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小築半年多來久無人居,已經蒙了薄薄一層灰塵。雲崢隨手一揮,一招清潔術施出,頓時風捲殘雲一般,悉數捲了出去。
宋院長頜首微笑,看雲崢施法的模樣和對法術舉重若輕的運用,確實已經初窺門徑了。十八歲的築基修士,不知道全天下如何,一門七派卻從未聽聞。
“好好好!”宋院長開懷大笑,良久之後才正視着雲崢,開口說道:“你怎麼個想法?說來聽聽!”
雲崢知道宋院長的意思。若是雲崢肯公開已經築基的消息,那麼一定會引來宗門的超級重視。身份地位馬上不同,至於各種資源,自然會盡力向他傾斜。至於殷遠圖的威脅,也就不是問題了!
可是相對應的,問題其實更多!雲崢沉吟片刻,對宋院長道:“公開看着好處多,其實壞處更多!首先,便要解釋如何修爲進境這麼快的問題。”
宋院長輕輕點頭,但是猶自說道:“一般宗門是不會過問弟子的這些問題的!”
“怕就怕有心人太多!”雲崢立馬說道。
宋院長呵呵一笑,“你這輩子是吃了多少虧啊!小心謹慎的就不像個少年郎。不過這樣纔好!”宋院長嘆了口氣道:“從前我的師兄,也是天資聰穎,悟性過人。不過二十歲,就築基成功。那時不但你師祖,便是掌門,都對他給予厚望,以爲他總有一日,便可進入金丹,成就真人,延續流雲派的傳承。”
燈光下,宋院長的白鬚輕輕顫動,顯見心緒有些激動。良久之後,他才繼續道:“可惜天妒英才,他四十歲那年,已經是築基六層,四級丹師頂峰。在七派大比之時,以一分之差,惜敗丹心閣靜寧丹師。但即使如此,已經足以讓流雲派爲人矚目。可惜就是這一年,他在出外歷練時,意外死亡!”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意外!”宋院長眼中含悲,滿是憤懣地道:“不過就是風頭太過,搶了別人的路罷了!”老人家重重的嘆了口氣。“眼見的你又是一個天縱之才,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毀在那幫人的手上。前次讓你出門,就已經抱着你再也不要回來的想法了!煉丹院的主要傳承,也都交給你了。我是萬萬沒想到,你居然半年就回來了!”
“好在你深諳韜光養晦之策,這倒讓我放心許多。我就怕啊!你年少氣盛,一時壓不住火,那就糟了!”
“師父!”雲崢看着燈光下慈祥的老院長,心裡一酸,就要留下淚來。
“哎!既然回來了,那你怎麼打算的?”宋院長看雲崢有些悲傷,便轉移話題。
“既然回來,那就多呆一些時候!反正年底考覈也要開始了!我就考覈三級丹師。”雲崢慢慢邊想邊說道:“我若是一文不名,殷遠圖勢必依然想把我踩到腳下。但十八歲的三級丹師,想必也足夠引起宗門的注意,不至於太過偏薄。還有,即使是三級丹師,也不會撼動殷家人的神經,想必他們也不會明着動手!”
“你想的已經很周到了!”宋院長欣慰地道。
兩人一直談到很晚,許久之後,雲崢才把宋院長送出門外,目送他御劍離去。
雲崢本想着這幾日好好陪着雲曦,結果駱玉茹和端木紫就像防狼一樣跟的緊緊的。看到雲崢臭臭的鬱悶的臉,端木紫就咯咯地笑。駱玉茹不笑,但緊繃的臉隨時都有崩潰的跡象。
兩人雪亮的眼睛看着,害的雲崢想要牽牽雲曦的小手,都跟做賊似的。雲曦看着雲崢吃癟的樣子,捂住小嘴嘻嘻笑個不停。
有三美同行,當然,雖說駱玉茹不算什麼大美人。雲崢依然被其他人羨慕嫉妒的要死。李輝等人擠眉弄眼的說些酸話,就是駱玉茹大聲罵幾句,他們當面不說了,回頭還是酸楚的對雲崢訴苦抱怨。可是當雲曦落落大方的站在他們面前,語笑嫣然的與他們說話,卻一個個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不多時就落荒而逃了。
“這些傢伙!就是這樣!”雲崢對着雲曦笑着道:“平常說起什麼師姐師妹來,頭頭是道的,可一旦說話,就羞得跟什麼似的!”
“你以爲誰都似你一般!”雲曦微紅着臉說道:“才見人家幾次,就那樣人家!”
“怎麼樣啊?”雲崢故意湊過來問道。
“你,你討厭!”雲曦氣惱的拿拳頭砸他。
“哎!如花美眷,似錦華年,真是羨煞我等了!”端木紫一旁嘆氣道。
“端木姐姐也笑話我!”雲曦笑着道:“姐姐這麼好看,肯定有好多師兄師弟都在偷偷愛慕呢!妹妹不過蒲柳之姿,也不過就是這個木頭,眼神不好纔看的上罷了!”說罷,摘了幾片葉子丟向雲崢。
“妹妹若是蒲柳之姿,天下還有能看的女人嗎?”端木紫笑着道。
正說笑着呢,忽然聽得鐘聲悠揚,一連三聲。
“哎呦!來客了,還是個不小的人物呢!”駱玉茹吃驚地道:“連景陽鍾都敲響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端木紫笑道:“反正也不與我們相干,隨他吧!”
這話一落,一道清光向着四人飛來,徑自停到雲崢面前。
雲崢心裡還在想這誰呀?法訣一打,傳音符裡宋院長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來。“雲崢,到煉丹院大廳!”
“奇怪!找我什麼事?”雲崢趕緊先回了一張傳音符。對着三女道:“師父找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你們先慢慢玩,我先回去了!”
說罷,就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三女對視一眼,俱看到對方眼裡的驚色。駱玉茹冷冷地道:“一定跟剛纔景陽鐘有關!”
雲曦似乎想到什麼,臉色一白。
端木紫也醒悟過來,驚聲道:“是無鋒門來人了!”
說罷不但自己吃了一驚,駱玉茹與雲曦同是心裡一沉。雲曦想了想,給趙飛煙打了一張傳音符,略略說了一下此事。
“走,我們去看看!”駱玉茹道:“我跟煉丹院裡的人很熟,進去容易的很!”
百草峰煉丹院內,許望亭掌門看着對面的玄衣中年男子笑着道:“肖兄,這位就是我派煉丹院院長宋棠梨長老。若是肖兄說的沒錯,那要找的人,便是宋長老的弟子了。”
許望亭掌門看着皺着眉頭的宋棠梨長老,心中微微一嘆!心道:“宋師兄,若是實在沒辦法,我也只能對不住你了!回頭再多找幾個好苗子給你了!”
肖義勇微微點了點頭,對於宋院長的些許無理,他也覺得無所謂。一旁的侄女肖美娘雖然看着斯文沉靜,可咕嚕嚕轉的眼睛,已然快要坐不住了。
雲崢踏進門來,一眼便看到一邊端坐着的肖義勇和肖美娘,另外的數人侍立一旁,應該是隨從,便掠過沒看。
先給座中的掌門與師父行禮,許望亭掌門笑着道:“去見過無鋒門肖上人!”
“晚輩見過肖上人!”雲崢端正的行過禮,便退回宋院長身邊。
“你是雲崢?還是穆黑?”肖義勇擡起眼,平靜地道。肖美娘心裡彭彭亂跳,眼前這人這麼好看,若他真是穆黑,那就太好了!
雲崢稍一遲疑,一旁的殷遠圖便冷笑着走了出來,對着肖義勇笑着道:“肖長老卻莫要被這廝騙了!他確實是雲崢,但他善於易容僞裝,那個黑小子穆黑,也是他喬裝打扮的!”
宋院長看向殷遠圖的眼中怒火三丈。許望亭喟嘆一聲,對着雲崢道:“若有什麼隱情?就在這裡說明白吧!”
“那晚輩可就說了!”雲崢看着許望亭笑了一笑道。
許望亭心中一頓,覺得雲崢笑得有些奇怪。
雲崢對着肖義勇再施一禮,笑着道:“長老容稟:我卻是是雲崢!至於我爲什麼要喬裝改扮易名穆黑,其實卻是因爲這位殷遠圖上人。”
“哦!”肖義勇有些好奇,微微一笑道:“居然與殷上人有關?這可奇了!”
肖義勇看了看殷遠圖,想起他前幾日忽然來到無鋒門,千方百計的尋門路想要找機會見二爺爺。自己卻不過,才見了一面,不過倒是這位殷上人,給了那位穆黑的確切消息。
居然是流雲派的一個小弟子!可這個小弟子,居然能殺掉連自己那個練氣大圓滿的兄弟都有些膽怯的獵修者,並救出自己的侄女來。這也罷了,雖然是救命之恩,但多給些丹藥靈石也就罷了。
可是誰知道這肖美娘中了邪,硬是吵吵着要嫁給他,後來居然吵到老祖宗面前去了。
肖真人年紀越長,卻越是喜歡這些小輩。這肖美娘,長相可人,嬌嗔率真,最得真人的心。她想要做的事,真人自然會想辦法幫她實現。
不過真人在肖義勇出發前也曾交代,若那孩子可造就,那便結親也無妨。若是不成器,就看着辦吧!這世上英年早逝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不是!
所以現在肖義勇看着雲崢,見他容貌清俊,修爲也不弱,已經暗暗點頭。自己這侄女資質不好,許是真人賜了許多丹藥,將來成就也是有限。能得一個才貌仙郎,一生順遂,那也是一種完美。
看着一旁肖美娘微垂的蟾首,想來也是滿意的。
“雲崢你且慢慢說來!若真有緣故,想必許掌門,也會爲你做主的!”肖義勇笑着說道。然後對着許望亭掌門說道:“許掌門,你說是嗎?”
許望亭呵呵一笑,有些尷尬地道:“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