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別院,所有下人看着一臉榮光走進來的大夫人,紛紛驚詫不已,今天是什麼好日子,發生什麼好事了,他們還從未見大夫人像今天一樣開心。
就是在西庭看景的人,眸光也閃了一下,在看那些錦盒物品…眸色又幽沉了下去,今天街上的四人組,以及她們做了什麼?他在母親沒進門之前已經知道了,只是他沒有想到,一向嚴謹待人親和實則疏離,不喜言笑的母親,居然會跟她們走得如此親近,而且他已經很久沒見母親這麼舒心的笑意了。
“母親,買了什麼?這麼開心?”
“呃。晨兒啊,今兒回來得挺早的。正好,娘給你買了一樣好東西回來了,這可是用你的錢買的喲”孟大夫人回頭,看着走進來的大兒子,收斂了些許,只是那眼中的笑意卻是越漸濃厚,而且還帶着一種別有深意的感覺。
看得孟偉晨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怎麼看,母親這眼神都有些不懷好意。
“咳。兒子什麼都不缺,母親費心了”
“什麼都不缺?那孃的兒媳婦在哪呢?娘今天買的這個呀,就是給你媳婦的,你看。這是一對對戒,給夫妻的,說是戴上之後就表示套住了對方的心,而且有不離不棄的還意頭,在看是不是很漂亮”
他就知道,她娘不懷好意,可是這要他上哪去給她找一個兒媳婦呀,他整天都到處跑,忙着生意,而身邊圍繞的那些女人,不是別有用心的就是攀附富貴的。
他可不認爲她娘會喜歡。
何況對於妻子,他想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否則一輩子那麼長,面對一個不愛的妻子,想想他就忍不住搖頭。
“娘,這個不急”
“還不急。跟娘差不多年紀的,孫子都可以滿地跑了,可是娘呢。以前娘也不催你也都隨你,可是今天娘可不能在隨你了。”
“娘,兒子今後會注意的,您可別亂點鴛鴦譜”孟偉晨有些急了,因爲他太瞭解他孃的個性,要是她真的打定主意做什麼事,那就誰也阻止不了。
“娘明白你的心思,娘說的也不是別人。你覺得那李姑娘怎麼樣,娘很喜歡她,她性子活躍開朗,心性純良,跟你真是天生的一對”
與自己的兒子又過節且坑了她,卻大方的在自己面前承認,最後還將這一萬兩都花了,就表示她是非分明嫉惡如仇且不拘小節,身爲護國公府嫡女卻沒有絲毫的架子,好似對錢財視若無物可是又會因爲幾兩銀子跟掌櫃的殺價,矛盾卻又那麼討人喜歡。
而且以她的身份嫁進孟家,孟家那些人,絕對不敢輕舉妄動,在有她這個婆婆撐腰,絕對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最重要的還是,她真心覺得,她跟自己的兒子很般配,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也是他們自己的緣分。
現在最主要的就是看兒子的態度了。
孟偉晨腦海中浮現出那張兇悍的臉,以及在接過銀票時候,那狡黠賊笑的臉,以及事後聽到的種種,眉頭微皺,有一種鬧心的感覺。
想要拒絕,可是看着母親那希冀的眼神,以及那還未消散的笑容,孟偉晨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孟家的複雜,讓母親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外加委屈的將他們兄弟護養長大,知道他能夠獨擋一面的時候,母親的日子才慢慢好過舒心起來。
可是那也只是好一點點,隨着孃親的年紀越大,祖母的挑剔以及給父親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總是想着給母親添堵,還有他的親事也成了母親心頭的大石。
想想,那個李姑娘也不錯,容貌家世都上等,性子嘛。除了鬧心一點,也沒有太大的缺點。
“好。母親看着辦吧”
“這事可不是娘看着辦就成的,主要看你。你得讓人家姑娘喜歡你才行,否則娘就是去提親,人家估計都會把娘轟出來,你不是不知道今天你把人給得罪了吧”可是孟大夫人卻打退堂鼓了。
聽得孟偉晨直瞪眼,不是吧。娘是想。孟偉晨直感覺上午的那感覺又來了,額頭不住的跳動。
“你給娘記着,這兒媳婦娘就認她一個。可別跟娘打馬虎眼,還有,今天那一萬兩,辰雨丫頭都用得差不多了,那白虎你也別送了,直接摺合銀子給她送去吧”
“娘累了,先去歇息了”
直接走了,留下乾瞪眼外加滿頭黑線,左胸翻騰的孟偉晨,才一天,一天啊,那丫頭就把他娘給帶壞了,一樣的鬧心了,而且什麼叫只認這一個兒媳婦,八字還沒有一撇,就兒媳婦了。
揉了揉額頭,轉身離開別院,找個地方喝點酒會不會好點。
郭家,郭逸明剛從書院回來,就看到拖着軟綿的雙腿回來的妻子,忙上前扶住她“這是怎麼了?怎麼累成這個樣子”
“今天可把我累壞了,不過累也值得了,你看。”郭夫人孟欣蘭指着身後的東西,帶着些許得意。
郭逸明看着那大件小件,笑笑“就算喜歡,也不一定非得今天買看,看你把自己給累的”
“就是要趁着今天買。你可知道,這些東西可是沒花我一文銀子,而且還看了一出好戲…”要說郭夫人今天也算是開眼界了,以前她雖然也有些嬌蠻任性,是嫁了人才該的,可也沒有跟李家姑娘一樣,這麼明目張膽的坑人家銀子,而且還當着人家母親的面,事後還示威似地,將銀子都花費光。
以他侄子的本事,這件事不消大嫂回家,他就能知道。
“什麼好戲,讓你樂成這樣”
見夫君問起,孟欣蘭就滔滔不絕繪聲繪色的講述起來,聽得郭逸明這個學院夫子,守禮教的書生目瞪口呆,也就難怪媳婦會說累也值得了。
雖說她是孟家嫡女,郭家也不缺銀子,可是郭家畢竟是白身,他雖是長子,可是卻只是書院的一個夫子,一個月的銀子以及公中分下來的銀子,也不容許她大手大腳,說到底還是她嫁給自己委屈了,否則以她孟家嫡女的身份,什麼樣的高門都嫁得了,什麼富貴都享受得到。
夫妻多年,孟欣蘭只一瞬間就感覺到了他夫君的變化“夫君,銀子什麼的我從來不缺,也不覺得嫁給你委屈了,反而覺得我必這世上的女子幸福太多,身邊的清靜比那潑天的富貴好多了”
他夫君或許老實軟綿了點,也只是一個有着舉子功名的夫子,可是她一直都覺得很幸福,因爲他無條件的包容自己的任性,以及身邊只有她一個,就這一樣,就勝過所有。
大哥身邊雖然也只有大嫂一個,可是大嫂比她卻艱難得多,有的時候她也想不明白,母親爲何就非鬧得大哥大嫂家宅不寧是爲何?
“大嫂就看着別人坑偉晨?”郭逸明是守禮老實了些,可也不傻,知道這個話題再說就傷感情了,於是轉移話題到。
“不僅如此,大嫂最後見她把銀子都給我們花了,還問那姑娘要不要讓偉晨在送些過去,真沒想到啊,大嫂也有吃裡扒外的一天,對象還是她兒子”像這種不着調的事情,郭夫人很難想象會是她大嫂做出來的。
要說她還有可能。
郭逸明聽着嘴角抖動。
“我猜啊,大嫂八成是看上那李家姑娘了,不過就我看來,這兩人有點懸,這兩人第一次見就跟貼錯門神似地,李家姑娘還放言,以後見偉晨一次打他一次,這兩人能走到一起?”深深的表示懷疑。
“不過那李家姑娘是真的討人喜歡,還有那青姑娘,以前沒注意,現在是真的覺得有趣。哦,對了,過幾天的宴會,你給我多寫幾張帖子,我稍後派人給她們送去”
雖然口頭邀約了,可是沒有帖子總是不那麼禮貌。
“行”郭逸明沒有異議。
這件事確定了之後,郭夫人還在講着今天的事情,而郭逸明也不插話,就這麼靜靜的聽着,一個說,一個聽,不覺得尷尬冷場,反而有一種淡淡的溫馨,讓一邊的丫頭婆子都會心的笑了起來。
而對於今天的四人組逛街的事情,也傳到了其他世家的耳裡,想着,這青雲小莊以及郡王府那邊,終於有了突破口了,想着幾天後的宴會,一定要好好的拉攏關係才行。
沈青青這一覺從傍晚睡到了第二天清晨,醒來的第一感覺就是疼,乖乖,逛街逛出血泡,被人知道不知道會不會說自己有病。
“姑娘,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給請個大夫呀”芝蘭看着那泛着血色的腳板,有點心疼有點擔憂。
“請什麼大夫呀。沒事的,對了,你去把我昨天買回來的東西清一清,順便在去庫房看看,敏兒姐姐的外祖母來了,咱們還沒去見禮的呢”想想真是失禮了,也不知道人家會不會惱了。
“奴婢昨夜就清出來了”跟在姑娘身邊這麼久了,要是這點小事還要姑娘吩咐,那她乾脆回去燒火得了。
“那好,快扶我去洗漱,咱們趕緊過去”
洗漱好了之後,主僕兩個一人抱着錦盒,一人跛着腳走出院子,正好遇上隔壁的跛腳組合,一看到對方的樣子,首先就笑了出來。
“青青,咱們這算不算是樂極生悲呀”
“有點。咱們快點過去吧,希望外祖母看着咱們這個樣子,能給予同情分,原諒咱們昨天的失禮”沈青青帶着啊q精神的調笑。
這一幕正好被路過的一個婆子聽到,笑看了搞笑的主僕四人朝碧辛苑走去,說給狄老夫人聽。
狄老夫人聽後愣了愣,隨即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容,道“她們姐妹的感情不錯?也是敏兒的福氣”
“老夫人,剛纔老奴去廚房,聽那管事的婆子說,郡王妃之所以被留下,不是因爲別的,而是青姑娘故意攔住說要給郡王爺好看的”
老夫人聽說那些傳言,又見護國公府不說撐腰,直接就揚言要將人接回來,還以爲是表姑娘孤身一人,不得寵,氣得不顧長途跋涉的來到這裡。
“哦,那老身到要見識見識,這姑娘要怎麼給老身的寶貝外孫女出氣了”狄老夫人起身,滿是笑意的走出內室。
之前那婆子看見這明顯比之前要跛得厲害的姐妹兩,眉宇間的笑意漸濃,看着她們見禮時候的金雞獨立,更是差點笑出聲來。
“外祖母您看着一點都不像是做了祖母的人,要是出去。人家一定會以爲您是敏兒姐姐的姨媽媽呢”沈青青坐下之後,首先賣乖。
“對啊,對啊,要是配上這套首飾,就更加年輕了,還有這個漂亮的妹妹,你們三個站在一起,說是姐妹都有人相信”李辰雨這話就顯得誇張了,只是好話誰都願意聽不是,何況還有幾套漂亮精緻的首飾做底。
“真的,那老身出去要是聽不到這話,老身可就找你們是問”狄老夫人面對兩人的調皮笑鬧,顯然有些不適應,畢竟她們狄家是書香世家,也是一代儒學宗師的門第,在她身邊的人,都是守禮中規中矩的大家閨秀,哪有這樣鬼靈精的人。
不過狄老夫人也是閱人無數了,很快就調整的心態,故作嚴肅的說道。
“沒問題。外祖母,我看您眼袋虛浮,是不是沒睡好,我這裡有一些香珠,倒是晚上睡前點上,保證您一夜好夢”這些香珠是沈青青在看到李辰雨準備的禮品之後,換的,畢竟禮物送一樣的,就顯得沒有誠意了。
“真的,青兒有心了”狄老夫人的笑意加深,爲沈青青的細心與周到還有貼心。
“至於這個禮物是給狄家哥哥的,就勞煩外祖母代收了”狄家是書香禮儀世家,所以狄家的孫子是沒有出席這個見面會的,畢竟是外男,對沈青青跟李辰雨的名譽不好。
狄老夫人看着錦盒裡面那小巧的好似弓箭一樣的東西,眼露疑惑,世人都知曉她們是書香世家,就算送也是送文房四寶,爲何她卻送了一樣兵器,而且這樣的小巧,是裝飾的小玩意?
“外祖母,這個叫弓弩,可以連發七箭,而且小巧適合隨身攜帶,狄家哥哥出門在外,送來給哥哥防身的,外祖母可是不喜歡”
這個弓弩只有巴掌大小,那箭羽也是特製的,看着雖然小巧,可是那殺傷力卻是不容小覷的。
“喜歡。怎麼會不喜歡”自己的孫子雖也會點武藝,可是出門在外難免有意外,這個禮物也算是頗具用心了。
因爲這兩個禮物,狄老夫人看沈青青的眼中多了一絲喜愛,這個姑娘看着不諳世事調皮鬼精,可內裡卻是細心周全,而且看事精準。
這個小姑娘非比尋常。
狄家人的到來,讓莊子裡又熱鬧了起來,只是沈青青卻也忙碌了許多,因爲那拍賣會場就要開業了,陵炎城也因爲拍賣會而多了許多外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