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表哥,不知小妹犯了何錯,要被抓進總督府大牢”馬車裡面傳出一個輕柔中帶着疑問的聲音,那風吹不動的車簾被一雙細膩白皙的玉手掀開,一身素色長裙,帶着面紗的女子走下來。
緩緩的朝段哲宇走過來,一身素雅清新,在加上那不驚不辱從容的樣子,好似這周邊發生的一切都她無關一般,讓周圍的百姓不禁有些慌神,一開始他們都以爲那馬車裡面必定是以爲囂張跋扈的大戶小姐。
沒想到會是這樣一位溫柔婉約的姑娘,也不由得懷疑,這裡面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內情?這麼溫婉似仙的女子,怎麼會行那欺凌之事呢?
就是段哲宇也被這問得一噎。
他知道他這麼處理是有些過了,可是那又如何,敢傷敏兒的心,動了他看中的小姨子,就是殺了他們都不爲過。
“在本王的管轄區內,當街欺凌百姓,毆打護國公主千金,不論是誰,本王絕不放過”
“欺凌百姓?表哥,這孩子當街放炮仗,驚了馬,小妹的奴婢教訓幾下,讓他們長記性也錯了?至於剛纔那位姑娘,小妹初來乍到並不曾相識,她當街認親,小妹的奴婢雖然行爲過激,可是未免來人心思不純動手,也情有可原不是?”
“不知者無罪的話小妹也不說,改日必定登門致歉”
二樓的某個窗戶,裡面的人還饒有興致的看着街面的鬧劇,想着這信陽侯府的姑娘真是厲害,就這麼幾下功夫,居然就讓局面婉轉過來了,可是下一刻他嘴角的笑意一僵,迎面而來的掌風,使得他狼狽的躲閃,他身後的侍衛,看見有人突襲,立刻將人護在中間。
李月如看着那個隱藏在中間人,寒光乍現,殺意毫不掩飾,沈明輝儘管還未看到沈青青的情況,可是青青傷了,是事實,而且看孃的樣子,只怕這人必定逃不了干係,衝上去,招招奪命。
不到一刻鐘就將人制服,將人從窗戶丟了出去,直接丟在了那信陽侯府姑娘的面前,使得場上的氣氛再次一變。
李月如母子以及思琪也隨後飛身而下。
“按照莊小姐的話說,本宮女兒是活該倒黴咯,可是本宮很奇怪的是本宮的女兒爲何會叫莊小姐表姐呢。大夥能不能給本宮說說,看是不是本宮的女兒腦子出了問題,居然做出這等半路認親的事?”
“夫人,當時奴婢跟姑娘走到這裡,聽說有人驚了孝郡王妃的馬車,傷着了郡王妃,姑娘擔心,就衝了進來,想要教訓一下那個衝撞的人,可是姑娘進來,話沒說兩句,姑娘就被人摔了一鞭子,還被罵是野丫頭,之後姑娘就中毒了”
芝蘭被沈青青留在了這裡,她見她們夫人問起這話,立刻走上前解釋。
而她的話一落,立刻引起了周圍一些人的迴應,小聲的討論了起來,本來還因爲那莊箬嫺的話轉頭的人,再次又偏到了李蕙敏這邊,回想起李蕙敏前一刻的激動之言,就更是一邊倒了。
“哦,本宮到不知,何時侄女婿另娶她人?郡王妃的位置換人了?只是你要換也該跟本宮打聲招呼不是?否則也就不會有今日的誤會了,而且有些東西,也該還回來不是?”
“來人,給本宮打斷孝郡王的腿”霸氣狂妄,出手毫不猶豫。
李蕙敏心下一驚,卻沒有動作,只是冷眼旁觀,看着周圍出現的影衛將人團團圍住,也驚疑姑姑身邊何時有這多的影衛。
要是李月如知道她心中所想,必定會抱歉的說一句,剛剛到的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莊箬嫺震傻了,本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就是她沒有預料到的,剛纔也是強自鎮定的出面應付,可是現在她有些慌了,也很是後悔,爲何沒有阻止侍舞她們的自稱,可她也只是想着姑母已經承諾她已定爲側妃,那她說是孝郡王妃也沒有錯不是?
何況她李蕙敏一個在山野長大的,憑什麼壓她一頭,想着早晚有一天這郡王妃的頭銜會是她的。
其實這裡面驚嚇最深的是段哲宇,看着這些蓄勢待發的影衛,心裡哀嚎,這下姑姑是真的動怒了,都要打斷他的腿了。
“慢。這是怎麼了?啊。”就在一觸即發的時候,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傳來,接着一個嬤嬤打扮的人走了進來。
“老奴見過公主,老奴是榮親王妃身邊的嬤嬤,不知道我家郡王有何地方冒犯了公主,還請公主能夠高擡貴手”
“榮親王妃的嬤嬤?只是本宮做事何時需要跟一個嬤嬤交代了。給我打”不屑的看了一眼這個一臉傲嬌的嬤嬤,不過一個榮親王妃,她李月如還不看在眼裡。
“哎。姑姑。姑姑侄兒冤枉啊,這輩子我只有一個郡王妃,她的名字叫李蕙敏,是姑姑的侄女,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你可不能冤枉我”段哲宇看見這個嬤嬤的時候,眸光幽沉,隨即一跳而起,跑出包圍圈,來到李月如身邊,大呼冤枉。
“可今天本宮的女兒可是傷在了你的郡王妃之下?還冤枉嗎?”
“公主,表姑娘雖有些言語不當,可表姑娘是咱們王妃給郡王定下的側王妃,就算下人一時錯口,也與郡王無關,公主這樣爲難咱們家郡王,是否有些過了,其實身爲郡王妃的孃家人,心裡不痛快是可以理解,可您如今特意爲難?讓表姑娘和郡王受了委屈,老奴回去也不好跟信陽侯,跟王爺王妃不好交代”
……
沈耀武一直抱着沈青青到了醫館,把脈喂藥,一直都是親力親爲,看着毫無生機躺在自己懷裡的女兒,沈耀武腦子裡面,一直迴盪着沈青青最後說的話。
‘爹爹的懷抱又大又暖,爹爹的肩膀又高又大’
是他這個爹爹失責,這麼多年來不曾盡到多爹爹的責任,讓孩子們受苦了,現在回來了,還是保護不了他們,一次有一次的看見女兒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的眼前。
“好苦。”一醒來,就感覺嘴巴里面都是苦味。
“青青醒了。苦嗎?你等等,爹爹一會就回來”沈耀武聽到她喊苦,想到了什麼?扶着她躺好,快步的走出醫館,再回來的時候,手裡抱着一堆的蜜餞甜果。
“來,吃顆蜜餞甜甜嘴”
看着那期待中帶着慈愛的目光,沈青青低頭含在嘴裡,父親,父愛,兩輩子了,她都不曾深刻感受過,只是聽說過父愛如山的話,父親是兒女心中的大山,是安全感與安心的代名詞。
好似也有一個說法,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是她上輩子好似沒有過情人啊,還是說上上輩子?眼光不錯。
“青青想什麼這麼開心?”沈耀武看沈青青笑得一臉開心,不由好奇她想到了什麼?
“沒。爹。我聽人說,女兒都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我就想爹爹上輩子一定是一個多情人,否則怎麼會有我跟萱萱兩個女兒?”本來不想說,可是看他這麼好奇的樣子,菊決定逗逗他。
“呃。上輩子的事情爹爹是不知道,不過爹爹想,下輩子爹爹估計只有一個女兒了”不是花言巧語,沈耀武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
樸實的沈耀武,努力補償的沈耀武,徹底讓沈青青接受了他。
“姑娘,姑娘。”芝蘭從外面闖進來。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芝蘭一口氣將事情的進展說了一遍,最後擔心的補了一句“以後多一個郡王側妃,郡王妃可怎麼辦啊”
“就怕不是側妃這麼簡單”聽完,沈青青冷笑連連。
“青青,你身子好很虛,你要去做什麼?跟爹說,爹去辦”看沈青青要起身,沈耀武緊張的按住她。
“爹,你覺得你女兒受了這麼大的罪,總是要出去溜溜不是?好讓人知道你女兒現在多麼的可憐啊”
“這叫什麼話?”沈耀武身爲男人,且不是在鄉下就是在軍營,對於這些陰謀陽謀的,還真少了那一份敏感,何況這還是女人之間的爭鬥,他就更加不懂了。
“爹只要扶我出去就好”低頭穿鞋的時候,雙眸寒光閃爍,看來這日子是沒法安寧了,走在街上殺機四伏,各路魑魅魍魎紛紛登場。
來吧,本姑娘就準備好夜叉等着你們,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這邊李月如正跟那個嬤嬤對持,看到沈青青過來,也顧不得那多了,走過來,扶住她“青青,你身子虛弱,過來做什麼?”
“娘,我聽芝蘭說你要打斷姐夫的腿啊,可不能啊,當初我和表姐費勁千辛萬苦才讓他在站起來的,何況姐夫是郡王,是皇家人啊,咱們只是一介臣民,與天鬥,與地鬥,也不能跟皇家人鬥。”
“娘,從小爹爹因爲徵兵離開了我們,後來娘也走了,我們不想跟表姐一樣,無父無母遭人白眼嫌棄,咱們回家好不好,咱們回家”
“青青。”李月如看着淚眼婆娑的沈青青,滿眼錯愕。
可是沈青青卻不理會,將沈耀武一推,正好擋住李月如那錯愕的臉,她則是走到莊箬嫺和那個嬤嬤的面前,深深一鞠躬(給死人見禮的那種)“莊小姐,這位老夫人,千錯萬錯都是青青的錯,是青青莽撞無知,衝撞了莊小姐,您放心,以後我一定讓我爹孃和舅舅外祖母他們,看見莊家人,皇家人退避三舍,絕不出現在你們面前,還請你們高擡貴手別在生氣了”
“至於姐夫。哦,不對,是孝郡王爺,咱們也不要了,以後我表姐一定帶着孩子離得遠遠的,絕對不會打擾郡王爺與側妃娘娘相親相愛”
最後四個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讓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當然前面的話聲音也不小。
“姐姐,爲什麼?表姐的爹跟外祖父保家衛國,戰死沙場,難道換來的就是招人白眼,受人嫌棄?現在就連丈夫都要被人搶走嗎?娘這麼辛苦打退西丹,得到的就是一個嬤嬤都可以頤指氣使?萱萱不明白。不明白”
“三姐,鳥盡弓藏本來就是自然的定律,你以後會明白的。爹孃。表姐,咱們回家吧”沈明軒上前安撫激動的沈萱萱,之後走到李蕙敏身邊,扶着她往回走。
“不,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爲何那些人總是想要去搶別人的丈夫,別人的爹,先前那個壞女人是這樣,現在這個又是這樣。壞人,你們都是壞人,萱萱恨死你們了”
“萱萱。萱萱。來人快去追三姑娘”沈青青焦急的想去追跑走了沈萱萱,可是無奈身子虛弱,只能讓一邊的影衛去追。
只是那焦急的背後,卻是笑翻了,她知道以萱萱的腦子絕對接不得這麼漂亮,肯定是明軒的功勞。
而李月如也在沈青青道歉的時候,就想明白了女兒的心思,暗示沈明輝帶着那些放冷箭的人先走了,明軒扶着李蕙敏走了,現在影衛也被沈青青支走,李月如知道自己該上場了。
“青青,娘帶你回家”
“爹,你去做塊牌子,寫上,狐狸與狗不得入內,否則後果自負”回到青雲小莊,沈青青在門口停頓了一下,咬牙切齒的對着沈耀武說道。
沈家人就這樣走了,將所有人都打得措手不及,特別是沈家兩個女兒說的話,更是讓留下的人心驚膽戰,也讓周圍的百姓沸騰了起來。
護國公府一門忠烈,可是原來皇家人是這樣對待忠烈遺孤的,甚至有人猜測,護國公主跟淳惠郡主那些年隱退,原來是在躲避別人的欺負,護國公主更是遠嫁他鄉,委身給了一個鄉下漢子。
還有人說,這信陽侯府和榮親王府這樣做也無可厚非,畢竟人家可是三皇子的外祖家,榮親王府更是皇家親王,自然不是護國公府一個臣子可以比擬的,天大地大也沒有皇家大不是?
再說那沈家四少爺說得不錯,鳥盡弓藏本來就是自然定律,可是太過寒心了些。
段哲宇回到青雲小莊,看着那門口的木牌,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爺,這。”衛青替他們爺感到委屈心疼,也爲他都那樣一個娘而感到悲涼,就那樣見不得他好,主子難道就這麼礙她眼嗎?還是說她對主子就只有利用和算計?
“去準備一下,即刻進京”段哲宇擺手讓他不必再說,他知道就算現在進去也無濟於事,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解決那事情的根源,否則等那丫頭親自出手,他就真的要等着孤獨終老了。
小不點的速度,比火箭慢一點,所以當天晚上,李月如的信就送到了鍾氏的手裡,當時嚇得鍾氏差點動了胎氣,可這不怪它呀,小不點不曾見過護國公府的人,它去送信必定要有其氣味才行,而李辰雨身邊就只有鍾氏送她的香囊能夠保留氣味的。
“夫人。來人啊。快來人啊”水仙想要喊人來,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畢竟這不是刺客也不是猛獸的,可是夫人驚了是事實啊,所以就只能喊人快來。
小不點本來就貪玩,看到這滿院子的家丁護衛,立刻起了玩心,上躥下跳的,逗他們玩,家丁護衛一個個累得大汗淋漓。
“吱吱吱”蹲在鍾氏不遠處的雕花几上,笑得眉不見眼,讓本來驚嚇得不行的鐘氏,不由得稀罕了起來,這小傢伙這麼通人性,還真是少見。
“小東西,你是不是餓了。”鍾氏本就是柔善之人,現在懷孕了心腸是更軟了,她這樣的性子,也好在碰到了李元棋,身邊就她一個,還有一個好婆婆,家裡家外的事情,這個婆婆都明裡暗裡的幫着,她要是換一個世家,只怕早就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了。
吱吱。小不點高擡前爪,將胸前的信封露出來。
“夫人,那裡有封信。奴婢去拿過來給夫人”水仙不放心的攔住鍾氏的手,過去想要去拿,卻被小不點的小爪子伺候了一下,那噴涌而出的紅色,嚇得水仙又要大叫,可還未叫出來,就見那小東西,已經跳到他們夫人的懷裡去了。
鍾氏也愣了一下,試探的去取,可是卻把小不點逗得更歡了,因爲鍾氏撓了一下的它的癢。
“水仙,你讓人去請二爺過來”看着信封上面的名字,鍾氏自覺的沒有拆開。
李元棋正在書房處理着公務,聽到下人來報,夫人請他過去,他疑惑的眨眼,夫人這時候請他過去是爲什麼?
“夫人,可是身子哪裡不爽快?”李元棋首先關心的是妻子的身體情況,畢竟妻子年紀不小了,現在又懷着孩子,他現在是恨不能時刻守着才放心?可是最近朝廷事多,他就是想陪着也沒有時間。
“夫君,你看。是那個小東西送來的”鍾氏將信遞過去的同時,也指了指在一邊吃點心吃得不亦說乎的小不點。
“冰狐?早前就聽說小妹的女兒有一隻冰狐,沒想到是真的”李元棋以爲是李月如送來的家書,卻不曾想內容居然是這個。
簡直欺人太甚!
“夫人,爲夫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先睡,就不必等爲夫回來了”說完就大步離開朝老太君的寧香苑走去。
“老太君,二爺來了”紅翹走進內室,看着準備歇息的老太君稟報。
“怎麼這時候過來了,你讓他等等”老太君聽了,讓服侍的丫頭再把衣服穿上,一刻鐘之後走出來。
“這時候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娘,小妹跟敏兒出事了,你看看?”
老太君一目十行,可是這信有些蹊蹺,怎麼這麼快就到了他們手上“這事,是真是假?”
“這是小妹讓冰狐送來的信,必定不會有假。娘,這件事咱們怎麼可不能在忍着了,否則別人會以爲咱們護國公府的姑娘好欺負”李元棋氣憤得眼睛都紅了,敏兒是大哥唯一的血脈,他疼還來不及,可卻被人這麼欺負,他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何況還有小妹的事情在前,當時要不是小妹來信,再三叮囑不能妄動,他非打的霍家老小滿地爬不可。
“你覺得咱們李家的姑娘那麼好欺負?還有你那兩個外甥女是好欺負的嗎?你就沒有看出來,你兩個外甥女都給你支好招了。”看着越來越有着年輕時候的性子的兒子,老天君滿臉的笑的揚了揚手裡的信。
“哪裡?我怎麼沒看到”這上面就是說了那莊家小姐以及榮親王府嬤嬤怎麼欺負挑釁她小妹以及侄女,她外甥女捱打了還要委曲求全道歉的事情,那有什麼招。
“棋兒,這水至清則無魚,這京城哪個世家沒有一些骯髒事,何況是如今的信陽侯府,就算他們隻手遮天,可下面的人總不會個個清廉吧”
“娘,兒子知道怎麼做了,兒子先告退了”這麼一點撥,李元棋哪裡還不懂,也顧不得禮節,轉身就走了,沒入了夜色之中。
老太君走出花廳,擡頭看着丹陽成的上空,感覺今天的夜色尤其的黑,一個嬤嬤走上前,扶着她“老夫人,要起風了,您進屋歇着吧,一切有公主和二爺呢”
“是啊,要起風了。”老太君嘆息一聲,扶着嬤嬤的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