一件大事,黎蔚只能在一旁好生看着,連眼睛都不帶眨的,生怕錯過了什麼,也怕顧沉一個激動,朝楚楚出手。
卻突然感覺渾身一冷,就見黎蔚冰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黎蔚:“……我什麼都不知道!”
顧沉收回了視線,黎蔚也鬆了一口氣。
這傢伙不知道是個什麼身份。
眼神裡的冷意,跟蕭景瑜那個傢伙一模一樣。
他看着他的時候,他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不過,他一定要留下來看的!
雖然他到現在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將視線從黎蔚身上收回,顧沉嘆了一口氣,傳說中的醫毒雙絕,竟然是個傻的。
在看向楚楚的時候,他蒼白的臉上泛起一團紅雲,有些彆扭,跟剛剛看黎蔚完全不同,“那你快點,不穿衣服我冷!”
楚楚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現在已經入秋了白日裡的溫度,便是不穿衣服也不會得風寒。”
顧沉啞口無言。
楚楚的動作沒有停下來,在黎蔚的協助下,將顧沉輕輕的翻了個身。
視線順着背脊往下看,在背脊骨的某一處,伸手按了下去。
“這裡怎麼樣?痛嗎?”
顧辰搖頭,“沒有任何感覺。”
黎蔚也伸手按了一下,驚呼出聲,“你這裡少了一節骨頭!”
顧沉雙手驟然的抓住身下的牀單,青筋暴起,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向楚楚跟黎蔚。
“或許是因爲你的下半身全無知覺,所以並沒有察覺體內的殘缺。”楚楚開口,“而且從外觀上來看,這裡沒有傷痕。”
黎蔚看了看那少了一節脊椎骨的地方,又看了看顧晨的腿,“看來取走了骨頭的人醫術極爲高明。”
原來剛纔楚楚他們說的是這個。
他可算是明白了。
顧沉的臉色已經蒼白了,“這就是我雙腿不能行走的原因?”
楚楚點點頭。
之後的時間裡,顧沉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任由黎蔚他穿好衣服,讓楚楚跟黎蔚準備出房門時,纔開口道,“兩位神醫,少了一些骨頭還能醫嗎?”
黎蔚看向楚楚,這個他可沒有把握,但是楚楚一定行。
“有點難度,可以一試。”
黎蔚眼睛一亮,楚楚說的可以一試,對於他來說都不是問題。
就像先前那個開顱手術。
“兩位神醫的這個恩情我記下來了。”
“別別別你別記,以後只要不要嚇我就成。”黎蔚趕忙出聲。
楚楚:“……”
顧沉:“……”
“我是大夫,這乃是醫者本分,無需謹記。”
楚楚朝他笑笑,走出診室。
黎蔚看了看顧沉,然後朝楚楚追了過去,這個是個好機會,楚楚可能又要動手術了。
楚楚沒有理會跟在她身後的黎蔚。
她需要好好想想這次手術該怎麼做。
至於黎蔚,先前動手術的時候她當過助手,自己也研究過,等確定好了手術方案,再告訴他也不遲。
楚楚嘆氣,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有的她忙活的。
這裡是古代,要進行手術,本來條件就夠簡陋的了。
若非是有靈泉,她也不敢貿然動手。
對楚楚的診治結果,楚家人並沒有多問。
她們對這些一竅不通,問了也是白問。
楚家人的生活並沒有因爲家裡來了個求醫的人而有所改變,都是該幹嘛的幹嘛。
在楚家大院裡帶的短短几日,顧沉就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節奏。
每到飯點,楚家大院就跟打仗一般。
然而,他也一樣,一到飯點就準時出現在飯桌上,在大快朵頤的同時也保持着她的優雅。
在吃完飯後,由侍女推着輪椅跟在楚老頭後面,或者去東泉村附近的藥田酒廠轉一轉,又就或者在村子裡轉轉,聽聽村子裡的老傢伙們聊八卦,嘮嗑,逍遙自在的很。
這東泉村的水土確實跟別處不一樣。
不過在東泉村除了短短几日就能感覺出來身子跟以往截然不同的變化。
雖說不是很明顯,對於他這種已經病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人來說,哪怕是一點點他也能感覺得到。
這一天,跟着楚森楚北,去了一趟山上,摘了好大一籃子葡萄,坐在輪椅上毫不悠閒地往嘴裡塞。
然而還沒進門,嘴裡的葡萄皮還沒吐吐出來,就看到院子裡坐了一個人。
“蕭郡王,咱們可得有一年多未見了吧,這可真是巧了。”
蕭景瑜勾脣輕笑,“可不是挺巧的嗎?對了,聽說王爺在此,我已經吩咐人將消息傳到了南召,避免那邊爲了尋找王爺,興師動衆的,這樣多不好。”
“景瑜啊,這個就是那個在邊境被刺殺失蹤了的王爺?”
此時的楚家院子裡,所有人都在。
都還在奇怪蕭景瑜爲什麼會回來,就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個個都震驚極了。
怪不得景瑜這個時候趕了回來。
原來是這個原因。
“蕭景瑜,回來了就進來,不要在門口杵着,有什麼事坐下來再說。”
屋子裡傳來了少女的聲音。
顧沉便看到一見到他,便對他冷眉冷眼的人立即轉身,朝院子裡走去。
真是聽話。
顧沉也趕緊將手中的籃子遞給了侍女,自己轉着輪椅跟了上去,既然身份已經被道破了,總得要解釋解釋。
免得楚家的長輩們不高興。
將他給掃地出門。
但是他有共犯,事情應該不大。
“我之前還讓人給你遞了信,沒想到你會來的這麼快。”看到男子在身邊坐下,楚楚笑道。
“我沒有收到信,只是她突然失蹤,她又是來尋醫的,便猜到他會在這裡。”
顧沉看到這一幕,嘴角彎起,“王爺果真心思縝密,叫人佩服,來的也太快了。”
蕭景瑜身上的冷意再次浮出。
楚楚握住她的手,彎起嘴角,“不要跟他生氣了,她得了重病比太監還要無能,難免心裡扭曲,見不得別人好。”
“比太監還要無能?”蕭景瑜看着顧沉。
顧沉:“!”
她不生氣!真的!
這要是換了在南召,誰敢這麼說他早就已經是人頭落地了。
可惜了,這裡是在東臨,是楚家,說這話的人還是拽着他希望的人。
他得罪不起。
所以還是彆氣了的好。
他忍得住。
這邊楚老頭已經擺開了架勢,看着顧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靖王應該是在邊境纔對,現在卻出現在我們楚家,你知不知道朝廷跟你們南召到處在找你,人沒事也不知道吭一聲,你是不是想要我們兩國打仗?”
“我看他就是這樣想的!”楚北看熱鬧不嫌事大,“不然他怎麼會住了那麼多天,一聲不吭,還玩隱姓埋名這一套,妹妹,咱們不要給她治病了!”
“既然人找到了,就趕緊把他給交出去,免得南召那邊尋這個藉口來撓我東臨的邊境。”楚老三開口,說出的話分外有力。
顧沉有些無奈,都說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寧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
只可惜這兩位他都得罪了。
要是不說出個道理來,他怕是沒辦法收場。
揮手讓身邊隨從的侍女退下,沒有了外人,她纔開口解釋。
“若非是我有意隱瞞,而是我在這裡的消息一旦傳出去,恐怕會給楚家帶來麻煩。”說着還看向蕭瑾瑜,“王爺必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我猜測王爺這次回來,並沒有將實情告知任何人,多謝了。”
蕭景瑜看着她眼神暗了一下。
他確實沒想實情透露給任何人。
一旦被顧沉那些對手知道,他出現在東泉村,那麼整個東泉村都會遭殃。
“你既然知道這樣會拖累他人,爲何還要過來?”
顧沉無奈的攤攤手,“醫毒雙絕,跟楚姑娘是我最後的希望了,準確來說我就是衝着楚姑娘來的,事實證明我沒有來錯,王爺雖不是皇室子弟,但是也知道皇室的鬥爭有多殘忍,我都已經是個殘疾了,他們還不放過我,我若不自己尋求生機,便是死路一條。”
雖然他的解釋合情合理,但是楚家人的臉色並沒有好轉,要是隻威脅到他們楚家就罷了,他們或許還不會那麼生氣。
但是他是南召人,是南召皇室,他的這番作爲很有可能會引起兩國爭端。
他的一句,自尋生機,毀的是他人的生機。
是整個東泉村幾百入的生機。
她他的一句自尋生計就能罔顧他人的性命?
見到楚家人的臉色,顧沉就知道事情到底怎麼樣,他嘆了一口氣,“既然諸位真的這麼難以接受,那麼我稍後就會離開“我看你這院子挺不錯的,要不你在這裡給我弄個房間,我直接在這裡歇息就得了。”
楚楚站起身來,“將靖王現身楚家的事情傳到京城,要蕭景瑜跟小師弟他們過來逮誰人,這個時間看好他,不要讓他離開楚家一步。”
顧沉坐在輪椅上,看着少女回房的背影。
在原地愣了好半響,都回不過神來。
然後突然就笑了。
果然有傳聞中所說的那般。
與此同時,京城
蕭景瑜正在趕往碼頭的路上
是他疏忽大意了,既然那南召王爺是前來尋醫的,此前他也經歷過幾次刺殺,那麼這一次經歷刺殺之後,失蹤難免不是他自己搞的鬼,他竟然敢這樣做,就已經想好了退路,怕是故意安排這一出好脫身,前往東泉村
畢竟鼎鼎有名醫毒雙絕就出沒在東泉村。
想到這裡,蕭景瑜的臉色尤爲難看。
第二日用過早飯,楚楚和黎蔚就開始準備爲顧沉行鍼。
黎蔚將楚楚小診室的門窗緊閉,密不透風,爲了光線更亮他還在周圍點上了幾盞照明用的小燈籠。
將金針等用具準備好,楚楚示意黎蔚將顧沉的衣服脫掉。
卻被顧沉給制止了,他深吸一口氣,“我自己來。”
他雖然腿不能走,但是還沒有累到連衣服都不能穿的地步。
黎蔚朝他翻了一個大白眼,直起身做了個請的動作,就站在牀前看着他,看他脫衣服。
顧沉的臉皮雖厚,心裡也忍不住想要罵娘
這兩個人都在牀邊抱着手,看他換衣服。
可真是夠變態的。
他咬了咬牙,幾下就將身上的外袍脫掉,直挺挺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猶如死屍一般。
破罐子破摔了。
黎蔚在旁邊看着,由楚楚行鍼。
金針走遍男子的周身穴位,看着針頭顫動的幅度,楚楚跟黎蔚皆是面無表情。
只是楚楚的眉頭慢慢皺起。
黎蔚看向楚楚,眼中閃過興奮。
感覺又可以偷學到一招了。
“我覺得我現在的形象就跟案板上的豬肉相差無幾。”顧沉苦中作樂的自嘲道。
“那肯定的,這豬肉多少錢一斤呀?”黎蔚開口。
楚楚:“……”
顧沉:“……”
過了好半晌,楚楚將將金針收回,朝黎蔚使了個眼色,黎蔚立刻會意,走上前去動手脫去顧沉身上僅剩的一件內襯。
這一次顧沉終於繃不住了,他伸手緊緊握住黎蔚的手腕,臉色陰沉了下去,“楚姑娘適可而止,若你二人醫術不精,不治也罷。”
楚楚擡頭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動也不動,“你來找我們,而且首先要求的不是黎蔚來醫治你,不僅僅因爲我是你的最後一絲希望,那是因爲我是女子,不是嗎?”
黎蔚有些茫然。
這是搞性別歧視?
顧沉渾身一陣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楚,眼裡閃過一絲危險,“你……”
黎蔚想要即將楚楚擋在身後。
卻被楚楚制止住了,他看着顧沉,“你想要殺我滅口嗎?”楚楚淡然自若,不將顧沉的反應看在眼裡,“你是患者,我尊重你的意思,若是你真的不想醫那便不醫,我們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顧沉緊緊的盯着楚楚,將楚楚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輕聲問道。
“就在昨日。”
“所以我這是自己暴露了?”
“你大概不知道女大夫比男大夫在某些方面要細膩敏感一些。”
“治吧,都走到了這一步,治不治你也都知道了,我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我可以當做不知道。”
“但是你已經知道了。”
“那你會不會殺我滅口?”
“……不會!”
黎蔚:“!”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呀?啊喂。
不瞭解二人在說什麼,但是好像是一件大事,黎蔚只能在一旁好生看着,連眼睛都不帶眨的,生怕錯過了什麼,也怕顧沉一個激動,朝楚楚出手。
卻突然感覺渾身一冷,就見黎蔚冰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黎蔚:“……我什麼都不知道!”
顧沉收回了視線,黎蔚也鬆了一口氣。
這傢伙不知道是個什麼身份。
眼神裡的冷意,跟蕭景瑜那個傢伙一模一樣。
他看着他的時候,他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不過,他一定要留下來看的!
雖然他到現在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將視線從黎蔚身上收回,顧沉嘆了一口氣,傳說中的醫毒雙絕,竟然是個傻的。
在看向楚楚的時候,他蒼白的臉上泛起一團紅雲,有些彆扭,跟剛剛看黎蔚完全不同,“那你快點,不穿衣服我冷!”
楚楚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現在已經入秋了白日裡的溫度,便是不穿衣服也不會得風寒。”
顧沉啞口無言。
楚楚的動作沒有停下來,在黎蔚的協助下,將顧沉輕輕的翻了個身。
視線順着背脊往下看,在背脊骨的某一處,伸手按了下去。
“這裡怎麼樣?痛嗎?”
顧辰搖頭,“沒有任何感覺。”
黎蔚也伸手按了一下,驚呼出聲,“你這裡少了一節骨頭!”
顧沉雙手驟然的抓住身下的牀單,青筋暴起,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向楚楚跟黎蔚。
“或許是因爲你的下半身全無知覺,所以並沒有察覺體內的殘缺。”楚楚開口,“而且從外觀上來看,這裡沒有傷痕。”
黎蔚看了看那少了一節脊椎骨的地方,又看了看顧晨的腿,“看來取走了骨頭的人醫術極爲高明。”
原來剛纔楚楚他們說的是這個。
他可算是明白了。
顧沉的臉色已經蒼白了,“這就是我雙腿不能行走的原因?”
楚楚點點頭。
之後的時間裡,顧沉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任由黎蔚他穿好衣服,讓楚楚跟黎蔚準備出房門時,纔開口道,“兩位神醫,少了一些骨頭還能醫嗎?”
黎蔚看向楚楚,這個他可沒有把握,但是楚楚一定行。
“有點難度,可以一試。”
黎蔚眼睛一亮,楚楚說的可以一試,對於他來說都不是問題。
就像先前那個開顱手術。
“兩位神醫的這個恩情我記下來了。”
“別別別你別記,以後只要不要嚇我就成。”黎蔚趕忙出聲。
楚楚:“……”
顧沉:“……”
放心,我身邊的人都是靠得住的,不會將這裡的事情傳出去。”
楚家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蕭景瑜的臉上毫無波瀾。
只是楚楚突然道,“你是不是知道害你的人是誰了?”
看向少女, 顧沉並沒有回答,但是這般姿態已經說明了一切。
楚楚嘆息。
這怕是一樁皇室辛秘,“我這裡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或許再有半個月的時間你就能恢復正常,但是我不能連累東泉村以及我的家人。”
“楚楚!”蕭景瑜皺眉。
他知道少女話裡的意思,但是他不能看他們陷入危險之中。
不想看他陷入這場紛爭。
那邊,聽到楚楚的話,顧沉眼睛一亮,隨後鄭重的道,“楚姑娘放心,半個月之內東泉村必定安然無恙,且以後這裡的事情,不會往外透露一絲一毫無一物的性命發誓。”
“你的命在我們眼裡並不算值錢。”
“或許有一天我的回饋你們用得上。”
“你的保證只是保證,做不做得到纔是最重要的,我要如何相信你?”楚楚問道。
視線看向整個屋子裡的人,這些時日的相處,顧沉自認爲自己已經對他們非常瞭解了。
這就是他揮散了侍女,卻沒有要求楚家家人 離開的原因。
在他心裡莫名覺得這些人,比他身邊的那些心腹更爲可靠。
“我的手中還是有些權力的,想要護住東泉村綽綽有餘,南召那邊有人想要奪我的性命,爲的就是我手中的這點權利,那些人愛惜羽毛,所以每每出手都是躲在暗處,絕對不會跟我硬碰硬,他日我康復離開,那些人也不會爲了泄憤尋仇而自斷臂膀。”
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扔給了蕭景瑜。
“蕭郡王深得東臨皇看中,想必也知道這個,爲了證明我並非信口雌黃,王也可以拿着這塊令牌去驗證。”
接過令牌,低頭細細打量,看到上面復古的花紋,蕭景瑜眼球劇烈收縮,臉色未變。
見到這一幕,楚楚朝楚家人使了個眼色。
楚家人立刻就會意到了,紛紛站起身來離開。
有些事情他們不宜知道。
知道了,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這般的默契,讓顧沉歎爲觀止。
楚楚這番動作並非是不信任楚家人,相反,而是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蕭景瑜,你認識這塊令牌?”等楚家人離開之後,楚楚看着肖景瑜問道。
看了少女一眼,蕭景瑜從懷中掏出來一塊令牌,一眼看過去竟然跟顧沉的那塊一模一樣。
有着復古的花紋,看着神秘悠長。
更爲奇異的是,當蕭景瑜將那兩塊令牌合在一起,他們的邊緣之處竟然無比的契合,兩塊令牌子上的花紋,竟然組成了一幅地圖,只是這份地圖並不完整,像是少了一部分。
“天下令。”蕭景瑜側過頭,同身邊的少女解釋,“有傳聞得天下令者得天下,只是這天下令令牌一分爲四,誰也不知道在哪裡,數百年來沒有人能夠集全。”
顧沉補充道,“每一塊天下令背後都有一股暗勢力是各國都想要爭相搶奪的,倘若能夠集齊四塊,背後的勢力結合起來,足以抵擋千軍萬馬。”
楚楚恍然大悟,看向蕭景瑜,“ 所以你手裡有一股強悍的勢力,就是這天下令?”
“這枚令牌是皇上交於我的,皇上年事已高,但是小師弟還不能完全掌控這股勢力,所以交於我手,代爲掌管,這背後的勢力被稱之爲天下衛,但凡有這塊令牌的,都會將消息捂得嚴嚴實實的,免得瀉漏風聲,成爲衆矢之的,靖王如今這般,怕是也是因爲這塊天下令。”
“你們東臨皇當真是聰明,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會將令牌交於你手。”感嘆完,顧沉苦笑,“確實是如此,我外祖家是開國大將軍,在南召顯赫一時,第一大將軍的名頭,封了幾百年,後來家族遭逢鉅變,一夜之間,分崩離析,我孃親也在我七歲那年去世,我會變成那樣,便是那些人知道我身上有外祖家流傳下來的天下令,尋不到又不能看着我坐大。”
後面的事就算他不說,楚楚也已經猜到了。
所以那些人將他弄成殘疾,還沒有了生育能力。
如此這般,顧沉終身只能是一個殘疾之身,並且這一生都不會再有後代,在皇位爭奪上,他根本沒有一點希望。
日後他一死,他這一支也就斷了。
天下令也就會易主,那些人才會有機會。
殘害顧沉的無外乎就是南召皇室的人。
楚楚嘆了一口氣,“我保證能讓你重新站起來,但是後代一事,我恐怕無能爲力。”
顧沉衝着楚楚笑笑,“能站起來已經是極好了,我奢望不大。”說完再次認真的看,向了蕭景瑜跟楚楚,“此前對你二人的試探深感抱歉,只是我必須確認你們值不值得我信任,否則今日我也不敢將天下令隨意拋出來。”
天下令一出來了,知道它作用的人難免不會起貪婪之心,且難以抑制。
但是他確定,蕭瑾瑜是個意外,否則蕭景瑜不會在他面前拿出天下令。
楚楚也是。
在他們眼中,情意要排在權勢之上。
“以後離楚楚遠點!”
將顧沉的天下令拋給他,蕭景瑜冷聲道。
接住令牌,顧沉笑彎了腰,“醋意那麼大,我這樣的人還能跟你搶人不成?”
“確實,可以將靖王當做閨蜜。”楚楚笑。
“你將我當做女人?”
“你們除了身體不一樣,還有哪裡不一樣?”
顧沉想要罵人,但是他不敢。
只能在心裡嗶嗶賴賴幾句。
既然事情已經說開了,顧沉的手術日程也就提了上來。
他不能一直待在東泉村,否則邊境辭早有一天要亂。
時間就定在第二天。
楚家女眷們弄了一桌極其豐富的飯菜,自然是用來招待蕭景瑜的,當然順便讓顧沉在手術前飽餐一頓。
在顧沉眼裡,有一種要送他上路的錯覺。
這是讓他做一個飽死鬼嗎?
這些人是怕他下不了楚楚所說的那個手術檯嗎?
“明日我就要手術了,手術耶,我連聽都沒聽過,我們都認識那麼長時間了,你們就一點也不擔心我?”顧沉心裡頗不是滋味。
“我們家楚楚既然決定替你醫治, 那就說明她是有把握的,有什麼好擔心的?”楚老太說道。
“要是治不好,你就是依舊要坐在輪椅上,不會比現在差。”楚老頭也跟在楚老太后面道。
其她人也紛紛點頭,對於她所說的擔心,有點嗤之以鼻。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顧辰再一次確認,楚家大院裡的這些人,跟其她人都不一樣,這些人個個都是奇葩。
普通人哪有她們那麼心大的?
尤其是楚楚跟肖景瑜,還有那個什麼黎蔚跟胡凡怡臉上更是沒有一點波動。
只是一個勁的吃飯。
對於明天要將她剝皮開骨完全不在意。
想起少女曾經說的,手術方法,顧沉只覺得現在自己是一塊待宰的豬肉。
那種感覺別提有多差了。
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第二天一大早,小診室的門便被關上了,依舊是黎蔚打下手。
知道里面在進行一場大手術,接下來的時間裡,楚家人下意識地將動作放輕,儘量不發出聲音來,以免打擾到裡面的人。
即便是有人上門來嘮嗑,也是站在門口小聲交談幾句,便將人給打發走了。
“要是楚楚家人給治好了,這件事流傳出去,一傳十十傳百,咱們楚楚的名氣怕是會更大了。”楚北在一旁小聲嘀咕。
能讓多年不良於行的人重新站起來,這在整個天下來說,只怕都是獨一無二的,到時候造成的轟動可想而知。
聽到她的話,蕭景瑜搖頭,“這件事絕對不能流傳出去,否則會給楚家帶來麻煩。”
“我知道,我就那麼一說,要是這件事傳出去了,楚楚的名頭雖然會更響,但是那些想要裡面的那個什麼王爺死的人,只怕會找上門來。”
她就隨便那麼一說,她又不傻,真是的!
診室裡,楚楚已經給顧沉上過麻藥,黎蔚在幫着消毒手術區域。
在對方驚訝的視線中,楚楚拿着手術刀朝她走過去。
直到麻藥開始生效,顧辰的眼皮子開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墜,楚楚纔開始動刀。
古代的醫療條件簡陋,想要進行融骨手術,材料並不齊全。
她只能在顧沉身上取下她臀部用處不大的骨骼,填充到她脊柱缺失的那塊,進行融合生長,最後固定。
這場手術的難度絲毫不亞於當初的開顱手術。
這個過程中需要大量的靈泉水。
否則就別指望骨骼會生長了,光是感染也會讓過程下不來手術檯。
好在這一次黎蔚不是第一次打下手,一些事情她也可以交給她去做了。
手術從早上開始,做到了快要吃午飯時,楚楚跟黎蔚才從診室裡出來。
這樣的手術都是放在現代。
時間縮小兩倍都不止。
門口等了不少人。
看到少女出來,蕭景瑜第一時間就把她抱了起來,回了房間。
黎蔚則是留下來,跟顧沉的侍女交代注意事項。
看到這一幕他只想罵娘。
真是虐狗!
但還是同站在門口的顧沉侍女交代了不少的注意事項,“……他大概還有一兩個時辰就會醒過來,這期間不要搬動他,你們也注意看看,要是有什麼問題立刻就通知我,哎,不對,有什麼問題要等我們睡醒了再說!”
黎蔚說完一瘸一拐的往他的院子裡走。
他大爺的,累死他了。
比上一次做開顱手術還要累。
不過,黎蔚的眼裡閃過興奮。
好像又學到了不少好東西。
楚楚回到房間,沾牀即睡。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房裡已經掌燈了。
她的牀前,男子靜靜的坐着,陪伴在身。
“蕭景瑜,我睡了多久了?”楚楚衝着蕭景瑜笑。
摸了摸她的臉,蕭景瑜道,“還不足兩個時辰,要是困就再睡會兒,還有黎蔚那傢伙在。”
楚楚搖搖頭,坐了起來,“既然醒了,我還是去看看吧,要不然我也不放心。”
蕭景瑜見阻止不了楚楚,只能陪着她一同前去。
少女在某些方面有一股異常的執着,這大概是她的責任感吧。
這樣的她比任何時候都要耀眼。
所以她不願意禁錮她,只想要守護她。
診室裡顧晨的兩個侍女守在牀前,等還在昏睡狀態的人醒過來,只是身子緊繃,顯得有些緊張無措,看到楚楚走進來才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身爲下人,她們的職責自然是照顧主子。
只是王爺現在剛動完手術,人還在昏睡當中,傷口的位置還綁着厚厚的布條,滲了不少血出來,看着便格外的滲人,她們連動都不敢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弄巧成拙。
“楚姑娘。”兩人同時起身朝楚楚及蕭景瑜行禮。
楚楚朝兩人擺擺手,示意兩個人不要出聲,走到牀前給還在昏睡的人檢查術後的恢復狀況。
手剛搭上顧沉的脈搏,他便悠悠轉醒。
靜靜的看着她,聲也不做,一動不動。
直到楚楚收回手,他才弱弱的出聲,“怎麼樣?”
聲音沙啞,盡顯虛弱。
背脊尾傳來的疼痛,更是讓她皺起了眉頭,臉色一片蒼白,但是卻藏不住的驚喜。
那個地方以往是沒有任何知覺的,但是現在他竟然感受到了疼痛,那是不是就說明他正在慢慢的恢復?
“麻沸散散的藥效也已經過了,你現在會慢慢的感受到疼痛,而且會疼得越來越厲害,沒有別的辦法,你只能夠忍着,要是實在忍不住了你就找我,我給你吃止痛藥。”楚楚叮囑道。
“我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這是他最爲關心的問題。
至於會有多痛,她完全不在意。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休養半個月左右,你的骨頭就會完全的融合,到時候便能試着坐起身來,但是不能走動,想要能走動,必須要等到兩三個月後神經恢復好,想要真正的恢復,必須要半年以上,到時候就算恢復了,也不能如同常人一般,不能進行太過於劇烈的運動,以免造成骨頭的二次損傷。”
“必須要半年以上?”顧沉的眉頭皺起。
楚楚沒有理會她,而是交代兩個侍女,“在她融合骨頭的這段時間,不能隨意搬動,就讓她在這裡躺着吧,平日裡照顧的仔細些,待會兒我開始要給你們抓了,煎了給他喝下,每天都要喝兩貼,這半個月不能間斷”
“多謝楚姑娘。”兩位侍女再次行禮。
對於半年之後才能完全好轉,她們沒有任何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