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張傑一直都是用的左手,右手已經完全腫了,話說張傑懷疑那幾下子三叔是不是連吃奶的勁都用上了,不然怎麼就這麼疼。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捱打就捱打吧,權當三叔提前給自己上了一堂人生課。
吃過飯,回到屋子,張傑便拿起了書籍,這是張傑第一次接觸這個世界的書籍,紙張顯得有些粗糙,上面的字跡也是手抄,甚至偶爾還有個別被劃掉的錯字。
不過即便是這樣一本手抄本書籍,在這個小小村子裡所代表的意義,卻大不一樣,手裡拿着這本書,你便是讀書的相公,是將來的官老爺,是整個家族的未來,對於書籍,自然要愛惜,即便是三叔這個酸秀才,對於自己的書籍,也是愛惜有加,往日裡絕對不會把書弄折了破了。
雖說對三叔的爲人略微不恥,可對這本借來的書,張傑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供着,可不管弄髒了,拿書之前,甚至特意洗乾淨手,等坐在了自家的小板凳上,然後用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書籍,看着上面的文字時,張傑這便有些微微皺眉。
上面的好多字跡屬於生僻字跡的範疇,張傑根本就認不得,微微皺眉,便果斷放棄了那些生僻字,當務之急是先把能認得的字先背出來,實在不會的,等瞅機會問問張浩,這小子雖然也不是很靠譜,可百家姓他怎麼說也是背了出來,這就比自己強了。
等張傑開始低聲的唸書籍上的文字的時候,一旁的王氏纔算是稍稍安心,還好,這孩子性子倔強,沒有被他三叔那幾下子打怕,這時候王氏還真的很擔心自家孩子會被那幾板子打的退縮,不過等看到小孩子已經腫起的小手的時候,就覺得心窩子隱隱做疼的王氏趕緊撇過臉,不敢在看小孩子那被打腫的小胖手了。
廚房裡好像還有兩個雞蛋,煮熟了給小孩子滾滾手,能消消腫也是好的。
這般想來,王氏便輕手輕腳的去了廚房。
還好,生僻的字跡不是太多,有些實在沒有印象的,根據字跡的偏旁部首,在加上前後順一遍,張傑也大都能夠順出來怎麼讀,不過遇到完全沒有印象的,結合前後句也順不出來的,張傑便果斷的放棄了,不過這樣的字到也不多,通篇下來不過三五個。
張傑特別把這三五個字記在了腦子裡,甚至還拿着小樹枝在地上一筆一劃的把這幾個字寫了出來,這才作罷。
想要把一篇四五百字的文字背出來,而且還不是連貫的現代文字,而是古文,這就需要開動腦筋了,很遺憾,張傑沒有什麼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硬記,死記,就成了目前唯一的辦法。
幾百字,就是想要通篇讀下來都覺得費勁,更何況要一直不差,一字不落的背誦出來,看着書本上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張傑就有種頭腦發麻的感覺。
不過等感到了手上傳來的陣陣巨疼的時候,微微咬牙,這時候卻不是退縮的時候了,不迎頭而上,不拿出勢如破竹的氣勢,是不可能完成任務的。
等想到王氏那殷切的眼神,咬了咬牙,張傑便重新拿出來當年高考時的氣勢,被封印了多年的學習方法也被一一翻了出來,什麼分段背誦法,什麼相近字背誦法,總之亂七八糟的背誦方法都拿了出來。
一篇小小的的百家姓,想要難住一個文科高三狗?
笑話。
“你要去蒙學了?”正全心全意的背誦的時候,就看到門口突然站着一個小小的身影,嘴裡不斷念念有詞的張傑翻着眼皮看了一眼來人,隨後好似半分鐘都不願耽擱的張傑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一副不願意分心的樣子。
“哦!”輕聲回了一句,見小男孩手裡捧着書,嘴裡同樣在唸唸有詞,原本還想要挖苦對方兩句的張霞張了張嘴,等看到小男孩認真的神色,嘴裡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進了屋,四處轉了轉的小女孩斜着眼偷偷打量捧着書的小男孩,以前還沒有發現,這會見對方拿了書,卻突然覺得這小男孩一下子好像變得陌生起來了,就好像,那麼一瞬間,原本還穿着開襠褲,留着鼻涕的小男孩突然變成了學堂裡穿着錦衣,嘴中總是之乎者也的翩翩讀書郎一般。
這就不敢放恣了,似乎一瞬間變得有些拘束起來的張霞在屋子裡轉了兩圈,見小男孩仍然不搭理自己,也不敢在打擾對方的張霞撇了撇嘴,嘴裡暗罵一聲自己沒用,不過是手裡拿了本書,自己怎麼就突然變得有些怕他了。
正打算離開,眼角卻瞥見了被擺在牆角的一瓶鮮花,那花兒開的正豔,很是惹人喜歡,眼睛一亮,幾步來到那花瓶前,將花瓶拿了起來的張霞突然道:
“你也喜歡花?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養過?”
“恩?”嘴裡嘀咕了一句,擡起眼皮,等看到對方手裡的花瓶時,猛然想起什麼的張傑突然怔了怔,隨後嘆息一聲,小聲道:“我的發財大計啊,看來就這樣要泡湯了!”
等看到那花兒因爲一夜沒有換水,花瓣已經沒有了昨天的色澤,張傑這便想起了和菱悅的約定,話說等到下午的時候,這丫頭肯定還得去小溪邊等自己來着,現在自己哪有時間搭理這些屁事。
可想着人家小女孩請自己吃了那麼多天的雞蛋餅,就這麼爽約的話,又似乎有些不近人情,猶豫的時候,看着似乎對花瓶裡面的花兒愛不釋手的小姑姑,眼神突然一亮的張傑伸出小胖手,指了指櫃子上的一個工具盒然後對着小女孩說道:
“那盒子裡有剪刀,你把這些花都拿出來,然後沿着根莖歇着剪一刀,每一朵花都剪,然後去井水裡重新打水把裡面的水換了,對了,在去廚房了拿些鹽巴,碾碎了撒裡面,我牀頭那個包着的布里有糖,撒一些糖在裡面,這樣這些花就能活的時間長些了。”
等張傑說完,卻見小女孩只是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手裡的書往大腿上一拍,張傑突然道:“去啊,愣着幹嘛!”
“啊~!哦!”
似乎被突然變得陌生的小男孩嚇了一跳的張霞趕緊把花瓶放下,然後順着對方的指引找到了盒子裡的剪刀,等照着對方的要求斜着剪下花朵根莖的時候,突然愣了愣的張霞直直的看着重新拿起書在哪裡唸唸有詞的小屁孩,嘴裡小聲嘀咕了一句道:
“我這麼聽他話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