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南啓輕笑,如從前一樣充滿寵溺,道:“我從出生就被賦予一個使命,便是找到那個國師口中‘改變四國格局之人’。”
楚容聳了聳肩膀:“可是小姑父,你看我,平凡得毫不起眼,最多也就喜歡種種花而已,什麼改變四國格局,都是忽悠人的,你覺得呢?”
莊南啓搖頭:“你有三個好兄長,開翰從小就護着你,開墨給你肆意揮霍的本錢,而楚開霖…這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靠山。有他們在,你只管放開手腳,他們會替你掩護,但是容兒,你當知道,小姑父從小就只有一個使命,敏感而嚴謹。你藏得再身處,小姑父也有抓到你的辮子。”
頓了頓,莊南啓翻身下馬,走近楚容,伸出修長手指,觸碰楚容發頂,輕聲道:“抓你,是我畢生的夢想。”
哪怕已經不再需要,這個使命,也必須在他手中完成。
有些人,固執得叫人心驚膽戰。
“你也別想拖延時間,想必你在平安村,距離城門口有好一段路程,知道盟軍攻城的消息會遲緩三分。段白黎忙着應對江旭,尚遠好戰,跟在段白黎身側,嚴宗明、樊客、大虎還有楊凱旋,他們通通上戰場,顧不得你。”
楚容面色微微一沉,忽略頭頂上宛若毒蛇一樣的手掌,餘光瞥見對方帶來的幾個人,氣息內斂充滿危險,再看自己的人,一幫子村民,面帶笑容的迎接她的‘小姑父’,也就只有墨成業警惕萬分。
衡量一下彼此的差距,楚容沉聲道:“我跟你走。”
“真乖。”莊南啓笑得越發的寵溺。
“楚公子,此前城主府多次傳來消息,問楚公子何時回去,楚公子若是想要跟從這位…公子離開,還是往城主府說一聲纔好。”墨成業明顯感覺到這個陌生人不懷好意,哪怕他笑得再親切。
再加上楚公子似乎不想跟他離開。
墨成業忙上前,笑着說道:“楚公子好歹在城主府住了一段時間,離開之前打聲招呼吧。”
莊南啓笑道:“有勞先生,在下自會處理好,容兒,隨我離開吧?興許天黑之前能夠趕到下一座城鎮入住客棧。”
楚容可有可無的點頭。
誠如莊南啓所言,啊黎他們這時候根本顧不上她,爲了自己的小命,和這羣傻乎乎的村民,還是識時務爲好。
心裡暗歎,若是曾經那一身本事還在,又何必擔心逃不過?可惜,如今的她只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墨成業憋着一股子氣,目送楚容離開,越想越不對勁,終於還是讓人往城主府送信,而他自己匆匆跑去墨家的鋪子。
他卻不知道,那個被他使喚着跑腿去城主府送信的人,再剛看到城主府的大門時,就被一支隱藏在暗中的利箭,射穿了心口,死了個通透。
……
莊南啓帶着楚容,從一條十分隱密的小道走過,避開了兩軍交戰的城門口。
耳旁打鬥聲從模糊變得清晰,又歸於平靜,楚容知道,他們已經離開了歧轄關。撩起馬車簾子,楚容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莊南啓坐在馬車外面,伸出一隻手將她的腦袋按回去,道:“別出來,邊關風沙大,容易劃傷了皮肉,到時候有你苦頭吃。小姑父是天齊人,天齊皇城是小姑父的故鄉,自然帶你迴天齊,另外,你小姑姑和兄弟姐妹都在,你可以和他們一起玩耍。”
“小姑姑她沒事吧?”楚容揉着額頭,恍惚間發現,莊南啓依舊是那個從小就格外疼寵她的長輩,只不過礙於灌輸腦海深處的使命而變得固執。
就像…抓她只是爲了證明他沒有忘記使命,並且完美的完成了,不是灰溜溜的回京,而是完成使命之後正大光明迴歸!
眼珠子一轉,楚容安分下來,不再想着半路跑路,選擇靜觀其變。
一簾之隔,莊南啓口氣輕鬆道:“你小姑姑她很好,家裡弟弟妹妹都需要她照顧,除了不適應王府的生活之外,你小姑姑過得還不錯。”
一個普通的農婦貿然闖進王孫貴族的領地,自然會感覺無所適從和茫然無措。
不過想到她那些表弟表妹從小在莊南啓的教導之下,氣度不凡的模樣,楚容又覺得放心的,道:“你要帶我回王府?”而不是送到天齊皇宮?
那個該死的身份,還有揹着段白黎未婚妻的名頭,哪怕威脅不了段白黎,似乎也是羞辱段白黎乃至大成的一步好棋。
莊南啓道:“你別擔心,小姑父從小就喜歡你,你跟我回家,定然將你當成親生女兒疼愛,給你王府小姐該有的尊貴和榮耀。家中大伯很快就能襲承王位,到時候分府單過,我會給你找一個最完美的男人入贅,你就一直跟着我住吧。”
他口中的大伯是莊南啓的兄長,自幼生在王府的世子爺。
楚容擰着眉,道:“小姑父…”
“你放心,絕對不會比段白黎差,不是我數落段白黎,這個男人除了皮相好之外,之於你來說一無是處,並且處處算計你,要來何用?你若喜歡俊美的,我就給你找俊美的,天底下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容兒你說呢?”
莊南啓平靜的說着對她的安排,從回到天齊皇都開始,到楚容的生老病死身後事,事無鉅細,就是疼愛她的父親都要退步三分。
楚容沉默,靜靜的聽着莊南啓安排她的人生。
不可否認,這份發自內心的寵溺疼愛,叫人無法出聲反駁,哪怕她不需要,也不想破壞這個長輩對她的疼愛。
馬車一路疾馳,莊南啓早走準備,馬車上吃的喝的用的一應俱全,起伏震盪也做了完美的緩衝,軟軟的軟墊,淡淡的安神香,楚容竟然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人已經離開馬車,舒舒服服的睡在牀榻之上。
視野黑暗,安靜寂寥。
楚容隨意大量了下,發現深處客棧之中。
剛打開門,兩個跟隨莊南啓一路的強裝男人微微低下頭,一個說去叫莊南啓,一個說去端飯菜和洗漱熱水。
竟然都不擔心她跳窗逃跑。
【未完待續】