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聽而不聞,眼淚橫流,似乎要將心中的彷徨無措盡數哭出來。
尚華惱怒更甚,卻礙於公子沒有說話,想扯開這個猴子一樣掛在公子脖子上小鬼而不敢動手,氣得牙癢癢!
段白黎雙手輕輕托住楚容的後背,眉目如故,萬千芳華不如卿之分寸。
兩人具是一身溼透,青絲交纏重疊,昭示着兩人都不曾預見的未來。
執子之手,與子赴終故,青絲共白髮。
“段氏白黎。”
後背微微顫抖的雙手膈得發疼,漸漸將楚容從惶恐之中拖拉而出,眨了眨眼,感受着那雙隱隱僵硬的雙手帶來的冰冷溫度,人爲什麼可以這麼冰冷?
“我是楚容。”
“公子!時間不早了,小公子定然醒來,找不到您,他又要離家出走了!”尚華隱隱心驚肉跳,公子活了十幾年,除了小公子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得他如此呵護,還將全名告知。
知不知道會引來是非的呀?
熊孩子小虎沉浸在師傅活過來的驚喜之中,耳旁是這人羅裡吧嗦的聲音,簡直煩死了人,而且這人還嫌棄他師傅!
別以爲他人小就什麼都不明白!
瞪着尚華道:“你這男人唧唧歪歪煩不煩?還是不是男人?只有村裡的女人才會管東管西,囉囉嗦嗦一大堆!”
尚華娃娃臉漲紅:“……”老子怎麼就不是男人了?
小虎語重心長道:“你家公子不是小孩子,是非曲直自有分辨。”
說完覺得自己好厲害,小舅舅說的話他能記住三分,只有這句‘是非曲直、自有分辨’完全記住了,雖然他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潛意識裡,這幾個字十分威武!
尚華懵逼:“……”這跟是非曲直有什麼關係?亂用詞彙!
楚容看了一眼小虎,緩緩鬆了抱住段白黎脖子的雙手,露出淺淺笑意,道:“多謝望月哥哥出手相救。”
她想,也許這一輩子再也忘不掉放棄掙扎絕望赴死之際,一隻蒼白的手拎住她的衣領,那雙即便是水中也不見半分慌亂的眸子平靜的注視着她。
段白黎麼?她記住了。
段白黎不語,站直了身軀,慢慢轉身,姿態淡定自若,眸光溫潤如玉,道:“找個地方安置,告知縣令,讓其父母前來認領。”
段白黎走了,沒有說明他前來的目的。
楚容注視着他離開的方向,被那個娃娃臉瞪了好幾眼也不在乎,小小的眉頭始終擰着,眼底浮現只有她才明白的驚詫。
她看不到段白黎的未來,遙遠的不說,近的半點沒有。
如同罩上一層煙霧,朦朦朧朧,看不清前方何處,看不到腳下坎坷平坦。
這種情況只在自己身上看到過,而現在多了段白黎,可是爲什麼?
難不成和她一樣是方外之人?
一隻小手搖了搖楚容的胳膊:“師、師傅,你沒事吧?”
楚容眨了眨眼,斂去眼底的深思疑惑:“我沒事。”
小虎卻是不信,那張笑臉白得像鬼一樣,說沒事他纔不會上當:“師傅,你不要瞞着我了,我知道你不想我擔心,但你是我師傅,一輩子的父親,我不會不管你的!”
楚容微微一笑,配上慘白的小臉,端的是詭異又恐怖,小虎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就聽他師傅道:“今日起,你便是我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