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凡怡已經這一步將包裹打了開了,將裡面的兩個白玉盒子遞給了楚楚。
楚楚接過白玉盒,打開,裡面赫然是兩味草藥,一顆保存良好的人蔘,還有一小把冬蟲夏草。
年份都不低。
楚楚收了下來,雖然她空間裡也有,但這畢竟是胡凡怡特意買來的,費用就直接從她分紅里扣好了。
“剛剛進來的時候,楚楚交代了說讓我們早些過去,他們已經在弄飯了。”
夕陽已經全部下了山,可以進行漸漸黑了起來,陽焱看着聊歡天喜地的兩個女孩,和一直看着楚楚的男子,迫不得已的開口提醒。
胡凡怡直接從凳子上跳了起來,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腦袋上,“哎呀,哎呀,我都給忘了,好妹妹,趕緊的,都過去這麼久了,飯菜估計都已經涼了!”話音還沒落,人已經快到門口了。
她在京城這麼多天。
想念的是什麼?
不是楚楚。
也不是楚家的人。
而是楚家的飯菜!
現在這家裡突然多了這麼多人,他又是突然帶着人回來的,也不知道楚奶奶做的飯菜夠不夠吃。
楚楚在後頭有些無語,她在想,她要不要跟陽焱解釋解釋,胡凡怡只是好了吃點?
“在京城的時候,我跟她一起出門,往往都是去吃好吃的。”陽焱看着楚楚,就知道她想說什麼。
胡凡怡喜歡吃,他小時候就知道了。
楚楚稍微愣了一下,然後笑出了聲,那她就不用替胡凡怡遮掩了,“那麼我們也快去吧,她一個人能幹完一桌。”
楚家的飯桌一如既往的熱鬧。
一個個的筷子舞的飛快。
眼看着他最喜歡的雞翅就要被二夾走了,胡凡怡有一些喪氣,那是她最喜歡的!比其他的菜更喜歡。
卻見。
一雙筷子,搶在其他人之前,夾起了最後一塊雞翅,然後放到了她的碗裡。
“抱歉,她喜歡吃雞翅。”男子的聲音淡淡,朝着飯桌上的其他人點點頭,然後看向了還在呆愣中的胡凡怡,微微彎了彎脣角,“快吃吧。”
“……”
胡凡怡突然就覺得自己耳朵稍微有點點燙。
她安靜了下來,埋頭吃着雞翅。
肯定是她聽錯了!
她的耳朵肯定出現了問題!
不然她怎麼會覺得男子那句快吃吧,帶着些寵溺呢。
埋頭跟雞翅幹架的胡凡怡,沒看到滿桌人憋笑的表情。
以及,陽焱寵溺的眼神。
……
今天楚家果園到了摘枇杷的日子,一大早上院子裡就鬧哄哄的。
村子裡的村民們大都過來幫忙了。
楚老太跟三個兒媳正在準備茶水,打算到時候提到果園去,摘果子摘累了,摘渴了,還能就近喝水解渴。
人多,自然茶水也需要準備多一些,忙活的沒辦法停下來。
家裡的幾個大老爺們都過來幫忙了。
管襄,也擠在中間。
“楚奶奶,是不是放這種茶葉?這麼多水,放這麼點茶葉夠不夠啊?”
“沒水桶了嗎?我去借我去借。”
絲毫看不出來是一朝太子。
楚楚一些人到了白雲嶺的時候,地上已經掉了不少枇杷,黃澄澄的堆在一起,跟個小山包似的。
一羣婦人們正在小心翼翼地把枇杷往籮筐裡撿。
村裡孩子們也圍在旁邊幫忙。
有時候會摘下一粒剝掉皮刺進嘴裡。
甜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楚楚姐姐,快點過來吃枇杷呀。”
“楚楚姨,你們家的枇杷可真好吃。”
一看到楚楚,孩子們枇杷也不吃了,一個個都圍了過來,嘰嘰喳喳地叫着,絲毫不怕生。
楚楚笑着挨個的揉揉他們的腦袋,“喜歡吃你們就多吃點,玩的時候要小心點,不要踩到了草藥。”
“知道,我們可仔細着呢,還幫叔叔姐姐穿着,大人不叫他們踩到。”
“嗯,真乖,快點去玩吧。”
孩子們蹦蹦跳跳的就跑遠了。
看到這一幕,胡凡怡有些吃味,“這些人怎麼這樣?我們都是一塊過來的,怎麼只招呼好妹妹?不招呼我們!”
一個個古靈精怪的,知道討好誰最有用。
一天的時間,白雲嶺上的枇杷樹被摘得乾乾淨淨,直接就運到了酒廠。
這是製作枇杷酒的主要原材料,同時運過來的,還有大量的枇杷葉,這是治做枇杷藥酒的主要原材料,可以用來止咳化痰。
光是這兩個產品就足夠酒廠忙活好一陣子。
到了年底的時候,酒廠的人又能得到好大一筆分紅,人人都幹勁十足。
夕陽西下,村莊籠罩在一片炊煙之中。
到了快要吃晚飯的時候,楚家哥哥們踩着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踏進了家門。
楚家哥哥們的歸來,讓楚家又熱鬧了一番。
孩子們都在外求學,一年到頭也就只能回來過幾次,除了平常的過年過節,幾乎都是兩三個月才能回來一次,家裡面都惦記着。
因爲楚家哥哥們回來了,飯菜不夠,楚老太跟三個兒媳就去竈房做了好幾個菜。
飯桌上搶食的一幕,哥哥們都已經見怪不怪,然後一會吃不飽的壓力,他們還是一個個都埋頭幹着飯,等吃飽了纔敢開口說話。
今天回來主要是爲了楚木的事情,今年八月份的秋闈他就要考試了,其他哥哥們除了楚林,都還沒到時間,但是,楚林覺得自己還沒有太大的把握,所以暫時不上場。
等楚木事情給家裡人說了之後,一家人安靜了一小會兒。
“真的確定了?有把握嗎?”楚老二最先開口問道。
“先生說我有望下場一試,都學了這麼多年了,我不想再浪費這個機會,不然就要再等三年了。”
“對對對,就讓我哥先去試一試,我可沒有把握,先生也不讓我上場。”楚林看着家人們說道。
楚家人聽罷,既喜既憂。
喜的是,孩子學有所成。
但對他將來要走的路,又有着深深的擔憂。
他們暫時不擔憂楚林跟楚家其他哥哥們。
他們擔憂的是楚木,他以後是要走仕途的,那官場裡面的水深着呢。
要是可以的話,他們希望他們一家子都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但是孩子自己的抱負,他們就應該支持。
而不是讓孩子當他們的傀儡,只能聽他們的話。
若是楚木在仕途上真的有所建樹,對楚家也有所幫助。
至於楚家其他孩子,都還沒到時間,到時候他們是想要走仕途還是經商,又或是幹別的,他們也會尊重孩子自己的意見。
楚老頭開了口,“行,去吧,好好考,既然你已經決定了要走這條路,那就要傾盡全力,不管結果怎麼樣,家都在這裡。”
“我會的。”楚木笑了,一如小時候那般,笑得眼睛彎彎。
對於楚木要參加科舉,胡凡怡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高興,“楚大哥,你就放心的去考試吧,以後到了京城,我罩着你!”
楚木:“……”
不用了,謝謝,他一個大男人,要一個小少女罩着?他幹不出來。
陽焱:“……”
就算真的要找靠山,也應該要找他纔對,更何況那邊還有個太子殿下呢。
管襄:“……”
他這個太子難道是個擺設嗎?
……
事實證明,他這個太子的確不是擺設。
入夜後,管襄獨自一人坐在房間,敲了敲桌子,聲音淡淡的,“出來吧。”
一個黑影如鬼魅般的出現在他眼前,跪在地上,“ 殿下。”
“說吧。”
“李成身後確實是有人,殿下跟二公子來到東泉村之後,晉王門生王延幾乎是同一時間抵達清豐縣,曾經在李成府上短住過幾日,後來就住到了城中客棧,現在依舊在城中逗留,期間曾不斷派出人手想要打探東泉村的消息,卻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後在李成身上着手,他們可能,已經盯上了楚家。”
黑影停頓了一下,“殿下,可需要解決王延?”
“不用,暫時不要動他,等我跟師兄商量了之後再做決定,你現在繼續盯着他,若是他離開,馬上來報,另外,給你們三天時間,查出李成的所有罪證。”
敢打他小師姐的主意?
看他怎麼抄了他!
此時已經是夜深人靜,只有一輪明月靜靜掛在天空,周圍點綴着無數繁星,散發着朦朧感。
管襄去了蕭景瑜的房間,把事情都跟他說,對於王延,兩人坐在房間聊了很久。
……
所有的書院都只有兩日的沐休,楚家哥哥們沒能在家裡多待,全部都第二日下午就走了,重新回了書院。
在楚家哥哥們走的第二天,清豐縣出了件大事。
縣丞李成查了出來在爲官短短四年間,結黨營私,利用職務之便,搜刮民脂民膏,草菅人命,獲利高達數百萬兩。
除此之外,其名下的莊子產業更是數不勝數,全部都是受賄所獲。
清豐縣知縣親自提審此案,臺上擺放的證據數不勝數。
李成無法抵賴,最終認罪。
被判斬刑,全家流放。
在抄家的當日,李府門口圍滿了百姓,親眼看着李家被查抄來的金銀珠寶,字幕筆畫裝了一箱又一箱,被貼上封條帶走。
最後,李家大門也被貼上了封條。
清豐縣的土皇帝李成徹底倒臺。
百姓的歡呼雀躍,奔走相告。
煙花爆竹放了整整一天。
縣衙裡。
跟蕭景瑜有過一面之言的何知縣,朝身前的男子鞠了一躬,“若非這次大人從旁協助,僅憑在下一人之力,絕對無法扳倒這顆毒瘤,在下代清豐百姓多謝大人!”
他雖身爲知縣,卻沒有深厚的背景,又不願意隨波逐流,選擇勢力投靠,這麼多年來,一直被李成壓制着,所以有心爲民,但卻無能爲力。
今日,嚴懲了李成,真真是大快人心。
“何大人正直清廉,一心爲民,身爲一幫地方官,本應是百姓之福,卻奈何李成爲虎作娼,但縱使李成可惡之至,大人也缺少幾分魄力,往日後改之,切莫讓太子殿下失望,夜一將管襄的話陳述後,從李家所抄的金銀玉器,我將全部帶走,充入國庫,至於這些銀錢,如何歸還於民,還請大人自行做主。”
“下官遵命!”眼看着夜一馬上就要走了,何大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道,“大人,既然太子殿下在此,下官可否前去拜見?”莫非這人突然拿着太子的令牌來此,他到現在怕是都不知道太子殿下竟然來了清豐縣。
“不用,殿下此次出行本就是遊玩,無需打擾。”
話音剛落,人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途留何大人愣在原地感嘆。
殿下特意命他前來協助何大人,若非是他,何大人一人怕是降不住那些人。
這些年來,李成地方鄉紳互相勾結,背後又有人撐腰,勢力在清豐縣難以撼動,若非他手中有殿下的令牌,不然他也動不了此人。
夜一將事情經過全部轉述給管襄跟蕭景瑜。
兩人在屋子裡坐了很久很久。
“楚爺爺,楚奶奶叫你們。”胡凡怡從門口探出個腦袋。“你們快點哦。”
一進院的小院子裡,一大家人坐在一起,很是熱鬧,正在討論着今日清豐縣發生的大事。
這件事情所謂大快人心,傳播速度很快,短短時間內,已經傳到了東泉村。
等那兩人過來的時候,楚老太還在罵,“我看他簡直就不是人,收颳了那麼多民脂民膏,那都是百姓們的血汗錢吶!”
“我當初一見到他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長得賊眉鼠眼的。”
“這麼多年來,他一人在清豐縣一家獨大,與人勾結,強取豪奪,從他湖裡搜出來那成箱成箱的金銀珠寶,哪一樣不是從平民老百姓中搜刮出來的?他現在這個下場,就是活該!”
“我當初就應該拿棍子把他給打一頓,可後悔死我了!”
“沒打也沒關係,他現在應該快要被斬首了,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好在咱們知縣大人明察秋毫,公正斷案,沒讓老百姓沒失望。”楚老太嘆了口氣,“不過這當官真是一步錯步步錯,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啊,他一人辦事,卻連累了整個李家!”
她日後一定要時時提醒阿木,讓他勿忘初心,切不可做出傷天害理,愧對百姓,愧對良心的事。
不然,就別怪她這個當奶奶的不認他了!
“楚爺爺,楚奶奶,你們找我?”蕭景瑜跟管襄走了進來。
“哎喲,你們兩個可來了,就等着你們兩了,快過來,快過來。”一看到兩人,楚老太就樂開了花,臉上的肘子的舒展了開來,“快來跟楚奶奶說說,那李成的事,是不是你們做了什麼?不然哪有這麼巧的事,他在清豐縣當了那麼多年的土皇帝,一直都沒出事,偏偏這個時候出事了?”
這離李成上門可沒幾天。
要說跟家裡這兩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楚老太可不信。
“快給我們說說,你們是怎麼辦到的?短短几天功夫就把一個大毒瘤給拉下了臺。”
“就是讓人收集一些證據,至於斷案,那是知縣的事情。”
“乾的好!”楚老太拍手,“若非你們找出的這些證據,老百姓們哪裡知道他竟然貪了那麼多,犯了那麼多罪,這種貪官,就應該好好整治整治!”
蕭景瑜笑了,坐到了兩老身邊,“楚爺爺楚奶奶,這是李家良田的地契,我買了下來,記在了您二老的名下,快收着!”邊說還邊把手中的地契塞到了楚老太手中。
楚老太的笑僵在了臉上,接着就飛快地撒手彷彿有什麼洪水猛獸般,“不行不行,我們不能要,不能要,你這孩子沒事買什麼地?我們家又不缺地,你快去把它退了,把銀子給拿回來!”
楚楚看着蕭景瑜手中的地契,眼睛有些痠痛,他如此這般,應該是做好打算了吧?
做好打算,要走了吧?
蕭景瑜沉默了好一會兒,他不敢回頭去看楚楚。
他怕她忍不住。
明明剛重生回來的時候,他說過他要永遠陪着楚楚,不再去過問蕭家的任何事情。
然而,當他回到蕭家,本想給他娘治好病就走,卻沒想到,發生了一些事情,讓他想走也走不了。
或許,楚楚前世的死。
他前世的抑鬱不得志,他的家破人亡。
都跟蕭家有關,他必須要調查清楚!
“楚爺爺,楚奶奶,在我的心裡,我也是楚家的孩子,跟阿木阿林是一樣的,我們想要什麼,都可以理直氣壯的問我要,我給你們什麼,你們也可以理直氣壯的接受!除了我娘,我就只有你們可以孝順了。”
熱熱鬧鬧的氣氛,一下子就冷卻了下來。
楚老頭伸手拍了拍蕭景瑜的腦袋,“既然是孩子給的,那就收着吧,不要讓他爲難,既然他買得起,那也不會窮的沒錢花?”
楚老太伸手拍了拍蕭景瑜,“行,那奶奶就收着了,這麼多良田,奶奶怕是成地主了呢。”
緊張低迷的氣氛又緩和了起來。
……
大家繼續聊着剛剛的話題,你一言我一句的,好不熱鬧。
唯獨有兩人,一直沉默着。
晚飯後,蕭景瑜跟着楚楚一起去了四進院。
“楚楚。”
“我今天有些累,想先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少女往前走了幾步,帶着些鼻音的聲音傳來,“你什麼時候走?”
蕭景瑜的心顫了顫,帶着一絲痛意,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好一會兒,他纔開口道,“五日後。”
“好!”楚楚繼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進了房間,房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
蕭景瑜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想要伸手把門給推開,最後卻狼狽的放下了手。
轉身離去。
沒有聽到房子裡傳來刻意壓制的哭聲。
楚楚忍了好久好久,聽到離去的腳步纔敢哭出來,她不知道她爲什麼要哭,在沒有重新遇到蕭景瑜之前,她一直以爲蕭景瑜只是他的一個鄰家哥哥。
在蕭景瑜不在的日子裡,她偶爾也會想起他,她也只是把當做親人之間的想念。
後面重新相遇之後,她才知道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她對蕭景瑜的感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有些感情,是依靠理智根本就控制不了的。
他們才相遇多久。
才兩個月時間不到。
她不想跟他就這麼分開。
他們分開之後,要有多長時間才能見一面?
樹後,蕭景瑜看着楚楚的房間,滿臉的不捨,他聽到了她的哭聲,但是他不敢進去,蟲蟲現在也不會想見到他。
在外面待了很久很久,直到裡面的哭聲漸漸停了,燈熄了,蕭景瑜才往五進院走。
回到五進院,管襄坐在凳子上等着他,微低着頭,臉上的神情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看不真切,聽到腳步聲,他擡起了頭,“師兄,我們是不是要走了?”
“是!”
“什麼時候?”
“五日後。”
“我知道了。”少年低着頭,心情低落,“師兄,我們就不能多待幾天嗎?”
“終究是要走的。”蕭景瑜嘆息。
“那我以後能回來玩嗎?”
“你沒時間。”
管襄再次沉默了下來。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此時,各個院子裡,大家也都還沒入睡。
“你說,景瑜是不是要走了?”楚老太躺在牀上問楚老頭。
楚老頭閉着眼睛嘆息,“終究是要走的,他不像我們,每天下地裡乾乾活,跟人說說話聊聊天,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再說了,他娘還在京城呢。”
“他要是走了,楚楚怎麼辦?”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傳來一聲嘆息。
……
整個楚家上下,沒受影響的就只有黎蔚跟陽焱。
前者一心撲在楚家的菜地跟水缸旁,發誓要研究個一二出來。
後者一心只有胡凡怡,也只有胡凡怡才能牽動他的情緒。
黎蔚一大早上的就起來了,去竈房裡摸了張昨天吃剩下來的餅子,搖搖晃晃的就去了菜地。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研究楚家的水跟菜,絲毫不敢懈怠。
他甚至都已經想好了,以後就在楚家住下了,沒研究出來,就不出楚家門。
楚家大院的側面,有一小塊菜地,之前本是有一大塊的,因爲擴建房子來徵用了,現在只有這麼一小塊了,但是裡面的菜長勢極好,綠油油水靈靈的,一看就好吃。
黎蔚發現,楚家的菜,不僅長得好,而且還長得快。
他仔細觀察過好幾天,發現只有楚家的菜地是這樣,村子裡其他的菜地都是平平無奇。
但是楚家的菜地卻格外的特別,長得好,長得快。
他蹲在田埂邊,眼睛直直的盯着菜地。
嘴裡嚼着餅,目光有些深遠,他已經看出了一些奧妙來,只不過是奧妙背後似乎隱藏着一個天大的秘密。
“不用再看了,我告訴你原因。”身後傳來的少女有些疲憊沙啞的聲音。
“你這是改變主意了?”黎蔚回頭,“可是我好像已經看出來了。”
“那也只是知道而已,你想要的那件東西,即便是你耗盡一輩子去研究也研究不出來,不信的話你可以先試試。”
黎蔚沉默了下來,會不會一輩子都研究不出來他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有捷徑可以走,當然會選擇捷徑。
楚楚伸手遞給他一個小瓶子,“這是我放在菜地跟水缸裡的東西,給你一瓶。”
黎蔚接過藥瓶,“你有什麼條件?”
“教我煉藥!”
“就這麼點你就想換我神醫谷的獨門絕技?”
“獨門絕技?你神醫谷再有獨門絕技,也練不出這樣的藥,目前我也只是需要人叫我把藥煉成藥丸,不一定不要跟着你學,你不教,我找別人就是。”
楚楚趁黎蔚不注意,伸手拿過他手裡的藥瓶,轉身就走。
“我教,我教快把藥給我。”黎蔚。瞬間就急眼了,“我說你這人,談買賣還不讓人討價還價,說走就走,有你這樣做生意的嗎?”
話雖這麼說,但少女的話他一點都不覺得狂妄。
因爲他從她那裡偷走的藥糊糊,這麼多天了,他都沒有研究出來到底是什麼配方,看到她拿出藥瓶,他才恍然大悟,那就是缺了這一味,所以,不管他怎麼練藥效始終都不對。
他就知道,她一定還留了一手。
把藥瓶搶到手,黎蔚瞬間開始熱血沸騰起來,“走走走,快走,我現在就教你煉藥!”等教完了他也要去試藥。
院子裡,楚家人都陸陸續續起來了,洗漱完準備吃早飯。
楚楚跟着黎蔚從中間穿過,跟每個人都打了招呼,去看都沒看蕭景瑜一眼。
胡凡怡一個發現不對勁,她的好妹妹今天竟然沒有理蕭景瑜。
真的是破天荒頭一次,莫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然後就開始幸災樂禍起來,“哎喲哎喲,有人惹楚楚生氣了,哈哈哈哈。”
卻不料樂極生悲,左腳絆右腳,往前摔去。
這個姿勢,肯定要摔一個狗吃屎,陽焱還在旁邊看着呢。
胡凡怡已經放棄了掙扎,在臉即將要親上地面的時刻,腰就被人摟住,往後面一拉,整個人就跌進了充滿男性氣息的懷裡。
“小心點。”
胡凡怡睜大了眼睛一句讓你管在嘴邊,硬是吐不出來,人家畢竟救了她,她再罵人就顯得有點恩將仇報了。
……
楚楚跟黎蔚學了一個下午,看着他練了一次藥之後,自己親自動手操作,接連失敗了三次之後,第四次成功做出藥丸。
這種速度讓黎蔚目瞪口呆。
離開五進院,就看到蕭景瑜站在院子門口等着她。
過去一早上了,她沉浸在練藥,沒有時間理會他,那他就等着她。
他不希望在即將離開之際,兩人還在鬧着彆扭。
“楚楚……”看着少女朝他走來,蕭景瑜開口。
卻不曾想少女一看到他,臉上就露出燦爛的笑容來了。
“蕭景瑜,我會煉藥了,可以給你和蕭嬸子練藥了!”她站在他面前,漂亮的大眼睛笑成了彎月勝似驕陽。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不再稱呼他爲金魚哥哥了,而是直呼他的大名,蕭景瑜。
她看起來很高興,高興能爲他跟他娘煉出藥丸來了。
蕭景瑜感覺自己的心被脹得滿滿的,有些疼。
這個瞬間,他什麼都不想說,說什麼都覺得多餘。
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沒有顧忌,沒有避嫌。
“你馬上就要回去了,我也幫不了你什麼,蕭嬸子身體不好,我打算爲她煉製一些有利於她身體健康的藥,還有你跟小師弟,你們身處在那個位置,肯定會很危險,我只能幫你們煉製一些藥用來防身。”
“可以了,這些就可以了。”蕭景瑜聲音輕輕的。
她再這樣說下去,他怕他會忍不住,忍不住不顧一切的留下來。
楚楚任由他抱着,“蕭景瑜我沒有生你的氣。”
“我知道,我都知道。”
“蕭景瑜,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我會好好的煉藥,怕是沒有多少時間陪你了。”
“好。”
楚楚微微翹起脣角,既然感情的事,不受控制,那就不要控制好了。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楚楚幾乎沒有出過她小診室的門。
一直在埋頭煉製各種藥丸,蕭景瑜也一直在小診室內陪着她。
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看着她,她有需要,他能第一時間給到她。
黎蔚在得到那瓶藥水後,又再一次的閉關了。
胡凡怡則是跟着陽焱,吃遍了鎮子上的大街小巷。
家裡的其他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商量好了,並沒有來打擾他們。
……
眨眼間,兩天時間已過,到了蕭景瑜跟管襄離開的日子了。
一大早,家裡的女眷就起來忙忙碌碌的,把需要的東西打包收拾好。
一樣一樣的塞上馬車,反而車廂塞得滿滿當當的。
村民們也都知道蕭景瑜要離開了,也帶了不少東西過來,大都是自己家裡種的東西,有鴨菜,有鹹蛋,還有一些小點心,禮物都不貴重,都是大家的心意。
管襄從早上起來就無精打采的,沒有了往日的精氣神。
這邊,蕭景瑜還在楚楚的小院裡,石板凳上擺滿了她這幾天練習出來的藥丸,她不厭其煩的一遍遍給他說說功效,囑咐他放好。
最後一瓶。
是靈泉水。
楚楚極爲鄭重的囑咐他,“這個你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帶在身上,其他的都無所謂,但是這個你絕對的不能忘,不管什麼時候都一定要帶到身上,這個是可以保命的!”
蕭景瑜看了她很久,然後笑了。
“好。”他道。
這個是楚楚的秘密。
他一直都知道的。
從重生那一刻,就知道的。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