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鍾氏的性格,李月如跟她娘一樣,只餘下一聲嘆息,轉身出去招呼皇后等人,對於那些被請出去的人,是淪爲笑柄還是怎樣,他們都不關心。
風來水榭,沈青青就是再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今天作爲主角也不能將人丟下不理,也就用心的給準備了幾個節目,有投花瓶的,當然投中的有獎,還有傳花球的,另外一些有才氣的,沈青青也給這些人準備了琴棋書畫等用具。
吃的喝的也是準備得齊齊的,特別是那冰酒果汁就是京城的獨一份,只是本來沒有預想那麼多人,且都是幾個經常聚在一起的小姐妹,她就用了雜糧以及含汐送陵炎送來的一些稀罕東西做的。
可是這些落在某些世家貴女眼前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這些都是什麼呀?果然鄉野泥腿子就是好泥腿子,居然拿這些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來招待咱們?”
一邊伺候的幾個丫頭,眼神就帶了些冷意,這誰也沒有請你們來呀,還看不上咱們家的東西,真是不識擡舉。
還以爲自己多精貴呢,這些東西她還不想給你們吃呢。
“咦,你們聽說了沒有,剛纔在錦繡堂那邊…”一個流光羅羣的少女,走過來坐下,神神秘秘的將之前鍾氏那邊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下,這些人笑得就更歡了,看向另一邊的李辰雨眼底都帶着輕蔑不屑,有那樣一個立不起來的娘,難怪要嫁入商家,只怕是知道自己嫁入世家也只有丟人的份,所以才選了這麼一家人吧。
“哎,哎,你們怎麼這麼說呢。我聽說,李家姑娘當初是爲了逃避與皇家定親才外出遊歷的。?你們看今天那沈小姐及笄,皇后貴妃娘娘都來,想必這都是爲了那沈小姐吧,母親是護國公主,父親是當朝大元帥,舅舅是國公,自己還是郡主,也只有皇家才能求得上?”
流光羅裙的少女,邊說還邊露出崇拜以及感概的神情。
“胡說八道。她就是在怎麼往身上鍍金,也就是一個鄉下泥腿子,野丫頭,身份。本小姐的姑姑還是皇后,我爹就是國公,一個異性的公主郡主,也就是皇上姑父看着可憐給的一點封賞罷了,還真以爲自己是那鑲金的主,金貴了”皇后是姑姑,說這話的自然就是輔國公的閨女,王家大小姐了。
同在一起坐着的易梓汐同時也露出了輕蔑鄙夷的神色,只是這份鄙夷卻不僅僅是對沈青青,還有身邊的王洛柔,就這樣一個草包也敢肖想肅王,要說二房的王洛琳到還有幾分機會。
不過那文薔的話,到也不得不慎重幾分,她雖然是鎮國侯的小姐,可是爵位卻在長房,要是爺爺一走,以他爹一個三品的官職,還真就落下了好遠,她想要進賢王府,要麼從爺爺那邊下手,不要爵位也得讓爺爺給他爭取,要麼就是利用她堂哥與賢王的關係,還有就是她如今好不容易搭上的關係,貴妃娘娘。
“哎,哎,你們猜我剛纔路過春暉軒看到誰了,我看到了肅王跟賢王,他們都來了呢,洛柔姐姐,你今天穿戴得這麼漂亮,不會早就知道肅王殿下要來吧”另一邊又跑來一個嫩黃色衣服的少女,一邊說着還一邊朝王洛柔打趣,只是臉上那討好打趣的神色卻是那樣的鮮明生動,使得在場的人都別有深意的看向王洛柔。
誰讓這人一直就以未來肅王妃自居呢。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一羣人不僅身份上相等,就是習性也差不多的,這文薔是庶女不錯,可也耐不住人家受寵家裡的地位也高,所以也勉強算是融入到了這個裙子,再說了,在高貴的人也需要那麼幾個人不時的吹捧,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不是。
當然也有看不上,比如也肖想肅王妃位置的,一看王洛柔這嬌羞得意的樣子,就忍不住刺到“這可是沈家,還不定是來看誰呢?”
“這還不簡單,咱們過去試一試不就知道了”這個適當的聲音,不用想都知道是誰,不就是那個最初挑起話頭的人。
這些人都忘記了身邊伺候的丫頭,除了自己的貼身丫頭之後,還有沈家爲了防止幺蛾子而安排的丫頭,只見一個小丫頭趁着人不注意,就來到沈青青她們這一塊,小聲的稟報了一番。
沈青青聽完了之後,看了對面的文曉曉姐妹一眼,然後不動聲色的退席,來到外圍,給小丫頭囑咐了幾句,另外在派了幾個婆子跟小廝去了春暉軒。
剛想轉身回席的時候,卻看到一個綠色衣服的丫頭,從角門偷偷摸摸的過去了春暉軒那邊,沈青青眸色不禁轉冷,這些人還真是一刻不消停…擡手對着暗處的人打了一個手勢,這纔回席。
“青青,怎麼了?”李辰雨在她離開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只是沒有出聲,現在見她臉色明顯不同,不禁擔心的問道?
“沒事”要是那些人不作死自然就沒事。
李辰雨見沈青青這麼說也沒有追問,笑呵呵的招呼着衆人烤嫩玉米,這玉米可是青青莊子上剛送來的,而且這東西在別處可沒有,這是獨一份。
文曉曉的性子是活躍的,在加上孫依依這個最小的丫頭,很快這邊的氣氛就活躍了起來,就連最文靜沉默的文媛媛跟路凝都不禁染上了幾分笑意,而其他的一些,雖然與沈青青他們是第一次相處,卻也同樣被今天的一切可吸引,氣氛很是融洽。
只是這樣歡快的氣氛卻被去而復返的人給打破了,沈青青臉色幽沉的看着過來的人,心想,你們要討女孩子歡喜,要談男女朋友,找個清靜的地呀!
“青姑娘,你這可不地道,嫩玉米下來了,居然想着吃獨食?”別人沒開口,肅王先說話了,他可是去過青雲小莊的,也知道那裡面種了很多稀有的吃食,只是不多,所以一直也沒有傳出來。
比如說這玉米,還有那胡椒,胡豆什麼的?聽說都是從西域那邊過來的種子,只是最近幾年,西域那邊不知爲何控制了河西走廊那邊,所以一些東西就傳不過來了。
“表哥,這嫩玉米不過是一些鄉野賤食,沒得下了身份?”王洛柔一見肅王居然這麼和顏悅色的對沈青青說話,心氣一個不順就忘記了僞裝,露出了刁蠻乖張的一面。
看得肅王臉色一沉,黑眸之中閃過道道冷光,看來這王家長房是該好好整頓了,就這樣的心性,沒得拖累了整族人,只是表弟那邊。
“銘哥哥好像對這嫩玉米很熟悉,要不給咱們解說解說,沒得讓咱們姐妹拿着寶貝不當寶”易梓汐是個聰明的,一見肅王的反應,在看賢王不自覺轉冷的樣子,就知道這東西可能真不一般。
也或許不是因爲這嫩玉米,就是因爲沈青青這個人。這個事實讓她惱怒,卻也不得不忍着,那天在皇宮裡,她可是親耳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的。
銘少幾不可見的皺了眉,只是易家小姐的話也並沒有逾越,按照他與子謙的關係,她喊自己一生哥哥也不爲過,行爲舉止每次也都是有馳有度,並沒有不妥,可他就覺得哪裡不對勁。
見她滿眼期待的樣子,緩緩的解釋了一下。
這一解釋,衆人都來了興致,儘管剛吃了席,還是讓下人婆子給架起了燒烤架子,你一羣我一夥的在水榭這邊辦起了燒烤大會,這邊很多姑娘小姐都是有兄長弟弟在,那些沒有的,也就隨着父母先行回去了。
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有酒無餚的,那冰酒太軟綿,沈明輝沒法,只能讓人搬來白酒。
喝酒容易出事,沈青青看着看着臉色就不好了,可是將影衛調過來,就顯得太過小題大做,婆子小廝什麼的,今天事多也安排不過來,沈青青只能讓人多精心些,可就這樣還是出事了。
李辰蕭因着喝酒喝多了,讓沈明輝頂一會,說是去如廁,實則是鑽進了沈明輝的的書房睡覺去了,這對於瞭解他的沈明輝,倒也只是笑笑並沒有多說什麼?可沒過一刻鐘,就聽見那邊傳來陣陣女子的驚叫,還有廝打的聲音。
沈萱萱正喝着冰酒,這一嚇,一口酒嗆到了鼻子裡,辣得滿臉通紅還咳嗽不止,眼淚也出來了。
沈明軒從小就跟三姐親近,儘管她總是呵斥欺負自己,可是對於雙生的姐姐,沈明軒的感情還不同,看她這樣,趕忙從一邊拿過一個杯子,到了杯水過來,可是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捱了他三姐一巴掌。
“沈明軒我跟你有什麼仇啊,你居然這麼害我啊”
“三姐”沈明軒委屈了,他這不是好心嗎?怎麼到了三姐嘴裡就成他要害她了。
“萱萱。”沈青青呵斥了一聲,沈萱萱立刻就明白了什麼?他們姐弟之間就算在打再鬧也不存在這麼個鬧法,也怪她被嚇得失了神智。
“明軒啊,疼不疼,是三姐錯了啊”沈萱萱不動聲色的將被子往明軒鼻子底下過了一趟,沈明軒眸光一凜,回頭看了一眼剛纔接觸到的東西,之後朝暗處打了一個手勢,在衆人察覺不到的片刻,原本在哪裡的茶壺,茶杯就消失不見了。
“辰雨表姐,你趕緊帶着孫姐姐她們去我孃的院子,記住,要快,另外派人去我的藥爐,進門左邊的第一個暗格裡有一個玉瓶,給她們服下。”
李辰雨此刻還驚魂未定,聽了沈萱萱的話,來不及多想,就拉着人往外走,這份毫不質疑的信任,讓人驚歎,卻也真是存在,不過也幸虧李辰雨這份的毫不質疑,要是她在晚一點,這一羣人可就丟人丟大發了,她們剛出水榭,這羣姑娘就喊熱,手腳都在撕扯着衣服,嚇得李辰雨差點沒跳起來。
顧不得禮節,連拉帶拽的,將人給拽了過去,李月如這邊也是剛剛散了,見到這個場景,也明顯唬了一跳,讓朱嬤嬤趕緊的去找斐老,又讓沈耀武讓人去找沈耀武,過去水榭那邊看情況。
等沈耀武趕到的時候,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文家的庶女得知李辰蕭去了如廁,也就悄悄的起身尾隨,只是李辰蕭的腳步快一些,再者他根本不是去如廁而是轉到了沈明輝的書房去睡覺,她跟丟了,而她因爲誤喝了茶水,藥效發作,正好看到迎面走來的人,就迎了上去。
不巧的是這人是豫伯侯的嫡子,文媛媛的未婚夫,一個道貌岸然風流的種子,送來門來的,自然沒理由拒絕,又見這裡偏僻,也就迎合了上去,可他卻忘記了,他本來就剛風流過來,被隨後回來的紅顏知己給逮個正着,這纔有了那一聲驚叫以及廝打的動靜。
沈耀武與沈青青得知這麼一個真相,真是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也不知道文家人知道又是何種表情,自己的未婚夫不僅與人有私還與自己的妹妹有了肌膚之親。
“這好好的茶水裡面怎麼會有藥?”文薔的樣子明顯有異,在加上這是在沈家,自然就被人給質疑了出來。
“我也想知道,這下藥的人究竟是何目的?”沈青青嘴角含着冰冷的笑意,淬冰的眸光在在場的人身上掃了一圈,看似不曾做停留,可她卻已經鎖定了目標。
“來人,將人帶上來”話落,就見一身黑色勁裝的影一將一個身着綠色葛布長裙的丫頭提上來,一甩就丟到了人羣之中。
“姑娘,屬下在她的身上發現了同樣的藥粉”
“這是誰家的丫頭”一個清爽且帶着利落的姑娘走上前,那帶着英氣的眉宇間帶着絲絲的凌厲,還有那虎口的繭子說明她是出自武將之家。
可是此刻卻無人迴應她的話,沈青青嘴角微楊,冷魅邪肆的盯着地上的人,四目相對,那人只感覺瞬間墜入冰窟,血液瞬間凝結,趕緊垂下眼眸,低低的爲自己辯解。
“財帛動心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避讓三分,如若再犯必斬草除根,想必人生處事之道你還不曾忘記吧。至於我的底線你更是一清二楚,爲何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觸碰呢”沈青青緩緩尊下身子,目光直逼那綠衣丫頭的心底。
“我承認,對你我有過不忍,可我的寬容不是你肆無忌憚的的資本,而你背後的人,我不是動不了,而是不屑。你今天的愚蠢付出的代價就是你的滿門,你劉氏一族”
綠衣丫頭直到此刻才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絕望,她知道了,她認出了自己,還有她說什麼?劉氏一族的滿門?別人她不在意,可是她弟弟。那是她所有的希望,他們一家的希望,難道真的要就此滅絕了?
不對,二叔。二叔一家曾對她有恩。她知道她看着心狠手辣,實則對待身邊的人,她是做不到的,尤其是有恩於他的人。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你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你今天這一出是特別爲我準備的吧,無色無味的腦食散,一旦我在及笄禮這一天鬧出醜聞,那我在京城甚至在世間再無立足之地,又或者,有人在我家發生這樣的,這些人背後的家族將魚沈家不死不休?真是好打算,與上次的香珠如出一轍,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啊,劉蜜”
“劉蜜。?”銘少驚了,望着地上的人很是不可思議,這人不是已經處決了嗎?
肅王也認真的盯了那人一會,可是也不曾發現易容的痕跡。
“沈小姐,民女只是進來送菜的,爲何要將這麼大的罪名強加在民女身上”或許是肅王他們的打量,讓劉蜜想到了什麼?也瞬間冷靜了下來,擡頭一臉驚惶且無辜的看向沈青青。
“你以爲換了一張臉,我就不認識你了?別忘了,你我曾朝夕相處兩年多,你瞭解我,同樣我也對你瞭如指掌,你走路的時候,左腳跟右腳在踏步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朝向不同的方位,這個狠細微,還有,你在緊張的時候,會不自覺挑動右邊的眉毛”
劉蜜心中大駭,看着沈青青如今的眉眼,劉蜜直感覺她好似從未了解過這個人,又或者之前的一切不過是冰山一角。
“換一張臉?”人羣中傳出一聲驚呼。
“怎麼可能?”肅王也有些不相信,只是看着沈青青的樣子,卻又有些徘徊不定,他知道她不是信口開河之人。
“肅王聽說過苗疆的蠱毒?有一種蠱就可以改變人的容貌,不過因爲太過血腥所以一直是秘而不傳”
“血腥?”銘少幽深的眸子越發深沉。
“沒錯。這樣的蠱術,需要將人皮在人活着的時候生生扒下來,然後敷在人的臉上,服下蠱毒,等過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人皮與血肉完全融合纔可以出現在陽光之下。你忍下這屍骨之痛,來到這裡,想來不僅僅是想要給我下藥這般簡單吧,所以你此刻纔會這麼的無所顧忌”沈青青完全不顧旁邊人的驚恐,自顧自的說着,就好似在於人閒話家常。
蠱毒在世人心中一直是神秘且驚駭的存在,現在莫名出現在京城,又聽了沈青青的話,肅王跟賢王對視了一眼,心中已經有了成算。
“肅王殿下,賢王殿下,民女不過是城外一家菜農的閨女,難道就因爲沈姑娘的猜測以及誣陷就要將民女一家打入地獄嗎?”
不得不說劉蜜是神青青一手調教出來的,到了此刻還能鎮定如斯,給自己辯解,也難怪影一抓她費了一番周折,也難怪那背後的人在她身上動用這般心思。
“呵呵。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神青青眸光猝然變冷,好似冰刀一般直射劉蜜,從腰間荷包中取出一顆香珠,掰開她的嘴餵了下去。
只見那人的臉上,緩緩升起白煙,在肉眼看得到的速度,一張本來白晳的臉,瞬間變得血肉模糊,不說這些千金小姐,就是沈耀武跟肅王這些經歷風浪的人都看得瞳孔緊縮。
“啊。啊。沈青青。今日我失敗我認命,但我劉蜜發誓,就算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的”蠱毒反噬,其痛苦沒有經歷的人難以想象,劉蜜就是在鎮定堅強,在這極致的痛苦折磨下,還是說出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