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些五斗米道的信衆蜂擁而來,道玄還正在苦惱怎麼能攔得住這麼多的人,無意間讓他發現路邊有一道石牆,已經遍是裂紋,也來不及多想就一掌撼在了這段殘垣破壁之上。
山陰城中剛經戰火,現在這石頭牆也已是危牆,被道玄這一掌拍下去轟然而倒,伴隨着一連串的慘叫,有不少五斗米道的信衆已經被砸在了石頭牆下。
道玄趁着此時大步上前,兩拳將衝上來的爲首的人打到在地。武功高了自然有幾分高手的風采,儘管道玄現在一身流民的衣着,不過發起狠來,還真有幾分怒目金剛的意思。
這兩下真把這些人唬得夠嗆,尤其那是一掌竟然撼倒了石牆。雖然說那石牆剛歷戰火,本身就不那麼牢固,不過這些信衆可不知。
這些人最是迷信,何時見過如此力大的人,能一拳將石牆擊倒,這還不得有開山劈石的本事?因此也是心中懼怕,不敢上前。
而此時張弛拉着酒娘,已經跑進了路邊的一條深巷裡。
“圍住此人,另外的人快去追聖女!”那名親兵怎麼能讓張弛逃掉,趕忙高聲叫道。
江南之地,建築格局也不像北方,北方的大路盡是南南北北呈方塊格局,條條大路都如“田”字形,怎麼跑也不會迷路;而江南的城中,盡是婉轉曲折,其間的小巷更是四通八達,一不小心就找不到來時的路了。
此時張弛就是如此,匆忙間也不辨路徑,拉着酒娘在小巷中一通亂跑,追兵還沒有甩掉,已經不知身在何方了。
遭了!張弛心中大叫不好,現在山陰城中到處都是五斗米道,自己到底能往哪裡跑?而且又和道玄跑散,一時半刻也找不到三桐和若水姑娘,自己又不會武功,時間久了必然會被這些追兵抓住,這可怎麼辦。
張弛還正在着急,從旁邊小巷中卻走出了一名老丈,說道:“公子莫慌,且隨我來,我帶公子脫險。”
張弛不認得此人是誰,不過現在形勢緊急,也來不及細想,點了點頭便拉起酒娘隨老丈而去。
那老丈顯然熟知地形,帶着張弛和酒娘在這錯綜複雜的江南小巷中繞了個圈,果然很輕易就擺脫了身後的追兵。
一直來到一處僻靜之地,張弛回頭張望果然不見一個追兵,心中稍安,回頭對老丈作揖說道:“多謝老丈助我擺脫了這些追兵,還請老丈告知名姓,今日之恩,容我日後再報。”
那老丈微微一笑卻避而不答:“公子客氣,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不過現在山陰遍地都是天師道的人,公子再出去難免又自投羅網。”
這倒是實情,張弛忍不住皺起眉頭。
“不如公子先隨我到一處安全之地,再緩圖其他,從長計議。”
張弛現在到的確是沒有更好的辦法,若是能找到一處安全之地,安置酒娘,然後再找機會去尋其他人,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有個落腳之地總是方便。
老丈帶着張弛和酒娘,盡挑小巷而走,虧得江南之地路行復雜,若是再北方張弛恐怕就無處遁形了。
仗着熟識山陰地理,老丈帶着張弛輕易的躲過了衆多五斗米道信衆的搜捕,一路朝城北而去。
老丈帶着張弛一直來到了城北的一處宅院內,此處再往北不遠就是山陰北門,老丈引張弛和酒娘入內,然後關好大門,說道:“此處暫時還可保平安,公子先隨我入內稍作歇息吧。”
張弛這纔有時間左右張望,這一處宅院不大,卻也不小,絕不尋常百姓之家,院內佈置的也很整齊,五斗米道攻入山陰,怎麼還有這樣未遭劫掠地方,張弛心中疑惑不解
隨後跟老丈進入房中,一推門張弛就見到了正中供奉的竟然也是老君畫像。
張弛難免起疑,站在門前卻遲遲沒有進門。酒娘見張弛站在門外,也不想前,只是安靜的立在張弛身後。
老丈微微一笑,好像知道張弛想的是什麼一樣,回頭說道:“公子請勿多心,此處正是杜子恭先師生前故居,先師生前乃是天師道的師君,所以今日此地也未曾遭到劫掠。”
原來是杜子恭身前所住的地方,張弛這才釋然,轉念一想,難道這個老丈也是杜子恭的弟子?
可如果真是如此,爲何若水姑娘是杜子恭之女,卻從未和他提起過?眼前這名老丈與若水姑娘又是否相識?
張弛這些日子畢竟經歷了不少事情,早已經比剛穿越來時城府深了幾分,眼前還形式不明,所以他也沒有提起若水姑娘之事。
不過張弛也放心的進了房中,原因到很簡單,如果是老丈有心加害,也不必帶自己來到此處。至於以後怎麼辦,還是慢慢觀察再說。
“公子可先在此處安住,”老丈來到桌前,爲張弛酒娘二人倒茶:“若說山陰城中現在還有安全之地,恐怕也非此地莫屬了。天師道衆絕不敢輕易前來。”
“可我還有朋友現在下落不明。”張弛說道。
“這到不妨,若不出意外,不消兩日,山陰城中的天師道衆就可盡數散去了。”
“孫泰好不容易纔攻進山陰,怎麼能說走就走?”張弛不信。
那名老丈微微一笑:“他自己當然不想走,不過可有人容不得他不走,會稽王司馬道子,他的封地就在會稽,怎麼能容孫泰佔着會稽的郡治。如今朝廷的大軍就在城外數十里之外駐紮,只要一聲令下,大軍就可攻來。而孫泰丟了聖女,天師道內必然人心渙散,怎麼守得住?”
張弛有些奇怪:“既然朝廷大軍就在附近,爲何早不來援?”
“還不是因爲朝廷中的權力之爭,”老丈搖了搖頭嘆息道:“天師道聚衆會稽山,司馬道子老謀深算,又怎能不知?他其實是故意讓天師道攻入山陰。”
“他讓天師道攻入山陰,又對他有什麼好處?”張弛還是不解。
“借刀殺人!”老丈答道。
“借刀殺人?”張弛現在是越聽越糊塗了:“借誰的刀,殺什麼人?”
“借孫泰之刀,殺王謝門閥。”
聽了老丈這一席話,張弛這才恍然大悟,司馬道子一直主張削弱門閥,王謝更是首當其衝,若是老丈所言不虛,山陰城中的一切,竟然早在司馬道子的算計之中!
朝堂上的權謀,果然是殺人不見血。張弛覺得自己和這些人相比,還是過分單純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